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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86章 .亂象紛呈 文 / 鑌鐵

    眼見春十三娘笑瞇瞇地望著自己。

    柳揚努力讓自己的情緒穩定下來,說道:「是這樣的,其實我除了算命看相外,還做一些上等的茶絲生意,南來北往為很多商家供貨,卻不知能不能為貴樓供貨?」

    春十三娘不禁一怔,「你還做茶絲生意麼?這倒是奇了!」暗地裡春十三娘可是查過柳揚的底細,這傢伙好像除了算命觀相之外什麼都不會,更別說做生意了,尤其像做茶絲這樣的大生意,更需要很好的貨源,和豐厚的實力。像柳揚這種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家底又窮得可憐,怎麼能做這種買賣?!

    眼看春十三娘生疑嗎,柳揚倒也臉皮超厚,咳嗽兩聲說道:「咳咳,這有什麼奇怪的?難道這茶絲生意別人做到,我就做不得麼?何況很多生意並不一定靠資金和實力,還要靠運氣!」

    柳揚絕不會把吳百萬這廝說出來,自己可是中間人,萬一讓他倆勾搭上,自己哪裡還有參與的份兒。

    春十三娘深深地看了一眼柳揚,「我倒是小瞧了你,原來你除了觀相不錯外,還是個生意精。」

    「這是誇我呢,還是損我?」柳揚忍不住摸摸鼻子道。

    「你猜呢?」春十三娘反問。

    「我猜不出來!」

    「那我就直接告訴你——」春十三娘用很曖~昧的眼神看著柳揚,說道:「我同意你供貨,不過。我也要參與!」

    「什麼?」柳揚忍不住一怔。

    「不要這麼大驚小怪!」春十三娘用美眸白了他一眼。「這世上沒人嫌錢多。你這茶絲生意本小利大,我卻是很眼紅的……當然,你也可以想長遠一些,日後你這茶絲生意大可以藉著我春風樓的勢頭,做遍整個鄱陽縣城,到時候你恐怕就要為錢太多發愁了!」

    柳揚又是一怔,沒想到這娘們考慮這麼遠,完全是摸準了自己的心思。

    「怎麼樣。你願不願意?」春十三娘再次問柳揚道。

    柳揚覺得每次和春十三娘打交道自己好像都沒贏過,這次也一樣。

    「咳咳,我有得選擇麼?至於具體分賬方面……」柳揚欲言又止。

    「放心,這次我不會那麼狠心,讓你心疼又肉疼!」春十三娘說完這些,咯咯嬌笑,笑得柳揚有些小心肝亂跳,看著春十三娘那媚態十足的模樣,忍不住道一聲,妖孽啊妖孽!

    「好了。你還有沒有別的事兒,如果沒有就讓侍琴帶你過去。看看住的地方滿不滿意,如果有什麼需要儘管開口。」春十三娘玉手輕輕地拍了拍嘴巴,打了一個嫵媚的哈欠。意思很明顯,人家困了,要送客了。

    「沒事兒了,多謝!」柳揚一刻也不願意再停留,正要回身離開,卻想起外面的趙老九,於是說道:「對了,不知你可認識那威武鏢局的趙老九,他托我向你問好……」

    春十三娘眉頭微微一皺,「他倒也有心了,侍琴,等會上他一壺美酒!」

    「奴婢遵命!」侍琴說道。

    柳揚有些不太明白,這趙老九算什麼,竟然只值賞賜一壺酒?他們又是什麼關係?!

    不過柳揚向來也不是那種較真的人,懶得再問,估計問了人家也不說,又何必多費口舌。

    ……

    隨著那侍琴下了樓,出了春風樓的門口,侍琴果然賜了一壺酒給那趙老九,但見那趙老九感恩戴德呀,彷彿那不是一壺酒,卻是一盤子黃金似得,口口聲聲將那侍琴喊做「姐姐」,諂媚姿態十足,與平時那種江湖草莽模樣判若兩人,更讓柳揚大跌眼鏡,實在不明白他們唱的是哪一出。

    得到了賞酒,趙老九似乎心滿意足,大笑著和柳揚分手告別,並且在臨走前還小聲對柳揚說道:「兄弟,做哥哥的也算是和你一見如故,送你一句話,那春十三娘招惹不得,吃虧是福,記住我這句話!」說完,不等柳揚詢問,扭頭就走。

    柳揚更是莫名其妙,招惹不得還好理解,畢竟這娘們太過嫵媚,又笑裡藏刀,可是「吃虧是福」就有些……柳大官人是從來不肯吃虧的!

