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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番外 之這滿天星星下 文 / 漫空

    萬里高空上的繁星像地面上璀璨的燈火,在黑色的布幕上流光溢彩。

    「哇,像寶石一樣漂亮。」小傑趴在玻璃窗上,黑色的刺蝟頭挨著窗子,乾淨的眼裡只有那片燈火映照的純粹,飛行船已經進入城市上空,城市裡的燈火像被砸碎的陽光四處蔓延。他很容易就會為很多東西好奇而滿足著,哪怕是偶爾從山上滾下來的某顆多了一種顏色的石頭,他都覺得像賺到那樣開心。

    奇犽雙手撐著兩邊臉,偏圓的臉型被兩隻手撐出一種胖嘟嘟的印子,他的眼睛裡黑暗而渙散,是種無聊的漫無邊際。

    「奇犽。」小傑看著窗外美麗的景色,雙手放在窗沿上自然地問,「你爸爸媽媽呢?」

    只是單純而隨意的聊天語氣,不帶一絲讓人厭煩的試探。

    「嗯?應該還沒死才對吧,我是這樣認為的。」奇犽繼續望著窗外,回答得很無所謂,窗外的景色依舊平凡到調不動他哪怕一絲絲的視覺刺激。

    「你爸媽他們是做什麼的?」小傑覺得夜景美麗到讓他有一刻移不開眼睛,地面上的燈火那種不流動也可以稱之為華麗的東西,讓他看到了另一個世界的美好,這個世界上應該還有很多很多種他不曾見過的類似這片天空的東西,獵人就是發現別人不曾見過的美好的職業嗎?金。

    「殺手。」奇犽從頭到尾姿勢表情不變,他輕易地用一種藍天白雲紅花綠樹的語氣,去說起他的老爸老媽跟殺手這個職業,這是種天下大同本該如此的淡定語氣。

    「兩個都是嗎?」小傑側過臉,總算帶了點好奇地問。

    奇犽單手撐著下巴回望他,見他棕色的眼裡沒有一絲開玩笑的動搖,突然抑不住到嘴邊的笑意,笑出聲說:「你還真有意思,第一次有人用這麼認真的表情問我這種問題呢。」

    小傑呆呆地反應不過來,「是嗎?你是說真的吧。」

    「你怎麼知道我沒說謊。」奇犽這才收起笑臉,撇嘴有些不服氣地說,「我最有魅力的地方就是讓人摸不透我話裡的真假。」

    認真的,隨意的,不在乎時間地點的,任何時候都可以摻雜進那些似有邏輯又沒有根據的信口開河,像是與生俱來的天賦,謊言有時更像事實的說謊方式是那麼簡單。

    「喔,直覺告訴我的。」比起說謊天賦,本能如野獸的直覺更直白難以理解,小傑從不懷疑直覺告訴他的東西,這不僅是天賦而是已經變成一種生活形態,就像麋鹿從不懷疑對面跑過來的是獅子一樣。

    「這樣也行?」奇犽被對方直接了當的確定打敗了,他像是說起了某些被嫌棄的過時衣服一樣,說起他那個在外人看來完全無法理解的詭異家庭,「我家世代都是殺手,就跟那些做皮鞋的的家庭式作坊一樣,技藝飯碗世代相傳。我爸媽兄弟全是殺手,好像我是這一輩中資質最高的,所以家裡的長輩逼我很緊。」

    奇犽想起什麼突然有點炸毛地齜牙說:「可為什麼我一定要走他們鋪的路啊,所以我對他們說我自己的未來要自己來決定,結果你猜怎麼著?他們被氣得抓狂,我老媽還卯起勁來說服我,哭哭啼啼地說我多有當殺手的天份,你說誇不誇張?」

    小傑的笑臉有些呆滯,這種家庭他的確沒見過,他覺得這個世界果然有很多不可思議的東西等著他去發現。

    奇犽繼續往下說,似乎難得逮到一個可以當垃圾桶傾訴的對象,索性一次把那些怨氣都倒出來。說到興奮處連貓臉都冒出來,他眼彎牙尖地笑嘻嘻說:「後來我們一家乾脆打起來,我砍了我媽跟老哥一刀,然後就離家出走了,哈哈,我氣死他們一了百了。」

