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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大軍帳前流波意 文 / 逍遙紅塵

    馬蹄聲起,揚起黃沙塵土在身後,樹影飛掠,從眼前一晃而過。

    無人的官道上,只有我的馬鞭聲清脆,銀色的衣衫飄蕩在風中,別有一番豪情愜意,指點江山的壯志激烈。

    四天了,我終於從柳夢楓的小屋中出來,手腳筋脈處再也沒有半點隱痛,甚至傷口處都只有一圈小小的淡粉色。

    他的醫術無可挑剔,又不求任何回報,說不感激是假,但是一想起他那憨憨的表情,乾淨的眼睛老好人般,我就想揍他。

    不是討厭,是恨鐵不成鋼,恨他什麼都無所謂什麼都答應的態度,恨他那種以助人為快樂之本的宗旨。

    他根本不知道,這世間有多麼險詐,不明白人心有多麼的惡毒,一己善念可能還來的是無數覬覦和殺身之禍。

    他的容貌,他的純淨,他的醫術,哪一樣不會勾人心動?不讓人想佔為己有?只有他自己,抱著金礦大咧咧的給人看還不自知。

    想起那天晚上,老娘一聲吼,小子床上抖,那柳夢楓抱著被子縮在床腳裡的動作像極了即將被□的小倌,可憐兮兮的望著我。

    我沒想到這個軟硬不吃的傢伙居然會在我氣勢恢弘的吼聲乖乖的聽話了,別說我不相信,他自己都不相信,以至於第二天還是神情古怪的一直望著我。

    那時候的我,正被大小竹纏的上天無路,入地無門,裙子上全是兩個人崇拜的口水和哭喪的眼淚,慘兮兮的跪在大門口,生死要我收他們為徒。

    本來想直接點了拎走丟下山的,回頭看看那個完全沒有生活自理能力的柳夢楓和沉睡著的鏡池,說心裡話,我真的不放心把鏡池交到他的手中。

    風,在疾馳中獵獵的刮過臉旁,我在馬背上站立而起,想起這兩日生的事,忍不住的大笑。

    「喂,你們兩個會不會做飯?」我一指兩人。

    「會!」大竹忙不迭的點頭,「俺以前是廚子,南菜北菜都會,饅頭包子都不在話下。」

    「會做家事麼?」

    小竹生怕我不要她一般,「俺以前是跑堂滴,啥下手都會打,師傅,師傅收下俺們吧。」

    這兩個人,眉宇間雖然有股子憨直的傻勁,目光卻不淫邪散亂,雖非上乘的根骨胚子,卻算是不錯的跑腿。

    我走了,柳夢楓和鏡池無人照顧是我一塊心病,這兩個人嘛……

    「我有心收你們做徒弟,只是不知道你們品性如何,不如留你們在師夫身邊觀察一個月,我把事情都交代給你們,只要有一點沒做到,你們就自動給我滾出去。」

    兩個人是大喜過望,磕頭如搗蒜,「師傅在上,受徒兒一拜,師傅在上,徒兒一定竭心盡力照顧師夫。」

    「第一!」我手指一指柳夢楓,「如果他下山到鎮上給人問診,給我跟著一個,另外一個守著鏡池。」

    「我跟著柳師夫。」大竹趕忙開口。

    「我守著南玉師夫。」小竹也忙不迭的接嘴,兩個人分工倒是挺好。

    我點點頭,背著手在院子裡踱步,四道目光,不,帶著柳夢楓的是六道目光,牢牢的跟著我。

    腳步一停,我瞪著柳夢楓,「你去鎮上問診,如果真的是窮人,銀子不收就算了,如果是富人,收銀子。」

    他癟癟嘴巴,想要開口,我突然一聲吼,「記住沒?」

    「記住啦!」這齊刷刷的聲音,居然是三個人的。

    「還有,如果是江湖人士,給你多少銀子你就收著,如果你覺得收銀子太重,就要些奇藥,什麼天山雪蓮,萬年人參,什麼回魂丹,大還丹,反正你就往死裡要,別忘記了,多要一粒藥,就能多救幾個人。」我沒忘記,他看到夜那些靈藥時的垂涎,他是神醫,不是神仙,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縱然是天縱聖手,也不能在沒藥的情況下救人。

