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三章 三分鐘(2) 文 / 單向凌
夜晚,天色逐漸的暗了下來,只要一想到沈安對我說的話,我的心就開始越來越不安,不行,我要去找到他,確認一下他真的不會做出殺人的事情。我翻身下床,朝著宿舍外走去。
夜色幾乎將燈光吞進,我來到了沈安的那間宿舍,但是他的室友告訴我他出去買東西了,讓我在這裡等他。我坐到他的床上,床上的被子疊的還是很整齊,書桌也很乾淨,就像一個女生的臥室。
我的目光看向了他的枕頭,枕頭的邊上壓著一張照片,不過是反撲著的,我抽出照片,把它翻了過來,上面竟然是蘇榭和張曦的樣子,他們坐在學校的花壇上,很明顯,從照片的角度來看這是一張偷拍照。這麼說來,沈安喜歡的是張曦,那麼,他去找蘇榭了。
我急忙撥通了蘇榭的電話,他告訴我自己的位置在學校附近的一處平房內,只有他一個人。我沒有告訴他沈安會過去,因為我不確定。我用了最快的速度朝著那間房子趕去。
夜晚的冷風不斷的刺激著我的神經,終於,我看見了那間房子,裡面的燈還是開著的,門也是虛掩的,「蘇榭。」推開門,我還是來遲了,地上躺著沈安的屍體,紅色的液體從他脖子流出,在燈光下變得更加的鮮艷起來,蘇榭手中拿著一把還在不斷滴落著鮮血的水果刀,那把刀或許是沈安的。
「艾瑞,我殺人了,我把沈安殺掉了,可是他要殺我,因為他喜歡那個女人。」蘇榭看著我小喘著氣,
「把刀放下,我們會處理好這件事的。」我慢慢走過去,試圖讓他把刀放下來,
「不要過來,我殺人了,警察會把我抓起來的。」蘇榭把刀指向了我,那雙眼睛充滿了警惕,
「我不會報警,我可以和你一起把屍體埋掉。」我和他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真的嗎,你真的不會報警。」他繼續不信任的看著我,
「對,我不會報警。」我看著他的眼睛,這樣可以得到他的信任,
「好,我相信你。」他終於放下了刀,然後我們一起把沈安的屍體用東西包裹起來,埋藏屍體最好的地方就是學校的後山,那裡是一片荒郊,偶爾只會用來處理這座醫學院不需要的屍體,所以沒有人會去。
我們把屍體抬到了那個地方,然後我在一邊挖著大坑,這個坑要深一些,不然容易被發現,即便不會有人來這裡,但是不保證沈安失蹤後警察不會來這個地方。現在我正在為自己的兄弟挖著坑,這種感覺真可笑,但是曾經不是這樣嗎,不管怎麼樣,我們還是回到了那條路上。
「艾瑞,你還記得橄欖球的那件事嗎。」蘇榭突然問道,
「記得,不是解決了嗎。」我繼續挖著坑,
「沒錯,你和我爸說了實話,他說不會責怪我,而且還給我買了一個新的橄欖球。」
「對啊,你還感謝了我,怎麼現在會提到這件事情。」
「你知不知道在你走後,我爸把我帶進了我的房間,然後脫光我的衣服,用燒紅的烙鐵在我的背上留下了印記。他責問我為什麼不告訴他實話,還讓我像你學習。」我手中的動作漸漸停了下來,轉過身看著蘇榭,黑夜中,我只能隱隱的看見他的輪廓,
「你放心,我沒有怪你,因為你幫我處理了沈安的屍體,好了,現在我們把屍體放進去,填上,這件事就沒有發生過。」這次我能感覺到他在對我笑。
那個錯誤始終還是發生了,我以為我救了蘇榭和沈安,但是結局始終沒有改變,即便沈安沒有留下陰影,但是他還是死在了蘇榭的手中,而且還是我和蘇榭處理的屍體。雖然蘇榭不是因為害死那個老人而遭到毒打然後進少管所,但是他還是因為橄欖球被打了,最後還是殺死了沈安,從這一刻開始,所有的路線又開始匯聚到了一起。
我和蘇榭分開已經是凌晨三點了,天空還沒有亮起來,沈安的失蹤會在幾天後被人發現,但是屍體永遠不會被找到,因為我把他埋的很深。而我和蘇榭會順利的畢業,然後繼續我們下一個故事。
現實就是如此可笑,不管你怎麼改變,終究還是會回到原來的軌跡上,我躺在床上思索著,所有的錯誤都是由橄欖球的事引起的,如果錯誤點找到了,那麼就是我的解決方法不對,只要讓我再回到那個時候,然後阻止他們去打橄欖球,這一切是不是就不會發生。
『噠噠』一陣時間走動的聲音響了起來,我看向書桌前的鬧鐘,時間,那個死神說過那塊懷表就是我的時間,如果我撥動上面的時間回到那個時候,會不會也讓我回去?我從枕下拿出了