    小傑跟著呵呵笑著,純粹奇犽開心他也跟著開心,笑完後才隱約覺得這種事似乎笑出來不禮貌。

    奇犽笑著用那種「今天天氣如此美好,世界如此沒煩惱」的語氣說:「等我當上獵人,開張的第一炮就是把我那一大家子全抓起來,狠狠撈他一筆。」

    想像自己牽著一條繩子,後面拴著蚱蜢一樣拎出一堆「揍敵客」,奇犽簡直覺得這世間最美好的風景都在這個畫面裡,再陰鬱的心情也立刻變得晴朗無比。

    「是嗎,你一定可以的。」小傑遲鈍的神經感受到的只有同伴的高興,所以他也跟著高興起來,一點都不覺得奇犽想撈他們一家子去賣錢有什麼不對。

    有時明確的是非觀念這玩意,離所謂的主角還是蠻遠的。

    飛行船平穩地在雲層上向前游動,晴朗的天氣讓天上的星星清晰明亮,沒有一絲被污染的潔淨。

    飛行船尾是一處高層露台,巨大的螺旋槳的噪音在這處露台上隨著強勁的風力飄蕩,一個略帶頹廢勁的身影懶惰地倚在露台邊角的狹窄過道邊上,一動不動地仰頭望著那滿天亙古不變的星星,全黑的太陽鏡滑到鼻樑下,藍中泛青的眼眸裡恍惚得空洞。

    「星星啊,這裡的環境真夠好的,森林覆蓋率隨便在哪個城市都可以動不動就百分之十,樹不用錢呢。」男人對飛行時所產生的噪音聽而不聞,反而是那幾陣疾風將他滿頭金色的頭髮吹翻折彎,才讓他從欲睡不睡的狀態中清醒回來。

    他想起什麼地掏出手機,慢慢打起短信,在陰暗中驚人的視力讓他清楚地看到鍵上的字母,「我看到……你兒子了,真是純真善良……像紙一樣慘白兮兮?」

    將打錯的問號刪去,又接著打上個驚歎號,「像你這種尖嘴猴腮惡毒心腸無責任感……嗯,丑不拉幾狡詐腹黑的豬頭,我產生了嚴重的懷疑,那個刺蝟頭一臉白目的小鬼真的是你兒子?我真替你兒子感到悲哀。不知道你把手機又丟到哪裡,算了,你早點去死就是功德圓滿。」

    將短信差點打成長信,男人按下發送鍵,收件人是金豬頭。想當初他從山旮旯裡爬出來時遇到那個一臉陽光燦爛的傢伙,他一直以為騙人上當是自己的專利,沒想到被那個混蛋騙到連褲子都當了。

    「你一定要幫我找到哦。」他是如此誠心誠意地拜託著,從山旮旯裡出來的娃是多麼天真無邪。

    「沒問題,一定能找到的。」陽光燦爛的豬頭是如此承諾。

    然後……對方跑路了,流浪他個全世界。

    有時那陽光燦爛,其實全是星星,一轉眼就不知道哪顆是哪顆了。

    露台狹角的過道上,風深深掠過,金髮男人從口袋裡掏出一大把藥丸子塞到嘴裡當糖果來吃,他靠在舷窗下,窗裡一個穿著長衫短外衣的銀髮孩子快速地跑過去,一個綠色衣服帶著魚竿的刺蝟頭小子也快步跟上,似乎還在擔心地喊些什麼。