    「好,好,好!」這一下,他清俊的臉上終於有了歡欣的笑容,「這個好。」

    「大竹,這個事就交給你了,要是被我知道他還亂做好人,你就等著被逐出師門吧,別忘了,你是我徒弟,不是他徒弟。」

    「是!」大竹雙眼放光,光榮的接受了我的任務,一臉喜不自勝。

    「小竹,裡面那個要是醒了,如果脾氣給臉子,你就給我跟著,不停的叫大師夫就行,說是我讓這麼喊的,叫他等著給我養好身體,知道嗎?他要不高興,你就給他唱歌,跳舞,反正逗樂為止。」

    小竹臉上露出不樂意的表情,「這算什麼任務?」

    我臉一板,「艱巨任務,你要哄他開心了,我回來就傳你武功。()」

    事實上,鏡池比柳夢楓難搞定多了,我敢吼柳夢楓,我絕對不敢吼鏡池。我敢點柳夢楓的穴,我絕對不敢點鏡池的穴。

    這兩個人,一個缺心眼,一個死心眼,一個沒腦子,一個滿腦子都是牛角尖。

    想了想,我輕輕撫上身邊的竹子,回憶著床頭那秀美如玉的人影,詢問小竹,「識字嗎?」

    「嗯,認得幾個大字。」

    「好!」我一拍手,「明天我給你一封信,他如果不高興,不吃飯,耍小性子,你就給我念,大聲的念。」

    不是我不想親口哄鏡池,以柳夢楓的醫術,他早可以醒來,是我不答應,我不想讓鏡池送我走,不想那種執手依依兒女沾巾,不想那種流雲悠悠,兩廂凝望背影遠走的傷懷,所以我特地和柳夢楓交代,等我走了,再救醒他。

    兩個人不斷的點頭,我想了很久,一眼看到旁邊樹上掛著的巨大鐵秤。

    那應該是村裡人上山伐木,稱重賣給收購人的秤吧?

    對著柳夢楓招招手,「過來!」

    眼神無辜的望著我,呆了呆,還是蹭過了腳步,小心翼翼的貼近我。

    我手指一拎他的脖領子,整個細挑的身子被我拎了起來。

    「嘶……」是掛鉤勾破衣領的聲音。

    「啊……」某人上不著天下不著地在空中揮舞的兩隻手慘兮兮的叫喊聲。

    「閉嘴!」我飛出一指,凌空點上他的啞穴,可憐的臘腸就掛在空中,晃晃悠悠,晃晃悠悠……

    我指了指秤上的刻度,「給我看好了,要是我回來少了一兩肉,我就從你們身上割下一斤!」

    大小竹眼神悲慘,那個掛在空中耷拉著的人,眼神更淒慘。

    我仰起頭,看他衣領勾著,不敢掙扎,傻傻的望著我,莫名的情緒在心頭泛起。

    他太不會照顧自己了,我只能將一切都安排到最好,僅此而已。

    「如果你不好好吃飯,努力長點肉,就等著他們被我削成□吧。」我眼神中殺機一閃,那顆高高的小腦袋飛點著。

    「嘶……」用力過猛中,衣領一聲響,那呆滯的眼頓時變成了驚恐,張著嘴巴一點聲音也不出來,四肢亂扒拉著墜落而下。

    我張開臂膀,看那灰影飄墜,落入我的臂彎,清淡的藥香中,身軀纖雅。

    驚魂未定的眼,紅暈漲滿的臉,嚇呆了表情凝滯在臉上,紅潤的唇微啟著,極具誘惑。

    我手指一抬,捏上他的下巴,一字一句清晰有力,「記住我昨天的話,你要再敢說嫁給別人,我馬上把你的鳥兒切下來剁爛。」

    在他依舊呆呆的表情中,我貼上他的間,嗅盡藥香,轉而在他的唇邊落下一個淺吻,轉身瀟灑大笑而去。

    ————

    馳騁中我一個人搖頭輕笑,伸手入懷,繩上一縷青絲,是我從鏡池身上剪下來的,幽幽的玫瑰香,心頭溢滿憐惜,輕輕一吻,絲入懷,我取下掛在馬背上的酒壺,狠狠的灌下一大口,縱馬飛躍,直奔『青圍城』。

