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0章 霜降敗花誓重雕 文 / 秋旻少爺

    什麼都看不見，朽兒一手捏著信，一手扶著門框，緩緩地轉身。好似熟識的人們已有不少背叛著自己，背叛？朽兒苦苦一笑，更捏緊了手中的信。苕華，你便這樣離開了？

    越是想到苕華，朽兒不知怎的心眼兒裡著實就越是發酸，泛疼，那種酸楚的感覺一湧上來就讓人有些透不過氣。別人不知，我怎麼會不知呢。苕華這人吶，除了浪蕩了些，心眼是很好很好的。酸楚的感覺讓朽兒不由地蹲了下來，若說曾聽到苕華的所謂不在乎的言語很震驚委屈，此時此刻，當是痛心疾首了。

    整整一個半月沒有見到東方邑。

    想見他，不敢見他。

    這日是結束敷眼的日子，其實早在半個月前就可以結束了的，朽兒卻不願意接受。甚至不想見到光，寧可是躲在黑暗裡。越是黑暗就越是安全，見不到光好比見不到所有壞事，朽兒不想面對一切，廢墟，僕人，阿斐，東方邑，或是苕華的信。時至今日她卻放棄了這個愚蠢的想法，為什麼要躲？躲起來難道就不用正視自己了？一切的一切都是三皇子的意思，只要一天東方邑不與他合作，他就一天不會罷休。過後，東方邑要是倒了，她就要面對這一切。既然已經許諾自己要做個女強人，她就不會再懦弱下去。

    三皇子這次的意思其實也很明朗，可以說是一石二鳥。一來是警告東方邑好好同自己合作，二來是告訴他，他已經清楚他的弱點是什麼，或者乾脆就除掉這個弱點好了，男人麼，怎麼可以讓一個女子阻礙到事業？東方邑坐在案前思慮了很久，確實，這一次的火災朽兒險些喪命，並且還害慘了自己唯一的弟弟，雖說與東方衍已經斷絕關係，但這血緣還是藕斷絲連的。這次的警告，下次，就不一定是什麼了。他執筆寫下幾個字，將紙條縛在白鴿腿上。或許，還是表明衷心才是正事。

    繃帶一圈一圈卸下的時候，朽兒感受到光亮的一點點強烈，不自覺地捏緊了拳頭。「朽朽，不如你去問問你家夫君三皇子的事。」小語說道。朽兒不語，她自然回去找東方邑。重見光明的那一刻，朽兒做的第一件事不是看苕華的信，而是四處看了看，然而阿斐不在。正感到失落，考慮著怎麼跟阿斐去道歉，卻看到阿斐端著一盤子點心進來了。「你們先下去吧。」遣退了下人，朽兒低著頭不語。阿斐無奈地看了朽兒一眼，捏起一塊糕點在朽兒眼前晃晃，吸引地朽兒咬緊嘴唇，直勾勾地盯著看。多久沒吃到阿斐親手做的點心了呀。被惹急了，朽兒一張嘴咬了上去，結果糕點是吃著了，卻把阿斐的手指頭含進了嘴裡。忙鬆了嘴，阿斐臉一紅。「看得到糕點啦？那眼睛就是好了。」掩飾了羞澀，阿斐道。「對不起阿斐那天我」阿斐笑了笑，「不巧這個點心呢我好像做多了，不如你給大少爺送一些去。」說罷便笑著出去了。

    這樣就是不生氣了吧。朽兒看著一滿盤的糕點，也稍稍安心了些。端起盤子便走到了書房。只見東方邑正在走神。將糕點放在案上，朽兒自己搬了把椅子坐了下來。「你的眼睛沒事了？」東方邑淡淡地問，視線卻挪向那盤糕點。「阿斐姑娘的手藝真是愈發地好了。」「嗯。我來是想問」「東方衍已經走很久了。」東方邑打斷她的話的語氣不善。「我是想問,東方家與三皇子的事。」

    東方邑饒有興趣地看著她。「你都想知道些什麼？」「所有你願意告訴我的。」朽兒的強硬讓東方邑覺得稀奇，於是拿出一疊信件。「這便是從一開始三皇子的來信。」朽兒疑惑地接過信件，又充滿疑慮地看了東方邑一眼。東方邑點點頭，朽兒便看了起來。

    「邑哥哥，我們，真的要助他？」朽兒放下信，已瞭解了個大概。「你也看到了，不助他，我們在冒怎樣的風險。」東方邑一手揉著太陽穴，有些頭疼。「接下來便是盡量滿足他的一切野心，朽兒。我需要你。」一句我需要你讓朽兒覺得有些突如其來，卻也就點點頭。「邑哥哥，那個三皇子究竟是個怎麼樣的人？」朽兒低聲道。之前雖然問過這個問題，東方邑卻含糊其辭，今日的東方邑倒是不準備再糊弄朽兒。「他在眾皇子中最為智慧，與太子不分伯仲，然而為人卻陰險，不應是個治國之才。」東方邑的形容讓朽兒愈發擔心了，這種人陰險狡詐，倘若真能當上皇帝，對百姓基本毫無用處，不為禍人間就不錯了，而一旦敗了，那麼整個東方家也會是他的墊背。如今已決意助他，那麼，只許成功，不許失敗啊。

    朽兒回到房中，看見那封信仍躺在桌上，便坐了下來。拆開信來，入目的是有些潦草的筆跡，他的手燙傷了，寫字必定很不方便很疼的。「我已經沒有什麼做不到的事了，除了擁有你。我已經沒有什麼能失去的東西了，失去了你。」

    是啊，小東西。我已經沒有什麼能失去的東西了，失去了你。倘若我真能把你留下，我能緊緊抱住你，你不會掙扎的吧。而不會像此刻，手中是霜後的一朵花。能讓你不掙不扎地安分待在我的懷中，除了你死，就是那天的烈火中。白眉峰上，一個身穿黑色斗篷的人採下一朵花，是啊，我竟沒有死。

    朽兒看到這些字，下巴顫顫地什麼話也說不出來。沒有眼淚，什麼都沒有。除了對他的愧就是對他的愧，真的什麼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