    「小傑-富力士?」男人嚼著滿嘴苦澀的膠囊藥片,抽動著嘴角似笑非笑,「有家人真好,至少有人幫你收屍。」

    在舷窗內彷彿已經是另一個世界,所有的戲劇化通通離不開這艘飛行船,奇犽在感受到那種惡意目光的一瞬間,就躍起身往轉角處沖,轉角放了盆喬木觀賞植物,足以隱蔽一個人。

    奇犽站在轉角處臉色陰狠,這種目光他太熟悉,惡毒的殺氣輕易就跳動了他那根敏感的神經。他確定這不是西索那種令人背脊發麻的挑逗目光,而是針對性只衝著他來的。

    轉角早已空無一人,盆栽綠葉上掛著一個閃亮的耳環,小傑剛好追上來不解地問,「發現什麼了,奇犽。」

    「不,沒有。」奇犽一順手將那個圓扁形狀的耳環攥在手裡,一轉臉就笑容滿面,「我們去喝茶吧。」

    小傑沒有異議地點頭,剛要走開時又突然望向轉角盡頭,奇犽也同時間望過去。盡頭處不緊不慢出現一個身影,是一個一身黑衣打扮的女人,她右手提著一個厚實的鋁色箱子,左手拿著一瓶礦泉水。黑色的圓框眼鏡遮去了她半邊臉,胸前圓形的牌子清楚地寫著「80」號。

    她走到奇犽面前問,「小兄弟,你們有見到一個跟我一樣戴著墨鏡,金色頭髮的男人嗎?他是七十九號。」

    小傑想了想還沒開口,奇犽就搶先一步笑著說:「不,沒有,我們一直在這裡沒有看到七十九號的考生。」

    「這樣嗎?那我再去找找吧。」80號的史跋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礦泉水,有些不在意地跟他們擦身而過。

    奇犽並沒有回頭,等到對方的身影完全脫離了視線,他猶豫了幾秒才背對著小傑說:「小傑,如果還想繼續考試下去,你千萬不要接近他們。」

    「他們?」小傑疑惑地重複,腦子裡一時想不起有多少個「他們」。

    「一號、17號、197——199號,西索還有……79號。」奇犽每說出一個名字牙就蹭得更尖利,全都是一群怪物,「還有那個滿身釘子的,我看不清他隱藏了什麼,可是他也讓我不舒服。」

    「這麼說起來他們也都讓我感到危險,不過一號那個姐姐我覺得她很好,她身上的味道讓我很舒服。」小傑用手指蹭蹭鼻子,咧嘴笑著說。

    「你有沒有腦子啊,那群傢伙都是一夥的,那個一號還不知是什麼來頭,你沒看到那個滿臉繃帶的怪男人一直跟著她嗎?我都懷疑好像誰敢接近那個女人,就會被那個男人宰掉的樣子。」奇犽跳腳地轉身,想都沒想就給了那個不開竅的同伴一記爆栗子。

    這個所謂的獵人試驗,來的全是一群讓人抓狂的怪物。一個西索也就算了,那窩完全不掩飾自己血腥味的黑道流氓比西索還囂張,至於那個懶倦感很重的七十九號,光是一次不小心的擦肩,就讓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指甲跑出來。

    僅僅是獵人執照,真的能讓這麼多高手聚集過來嗎?

    「可是一號真的不像壞人。」小傑捂著頭有些委屈地瞪著兩顆豆子眼,他純粹實話實說,就算直覺告訴他那個滿臉繃帶的人很危險,但是那個擁有一雙藍色眼睛的一號考生,他本能地想去親近,好幾次他都發現一號偷偷對他笑。

    「你管她是好的還是壞的,離那群人遠一點,小心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奇犽的聲音開始陰冷起來,對他來說只要是劃入禁區的東西就盡量不會正面對上,他不會去瞭解標注危險的傢伙,只會用漠視的態度避開。那個一號再像綿羊也不關他的事,他根本不想跟那群人扯上關係。

    小傑倒沒有奇犽那麼多的心思,他笑得有些沒心沒肺地說:「沒事的,我們走吧。」

    奇犽看著一臉只靠直覺活著的夥伴,雙手插到褲袋裡頹著肩一副恨鐵不成鋼,他露出尖牙歪著嘴說,「遲早有一天你會被人賣掉,賣一塊戒尼。」

    跟一大群來路不明的怪物同船還能笑得那麼傻乎乎,服了這個小子。

    就在小貓小狗跑來跑去接著冒險時,有人正在用一種精細到變態的手法慢慢建築起他的撲克金字塔。每一張紅桃黑菜花都變成手指下的藝術品,一絲一毫的偏差都不允許出現地堆疊而起。