    「來者何人?」士兵剛剛架起的長槍在我令牌一亮之下,還來不及收回,已經被我輕鬆的挑開,縱馬而入,留下一地塵土飛揚。

    直到最裡面的大帳前,我才勒住了韁繩,甩鐙而下,扯直了嗓子,「風若希,出來受我一槍。」

    「呼!」一桿銀槍從帳子裡伸了出來,挽出數朵槍花,耀眼異常,直奔我的面門。

    側身旋開,手中槍一擋,我單手握槍,紅纓飄飛,傲然而立,唇角帶笑,「老年人,骨頭硬了吧。」

    風若希站在我對面,眼中有掩飾不住的欣喜,「終於捨得從男人的床上爬出來了?來,來,來,讓我看看你這個外強中乾被虛淘了的身體有什麼本事!」

    「好!」我身形一展,凌空飛躍,一丈長槍如銀蛇飛舞,劃破長空,我輕嘯激盪,直撲風若希。

    「鐺!」金石交鳴中,我翩然落地,風若希在我一擊之下倒退三步,呼吸不穩,眼中卻是讚賞更甚。

    我感覺到槍上傳遞來的猛烈力量,手腕一轉,槍尖卸力,沒有任何不適的感覺,如釋重負的吐出一口氣,一揚下巴,「廉頗老矣,尚能飯否?」

    「再來!」風若希剛放出話,大帳裡一道黑色的人影捲了出來,手中劍氣如虹,「將軍歇會,不如讓我領教下王爺的高招。」

    熟悉的聲音,不屈的語調,帶著點不屑,帶著點鄙夷,我的小心肝一抖。

    「流……」波字還沒出口,劍光已近我身體,寒烈的氣勢刮的我生疼,我手臂一抖,長槍與他交纏在一起。

    如暴雨梨花,似疾風壓草,無形的內息迸,讓我的呼吸都一個停頓。

    流波是全力施為!

    我收斂的笑容,身形如電,無數交擊聲迴盪在耳邊,他的劍影在我眼中無數次放大,道道弧光刺眼。

    在飛快的舞動中,一點寒光中的縫隙閃過,我毫不猶豫的一槍刺入,直搗黃龍!

    「叮!」在槍尖順勢直上之時,他飛快的撤劍,擋住了我的攻擊。

    槍,停留在他的臉側。

    我的目光,停留在他的臉上。

    我知道,我的受傷沒有外傳,他們卻是知道的,牽掛,擔憂,久久的堆積會在見面的剎那幻化為抱怨,一如此刻流波的目光。

    摻雜了太多,會讓人心疼,尤其是這樣不屈的男人,他不會說好聽的話,甚至連抱怨也不會說,他只知道,洩長久壓抑的情緒。

    我笑了,「親愛的流波,洩夠了嗎?沒有的話,我們換一個地方去洩,用另外一種方式。」

    湛藍的眼,慢慢的凝聚出深色,難掩他目光中的跳躍的火焰,我手中的槍落地,縱身而上,撲入他的懷抱。

    大軍帳前,身為主帥的我,主動對男人示好未免有些放低姿態,既然是心中所愛,姿態要來何用?

    他的手,在我一擁之下,劍落地。

    腰身,被緊緊的環抱著,他的掌心透著炙熱的溫度,狠狠的揉上我的後背,重重的,貼向他的胸膛。

    這就是流波,絕不矯揉造作,絕不掩飾心思。

    什麼男子矜持,什麼進退有度,在他眼中都***是放屁,他會矜持,那是因為不想讓我得意,絕不是為了什麼所謂的面子。

    而現在,思念越了一切,他無需再表現他的矜持讓我難受。

    強烈的氣息在包裹上我的那一刻,心,痛了。

    他在訴說著他的自責,他的哀傷,他的疼。

    為了保護子衿,他不得不回『雲夢』,我的傷,他一定都歸咎在自己不曾跟在身邊保護我。

    我抬起頭,輕輕吸了吸鼻子,「流波,吻我……」

    他捧著我的臉,唇落下。

    火熱的唇,在相觸的一剎那,糾纏激烈。

    他的,垂落我臉畔,與我的纏繞,飛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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