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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89,一群奇怪的人 文 / 鈞鈞

    雖然我的表現很出色,但是絕不能洋洋得意,因為現在我清醒的知道,自己是在逃命。先逃脫這個鬼地方再犒勞、獎賞自己也不遲。所以我一頭衝出來,沿著路燈照耀下的小路一口氣狂奔出去,在我跑出太平間的那一瞬間,我聽到身後那些陰魂厲鬼的失望、惋惜的哀歎。

    大約一口氣跑了幾十米,仍然不覺得累,想想以前讀書的時候,最怕上體育課,也就是說我不喜歡運動(當然床上運動除外,但那時可沒有機會搞床上運動),上體育課最怕的又是跑步,不管是長跑還是短跑,跑不上幾步我就會累得氣喘吁吁,上氣不接下氣,幾近窒息。可是今晚我才發覺,原來自己竟然是一個跑步的天才,跑了這麼遠,一點點累的感覺都沒有。雖然不累,但我還是猛地一下剎住了腳,因為我突然發現了一個問題,這個問題遠比太平間那要恐怖,因為我發現——我迷路了。

    是的,我迷路了。你不要笑話,也不要懷疑。我也知道,這醫院就這麼大地兒,無論怎麼跑也就在醫院裡,還能迷什麼路。但事實上,我確確實實的迷路了,剛才只顧著埋頭一氣狂奔,突然想起自己跑了這麼久,怎麼還不見住院部什麼的,這才抬起頭一看,心裡暗暗叫苦,便覺不妙。眼前的景致,不好描述,有房子有路燈,但絕不是醫院裡,倒好像是跑到了街道上。是的,你瞧那馬路,那街燈,那兩邊的建築,只是,到處灰濛濛的霧氣繚繞,看得不太透徹,難道我竟在慌亂之下跑出了醫院?

    真是該死,怎麼會這樣?我茫然不知所措,看著陌生的建築陌生的道路,竟是不知何去何從。突然之間,不知從什麼地方冒出來一群人,少說也有一二十個,男女老幼均有,有的衣著光鮮,有的衣衫襤褸,但他們一個個都面無表情,低著頭,吃力地,熙熙攘攘地朝前走去。而且在這些人的後面,我還看到了兩個非比尋常的人,身材碩長,形如竹竿,只是一個穿著黑衣,一個穿著白衣,頭髮都很長,分辨不出是男還是女,兩人的手裡都拿了鞭子啦鐵鏈啦什麼的,一個勁往走得慢的人身上猛抽。那些被抽打的人發出淒慘的叫聲,卻不敢反抗,值得拖著疲憊或者殘疾的身子往前走著。

    我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這,這是演的哪一出呀?這些人都是些什麼人呀?這種情形倒有點像古時候奴隸主對待自己的奴隸一樣,何等的殘暴,何等的觸目驚心呀。可是,現在是二十一世紀的法治社會,怎麼還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若不是我親眼所見,說什麼我都不會相信的。難道是犯人?但馬上我就把自己的猜測推翻了,不可能的,如果是犯人的話,得有警車和荷槍持彈的警察呀,後面那一黑一白的鳥樣,也不像是警察啊,他們的手上也沒有槍支,但是前面走著的這一夥人都表現出很懼怕的樣子,似乎被那兩個人馴服的妥妥帖帖的,絲毫不敢有半點的反抗,看來吃了不少的苦頭呢。對了,一定是某些黑磚窯在轉移奴工,我在新聞上看過的,有的黑磚窯或者是黑工廠,誘騙工人進去做工,然後限制人身自由,不但拿不著一分錢的工資,還吃不上一頓飽飯,每天都要不停的幹活,時時刻刻有監工在一邊虎視眈眈的盯著,做得慢一點或者與工友交談,都會招來一頓毒打,想要逃跑更是沒門,一旦逃跑失敗被逮住,有可能會被活活的打死,這種毫無人性的非人的待遇,讓很多農民工都變得體弱多病、神情木訥、非瘋即傻了。更為可惡的是,這些黑磚窯和黑工廠總是屢禁不止,像不能根治的毒瘤,即使政府部門在嚴加打擊,但總會死灰復燃,當然,我相信其間一定還有什麼貓膩,老鼠和貓做朋友,互相勾結,互相獲利,這樣的事情在當今社會已經是公開的秘密了。

    我更加肯定了心裡的想法,這些人一定就是傳說中的奴工,看看他們的遭遇,就知道他們過著怎樣的日子,深更半夜的還不休停,仍然要被轉移到其他地方幹活。我心裡天生的正義感湧了上來,梁山好漢們的「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一直是我做人的原則,我雖然沒有梁山好漢的武藝,但我有一隻筆,我這一支筆,遠比刀劍要鋒利,專門剖這個社會的毒瘤,專門為了伸張正義,這也是我選擇做記者這個職業的原因。雖然我目前只是一個報道些稀奇事古怪事的靈異怪談雜誌的記者,但我的目光一向都是深入民眾的疾苦中的,我的正義感從來不會在老百姓出於水深火熱時袖手旁觀的。

    我決定來個跟蹤採訪,給他來個大曝光。可惜相機沒帶著,不然再偷拍一組相片,就更加有說服力了,現在網上不都流行「有圖有真相」嗎?不過不要緊,相機雖然沒帶著,但我只要摸清這夥人的老窩,難道還怕以後沒有機會拍照嗎?當然我最喜歡拍的就是這些人被警方解救出來時候的畫面……

    在腦海裡不停的想了這多麼,卻忘記了及時迴避,突然只聽見一聲劃破空氣的呼嘯,我的腿上火辣辣一陣疾痛。我看到那一黑一白的兩個瘦高個子已經站到了我的面前,他們驅趕著的那群人已經緩緩推著擠著走到前面去了。我的腿上,正是被那個穿黑衣服的高個子一鞭子抽過來打的。

    這兩人的個子之高,是我前所未見的,估計跟姚明差不多,反正站在我面前,我得抬起頭才能看到他們的臉,兩人的臉上都像是糊了一層粉,看不出任何的表情和生氣,死魚眼死死地盯著我,發出冰冷的目光,看得我心虛。

    「你站著幹什麼?」不知是黑衣人問的還是白衣人問的,聲音沙啞,像破喇叭裡流出來的一樣,聽起來怪異而彆扭,但是,我並沒有看到他們的嘴巴動一下。

    「我……」我討好地說:「不好意思呀,我是路過這裡的良民,我什麼都沒看見,沒看見……」我知道明哲保身這個道理,也知道知難而退,現在這情形對我很不利,被我撞見了他們轉移奴工,這些混黑社會的可不好惹,弄不好馬上就要殺人滅口,我現在必須全身而退,才能替那麼多的奴工伸張正義,否則連我都不保了,我又怎麼去救他們。只是,我覺得我這句話有些彆扭,什麼良民不良民的,好像跟日本鬼子對話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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