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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四章 太子回歸 文 / 意忘言

    第四十四章太子回歸

    聶玄所料不錯,宋清第二天就上門來找蔣明珠了。只是他這一回卻不是正大光明上門來請人,而是想要把蔣明珠「偷」出去。

    蔣明珠有點驚訝,以聶柔的性子,一定是更傾向於光明正大地把人找過去,好讓人抓不著把柄。像現在這樣冒險把她「偷」過去,想必是局勢並不完全在她掌控之下了,這讓她心裡一緊,急道:「情況很糟糕了麼?」

    她的敏銳讓宋清微微頷了首,有幾許讚賞,卻並沒有承認,反而安慰道:「還不到那個地步,只不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會兒皇上和皇后天天都盯著殿下,想讓『太子』盡快成親,不管尋什麼理由讓你去,只怕不到明天皇后那裡就能收到消息,說你是太子中意的人,要找你去『談心』了。」

    皇上和皇后可能是好意,想催著兒子趕緊把人生大事辦了,但對聶柔來說,實在是給她添了天大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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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蔣明珠和聶玄都知道現在情況不容樂觀,蔣明珠悄悄和宋薇說了幾句,連素和素月也瞞下了。

    宋薇有點擔憂,但還是點了頭,答應給她隱瞞。

    蔣明珠心裡有點沒底,握了握宋薇的手,低聲道:「娘,這件事或許會牽連到我,可我一定要去做。為我自己、為表哥、為一個……很重要的人,也為許許多多的百姓。」

    宋薇一震,知道她這般鄭重交待,便是有可能會出事,心一下子提了起來,等著她的下。

    蔣明珠卻不說了,只低頭抱了她一下:「娘,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見女兒眼中滿滿的都是堅定,宋薇反而平靜了,摸了摸她的長髮,認真道:「小心保重自己,不用擔心我。不管出了什麼事,娘都信你。」

    蔣明珠一點頭,她心裡有些惴惴的,但宋薇的話讓她的心靜了一些,與她道了別,便隨宋清走了。

    聶柔那裡自然也是早有準備,宋清一到府裡,便有人拿了一套府裡侍女的衣服讓她換上,又讓人稍稍給她上了點妝,只要不是特別熟識的人便很難一眼認出她來了。

    聶柔一早要去早朝,下了朝還要見一些部閣大臣處理事務,宋清便依著她前一日的吩咐,先把蔣明珠帶到了聶柔所住的聽濤閣外。他如今是疑似與聶玄「斷袖分桃」的人,也是重點被「關照」的對象,不敢多留,很快便離去了。

    聶柔也算是藝高人大膽了,她一直把聶玄的身體放在自己的寢室的暗室之內,知道這件事的,只有聶柔、宋清、以及專門負責照顧聶玄身體的大夫和嬤嬤,滿打滿算不超過五個人。

    那嬤嬤大約是早就得了吩咐,接到蔣明珠後只看了看她的手腕,見到那一手串,便恭恭敬敬地朝她一福身,悄悄把人帶進了內室。

    蔣明珠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到「聶玄」了,但是見他毫無聲息地躺在那兒,卻還是覺得心裡一窒,說不上來的難受。

    聶玄反倒沒什麼感覺,只是歎了口氣:「這種近在咫尺又夠不到的感覺,還真是能把人磨得半點脾氣都沒有。」

    蔣明珠見他還有心情自嘲,也配合著玩笑了一句,四處環顧了一下,就見那嬤嬤把自己帶進來後就眼觀鼻鼻觀心地站在角落不出聲,對她不聞不問的,便輕聲道:「還未請教嬤嬤貴姓,不知殿下還有什麼交待麼?」

    「萬不敢當,蘇秋娘給姑娘見禮,」嬤嬤雖一臉嚴肅冷漠,話語之間卻又十分恭謹,認真道:「殿下說了,一切聽從姑娘的吩咐。」

    蔣明珠便笑了笑,對她道了謝。既然聶柔沒有別的吩咐,她便只好在聶玄床邊站著,看能不能站出點奇跡來。

    聶玄又嘗試了一次,還是沒有辦法離開那團白霧的包圍,他讓蔣明珠走近走遠地試了好幾次,發現無論遠近,那團白霧都毫無變化,便知道這不是距離的問題,索性讓蔣明珠在一旁坐了下來。

