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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奇怪的『千機堂』 文 / 逍遙紅塵

    春日的暖陽,和煦柔媚,可以湖邊漫步,柳浪聞鶯;也可以清茶一杯,吟詩作賦;再不濟,也能高枕無憂好眠一夢,怎麼也不該灰頭土臉,像剛從地窖裡鑽出來的老鼠。

    「哎,叫你走吧,非要看,你看你看,把你都弄髒了。」我一邊埋怨著一邊伸手小心翼翼的拂去子衿頭上的蜘蛛網,「不過是修繕王府,有啥好看的?」

    他抖抖腦袋,袖子拭上額頭擦了擦,結果又多了條灰黑的痕跡,看看袖子上,早不知道染了多少灰塵。

    都怪那個該死的白菊花,大清早的在『怡情閣』門口嚎,說什麼王爺不在王爺府接聖旨,要在青樓接聖旨是多麼的遺笑世人,我不回去接旨是多麼的對不起母皇父後,對不起天下百姓,更對不起她苦守王府三載的忠僕之心,等等等等。

    總之一句話,我回來了,在被她的聲音刺激到頭暈目眩耳失聰之前,我施施然的牽著子衿的手,大大方方的迎接聖旨。

    在我雙手接過聖旨的瞬間,傳旨伺人的手一揮,數百宮廷巧匠衝進我的王府,開始了轟轟烈烈的修葺工程,讓我不得不感慨,幸好我真的回來了,這要是在『怡情閣』,猛一下看到這如狼似虎的女人山賊搶劫般,得嚇彎多少可愛的小鳥兒。

    我想跑,子衿倒是興致高昂,非要參觀下所謂的御用工匠是怎麼工作的,這下好了,我們徹底成了兩隻土撥鼠,隨便抖抖,都能抖出一斤土來。

    白菊花如同逃難的災民一般,身上的衣服都看不出底色了,急急忙忙的拽著我,「王爺,您還是和這位爺出去吧,別髒了您的身子,以後有的是時間欣賞。」

    「這院子真大。」子衿捂著嘴,不由的出感慨。

    「是啊是啊。」白菊花的眼睛裡閃著光,那種閃亮的眼神比看到一堆金子在面前還開心的望著子衿,「將來你為王爺多生幾位小主子,這才有活動的地方嘛。」

    子衿優雅的微笑,臉上薄薄的浮起紅暈,只有我內心有些不自在。

    牽起他的手,我看著空曠的院落,突然沒來由的冒出一句,「也許,不會有小主子。」

    對上子衿古怪的眼神,我擠出沒有笑意的笑容,沒有解釋。

    以前的我,絕對談不上潔身自好,可是無論是青樓花酒還是帶回家的小爺,從來沒有一人有幸擁有我的孩子,當我現的時候,已經決定一生只要沄逸一人,他的身子本就承受不了生產的危險,我也就更懶得去深究。

    一副卷軸被青磚壓著,露在外面的一角已經泛起了黃色,被風折起角度中隱約能看到裡面的墨色。

    我蹲下身,扒拉著磚塊,被磚石青苔污染的畫捲上,一張秀麗的容顏慢慢浮現。

    男子美麗面容上,紫色的大眼斜睨著,唇角撇出憤憤的鄙夷,臉蛋繃的緊緊,雙手抱肩,蘊含著不屑和冷然,剎那的表情上,還殘留著青春的純淨。

    這個表情,分明是對作畫人的不滿與痛恨,卻又帶著三分嗔怪,兩分惱怒,還有兩分的難為情。

    「啊!」白菊花看到我手中的畫,指著畫中人一聲低叫,「那個不是……」

    「我的畫你也亂丟,小心我扣你半個月銀兩。」將畫仔仔細細的捲好塞入她的手中,「再丟了看我怎麼罰你。」

    她撇撇嘴,獨特的大嗓子讓我怎麼也忽略不了那『小聲』的咕噥,「人都不要了,珍惜一副畫幹什麼?」

    我猛的一瞪眼,寒烈的氣勢勃然而,她嚇的一縮脖子,刺溜一聲飛快的跑了。

    一雙手,按在我的肩頭。

    我抬起眼,對上他的微笑。

    抱著他的腰,我的臉貼在他的小腹,聲音中夾雜著一些我自己都莫名的情緒,「子衿,我曾做過很多錯事,負過很多人。」

    他的手,溫柔的撫過我的,聲音如風兒一樣輕,「那你會不會負我?」

    手摟的更緊了,我在他懷裡搖了搖頭,「當年不懂珍惜,如今懂了,卻是我欲愛而人不在。」

    「是你的,歷盡磨難都會回到你身邊,不是你的,無論當初怎麼珍惜,都會離開你。」

    他是在告訴我,他和沄逸的區別嗎?