看書』網全本『
那塊懷表,在手電的照射下,我仔細的回想當時看見的時間,然後慢慢的撥動。
五、
「你在發呆嗎,媽媽要出去了,如果你要出去記得把門帶上,還有,不要帶上你爸留給你的懷表,不然會弄丟,那可是你爸最後留下來的。」說完,那個熟悉的身影便從我的眼前離開了。
我回過神,看著這間屋子,藍色的布簾並沒有完全的遮住透進來的陽光,沙發上還放著幾本花花綠綠的雜誌,電視還是開著的,上面正在播放著一部迪斯尼動畫片,窗戶外就是草坪。「回來了嗎,真的回來了嗎。」我不敢相信的著看著這一切。
「艾瑞,你媽媽說你在裡面,要出來一起打橄欖球嗎。」門外傳來聲音,我匆忙走過去打開了門,蘇榭和沈安正帶著橄欖球站在我的門前,
「我們今天不玩橄欖球。」我想也沒有想就說出了這句話。
「什麼,那你想做什麼。」兩人相互看了看,奇怪的問我,
「我們,可以做一點別的事情,比如說在我家裡玩最新的玩具,或者,去學校看看。」
「真奇怪,不過我還是會選擇在你家。」蘇榭想了想,聽見他的回答,我鬆了一口氣,生怕他們不會答應。
一直到黃昏,他們才回到各自的家中,現在沒有橄欖球,沒有老頭,更沒有暴力。
六、
「小懶豬,還在睡,起來了,今天我們要去爺爺那邊。」一陣溫柔的女聲讓我甦醒了過來,眼前,那張擁有著立體五官的臉出現在了我的眼前,這張臉我再熟悉不過了,為了她,我甚至和蘇榭決裂。但是,為什麼會在這裡,這裡又是什麼地方。我坐了起來,這間房是一個女生的,我在床上。
一段畫面再次從我的腦海閃過,那天黃昏大家分開以後什麼事也沒有發生,蘇榭沒有遭到父親的懲罰,在不久後我們各自考上了自己理想的學校。然後在同一家公司遇見。
「怎麼了嗎。」身旁的人擔心的看著我,
「沒事,莊雪。」為了確認現在的情況,我試著叫了一聲她的名字,
「早餐已經做好了,快穿衣服吧。」她笑著從臥室走了出去,看來我順利改變了路線,不過還是沒有回到醫院,根據上一次的情況來看,一定是還有出錯的地方,但是問題出現在什麼地方,我的腦袋好痛。
經過早餐對話的瞭解,今天我們要去我爺爺的家,因為我們準備在下個周訂婚,見過爺爺以後就是我的母親,這個房間是莊雪的房間,我們是在公司的一次業務上認識的。
情況基本弄清楚了,如果是原來,我和莊雪應該是在蘇榭的介紹下認識的,當時她是蘇榭的女朋友,但是後來卻喜歡上了我,也正因為如此,近一步激化了蘇榭對我的仇恨。在還沒有解決掉我之前他就出了車禍,在車禍的前一天他再次向莊雪告白企圖挽回。
這讓車禍以後莊雪卻每天守在他的身邊,並且告訴我,如果他醒過來,就會和他在一起,她不想再傷害他。於是在一個晚上,我取掉了蘇榭的氧氣罩,但是這件事還是被發現了,我被警方逮捕,我的母親為了我不停的奔波最後死在了疾病上,因為監獄的食物讓我的胃長期無法適應,直接導致我患上了胃癌,並且是晚期。
「你在想什麼,我們要走了。」莊雪輕聲喚回了我的思緒,
「哦,走吧。」回過神,我跟在她身後走了出去,
「你還在想爺爺的事嗎,這麼多年了,我想他應該原諒你了。」莊雪坐在副駕駛上朝著我說道,
「嗯。」我看著前面的馬路,盡量小心著。在我父親死後,我的爺爺便不太喜歡我,他認為是我害死了他的兒子,即便當時我並不在案發現場,但是他也總是說我不應該生出來。
車程半個小時後我們到達了我爺爺的房子,這個地方還是沒有變,和我小時候來的時候差不多,不過有些地方被翻新了,『咚咚』我走到門前,「來了。」伴隨著一個蒼老的聲音,我開始緊張起來。
打開門,爺爺驚訝的看著我,我們對視著,他已經老了,臉上的皺紋變得更多了,那頭白色的頭髮已經完全看不見了黑髮,「爺爺。」莊雪替我開了口,我這才反應過來跟著叫道。
「你怎麼來了。」爺爺一臉厭惡著看著我,
「我是來看看您,然後告訴您我下個周就要訂婚了。」我看了一眼莊雪,
「是嗎,不用請我了。」他轉身準備關門,
我立即把門攔住了:「爺爺,您還在怪我嗎。」
「不怪你怪誰,是你害死我的兒子,你不應該出生。」他憤怒的朝著我吼了過來,在我
發神的時候關上了門。
七、
其實我早就知道這樣的結果,爺爺還沒有原諒我,或許這輩子他也不會原諒我,說不定我應該回去我爸出事的那一天,如果我可以在那天早上不讓他離開,那麼事故就不會發生了。
