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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74章 最不能相信的身邊人 文 / 藍家三少

    樓止忽然扣住她的手,直接將她摁入自己的懷裡,那種力道似乎要將她融化在身體裡。月色朦朧,黑鴉羽般的睫毛微微垂下,看似平靜的容臉之下,有著無人可見的肅殺冷意。

    「九兒……九兒是誰?」腦子裡所有的光,所有的疼痛都消失。她抬頭看,卻只能看見他孤冷抬起的下顎,銀輝落在他的鼻間,泛著異樣的冷。

    「這個你不必知道。」他垂眉,又好似補充了一句,「以後你自然會明白。」

    千尋握緊了他的手,「師父有話說?」

    「與你這般蠢鈍之人,有什麼可說的?」他挑眉,宛若方纔的一切都不過一場逢場作戲。抬頭去看,滿天的孔明燈,絢爛的彼岸花圖繪,有著穿越隔世的杳渺與疼痛。

    仰頭時,她刻意的去看他的臉,絢爛的光照下,有著難以捉摸的迷濛。

    他讓她來,只是為了見證所謂的「九兒生辰」?

    腦子裡那些痛楚,從何而來?

    為何聽得九兒這兩個字,她會如此難受?總覺得心口悶悶的,有種莫名的哀傷與悲涼。到底,誰是九兒?

    是他心中的那個人?

    是他為之屠城的完顏涼?

    還是另有其人?

    她張了張,最終什麼都沒問。

    看著滿天的孔明燈,心頭有種說不出的難受。

    等到孔明燈越飛越遠,樓止才輕輕吐出一口氣,「很多年前,本座答應過一個人,會在她生辰那一日,親自為她放飛九十九隻孔明燈。可惜她沒能等到。」

    說這話的時候,千尋試著去看他的臉,他卻背過身去,留給她頎長而幽暗的背影。

    幾句話,如同冰刃刺心。

    很早的時候她就懷疑過,他是有故事的。

    可是她沒有想到,是自己見證了故事的真實性。

    「是完顏涼?」千尋低低的開口。

    樓止沒有說話,「你先回去,晚上有太多的公務,便不去你那裡。」

    千尋沒能等到他的回答,但也知道這個時候問這樣的話,確實不便。點了點頭,她掉頭就走。沒走兩步又回過身去看他,依然陷在月色中的背影。

    身後的影子拉得頎長,幽冷孤傲,見他時的肅殺無溫。

    她沒能明白他今夜讓她看見這些到底是何用意,可是他的話讓她不安。什麼叫染血江山?就她這樣,拿著繡春刀去染血江山?一個女子,何來的禍國之力?

    何況便是禍國,她只願禍他心中的國。

    那個好似她永遠都走不進去的世界,那個被塵封已久,不曾為任何人打開的心門。

    雲峰頂並不高,千尋悵然若失的走下來,應無求湊上去,「大人沒跟你一起下來?」

    千尋望著雲峰頂上的男子,傲然入月,好似本就從月中而來,一身紅衣卻在月光中如染血的曼陀羅,妖異詭譎。

    「九兒是誰?」千尋忽然問。

    應無求愣了一下,「屬下不知。」

    「你們都是商量好的嗎?不管我問什麼,一律回答不知。」千尋啞然失笑,緩步離開。

    見狀,應無求頓了頓,只是對著千尋的背影輕輕歎息。

    一個人走回將軍府,千尋腳步很輕,甚至於呼吸都很輕。好似重一些就會疼到骨子裡,她有太多太多的未解之謎,他卻始終不肯給予答案。

    這種難過的心情,千尋想著,大抵海棠是最能理解的。

    不由自主的朝中海棠的房間走去。

    推開房門的時候,千尋愣了一下。

    屋內沒有點燈,但是床榻上也沒有人。

    千尋心下一怔,凝眉不解,「這麼晚了,身上還有傷,會去哪裡?」房內空空蕩蕩的,確實沒有人,「不會出什麼事吧?」

    心頭這樣想著,她便趕緊出門,迴廊裡四處的找。

    時值夜間,千尋也不好喊出來。只是藉著自己敏銳的視力,在將軍府內四處的找。若是出門在外,萬一傷勢復發暈倒什麼的,那便危險了。

    驀地,一處僻靜的院子外,千尋頓住了腳步。

    隱隱的聽見裡頭有人說話,她站在拱門外,屏住了呼吸。

    這深更半夜的還有人在如此偏僻的院子裡說話,只怕不是什麼好事。她貿貿然出去必定擾了人家,還是等著人家離開她再走。

    然則……

    「怎樣?」那是一個男人的聲音,聽著倒是有些熟悉,就是一時間想不起來在哪裡聽過。

    「分佈圖已經在指揮使的手中,賴笙歌還剩下三天的性命。」這是女子的聲音。

    便也是這樣的聲音,讓千尋的眉睫陡然揚起。

    心中咯登一聲,海棠?

    這個聲音就是海棠,沒錯!

