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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56章 失勢 文 / 公子緞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姐姐您細想,父親可是國丈,若不是犯了大錯,皇上怎麼會輕易將父親下獄,皇上只說父親不恭敬,說明暗裡還是想保父親的。」

    當然也不排除何崢只是不希望到時候皇后的孩子一出生,他的外祖就成了罪臣的可能。不過穆浮卻也是想不明白,既然穆老爺性子庸懦,而且他既是尚書,又是侯爺,還是國丈,沒理由再做違法犯罪的事情啊,他都已經位高權重了,而且以後說不准太子都是他外孫,他還能圖個什麼?

    自然了她現在也不能跑去天牢裡採訪穆老爺,但她也不會蠢到現在去何崢那裡旁敲側擊。

    皇后其實也是一時急糊塗了,她現在肚子裡的這個還不知是男是女,她在子嗣上本就艱難,好容易懷上一個,自然是希望能一舉得男。如今家裡出了事,雖說她也有些心疼父親,但主要還是怕家裡的事連累到她跟她的孩子,尤其是她的孩子。

    但她聽穆浮這麼說,非但沒有放心,反而覺得穆浮冷靜不比從前,突然覺得自己當初讓她進宮是個錯誤的抉擇。要是穆浮曉得皇后現在的想法,怕是在驚歎她跑偏能力的同時,恐怕更是驚歎於她的冷血。這可不是最毒婦人心的事,而是實在是常人不可及的冷漠。

    「穆浮,你過來。」

    穆浮心裡忐忐忑忑,畢竟她覺得皇后的思維已經超出了她的邏輯範圍。

    「娘娘。」

    穆浮甫一走近皇后,她的纖纖素手就已經拂了上來,穆浮只覺得皇后的手比自己的臉還嫩,任由她在自己臉上摩挲,穆浮也不敢笑,不敢說話。還好這個年代沒有清宮常見的護甲,不然她是真不敢保證皇后會不會就這麼在她臉上劃上個幾道傷出來。

    「我雖與你不是一母所生,但從小活在同一屋簷下,所以,我早已把你當做我在穆家最親近的人。」

    穆浮神色裡沒有動容,只因她在皇后的臉上,只看到了用力過猛的深情。但穆浮嘴上卻道:「我也只把姐姐當做我在穆家的親人。」

    皇后點了點頭,又道:「這次的事情實在讓本宮惶恐,卻又不敢去問,免得被有心人叩上干政的罪名,本宮腹中的孩子,亦是你的侄子。身為人母,即使不為自己考慮,也總要為了自己的孩子,殫精竭慮,只恨不得把命都給了他。」

    「娘娘,不如這樣,改日我奏明皇上,讓穆太太跟老太太進宮一趟。父親的事,她們總該清楚才是。」

    想來皇后從前就是用這招,把這身體的原主人吃的死死的。其實如果皇后真是她姐姐,從小同一個屋簷長大,她又是眼睜睜的看姐姐吃了這麼多的苦,她恐怕也會動容;不過可惜。

    皇后點了點頭。穆家出事,憑她的位置,她只能大腹便便去何崢那裡替父親告罪,卻不敢問何崢半點關於父親下獄的事。她何嘗不曉得父親只怕不是因為對天子不恭敬下獄的,但是她哪裡能問,她是皇后,皇后要有皇后的氣度跟儀態,她要懂事。

    而妃子是不必懂事的,天家妾說到底也只是個妾,供天子賞玩,即使犯了錯,也不會被朝臣議論,最多是不得皇上喜歡罷了。

    「既然如此,妹妹就先回去準備一下,今日她們肯定是不方便進宮的,妹妹會盡快找個日子稟明皇上,到時候皇上看在姐姐的面子上,必定也不會不答應。」

    皇后點點頭,又說:「這畢竟是大事,秦嬤嬤年紀大了,終歸不是特別堪用,這樣吧,本宮暫時把小桃給你撥過去。等本宮生產之後,再讓她與秦嬤嬤一道回來。」

    這塞人塞的也太明顯了吧。每次穆浮跟皇后交手的時候,總是容易被皇后的簡單粗暴而忽略宮斗的難度。不過後來她也漸漸明白,皇后之所以每次在她面前的把戲這麼拙劣,根本是皇后懶得跟她用腦子,或者說這身體原主人的腦子,皇后只要用這種伎倆糊弄糊弄也就夠了。

    「秦嬤嬤已經足夠了。不過妹妹倒還沒謝姐姐給了妹妹這個麼堪用的奴婢,如果不是想到姐姐誕下皇子之後手頭怕是缺人,不然妹妹真想把秦嬤嬤強留下來了。不過話說回了,小桃也是極好的,如果姐姐執意要給,妹妹自然也卻之不恭,卻怕小桃到時候也太體貼在能幹,妹妹又捨不得。」

