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56章 水落石出空惆悵 文 / 秦珞
「不要！」心中一陣激盪，雲若呼喊出聲。
即便他強撐著，從她的角度，還是可以看出他微微泛白的臉色，和昏昏欲睡的神態，連揮劍也不如平常有力，定是藥性太強，他也承受不住了，若是再這樣下去……她不敢想！
沈奕聽到她的呼喊，安慰地看了她那邊一眼，隨即看著鄭明晨笑了，「鄭二公子真是真人不露相，放蕩不羈的外表下，竟隱藏得如此之好。」他一邊笑，一邊緩緩的舉起手中的劍，「不過就算這樣，沈某要對付你卻也綽綽有餘了。」說罷，他身形快如閃電，朝鄭明晨而去。
說時遲，那時快，鄭明晨突然用二指夾住了沈奕的劍，同時腳下一使力，左握拳猛地朝心口擊去！
沈奕沒有避開，竟是硬生生的接下了他這一拳，同時手中的劍往前一送，毫不猶豫的刺進了鄭明晨的胸口。
鄭明晨握住紮在胸前的劍，肆意的一笑，帶著幾分淒涼，「到底敵不過你，果真是天意。」
也不知他的敵不過到底是指哪方面。
沈奕卻沒再與他多糾纏，面無表情的將劍抽出，轉身像雲若這邊走來。
然而，還沒走來兩步，他突然雙腳一軟，一個站立不穩，便跪倒在地上，伸手摀住了嘴，猛地吐了一口血。
「沈奕！」心如針刺一般的疼痛，雲若扔掉了手中的劍，喊了一聲，便要朝他跑過去。
誰料，還沒等她跑出幾步，忽然斜地裡一道風朝她襲來，就聽到身後趙九大吼道：「妹妹小心！」然而還來不及反應，脖子上已被纏一根細長的軟鞭纏住，逼的她不得不後退。
身後之人將雲若的雙手翻起，牢牢的鎖住。一把匕首頂在了她的頜下，耳邊傳來鄭炳榮冰寒的聲音，「再反抗我就殺了她！」
趙九看到這狀況，停了下來。兩旁的人立刻用劍將他架住。
沈奕則慢慢的從地上站了起來，眼神陰鬱的盯著鄭炳榮。
「你可知道她叫什麼名字？」沈奕不急不緩的道。
「老爺，不要聽他胡說，他們傷了晴兒，快殺了她！」在一旁哭成淚人的程芸，聽到沈奕的話，又瞧瞧雲若，觸及到雲若那雙明亮的眸子時，許是猜到了什麼，猛的從地上站了起來。緊張的抓住鄭炳榮的手臂，眼神狠戾的勸道。
鄭炳榮沒有察覺出她的異樣，只當她是為女兒受傷之事傷心過度，恨不得將兇手千刀萬剮，當即冷哼一聲。「我管她叫什麼名字！傷了我的女兒就該付出代價！」
「相爺可知你現在拿刀抵著的人是誰嗎？」沈奕忽而又道。
雲若抿了抿唇，即便知道他想說什麼，亦沒有阻止的意思，她倒想看看，這到底是為何，她倒也想知道，為什麼她會跟鄭雲晴長得如此之像！沈奕胸前那片血紅。卻讓雲若心猛地揪了起來，若不是她用藥迷暈了他，憑著他的武功，又如何會受傷，如何會這般的狼狽。
「老爺，不要聽他胡說。他這是想逃脫罪責，快殺了她！」程芸生怕沈奕會說出什麼她不想聽到的話來，緊張的勸道！
聽了妻子的話，鄭炳榮頓時就怒了，「她是誰與我何干。我只知道她傷了我女兒！」
說罷，手就要用力，似要將雲若的脖子擰斷！
程芸手放了開來，冷冷的笑了一下，她擔心的事，永遠也不會發生！
「爹不防看看她的容貌再動手。」倒在地上的鄭明晨虛弱的開口，帶著幾分雲若讀不懂的情緒，似是疼惜，似是忍痛，似是無奈，歎息。
鄭炳榮手下的動作頓了頓，疑惑的看向自己的小兒子，他一直知道他對自己有偏見，從來都不待見他，甚至是視他如洪水猛獸一般可怕的能避則避，而在他眼裡，他一直都是窩囊無能不思進取的放蕩子弟，除了吃喝玩樂便是上樓子裡尋樂，就沒做過一件讓他覺得稱心的事。
今天看到他衝進火海，救了他母子三人，已經是驚訝無比的了。
再看到他將院子裡的事物安排的有條不紊時，他的想法便改變了，他原來的窩囊都是裝的。
看到他跟沈奕鬥在一起，佔了上風的時候，他知道，他錯看了自己的兒子，他的能力，絕對不比大兒子弱，甚至可以說，比之大兒子，有過之無不及！
遇事的沉穩，處事的周到，以及面對強敵的無畏，全告訴他，他這個兒子，不簡單！
雖然受了傷，但他身上散發的淡然氣質，仍是許多人無法比擬的。
如今聽到他怎麼說，自己也疑惑了，抬手……