    蔣明珠方才一直按著他的要求做,不敢打擾他,這會兒見他和自己閒聊起來,繃緊的心神才放鬆了,輕聲道:「殿下,我們再把你來那一日的情形回憶一遍吧,看能不能找出些辦法。」

    「那天我遇刺了,被刺了一劍,上次聽皇姐說到,劍上應該是有毒的,所以我昏迷了一日。但我昏迷前,刺客已經被暗衛活捉了。我到你那兒時你也在昏迷中。」

    這件事前前後後他們已經拿出來想過許多次了,但都沒有結論,唯一的關聯點就是當時他們兩人都昏倒了。

    事實證明從這個方面入手也不對,聶玄現在本身就沒有醒,蔣明珠上次讓宋清把自己敲暈了,卻依舊是無濟於事。

    蔣明珠歎了口氣,忍不住抓了抓頭髮:「我暈倒是因為舅舅的事,殿下暈倒是因為遇刺。這兩件事有關聯麼?」

    聶玄略一忖度,便搖了搖頭:「沒有,我收到嘉平關的加急奏折是遇刺前一天的事了,遇刺的事和嘉平關的事也並無關聯。」

    兩人「沉默」著商量了好一會兒,那嬤嬤雖不知內情,卻一直安安分分地在一旁守著,一點好奇或是不耐也沒有,只偶爾過來給蔣明珠續茶。

    蔣明珠坐了快一個時辰,正瞧著「聶玄」發呆,門卻忽然被推開了。聶柔閃身進來,隨即又合上了門。

    她一身太子的朝服,一進門便有種壓人的氣勢,吩咐蘇秋娘先出去。蔣明珠雖知道她並無不悅,心裡卻也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聶柔進門的時候見她癡癡地看著聶玄,就知道最大的問題還是沒有解決,忍不住微微皺了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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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p;她是極少露出這樣明顯的情緒的,聶玄與她姐弟連心,一看便知道局勢已經到了刻不容緩的地步,當機立斷道:「讓我和她說幾句。」

    蔣明珠不敢耽誤,立刻把自己變成了傳聲筒。

    聶玄的話幾乎就是命令了,一句接著一句地安排:「皇姐,你立刻換回自己的身份,就說我忽然得了像去年那樣的急病,成親的事要暫緩進行。還有,讓宋清暫時回嘉平關。」

    聶柔不同意:「不行,你應該知道,父皇從開了春以來身子一直不見好,這會兒功夫你要是病了,豈不是等於催著大哥起別的心思麼?太子必須鎮著。」

    聶玄也絲毫不讓步:「必須這麼做!已經太危險了,這回傳出流言來逼著你趕緊成親的人,多半就是大哥的人馬吧?我想他們是已經看出端倪,只差證實了!」

    聶柔心裡其實也是知道這情況的,卻還是不肯讓步,已經是在賭了,聶玄知道她用心良苦,但她現在就好像挑著擔子走在懸崖邊上,聶玄不能再坐視她這樣走下去,怒道:「皇姐,你必須聽我的,以大哥的本事他根本就注意不到你的問題,現在他不但注意到了,還找了這麼個無可挑剔的借口來試探你,可見他身後有高人相助。」

    他們三姐弟也算是從小一起長大的,聶柔對聶至不可謂不瞭解,知道聶玄這番話說得有理,卻還是一咬牙拒絕了:「其實父皇和母后並沒有起疑,只是父皇最近動了心思,他說……還想親手抱到嫡孫,所以我實在也不能拒絕,但這件事並不是完全沒有轉機的。」