    怎麼可能?

    怎麼會是海棠?

    她稍稍側過臉看了一眼,月光下,那一身的新衣繡著熟悉的海棠花花紋,不是海棠又是誰?那花紋,還是經過她的手,怎麼可能認錯?

    而那個男人竟然是……

    難道那一切都是假的?不不不……怎麼可能是假的?

    千尋一動不動的靠在牆壁上,聽著裡頭傳來的對話。

    「現下該怎麼辦?」海棠低語。

    「去把分佈圖拿到手。如今京畿府和蘭大將軍府都已經派了暗人過來奪取,就算是你拿的,樓止也不會疑心。」

    「好!什麼時候?」

    「今日不便,明日夜裡,無論如何我會盯著樓止。若他離開便書閣便罷,若是不能……我也有辦法引她離開。」

    「你答應過我,不會傷害百戶長。」

    「你自然放心,我豈能傷她。」

    「那就,現如今指揮使癡迷百戶長,想必日日都會去她房裡,正好可以下手。」

    「樓止到底是個多情種,任你手握生殺,如何能過得了美人關。蝕心蠱毒,夜夜蝕心,日日掛心,年年癡心。極好!」

    「那……我先回去。」

    驀地,是一聲女子低低的嚶嚀。伴隨著男子微微急促的沉重呼吸聲,「這麼急著走,難道你不想我嗎?」

    「這是將軍府,只怕不便……唔……」

    門外的千尋痛心疾首的閉上了眸子,裡頭卻傳來她與樓止行房時才會發出的「啪啪」聲。女子的嬌喘,男兒的低吼,那是情與欲的掙扎。

    不知是誰說的,男人,就算沒有任何感情也可以跟女人上床。

    可是女人,只要是正常的女子,卻做不到如此瀟灑大度。

    沒有情的欲,只會痛苦。

    女人會認命,就像鴿子會識途,認準一個人就會一根管子通到底,最後傷的鮮血淋漓也不會放棄。

    可是男人呢?

    連千尋都聽得出是一種赤果果的利用,某人卻深陷泥潭難以自拔。

    是傻,還是癡,誰能說得清楚?

    明天晚上?好!

    千尋深吸一口氣,卻聽得裡頭忽然沒了聲音。

    心下一慌,再去窺探,院子裡空空蕩蕩的,那兩個人早已不知去向。

    人呢?島反腸才。

    千尋快速離開,直奔海棠的房間。

    推開門的時候,海棠正在脫衣服,昏黃的燭光下,千尋看見海棠微微泛紅的臉,那分明就是奔跑過後乃至於……那種潮紅的顏色。

    「你去哪了?」千尋走進去。

    海棠面無異樣,只是清淺的笑著,「沒去哪,大人這是怎麼了?」

    千尋斂了眸,「沒事,只是方才來的時候見你不在,擔心你出事,出去找了你一圈。」

    「哦,白日裡吃得有些多,出去走走消食。」海棠嫣然笑著,眼底有光閃爍不定。她乾脆垂下頭,卻還是一味的笑著。

    「大半夜的勿要再出去。」千尋冷了聲音,「好好休息!這兩日沒什麼事,就不要出門。」

    海棠一怔。

    意識到自己有些不淡定,千尋勉強扯了唇角,「萬一賴笙歌來找你,你又不在,豈非錯過。你該知道,他跟指揮使約定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好好珍惜才是。」

    「嗯。」海棠舒了一口氣。

    千尋不想打草驚蛇,自己只是聽到一些,尚未有真憑實據。

    不管說什麼做什麼,都必須證據確鑿。

    捉姦在床,捉賊拿贓。

    看了海棠一眼,她一臉的欲言又止。千尋點了一下頭,「休息吧!」

    語罷,直接走出了門。

    海棠站在門口目送千尋離開,盯著她消失的方向看了很久很久,久得眼底的光都淡漠灰暗,漸漸的失去了所有的光澤。

    千尋緩步走回自己的房間,走得很慢,很慢。最後乾脆站在迴廊裡,一個人靜靜的坐在了迴廊裡。有人的地方,就無可避免的廝殺,連最親近的人,都不可以相信了嗎?

    夜風很冷,冷得刺骨。

    她一坐就是一個時辰。

    等著綠萼氣喘吁吁的跑來時,千尋才知道,又出事了。

    某人等不到明晚,許是覺得被人發現,所以提前動手。

    所以……書閣裡的分佈圖,丟了。

    重兵防守,沒能防得住一張分佈圖。

    錦衣衛鎮守,鎮不住春風得意宮的陌上無雙。

    千尋跑了兩步還是停了下來,分佈圖丟了,她去那裡還有什麼用?回頭望著海棠屋子的方向,千尋微微蹙眉,放緩了腳步,「陌上無雙如何知曉分佈圖的具體位置?」

    綠萼搖頭,「屬下不明白,或者是有人提前告知?」

    聞言,千尋陡然抬眸盯著綠萼,眼底的光寸寸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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