「不要！」程芸驚恐的嘶喊，然而，卻慢了一步，鄭炳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雲若的黑色錦帕揭下。
在觸及到雲若那張跟雲晴一模一樣的臉時，程芸的身子絕望的滑落在地，嘴裡一直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她原本以為，她不過是碰巧撿到了那個玉珮，不可能和她有什麼關聯的，對沈奕的話，仍然有些緊張，所以才急於阻止他。
卻沒想到，黑色錦帕下的那張臉，那張臉，怎麼可能！她明明已經派人處理掉了的，不可能！
身後之人握著匕首的手，猛地一顫，雲若只聽到他顫抖的聲音道：「你……你……怎麼可能……你……」他的身體突然劇烈地發起抖來，又猛的搖頭，「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沈奕不動聲色的移動腳步，直直的看著鄭炳榮，極其平常的道：「你猜到她是誰了對嗎？」
雲若疑惑的看著沈奕，他知道她的身份？
他臉色淡淡，沒有一絲的情緒，越是如此，越讓雲若以為，他說的不是假話，下意識的轉過身，想要去看鄭炳榮的臉色，卻突然聽到踉蹌一聲，就見他的匕首掉到了地上。
「不可能……不可能……」他死死的盯著倒在地上臉色泛白的程芸瞧，繼而又猛的抬起頭，轉到了雲若的跟前，死死的盯著她，半響，又轉過頭，望著沈奕，手指顫抖的指著雲若，「一定是你搞得鬼，一定是你搞的鬼，她不可能……不可能……」
他彷彿想到了什麼似的停了下來，看著地上的程芸，質問道：「你不是說她當年已經夭折了嗎？你不是親眼看到她胎死腹中了嗎？那她是誰？她是誰？」，說著，鄭炳榮像發了瘋似的，猛地揪著程芸的衣領，咆哮起來。
「老……老爺……你不要相信他，他會易容術的你忘了嗎，她一定是假的，當年妾身確實……確實看到她夭折而死了。」程芸驚恐的望著鄭炳榮，說出的話，連她自己都不太相信，卻還是在硬撐。
眾人在見到雲若的容貌時，全都愣住了，一時之間竟忘了呼吸。
一模一樣的小姐……怎麼會……而她還是親手放火燒了丞相府的人，這世界真的太亂了，一切都混亂了。
「這就是妹妹，什麼假不假的！」趙九聽到程芸的話，估摸著是說這個妹妹是假的，不滿的反駁道。前段日子妹妹突然變得不太一樣，他是知道的，師父早對他說過，那叫易容，可這張臉，確實是妹妹的，哪有假！
「相爺若覺得我給她易容了，大可找人一辨！」沈奕淡淡的出口，沒什麼溫度，卻是不容置疑的，「何況，相爺覺得一心尋死之人，還有必要刻意隱藏自己的容貌嗎？」
「你說什麼？」鄭炳榮難以置信的望著沈奕。
「丞相府高手如雲，憑著她一個不會武功的弱女子，敢孤身闖進來，不是一心尋死是什麼？相爺用劍指著她的時候，可見她呼救或者反抗過？」沈奕神色清冷的看著雲若，不慌不忙的道。
被他這麼一說，鄭炳榮似乎想到剛剛的情節，她確實是沒反抗的，不但沒反抗，臉上反而顯得幾分無畏，面對死亡能做到這樣的人，有兩種，一種就是，確實看破了紅塵，看淡了生死，早已將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了；而另一種，則是一心尋死，一心尋死之人，又如何還會害怕別人拿劍指著她呢？
她會縱火行兇，又以箭射他妻子，顯然是心有怨恨，怕是來尋仇的，自然不可能是看破紅塵，心如止水之人。
那麼，就只有第二種，她確實是一心尋死，才會無所畏懼！
他說的沒錯，丞相府高手如雲，只是因為明日便是女兒的婚宴，全被他派出去視察路段，監視城中安定了，如若不是二兒子帶人趕到，此刻只怕他們還逍遙法外，自然也不可能被抓到的。
可這是別人所不知道的，他也不過是臨時想起，所以，一個女子敢擅闖丞相府，毫無疑問是來送死的！
那他說的便是真的，那……
「說！到底怎麼回事！如若我發現你有一句假話，就不要怪我不顧多年的夫妻之間休了你！」鄭炳榮猛地揪起程芸的衣領，將她從地上拎了起來，嗜血的眸子死死的盯著她，好似她要說一句假話，便會將她撕裂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