    我擁著他的腰身,深吸一口氣,悶悶的出聲,「子衿,有你真好。」

    他撫摸著我,也撫平我心頭的苦。

    ————

    街邊普普通通的鋪子,賣著各種朝聖用的香,偶爾有善男信女進出,看不出一點奇怪的痕跡。

    我施施然的走進鋪子,「老闆,我買這裡最好的香。」

    憨厚的老闆頭也不抬,「最好的香五千兩。」

    「我出五千兩黃金,你賣不賣?」

    他抬起頭,目光在我臉上停留片刻,手一指後院,「客官,裡面請。」

    樸實的內院,沒有任何花俏修飾,角落的香爐中燃著裊裊檀香,我剛一落座,老闆的茶已奉上,「客官,你想要什麼?」

    「我想知道『九音』皇儲的下落。」

    他一愣,笑容堆滿臉,「『千機堂』雖然消息靈通,卻絕不參與朝廷之爭,對不起幫不了您。」

    我一聲冷笑,「不參與朝廷之爭?那我當初的下落是怎麼洩露出去的?」既然我沒有蒙面,他應該很清楚我的身份。

    他憨厚的一笑,「有人出重金,買三年內在江湖中突然名聲鵲起的豪俠身份,我們賣的,只是武林高手的名單。」

    還真是全面撒網,一個不落。

    我苦笑著搖頭,「天下間誰的醫術最高明?」

    他手一伸,「五百兩。」

    在我將銀子遞進他的掌心時,他思索一會,「天下間醫術名氣最大的兩個人,一個是『滄水』國御醫吳飛星,一個是江湖中鼎鼎大名的『鬼醫』朱春鳳,他們兩人暗中為爭天下第一妙手的名頭,每年相約在『沉香山』斗醫一日,不僅涉及疑難雜症,聖藥仙品,還包括解毒,巫蠱,十年斗下來,一直未分勝負;卻在兩年前,兩人同時宣佈不再鬥法,一笑泯恩仇!那是因為,有一名青衣男子,不但輕鬆的將他們所有的毒化解,甚至舉手間布下他們難解的毒,據二人所說,那人行針布藥的手法見所未見,聞所未聞,已經到出神入化的地步,令二人甘拜下風,從此握手言和;你若問醫術最高者,應該是這名叫柳夢楓的男子。」

    我眼神一亮,「他在哪?」

    他手又是一攤,「三千兩。」

    看看手中的銀票,他咧嘴笑著,「柳夢楓性格古怪,居無定所,你若是現在去找,我當然給您他現在的落腳處,若是您三兩日後去,只怕便換了地方,不如您勻出個時間,什麼時候尋人,什麼時候找我要。」

    點了點頭,我在桌子上放下千兩銀票,「我想委託『千機堂』替我尋找一人。」

    他飛快的將桌上的銀票收入袖中,「什麼人?」

    「南玉鏡池!不是朝中人,也不是武林中人,無父無母,三年前從『逍遙王府』中離開,行蹤不明。」

    他一拱手,「您放心,三個月內,『千機堂』若尋找不到他的下落,定金雙倍奉還。」

    撲啦啦一聲,院子裡落下一隻雪白的信鴿,咕咕的叫著,老闆臉色一變,匆匆而出,再回來時,看我的臉色變的極其古怪,不再大咧咧的坐在我對面,而是咽嚥口水,輕輕的把那四千五百兩銀子推回到我的面前。

    「這個,這個,您收回去,在下,不,小的,小的不敢收。」

    「嗯?」我心中不快,「你不做我生意?」

    他連連的擺著手,「不是,不是,我,我只是不,不能收您的錢,您有啥,儘管問,儘管問,您要尋的人,我,我一定盡力尋,絕不拖延。」

    一隻鴿子,半盞茶的功夫,他怎麼變的這麼奇怪?

    一直站著不敢坐下就算了,那臉上堆起的諂媚笑容看的我心中亂毛一把,他的腿還微微顫抖著,偷眼望著我。

    「朝堂之事能問?」

    他連連點頭,「只要知道的,都告訴您,別人買走的,也能,也能告訴您。」

    「不要銀子?」

    「不,不,不,不,不能要您的銀子。」

    我端起茶,衝著他詭異一樂,「那先告訴我,是誰給我這麼大面子,能讓『千機堂』連信譽都不要了。」

    他看看我,幾次張嘴又憋了回去,「這個不能說。」

    我站起身,抬腿就往外走,「那算了,不問了,能知道我上這來的人,也應該會知道你惹我不快了吧?」

    「別啊!」他猛的跪倒在地,抱上我的大腿,「堂,堂主的命令,您,您別為難我。」

    堂主?『千機堂』的堂主?

    在我印象中,這個人神龍見不見尾,是江湖中最為神秘的人物之一,我從來沒有機會與他打交道,為什麼會因為我連信譽都不要了,封存的消息也送給我?

    我慢慢的坐了回去,「那你有什麼消息是我需要的?」

    在我詢問的目光中,他吐出了一個讓我震驚的消息,「兩個月前,『九音』內亂,無數難民開始四散奔逃,就在那個時候,每天都有數十上百的難民反而從『滄水』湧入『九音』境內。」

    「從『滄水』入『九音』?」我一聲冷笑,難民都是從危險往安全的地方跑,我從來沒聽說過從安全往危險地方跑的,還一天這麼多,這批人,可疑。

    「他們沒有武器?」若是士兵混雜,沒有武器怎麼打?若有,是怎麼進的城?

    「沒有!」他搖搖頭,沉吟半晌,「不過三日前,有一隻百人商隊沿『滄水』和『雲夢』的邊境,不日即將抵達『九音』境內。」

    「什麼?」我大驚失色,這個消息為什麼『雲夢』沒有收到?如果我沒有猜錯,那所謂商隊押送的,極有可能就是兵器。

    「三日前,也是『滄水』五萬大軍由西向『雲夢』逼近的日子,難道竟然是調虎離山的障眼法?」我喃喃的,猛的站起身,對他一拱手,「替我向堂主道謝,上官楚燁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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