    ……

    春十三娘的貼身丫鬟侍琴帶著柳揚和小童明月沿著湖畔走了不遠,就見前方有一座精緻的閣樓,那侍琴回頭對柳揚冷冰冰地說道:「以後你就住在這裡。」

    柳揚看去,卻見那閣樓上面寫著「觀相閣」,看起來這以後也是自己開工的地方,看看周圍也算「山清水秀」「靈氣盎然」,自己這種大牌神棍呆在這裡也算錦上添花。

    雖然很滿意這居住的地方,柳揚卻很不滿意這丫頭侍琴的態度,冷冰冰的,幹什麼?我欠你二百兩麼?!怎麼說我也是客人!

    於是柳揚就很冷淡地對那侍琴說道:「既然地方已經到了,你就不必再跟著了,我自己會進去看看的。」

    侍琴撇撇嘴,說道:「我家主人讓我帶你進去。」

    柳揚道:「那你家主人有沒有教過你要微笑待客?你看看你的模樣,雖不是青面獠牙,卻也差不多少,我怕看多了晚上做惡夢!」

    「你……」侍琴恨得直咬牙。

    柳揚擺擺手:「快快走,這樣就更可怕了!」

    侍琴一跺腳,氣呼呼地離去了,估計在她的小心眼裡早把柳揚罵的要死,暗地裡更是下了許多詛咒。

    不過柳揚這種人已經被不喜歡他的人詛

    咒慣了,對於這種詛咒的力量早已生成了免疫力,尼瑪,你們還真以為自己是貞子!有本事顯出原形看看!

    柳揚身邊的小童明月瞅著她的背影說:「這個侍琴姐姐好像不怎麼喜歡我們!」

    柳揚敲他腦門一下,「不喜歡就不喜歡,怎麼。你很遺憾麼?」

    「哦。那倒不是。我只是她長得也蠻好看的。」

    「被女色所迷,太沒前途!」

    「那也不是,我只是覺得人生地不熟要搞好關係!」小童明月辯解道。

    柳揚又是一個爆栗,「搞好關係?誰教你的?」

    明月苦痛地摸著頭:「沒人教啊,不是有那句話麼,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

    柳揚:「……?」

    「以後萬事有我,你就莫要再想那麼多!」柳揚不客氣地說。

    「哦,我明白了少爺!」明月摸著腦袋。然後又道:「那麼少爺,我們怎麼打開這閣樓的門?」

    柳揚一愣,這才發覺那閣樓是鎖著的。

    「你問我做什麼?我又沒有鑰匙!」

    「可是你剛才說萬事有你!」

    「有個頭啊!快去追那丫頭!」

    「哦知道了!」明月拔腿就跑。

    柳揚看看鎖著的門,再看看跑去追人的明月,心說,今晚不會睡在外面吧?!

