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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百四十九章 憶當年 文 / 莫聆雨

    遲早來聞言遲疑了一下才問道:「你為什麼要知道這個?」

    王雨鑫苦笑,他當然想知道,他性格隨和,凡事不願意深想,這都可以歸結為懶散,然而有些事就算他懶得想,甚至很排斥,卻也不得不思考一下,那就是「必勝」眾人的身份。

    從那夜一群陌生人闖入王雨鑫的生活,並告訴他是所謂的有緣人,而這群陌生人則是來保護他的安全開始,王雨鑫就覺得自己彷彿捲入了一個漩渦,一團團他看不清猜不透的迷霧縈繞身側,令他偶爾惶恐,甚至不知所措。好在那群陌生人對待他是不遺餘力的支持和保護,讓他覺得自己並不孤單。

    在那之前,他只是個屁民,士農工商中最微末者,每天靠精打細算賺點小錢,他的理想也不過是吃飽穿暖,等到有了足夠的錢,再去尋找一下未知的身世。可在這樣的亂世,他那點小理想也顯得十分奢華,就算是尋找身世也並不簡單,在當下的世道,死人是常事,更何況一個不知道身世的人。

    所以王雨鑫也只能隨遇而安,專心做他的小老闆,可是那夜之後一切都變了,變得他不能掌控,變得危險異常,變得未知而神奇,萬幸的是他還有一群夥伴,而這些人也是他最後的依靠和支撐了。然而經過了這麼久,發生了許多事,王雨鑫卻不得不直面一些事情,「必勝」這群人並不都是抱著一個目的,直白的說就是這裡有內奸。

    內奸一說也並不確切,人人做事都有目的,玄冥真氣這種異寶,人人渴望,派出個把人接近他王雨鑫再正常不過。

    據張傾虹所說,衛者乃是由數個門派的精英組成,而後來的經歷以及從玄冥那的所見所聞,王雨鑫知道其實這些門派歸根結底就是兩個組織,憐花和憫石。細數「必勝」眾人的出身,張傾虹、龍井以及石偉是憐花門的弟子,劉樂、康星宇、班柏、楊忠、王煥蓉則是琴棋書畫四府的直傳,樊璐黃瑩、方燕項雪、三星使、黑白無常、郭玲兒、李鋒乃是天地玄黃四門的弟子,四門四府又是由憫石分裂而成,這些人倒是符合衛者的身份。

    這樣就只剩下四人,嚴陽,王師,杜樽還有姜佛。

    這四人各有師承,來頭又都不小。嚴陽是酒神的弟子,姜佛所在的回龍教也是曾經江湖的第一大派,第一代酒神和回龍教的祖師爺,合稱醉生夢死,也是這兩兄弟的原因導致了憫石的分崩離析,所以嚴陽和姜佛也算是憫石的人,是以身份真正讓人存疑的便只有杜樽和王師了。

    王師的來歷早在眾人相認之初便講述過,當時王雨鑫還很懵懂,只知道這群人如臨大敵卻不知就裡,他自己也是抱著玩鬧的心態,殊不知當日一個不小心,就很可能讓王師橫死當場。

    後來見多了江湖的爾虞我詐,王雨鑫的心態漸漸成熟,偶爾回憶當初,終於覺得十分不妥,尤其是其後發生的種種,更是讓他心寒。他與眾人初見的那天,就有兩個北宮家的人試圖綁走他,當時他還默默無聞,北宮家的人是如何找到他的?而其後許久又都相安無事,想來北宮世家對他的存在並不知曉,否則不會蟄伏這麼久,可隨後韓興豐又找上門來,就比較蹊蹺了。

    再如斷刃屢次找自己麻煩,王雨鑫也曾跟龍秋影確認過,答案就是斷刃的命令,至於如何找到王雨鑫,寇奇都會直接給他們指令地點,而且分毫不差。凡此種種,唯有一個解釋,那便是王雨鑫身邊有內奸。

    照理說,這個內奸可能是任何人,然而憐花和憫石這種隱藏門派傳承多年,對衛者的選擇肯定嚴之又嚴,若果心性有問題,顯然得被排除在外,雖然不無可能,但是概率很低。所以雖然心中不想,王雨鑫也只能把懷疑放到杜樽身上。

    修羅手杜樽,一身幻魔神功變幻莫測,最擅長的是障眼法和變化,其師傅神偷遲早來博學多長,各種奇異技巧無不涉獵,這也造就了杜樽的武功更加花樣百出。而這個人雖然是神偷的弟子,偏偏沒有學到一點神偷的絕技,這本身就讓人不可理喻。是以今日王雨鑫偶遇遲早來,心中不知是悲是喜,他可以確認心中的猜測,可又怕結果是讓他最不願意看到的。他珍視「必勝」眾人帶給他的友情,所以他不想懷疑任何人,可有些事終究要面度,是以看到遲早來越加遲疑,他的心反而沉了沉。

    「前輩對有緣人和衛者的事,知道多少?」王雨鑫不答反問,語氣不容置疑。

    王雨鑫的氣勢讓遲早來一愣,對方倒不是純粹施以威壓,只是一種專注和認真竟然帶著上位者的氣質,這是遲早來不曾見過的。他是閒雲野鶴,皇帝都不放在眼裡,否則也不會方燕盜取御賜祥瑞杯盞了,可王雨鑫的氣質卻讓他產生一種弱勢感覺,一時間竟有些不知所措。