    船艙內一些考生窩在自己自認為安全的角落裡休息,鼾聲像是這淌溫水氣氛下的點綴。

    伸出一根食指不含力道珍惜地撫摸了一下建好的紙牌頂端,尖銳的牌頂脆弱得不堪一擊。當指尖輕鬆向下時,撲克牌構造而成的世界轟然一塌,屍骨無存。

    西索對著滿地敞開的撲克牌一臉妖氣的冷漠,又像是想起什麼好玩的事情露出笑容,笑容慢慢變成顫抖的詭異笑聲。他似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變化,就連表情也反覆無常到刻薄。

    斜長的眼睛裡卻在笑聲中越來越沒有人味,隱隱的金芒被關在自抑的冷漠內。坐在船艙的一個角落裡逼得任何一個活人都對他退避三尺,西索真的很享受這種感覺。他瞇起眼睛笑得直磨牙,最後有點受不了地將手湊到嘴裡狠狠地咬著,他手裡是一張突然出現的鬼牌,牙咯吱在牌上癢得讓人受不了。

    當牌嚼爛時,含糊的聲音中才勉強聽出他不斷在重複某句話,「庫洛洛-魯西魯,真好。」

    能在這裡見到那個男人讓他想發瘋,可惜還不到時候,時機還不夠好……

    鬼牌被徹底咬成渣,興奮到肌肉抽搐的小丑用指甲扎自己的膝蓋,笑聲鬼魅叢生地驚悚了沉睡中考生,他一點都不在意將牌重新收攏回來,邊繼續建築金字塔邊不停地催眠自己,果實很美味所以要努力忍耐著,總可以咬得到的,一口一口地嚼爛吞到肚子裡去。

    說完通知的瑪琪可沒有聽到西索那種令人發毛的笑聲,她不覺得除了必要的通知外還能跟那個四號嘮家常,至少現在的西索僅僅只是作為一個新團員的存在,就算他是一個歇斯底里的瘋子瑪琪也不在乎,瘋子見過太多了,不差這一隻。

    走回圖書室外,瑪琪沉默地站在關上的門前,抬起食中兩指想敲門,老團員都習慣只要是團長的房間要進入前就去敲門,他們並沒有出於禮貌之類的概念,純粹就是團長的領域觀念很強,敲門是為了得到進入的許可。

    瑪琪最終沒有真正敲下去,她沒什麼表情地看了門上那塊花邊牌子一會,才收回手轉身走開。

    現在的團長應該不喜歡有人打擾,瑪琪聽到門裡有人正用低沉舒緩的聲音在念一種很優美的語言,她偶爾會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那就是團長跟「蘭斯」是不一樣的。

    像是人格的分裂,也許庫洛洛團長是屬於旅團,而那個喜歡念搖籃曲詩歌的蘭斯,是米露的?

    「總有一天我們將永恆歌頌,太陽的沉睡。」古老的語言並不妨礙翻譯者順利的輕喃,他將書頁又翻過去,繼續往下念,「在我們稚氣的歌功頌德下,繁星將繼續閃耀。」

    圖書室內只有這個聲音輕輕融進靜謐裡,他邊念邊面癱地瞪著自己已經空空的手指,指上的長髮被睡不著的原主人硬拽走,他只是在那一秒本能地想抓住不放,結果在鬆開前有兩根頭髮被硬拽下來,所以他現在只能非常面癱地假裝無辜,兩根頭髮痛不痛?

    「蘭斯。」窩躺在沙發上剛睜開眼的某人溫柔地喚了他一聲,清軟的聲音哪怕暴怒也沒什麼威懾力,「我的頭髮總有一天會被你拔光。」

    用別人的頭髮拚命地打死結,還不准主人收回來,這都是什麼幼稚的鬼毛病?