    她說著便看向蔣明珠,想重提讓蔣明珠嫁進太子府的事,她相信蔣明珠對聶玄是有情的,她方才癡癡看著聶玄的神色便足以證明這一點。

    聶玄見她看過來,正要反對,門卻被匆匆打開了。

    聶柔立刻看過去,眼中的殺機一瞬間暴漲,待看到是蘇秋娘,才稍稍放緩了神色,皺眉不悅道:「什麼事?」

    蘇秋娘喘得有些急,顯然是匆匆趕來的,急切道:「殿下,皇上和皇后微服出宮,看樣子是往太子府來的!」

    這時候有一點風吹草動就足以叫人緊張了,但聶柔還是強自按捺下了情緒,只問道:「誰傳來的消息?除了父皇母后還有其他人麼?」

    蘇秋娘顯然是她身邊極為得用的人,這些問題竟也事先都打聽了,恭敬道:「只有皇上、皇后和一些侍衛隨從,是丁公公的徒弟趕來傳的消息。」

    聶柔從方才開始臉色幾乎是一時一變,聽完她的話才緩下神色,對蔣明珠道:「你就在這裡,一步都不要離開,我去迎駕,方才說的話,等我送走父皇母后,咱們回頭再議。」

    蔣明珠心下不安,總覺得要出事,猶豫著沒有接話,等著聶玄開口。聶玄卻也沉默了,這讓她一時有點手足無措,不知該怎麼回應聶柔這句話。

    聶柔也沒有時間再等,交待了幾句這裡的機關所在,又留下了蘇秋娘,就匆匆出去準備迎駕了。

    蔣明珠無奈,只得重新在床邊坐了下來等著。只是她心下實在靜不下來,手上木然地端了茶便往唇邊送,直到猛地被燙了一下才回過神來,又在心裡喊了一聲「殿下」。

    奈何聶玄卻像是忽然消失了,完全沒有任何回應。蔣明珠心裡又驚又疑,不知他是不是能夠回到自己身體裡了,扭頭去看床上的聶玄,卻依舊沒有變化。

    蔣明珠死死地咬住了唇,這半年來她經歷了大大小小的風浪,卻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麼害怕,她甚至伸手推了推床上躺著的人。

    然而不管是躺著的聶玄,還是她腦中的聶玄,都是毫無動靜。

    蔣明珠幾乎要崩潰,眼下情況本就是一觸即發了,若是聶玄在這個時候徹底消失不見,她不敢想像會是什麼樣的後果。聶柔怎麼辦?宋清怎麼辦?她怎麼辦?

    更不敢想像聶玄若是又去了另一個人腦中,往後天地蒼茫,她又要到何處去尋他?

    這樣的念頭讓她腦中幾乎是一下子全空了,連身子都輕輕顫著。

    蘇秋娘奉聶柔的命令照顧她,見她這般模樣不由也變了臉色,連忙想要上前查看。

    聶玄其實也感受到她的不對勁了,但他實在說不出話,方才聶柔要出去時,他是要阻止的,然而本來和他相安無事的那團白霧飛快地凝成了一個圈,把他困在其中,越纏越緊,別說是說話,他連哼一聲都做不到。

    聶玄心性何其堅韌,即使是在喘不上氣的情況下,稍微緩了一下,還是掙扎道:「我在……」

    但這也是他的極限了,蔣明珠聽到他的聲音,眼中驀然迸出了亮光,混著方才要落不落的眼淚,一瞬間幾乎讓人覺得耀眼。

    蘇秋娘見她神色異常,一時也不敢上前詢問。蔣明珠急切地喊了聶玄幾聲,卻只聽到一聲悶哼,一顆心瞬間提了起來:「殿下,你不舒服?」

    聶玄只覺得週身的壓力越來越大,逼得他無法開口,只得悶悶地「嗯」了一聲,咬牙道:「皇姐……」

    蔣明珠等了一會沒有下,便知道他情況絕對不好,她雖然擔心聶玄,但知道他並未消失,就沒了方纔的惶急,心裡漸漸清明了。

    聶玄在這樣的情況下還提了聶柔,一定是有事的。蔣明珠強迫自己鎮定下來,用聶玄教過自己的法子去想眼前的事。

    皇上和皇后希望太子早些成親,這件事是大皇子的人攛掇的。方才聶玄說大皇子的人可能已經看出了端倪,只差證實了。而從外面的流言來看,大皇子至少知道宋清最近在太子府常來常往,以及聶柔藏了一位「極重要,每天都會見」的

    的人。

    那麼,如果今天宋清來過的事被洩露出去,甚至如果大皇子的人順籐摸瓜找到了這間暗室的位置……現在皇上和皇后過來,只怕就是大皇子有意安排下的,聶柔這樣出去,萬一被抓個正著,就是有死無生了!

    蔣明珠頓時一頭冷汗,這個念頭讓她的心都快要跳出來了,但聶玄卻沒有辦法告訴她她猜的對不對。

    她只猶豫了一瞬,隨即狠狠地咬了咬牙,一把抓住了蘇秋娘的手腕:「快,你立刻去找公主,告訴她換成公主身份接駕!只說太子微服出府了!就說是我說的,讓她一定要換!否則大事不好!」