    輕咳了一聲,動了動身體,遲早來彷彿為了緩解一下尷尬,卻不知道自己的行為反倒顯得有些刻意。暗舒了口氣,遲早來沒計較王雨鑫的態度,開口說道:「據傳有緣人是上天選中的真命之人,駕馭無上之力,踏碎萬人屍骨,衝破混沌虛空。衛者也因此而生,就是為了防止踏碎萬人屍骨的預言發生。不過這終究是傳說,自古以來只聽聞過有緣人暴斃,卻還未有過毀滅一切的先例,衝破虛空這種事更是不可能發生過。」

    衛者的職責,在最初張傾虹告訴王雨鑫是為了保護有緣人的,可隨後王雨鑫也知道他們的目的更多還是看著自己,防止自己魔變,必要的時候甚至不惜下殺手。那時王雨鑫的確不能接受,更是為此與眾人反目,可現在他也想明白了,有自己這樣的人存在,就是最大的隱患,若任由自己的危害擴大,倒不如將其扼殺在萌芽之中。

    「既然有緣人這麼可怕,衛者何必還要費盡心力輔佐看護,遇見一個就殺掉一個好了?」王雨鑫不解的問道,這個問題即便張傾虹也模稜兩可。

    「這還要說到神諭!」遲早來突然蹦出了這個一句

    話。

    「神諭是什麼?」

    「當然是神的旨意!」遲早來理所當然的回答。

    王雨鑫微愣,隨即在心裡組織著語言,想要問的更具體些,可組織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卻這樣說道:「您相信有神的存在?」說完,他自己反倒愣了愣,想到了玄冥,想到了叫盤古的巨人,和人首蛇身的女媧,這些可不都是傳說中的神嗎。

    「我信。」遲早來肯定的點了點頭道,「因為我就看到過神諭。」

    王雨鑫神色一怔,看向遲早來的眼神充滿了驚疑,這一次他沒說話,他相信對方會給自己解答。

    果然,遲早來露出了回憶的神色,緩緩說道:「那還是我年輕的時候,少不更事卻憑借兩種絕技得了神偷這麼個名頭,偷兒就罷了,神字著實當不起。不過那個時候我還是沾沾自喜,直到我看到了什麼是真正的神。」

    王雨鑫和龍秋影靜靜聆聽沒有打攪,他倆知道自己想要的答案,或許就要從遲早來口裡說出來了,無論是那神諭還是他和衛者的關係。

    「我年輕時,天不怕地不怕,武功不高卻敢頂著神偷的名頭闖蕩江湖,現在想來倒真是膽大至極,能夠活到現在這把歲數,也算是福大命大。」

    聽到遲早來說起了當年,王、龍二人對視一眼,不明所以,不過看樣子對方一時半會講不完,於是席地而坐,側耳聆聽。遲早來也不講究,坐在了兩人對面,繼續道:「我喜歡一些奇怪的玩意,珍寶對我來說並不稀奇,反倒是一些小技巧是偷不來的,於是我遊歷天下,誓要一睹天下奇人異技,於是我就結識了酒神謝憂。」

    酒神謝憂,嚴陽的師傅,這個王雨鑫知道,這個只聞其名卻無緣得見的前輩,一直令他心生嚮往,想要一睹其風采。

    「謝憂可算是天才,精通百家拳法,號稱天下的拳法無所不知,如今武林中很多流傳的拳法,也是出自他之手。當年他已經繼承了酒神的稱號,我倆一個酒神,一個神偷,倒是相得益彰,只是我心下知道,我這個神偷比他可差遠了。」

    「怎地酒神的稱號是繼承來的嗎?」王雨鑫忍不住發問,他知道酒神一代傳一代,可這繼承一說,卻不曾知曉,嚴陽身為酒神弟子也提過。

    「這是當然,許多年前江湖上出現過一對兄弟,合稱醉生夢死,這個你們應該知道吧。」

    王雨鑫點點頭,這段軼事他聽張傾虹等人講述過,並不陌生,於是接口道:「醉生夢死兩兄弟各有奇遇,悟到神通,其中之一成就酒神大名,另一個更是創下回龍教百年基業,都是傳說般的人物。」

    「不錯,這兩位都是奇人,回龍心經悟死參玄,以正道行奇路。而那酒神完全相反,在酒中探奇,看似是旁門手段,得證的卻是康莊大道。因為睡夢人人都會,所以回龍教選擇弟子以多取勝,而酒神訣因為需要飲酒悟正心,對人的品行要求極高,是以他這一支幾乎是一脈相承,傳到如今也算是上天眷顧。

    「聽聞你身邊有個叫嚴陽的丫頭,就是謝憂的弟子,她本該是酒神稱號的繼承者,可直至謝憂身死,她仍舊差著一道玄關沒有突破,過了這關,她便是新一代的酒神了。」

    王雨鑫這才知道嚴陽還有這樣的故事,不由問道:「那玄關到底是什麼?」

    「人家的**我怎好窺視,我只知道名字叫什麼千杯不醉。」

    「千杯不醉?」王雨鑫念叨了一遍,將其裝在心裡,話鋒一轉反而問道:「可這些和我要問的有什麼關係?」

    「年輕人不夠耐性,聽老頭子慢慢道來。」

    遲早來說著不知從哪裡掏出一把扇子,刷拉展開,上書幾個大字——腹中有經綸,嘴上定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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