    ……

    也不知小童明月有沒有對那冷冰冰的侍琴說好話,總之鑰匙是取回來了,打開那觀相閣的房門,但見裡面清乾淨,倒有幾分世外高人隱居之地的樣子。

    地方顯然不大。前面是觀相的廳堂,後面是一座籬笆圍成的小花園。幾朵稚嫩的小花在春回大地中悄悄萌芽。

    閣樓上才是居住的地方,當然,只有柳揚一個人的床榻,小童明月則需要挨在旁邊打地鋪。

    一想到以後就要在這裡長期奮鬥,柳揚內心不禁有些火熱,小童明月這時正在四處找鍋灶好起火做飯,可是找遍了四周就是沒這些東西。

    柳揚看著他拿著鍋碗瓢盆四下瞎轉悠模樣,不禁覺得可笑,就道:「不用找了,飯菜她們自然會送來!」

    小童明月迷糊道:「少爺你怎麼知道?難道你掐指頭算了出來?我這肚子可是餓的咕咕叫哩!」

    柳揚莞爾,「不用掐指頭,因為我的鼻子已經聞到了飯菜的香味兒!」

    明月聳聳鼻子,「咦,真的呀!是不是在樓下?」

    他隔著樓梯往下看,卻見有兩名侍女正在將那飯菜擺好。其中一名侍女放完飯菜,抬頭對樓上說道:「柳公子,飯菜已經準備好了,您可以下來用餐了!」

    等柳揚帶著小童明月下了樓來,那兩個侍女就恭敬地站立一旁,其中那個年紀稍大的說道:「這是我家主人為公子安排的飯菜,你看合不合口味,如需改變,我們會重新做過!」

    柳揚掃了一眼那桌子上的東西,卻是幾個精緻小炒,一壺花彫,還有一甜一鹹兩碗湯水,當然,還有香噴噴的米飯等。

    「已經很好了,替我謝過你家主人……不過我素來喜歡吃麵食,下一次可做些麵點之類的送來!」

    「奴婢謹記!」那兩名侍女福了一福,就此離開。

    看著桌子上色味俱全的飯菜,小童明月使勁地嚥著唾沫,只覺那饞蟲已然從腸胃爬到了喉嚨,又從喉嚨爬到了舌頭尖上。

    柳揚早聽見這廝肚皮在打鼓,可偏就不動筷子,而是拿了一本書,坐在餐桌前仔細翻看。

    明月苦也!但覺肚子中的饞蟲已經開始造反了,整個人坐立不定。自家少爺不動筷子,他當然更不能動了,這可是規矩。

    無奈,明月只好瞅瞅那桌子上的「紅燒雞翅膀」,默念一句:「節哀順變,等會兒我再用這五臟六腑葬了你!」又看一眼那盤「糖醋鯉魚」,道一句:「一路走好,待會兒我再用肚皮兒超度你,讓你下輩子不再做魚兒,卻做那好人兒!」

    明月越看,越覺得眼饞,實在忍不住了,就對柳揚說道:「少爺,有句話我不太懂,請問食不言寢不語是什麼意思?」

    柳揚看著書本,頭也不抬道:「很簡單,就是說吃飯的時候不說話,睡覺的時候也不說話。君子立行,要從這種小事開始。」

    明月又問:「那民以食為天又是什麼意思?」

    柳揚道:「這個你怎麼也不懂?就是說吃飯大過一切。人活著就是為了吃飯!」

    「哦。你這麼一說我就明白了。」小童明月恍然大悟道。「原來兩句話結合起來就是說,吃飯的時候不要去做別的事情,因為吃飯這種事兒很大,比天還大,搞不好就會餓死人,餓死像小人這樣肚皮子咕嚕嚕的小小書僮!」

    柳揚再也忍不住,噗哧一笑道:「好了,你這小鬼頭。想吃就動筷子,卻找這麼多借口作甚?弄得好像本少爺在虐待你!」

    「好叻!那我就……不客氣了!」小童明月急忙抓起筷子,對著那盤紅燒雞翅就夾了過去。

    也許是真的餓了,明月吃得滿嘴油膩,才一會兒功夫那六盤葷素搭配的精緻小菜就被他吃掉了一大半。

    肚子裡有了存貨,他這才醒悟,糟糕,吃太多了,卻

    忘了給少爺留些好吃的,看著盤子中只剩下半拉的雞翅。還有那沒了頭尾的鯉魚,以及被自己風捲殘雲消滅掉的其它菜盤。明月剛想開口對少爺道歉,卻見柳揚不知何時已經斜靠在床榻上,手裡拿著書,睡著了。