    蘇秋娘並不知道她的身份,但知道她絕不是平常的官家小姐,否則聶柔不會讓她進到這個暗室。見她這樣決絕,捏得自己腕上生疼,也絲毫不敢遲疑,一點頭便立刻去追聶柔了。

    蔣明珠死死地捏著拳,心裡不斷祈禱著蘇秋娘能來得及趕上聶柔。

    蘇秋娘一走,這屋裡就徹底靜下來,只有計時的滴漏偶爾的聲音,也不知過了多久,蔣明珠才敢輕聲問:「殿下,你怎麼樣,好點沒?」

    聶玄是聽到她方纔的那番話的,蔣明珠做得正是他想要說的,見蘇秋娘匆匆出去,他才放下心來,一門心思地對抗著那白霧。

    畢竟方才經歷了一次這樣的事,蔣明珠聽不到他的回應倒也沒有剛才那麼急了,只耐心地等著。她甚至還到床邊坐下,仔細地看了看聶玄。

    屋裡靜得沒了其他任何聲音,規律的水滴聲似乎讓蔣明珠和聶玄心裡都舒服了些,彷彿慌亂的心跳慢慢地就順著水滴的節奏恢復了平靜、規律,蔣明珠便想再問問他的情況。

    但她還未開口,聶玄便出聲了。他的聲音比方才更多了幾分疲憊,幾乎是筋疲力盡的。蔣明珠仔細去聽,才聽出他在讓自己離開這個暗室。

    蔣明珠心裡咯登一下,立刻道:「為什麼?」

    「走!」聶玄幾乎是聲嘶力竭了,他的全部心力都用來對抗那團霧了,全身都越來越沒有力氣,只意識還維持著清醒。

    蔣明珠搖頭,聶柔、宋清,甚至蘇秋娘都不在,在確認聶玄的身體是安全、有人照顧的之前,她是絕不會離開的。她正要拒絕,卻聽得外面一陣嘈雜,甚至有敲鑼的聲音,四下都有人在喊「走水了!」。

    聶玄在瞬間就已經理清了今天的事,把皇上和皇后找來,在他們眼皮底下放一把火,無論如何,聶柔這個「太子」都一定要來救火了。而帝后二人關心兒子,見是兒子的寢殿著火,多半會留下看看情況。

    就算聶柔能勸動他們先回去,只怕大皇子也一定會趕來,勢必要進這間寢殿一探究竟了。

    這間暗室只有一個出口,在裡面的人要麼從寢殿逃出火海,要麼,就等著活活燒死在裡面。

    若不是那團白霧,他早該想明白這一環套一環的計劃,聶玄咬緊了牙,見蔣明珠絲毫沒有動,已經氣急怒極:「快走!從寢殿出去,走!」

    蔣明珠雖不如他經的事多,有方纔的鋪墊,也是很快明白了眼下的情況,毫不猶豫道:「我不走。」

    聶玄這時候讓她走,就是做好了讓自己的身體被燒燬的打算,正如他先前計劃的那樣,毀了太子,保全其他所有人。

    蔣明珠明白他的意思,聶玄這樣的人,即使有朝一日沒有了所有的身份、地位、權勢,也是能拿自己的身軀為家人遮風擋雨的人。

    方才以為聶玄「消失」的感覺是那麼撕心裂肺,蔣明珠對自己的心意再確定不過。她說話間已經俯下了身,輕輕握住了聶玄的手,重複道:「我不走。如果有人來救我們,我們就一起走。如果沒有,我就在這兒陪著殿下。」

    聶玄心口一陣劇痛,說了一個「你」字就再說不出別的,蔣明珠卻莫名地笑了起來:「殿下說過,要堂堂正正地迎我進門,我不能讓殿下食言。若這世上再沒有殿下,我去哪裡尋一個信我、護我的人?殿下到了碧落黃泉,又去哪裡尋一個視你如良師如益友如夫君的人來陪你?」

    外面人聲嘈雜,伴隨著各種「救火」的呼喊,聶玄眸中精光大盛,眼前的一切彷彿都更清晰了,他睜開眼,便看到蔣明珠握著他的手。

    蔣明珠說完方纔那些話,目中有羞有笑,更多的卻是堅定,俯身把臉埋在他手心。

    聶玄眨了眨眼,瞬間伸手把蔣明珠抱住了:「一起走!」

    蔣明珠完完全全地愣住了,聶玄伸手在她肩上一按,借力站了起來,他躺的時間太久了,即使每天有大夫按揉鬆動筋骨,幫他活動手腳,還是僵硬得厲害,但眼中卻是熠熠光采,朝她一笑。

    蔣明珠下意識地扶住他,直到這時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聶玄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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