「你爺爺的事我想我們可以慢慢來。」莊雪安慰著我,
「我會的。」我朝著她笑了笑,然後把車停了下來,下車的時候,我看見了蘇榭,他在一棵樹下看著我,似乎在讓我過去,但是並不想讓我身邊的人知道。
「你先進去吧,我還有一點東西沒有拿。」我把她送到門前,
「好。」看著她進去了房間,我才朝著蘇榭走去。
蘇榭的精神很好,這說明他過的不錯,我很慶幸自己沒有讓他們去打橄欖球,「要訂婚了,提前祝賀你。」蘇榭笑著拍了拍我的肩,
「又不是結婚,要不要進去坐坐。」
「不用了,就是來告訴你明天我們去沈安那邊聚聚。」他笑道,
「好。」
「那我先走了。」說著便轉身,
「蘇榭,等一下。」我叫住了他,
「什麼事。」
「沒事。」想了想,我還是沒有問出來,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喜歡過莊雪,那一段新植入的記憶似乎總是在重要部分的時候略過。
我沒有辦法預示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只能帶著新的記憶和原來的記憶按照發展一步步的走著,我覺得自己就像是在一個故事中,不斷的更改著故事的錯誤,然後再不斷的製造著錯誤,或者,這個故事本身就是一個錯誤。
第二日,蘇榭一大早便在門前等待著我,他並沒有敲門,只是給我打電話,然後問我莊雪在不在,他就在昨天的那棵樹下等我。我隱隱感覺有什麼不對勁,但是說不上來。
我按照他的意思和莊雪撒了一個謊,「為什麼讓我撒謊。」我跑到了他的身前,
「我只是不想在我們聚會的時候有人會打電話來查崗什麼的。」他笑了笑,然後搭著我
的肩朝著沈安的家走去。
沈安家並不是很遠,只要穿過幾條馬路就可以了。「艾瑞,被人管住的感覺怎麼樣。」我們站在馬路邊等待著綠燈的亮起,
「還好,至少是我願意的。」我想了想,
「哈哈,這是我第一次聽見的理由。」他笑著轉向了我,然後用凶狠的目光看著我,
「你沒事吧。」我抽搐了一下嘴角,我想我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你知不知道我比你早遇見她的,但是為什麼她會喜歡上你,我一直當你是最好的朋友,你卻搶走了我的人,你為什麼不去死。」他的手一把抓住我的脖子,我聽見身邊的人迅速退開的聲音,
「蘇榭,有話,好好說,你先放開手。」我艱難的說道,
「我們沒有什麼可以說的,現在你就去死吧。」他的另一隻手也掐上了我的脖子,沒有一個人來幫我,我努力的扳住他的手指,『嘟嘟』馬路上的車鳴聲響了起來,綠燈還沒有到來,所以那裡仍舊是不斷來往的車輛,甚至沒有一點空隙。
我抓著他的手臂迫使著他往後退,在那輛大貨車過來的時候,我伸出手推向了他,因為台階的原因,他的手鬆開後整個身體便後退到了馬路上,那輛藍色的貨車把他撞倒在地,一時間,所有的車都停了下來,我憋紅著臉在不斷的咳嗽著。
結局還是沒有變,只是莊雪知道是我把蘇榭推出去以後便立即和我劃清了關係,她依舊是每天的守在蘇榭的病床前。在十歲的時候我改變了那個錯誤,我的時間直接調回了愛上莊雪的時候。但是在改變這一切之前我是帶著記憶回來的,所以,我對她的愛並沒有作假甚至改變。
我站在蘇榭的病床前,現在的他還在昏迷之中,但是醫生說有百分之五十的恢復機會,一個小時後就是第二次手術,那個時候,他可能會死,也有可能活過來。可是我不能給他活過來的機會,那樣我就真的沒有辦法挽回我的感情,對不起,蘇榭。
我把手伸向了那個維持著他生命的氧氣罩。
尾、
白色的房間內,病床上的人已經安靜的閉上眼睛,他的心跳已經停止了,不管怎麼改變,還是沒有找到那個錯誤。「看來只有下一次輪迴了,不過每次都是這個結局,他什麼時候才會發現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個錯誤。」病床前的男人顯得有些無奈,他也記不清楚這是那個人第幾次的輪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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