    這一天,他實在太累了。

    ……

    春風一笑樓內。

    深閨飄香,燭影搖紅。

    春十三娘看著那些通過「飛鴿傳書」呈遞上來的折子,然後一一作出批示。

    人人都知道她這裡素有「春風一笑君子醉」的美名,卻不知曉還有一個「春風一怒人頭落」的凶名。而她手中所批示的折子,又大多數是刑獄之事。

    錦衣衛素有惡名,緣於大明皇帝朱元璋在建國後,猜忌多疑,怕大臣對他不忠,因此隨時充滿戒心,要求大臣對他絕對的服從、忠心不貳,要出朝之後也要對他恭恭敬敬,便設法派密探四出巡視。這是錦衣衛以及明朝特務機構的雛形。

    洪武十三年,發生胡惟庸案,朱元璋對臣下更加不信任,至洪武十五年,正式建立錦衣衛組織,並且大興昭獄,以便剷除異己。

    尤其最開始的幾年,太祖皇帝為了給繼承人留下一個可以掌控的朝廷,更是把那些帶刺的朝臣悍將殺得精光。而這些上不了檯面的「粗活」,幾乎都是錦衣衛包辦的。

    爾後在洪武二十六年,因朱元璋認為此一酷政不可以長期存在,再加上錦衣衛於偵辦藍玉謀反案時「非法凌虐,誅殺為多」,「株連且四萬人」;於是下令大削錦衣衛的權力,「詔內外獄無得上錦衣衛,大小鹹經法司」。

    可以說錦衣衛被削權大快人心,只可惜在很多地方山高皇帝遠,錦衣衛暗地裡已然把持著刑獄之責,很多案件不通過法司直接處決。

    此刻春十三娘所批的折子就是血淋淋處決一百二十人的案例,而這些人的罪名則是:「涉嫌」勾結強人,對即將南下巡查的皇太孫「圖謀不軌」。

    一個「涉嫌」,一個沒有任何證據的「圖謀不軌」,就讓這一百多人直接人頭落地。

    這就是錦衣衛的權勢!

    「好了,把這些折子都提交給指揮使大人,不過要留下副本,如今朝廷對我們錦衣衛有所壓制,做事情要多想一些,不要太過古板!」春十三娘將那些折子隨手丟給了跪在地上的一個黑衣人,那人從地上撿起折子,也不吭聲,幽靈般離去。

    這時候丫鬟侍琴端著茶水走了進來,「主子,你也累了,喝點參茶休息吧。」

    春十三娘接過參茶問道:「那邊的事辦的如何?」

    侍琴當然明白是在問柳揚,於是便道:「已經辦妥,柳公子對居住的地方很滿意,飯菜也已經送去,他也沒提過多的要求,只是說要謝謝你!」

    「哦,是嗎?」春十三娘笑了笑,「你怎麼看他?」

    「什麼?」侍琴一怔,然後用手玩弄著衣襟的襟角說道:「奴婢覺得此人只是一個裝神弄鬼的書生,仗著口舌犀利,混得一些名聲而已,卻不知主子為何對他如此看重?」

    春十三娘嫣然一笑道:「只是口舌犀利麼?他的相術卻是真的很厲害,而如今朝野內外,達官顯貴哪個不篤信風水相術?據說連燕王,寧王等人,也對術士之流百般籠絡……」

    說完這些,春十三娘又歎口氣道:「風氣使然,這相術之流已經從三教九流之輩,登堂入室,成了很多權貴的家子寵臣……我們錦衣衛的職責是什麼,不就是替帝王分憂,督察天下麼?那麼我們就必須要懂得他們的心思,明白他們的心意,手中多幾個像柳揚這樣的江湖術士,也可以揣摩民風,體察民意,以後倘若遇到了事兒,說不定還可以拿來備用!我說的這些,你可都明白?」

    春十三娘用銳利的眸子,輕輕地看了一眼侍琴,侍琴聽完此話,忙道:「奴婢明白,奴婢以後會聽從主子的吩咐,絕不偷懶!」

    「好了,今天就說這麼多,從明天開始你好好地照看那柳公子,不得怠慢;還有,將今日柳揚一卦算死賽諸葛的事情張揚出去,一定要搞得聲勢浩大!」

    「是,奴婢這就去辦!」侍琴說完,行禮下去。

    春十三娘回過頭來,用那迷死人不償命的美眸望著那逐漸消融的紅燭,自語道:「篤信風水觀相,朱家這朝廷眼看是要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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