    皇后素來多疑,穆浮一番話說話,果然是戳中皇后的軟肋,只見皇后果然是下了她給的台階,道:「既如此,本宮也就不勉強你了。」

    心裡卻是覺得自己這個庶出的妹妹是越來越難纏。只是秦嬤嬤那邊她覺得已經不可靠,而且之前塞進去的那幾個奴婢也總是沒什麼有用的消息傳過來。皇后心頭又開始想些別的,對於穆浮也不再熱絡,只讓人送了送也就罷了。

    且說穆浮走在回宮的路上,一路上也沒與王嬤嬤說話,她自有自己的事情要揣度。她想不如就趁這件事先告了病,現在何崢那邊不好惹,楊妃虎視眈眈,皇后咄咄逼人,總是是做多錯多的時候,不如就躺在床上不問世事罷了。

    但是她不會裝病,難道要她真病不成?心煩意亂,頭次感謝自己還好是穿在一個庶女身上。何崢申斥過穆兆年,在宣室殿與那些朝中的死忠布好了下一步的計劃之後,便抬腳去了椒房殿;無論如何,他的皇后姓穆,他不會忘。

    皇后沒有哭哭啼啼,甚至眼睛裡一點紅腫都沒有。雖然也沒有笑紋,但好歹,還是溫文爾雅知書達理的樣子。這麼一來,他突然也很想曉得穆浮此刻的心境反應,想到她今兒早上那個樣子,真是好大的脾氣;但不曉得為什麼,自己就是生不起氣來。

    何崢晚上並未留宿椒房殿,現在滿宮裡都曉得皇后生父下了獄,一時間流言紛紛,但皇后畢竟是皇后,宮裡人雖拜高踩低,卻到底不敢找她麻煩。也為此,穆浮倒是跟著受了不少連累,吃了許多虧。

    穆浮已經在床上躺了五天了,雖然每日都有請太醫,但是卻依舊只讓太醫開藥,自己也不下床。皇后聽說穆昭儀病了的事,雖也派人催過她,但畢竟家裡現在是這樣景況,也眼見著皇上對她不如從前,所以就連對自己的親妹子都一改從前的放肆。

    通過這幾天的臥病,穆浮只有一個收穫,就是王嬤嬤給她介紹過來的那個姓馮的小太醫。她現在這個樣子,比之前穿過來的時候還要落魄,畢竟那時候宮裡人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皇后娘娘的份上也不敢太放肆,但現在不同了。她自打病了之後何崢就沒來看過她,皇后那邊也是自身難保。宮裡風向已經變了,現在甚至還有一種傳言,說穆家是犯了大罪,皇上之所以手下留情,只是因為皇后腹中還有皇上的骨肉。所以穆浮完全有理由相信,現在宮中眾人,都等著皇后生個女兒下來,然後等著皇后被廢,穆家失勢。

    柳綠跟王嬤嬤還是那個樣子,秦嬤嬤的利益跟穆家息息相關,自然也不會在這個時候落井下石。但宮裡的其他宮人,卻已經有了些蠢蠢欲動的樣子。

    「娘娘……」

    她瞧柳綠過來,又是一副為難神色。其實最近看柳綠她們強顏歡笑,她也難受。她不是養在深閨人未識的小姐,抗壓能力比她們這些古人強很多,但意識到宮裡人拜高踩低的時候她也難受。

    「怎麼了?」

    但她總覺得,她現在若是不強打精神,像柳綠王嬤嬤她們會更加沮喪吧。

    「娘娘,咱們的小廚房被停了。」

    「那小廚房那些人呢?」

    「也被撤掉了。」

    本來這件事最開始有苗頭的時候,柳綠就想好了怎麼都要阻止。她們做奴婢的,在外頭受人排揎也就罷了,但起碼娘娘如今足不出戶,外頭的風言風語傳不到裡頭來,只是這一次……娘娘是昭儀,位比中二千石,即使曾經也遭皇上厭棄,但因有皇后鎮著,所以從來沒人敢踩到她們披香殿的頭上去。不過短短幾句話,柳綠說出來,就已經委屈的想要掉淚。

    「沒關係。」

    「娘娘。」

    「御膳房的菜也不算難吃,最多是不像從前那麼合口味罷了。」

    不是不曉得人心,只是估計因為最近身邊陪著的都是好人,所以也沒受多少的冷待。她不曉得撤了小廚房是誰的主意,就像她本來是有執掌六宮的權利,現在卻也將所有的事推給了楊妃。她甚至曉得,只要何崢一天不來她這披香殿,她就沒有鹹魚翻身的機會。

    那些騷動不安的宮女也好,外頭的風言風語也好,她說自己病了就是病了。既然曉得這個時候做什麼都是錯,一出去就會被人欺負,不如緊閉宮門,靜候何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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