    「嗯,無畏的墮落與崩塌,繁星將一直閃耀。」又翻過一頁書,繼續念詩。

    「還有,下次你再敢敲暈我試試看。」微瞇起眼,眼眸裡透徹的藍色很清楚地透露主人不滿的情緒,睡覺就睡覺,睡不著就直接敲倒你,這實在太痛苦了。

    「可是光是念詩你不肯睡。」說這話的人很溫和也很無辜,哄著不睡就暴力解決,他一點都不覺得自己哪點有錯。

    「有什麼關係,反正失眠的話你給我看你那些閃耀個不停的星星不就可以了,太陽沉睡星星爬上來。」米露輕聲笑起來,然後握住他的手,寵溺地在他有力的手背上留下晚安吻。

    無傷大雅的偶爾,大家一起失眠也不錯。

    瑪琪端了杯熔岩茶及一塊三明治,走到咖啡廳臨近舷窗的座位上。

    俠客跟飛坦面對面坐著,在他們中間是一副象棋,車田馬炮紅黑兩種無聲地廝殺得無比凌亂。

    「我剛才發現,有上一關被淘汰的考生混上來了,不知道那個考生想得到什麼。」俠客看著桌子上的黑棋,笑得一副事不關己地說。

    「是那個111號嗎?我也看到了,應該不是衝著我們來的。」瑪琪默默地喝茶,在她走過來時剛剛跟那個考生擦肩而過。

    「衝著我們來的傢伙怎麼可能那麼弱,如果是那個301或者七十九號我還覺得靠譜。」飛坦移動炮深入對方腹地,移棋的手指有種與他臉色同樣的蒼白,這個充滿殺戮心態的旅團衝鋒人員,難得會有幾次肯安靜下來玩些益智遊戲。比起屏幕裡那些隨處血腥的暴力對戰,下棋更像是種紙面上的戰爭。

    「你們聽到了嗎?揍敵客家族的人,呵呵。」俠客神色自然,他往桌上放置食物的盤子裡拿出了一塊餅乾,然後「卡嚓」地咬起來,綠色的眼裡閃過一些戲謔的情緒。

    離蜘蛛四五張桌子遠,在紅綠相間的植物遮隔下的另一桌客人氣氛已經明顯不對勁,蜘蛛的耳力足以聽清楚那個111號的女人說:「我聽說這一屆的獵人考試,會有揍敵客的人來參加。」

    揍敵客這三個字,對旅團來說可不算路人甲乙丙。

    「殺了他。」飛坦瞇上眼睛,陰影在眼下形成了一道黑暗的刻紋,有說不出的冷酷。他指腹下的棋子已經深凹進去,紅色的殘漆遺留在蒼白的指尖上。

    「團長說過,現在的我們還沒有必要硬對上揍敵客,甚至我們還可能跟他們形成短暫的統一戰線,慢慢來沒關係,收錢辦事的揍敵客可沒法真用錢毀滅。」俠客咬咬手指,將餅乾殘渣也舔乾淨,然後露出一個吃完美味食物開心得很舒服的笑容,他聽到那個叫阿妮達的女人瘋狂攻擊所造成的混亂喊叫,可惜哪怕手裡拿著刀也傷不了人,弱得讓他真想將那個叫奇犽揍敵客的小子吊起來給對方扎個夠。

    任何讓人出高價請殺手殺掉的人,可能原本都是可恨的傢伙嗎?

