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一章 精衛1 文 / 泠風

    阿姜抬起頭恰巧迎上蕭隋君的眼神，不覺心裡一陣發燙，又趕忙低下眼睛：「都怪阿姜亂闖，阿姜受傷不要緊，還讓聖主也受傷，真是該死。」

    蕭隋君先前一閃而過的疑慮也忘了，哪顧得上想阿姜為何這幾日並未在師繾婼身邊陪伴，夜深人靜的時候卻隻身一人神神秘秘，在這沉璧谷錯綜複雜的大道小徑、層層相交之中迷了路。

    「怎麼這麼說，快過來坐下，我給你敷點藥。」蕭隋君拉著她坐到黑咒池的白玉台階上，只見他凝眸拿出藥粉小心地撒在她肩上。阿姜不說話，靜靜地低眉悄悄望去，他一副認真的模樣，見他雖貴為聖主，眉宇間縱橫著王者氣派，卻沒有半點聖主的架子，反倒和藹親切。

    「聖主，你不是陪著婼小姐的嗎，怎麼一個人到這裡來了？」阿姜抿嘴笑著不敢看他，低頭問著。

    蕭隋君突然一愣，為她撒藥粉的手也停住了，語氣中充斥著失落：「冷兄照顧她呢。」

    阿姜敏感地發覺他的眼神黯淡了一瞬，忙岔開話題，指著身後那潭黑咒池道：「咦，那是什麼？看上去陰森森的，但池邊雕欄玉砌，看上去你們很重視這個池子。」

    「哦，這是沉璧谷的黑咒池，每當我心情不好都會來這裡，不知道為什麼，好像對我有吸引一樣。」他側臉望了一下，「聽說裡面藏著沉璧谷眾人的秘密。有我的，也有師父和聖娘的。」

    「秘密？」阿姜不解地想著，為什麼聖主不打開機關去看看這些秘密是什麼呢？蕭隋君好像看出了她的心思，道：「黑咒池的開關是一把琉璃匙，只有師父才有。」

    「對呀，為什麼來沉璧谷好幾天了，沒見到令師？」

    「我記事的時候就跟著師父了，她讓我統領整個沉璧谷，自己卻去了海外。不過她不允許我離開這裡半步，每年上巳節的時候都會回來看我一次。」

    似乎他特別容易歎氣，提起這件事又聽到他淡淡吁氣，或許是覺得自己有名無實，機密始終在他師父手中。阿姜本就比常人細膩，此刻更是善解人意地帶著他往遠些的假山處走：「那天我們擅闖靜影江，聖主你不但沒怪我們，還悉心照顧婼小姐，真是難得。」

    「你們亂闖亂撞，竟能到靜影江，也是難得的緣分。」他輕笑，「你知道靜影江那裡有個傳說嗎？」

    阿姜搖搖頭，頓了一下，面頰泛起一抹紅暈：「聖主，不如你說給我聽吧。反正我也睡不著，就陪著聖主到天亮吧。」二人迎著星光，並肩坐在假山後面談天說地。

    「傳說…也只是傳說。靜影江的江底是一塊巨大的翡翠，這塊通靈寶玉千百年來未出現一絲裂紋，所以這裡叫沉璧谷。但精衛填海時餘下一塊五彩的西山之石落到了靜影江的岸上，江底的寶玉被震出了一道深不可測的溝壑，精衛也葬在了這裡。後來，五彩石慢慢變成了一個洞，長滿了鬱鬱青青的芷蘭花草，後人就叫它『岸芷洞』。據說那裡得到了精衛魂靈的庇佑，每逢月圓之夕，只要有人捉住一千隻螢火蟲放入洞中誠心祈禱，他就可以和心愛的人相伴終生、永不相負。」

    這本是沉璧谷裡流傳已久的一個傳說，他也曾聽過千遍萬遍，而這一次，他竟覺得開口時有點微微的苦澀。

    「真的好美。」阿姜感歎道，側身瞥了一眼蕭隋君，只見他的眼裡一片深邃，就如沉璧江的裂紋一般，深不見底。「聖主，你去過岸芷洞嗎？」

    「沒有，當然沒有。」他抬起眼睛，仰望天上的下弦月，「以前我從來沒有留意過這個故事，覺得只是世人胡亂流傳，更別說去過那裡……」

    阿姜冰雪聰明，一看就透：「婼小姐……應該會喜歡這個故事，不如下次阿姜叫婼小姐陪聖主一塊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