    來自揍敵客家族的人竟然會說出這種話,真是令人詫異的軟弱。

    「脆弱的……種子,那個小孩還不夠格為八號填坑。」瑪琪大眼裡的金黃色沒有一絲稱之為溫暖的東西,她若無其事地抓起自己的宵夜大口啃起來,味道好不好是一回事,能吃飽肚子才是王道。

    「對方最好祈禱永遠不會露出缺口,我們可是很有耐心的。」俠客笑嘻嘻地移動最後一顆出現在紅方陣地的黑棋,「將死,我贏啦。」

    如果有能力殺掉敵人報仇,他們永遠不會有一絲一毫的猶豫,如果機會不大就會潛伏等待,千萬不要惹上蜘蛛的仇恨,因為我們會記恨上一輩子。

    「對了,瑪琪不是應該在團長身邊嗎?」俠客等到夥伴吃完三明治喝了兩杯茶後,才想起這個關鍵的問題。

    「團長不希望我打擾,他在……念詩。」瑪琪挑了下上揚的眼角,語氣平淡得很怪異。

    「你是想說團長在哄米露睡覺吧,不過光是念詩可沒法睡著。」因為聽詩的對象睡覺的時間已經超過正常人的底線,晚上睡不著才算正常。

    對於旅團來說,米露-西耶娃像是來自另一個世界另一個星球,完全跟他們不是同一條食物鏈上的生物。時間可以習慣一切,最初的小倉鼠也變成旅團中類似理所應當存在的人。與其說是好奇團長為什麼會喜歡她那麼久,還不如說是米露與團長的相處模式讓他們陌生,被人寵著很好玩嗎?

    「也許是錯覺,團長有時性格會分裂。」飛坦對於團長的女人的存在倒沒有什麼感覺,他只是覺得念詩的團長像另一個人。

    「是啊,我也有這種錯覺。」俠客彎著眼睛笑瞇瞇地拿起一塊餅乾咬著,面對米露的團長所謂的另一個人格是他們都很熟悉的,那是流星街人特有的流氓無賴,簡單點說就是任性到要人命的厚顏無恥。啊,這樣說團長不會介意吧。

    「飛坦,你在幹嘛?」俠客突然有點笑不出來,叼著餅乾嚥下餅乾碎問。

    飛坦陰沉著臉,手指按在黑棋的「將」上,他用一種「你在明知故問」的嘲諷語氣說,「我把這顆棋子碾成粉,這局就平手了。」靠智力得勝的方法還是太溫吞,如果帥被人吃了直接暴力廢了對方所有黑棋。

    「喂,這棋我是向米露借的。」俠客拉下臉來,這才一盤就碎了好幾顆棋子讓他心疼。

    「你借她的東西從沒還過。」所謂流星街人特有的厚顏無恥讓飛坦振振有詞,他腦子裡同樣沒有「我錯了」這根弦。

    瑪琪依舊默默地喝茶,耳邊是飛行船外的轟鳴聲,這艘鯊魚頭的可愛飛行船載著一船不明生物,不停前進。

    史跋走遍了飛行船的各個角落,終於在船尾露台的狹角里找到她的目標。

    金髮男人也不知在這寒洌的冷風中,維持同一個坐姿看了多久的星空。

    「老大。」史跋坐到他身邊,將手裡的礦泉水遞過去,「剛才打電話確認過,你那面損壞的大旗已經修好,他們會空運過來。」

    「哦,史跋,你們這裡的星星真燦爛,明亮到快閃瞎我的眼睛。」男人澄淨的眼眸裡倒映這整片天空,他沒有接過水,只是繼續懶惰地發呆。

    「是嗎?」史跋將水放在腳邊,然後打開箱子開始組裝校正自己的狙擊槍,風吹亂了她深棕色的劉海,墨鏡下的表情有些淡漠。

    「我現在最想做的事就是製造出一萬顆核子彈,如果在死前的前一分鐘我的夢想還沒完成,我就按下啟動鍵。」男人任由墨鏡繼續往鼻子下滑,有些孩子性地笑著說,「把這個世界都毀滅掉吧。」

    史跋將黑色的狙擊槍拿起來吻了一下,輕歎了一聲「我的小乖乖」,然後將槍用最標準的狙擊動作架起,瞄準著頭上那滿天繁星,「老大,哪顆星星閃瞎了你的眼睛,我幫你射下來。」

    這個男人有足以讓她效忠的實力,她崇拜他崇拜到可以為他擊碎一顆星球。

    「……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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