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37章 殺心 文 / 青頑
從馬天虎的房間裡出來，到雲夢閣廣場的時候，看見放假下山的弟子們陸陸續續已經回山。
有一個人正在將弟子們召集起來，指手畫腳，等莊周等人站定在廣場上時，弟子們已經整齊站好。那人回過身來，一抱拳說道：「族長，回山的弟子們已經集合好，共有五百零七名，正等候族長的訓示！」
莊週一看，此人正是龔定仁。
莊周還未說話，那龔定仁又轉身對眾弟子說道：「族長在此，大家還不拜見？」
聽他一說，五百多人一起躬身齊聲說道：「拜見族長！」
莊周皺眉不語，他雖然新任族長，但天生對這種氛圍不喜歡，總覺得龔定仁這番做作甚是彆扭。那龔定仁猶未發現莊周臉色不虞，又說道：「族長，還有三百多弟子沒有趕回，等他們回來後自該施以處罰……族長雖然寬容大量，但族規在此，不該含糊……」
一旁的周龍冷笑一聲，說道：「怎麼又跑出個李橋生來了？」
莊周知道周龍尹季二人對龔定仁之前的臨陣背棄仍然心懷不忿，見龔定仁臉色一變，生怕他們因此就在這裡較上勁，急忙一揮手，說道：「我昨日已經說了，放假的弟子今天午時之前趕回即可，如今還是早上，還早呢！我也沒有什麼訓示……」說著轉頭對尹季說道：「尹師哥，你這就組織已經回山的弟子修煉，暫時就按原來的計劃吧……」
龔定仁還想說什麼，莊周已經邁步離開，一邊招呼周龍和馬山豪，一邊又問尹季：「往常慰問撫恤立功弟子是什麼標準？」
尹季答道：「因公受傷者，視傷勢的程度分別有賜獸肉若干，賜山林若干畝。賜赤果液一滴等等，因公陣亡者，永免稅負。家中其他子弟可替補上山修煉……」
其實，這獵夢族撫恤之法乃是許多年前一位族長因為發生一件大事之後臨時制定的。制定之後，雲夢山一直平安無事，只在與飛夢山年比或者爭鬥時偶會發生一些足以致人傷亡的事情，所以，這些條例大部分時間用不上，而且也極不完善，撫恤和獎功不分。虧得尹季居然記得如此清楚。莊週一問，脫口而出。
莊周心想：尹師哥倒是一個做雲夢山總管的好手。
龔定仁湊上前來，問道：「族長今日是要下山慰問陣亡弟子的家屬麼？」莊周點頭，他有立刻說道：「定仁也願意隨族長下山……」話未說完。莊周用手示意，說道：「不必了！我和周師哥、馬師叔就行了……尹師哥負責回山弟子的修煉，你就去照看一下馬師哥吧！」
龔定仁嘴角一動，臉上黑雲一閃。
莊週三人來到雲夢閣後面，沿著山路。繞過一片山林，一條下山棧道出現在眼前。
原來，雲夢山是一座高聳入雲的懸崖，雲夢閣正面向前就是那條上下山峰的鐵索，由於陡峰天險。一般人絕不敢攀援而上，只有修煉到了一定層次的弟子才敢從此上下。而在雲夢閣後面的山峰懸巖不如前面那樣陡峭，這裡原有一條極其崎嶇難登的盤山小路，每年村長上交租稅和述職就是由此而上，山上的弟子回家也主要靠這條小徑。由於實在陡峭，雲夢山又高，未曾修煉過的村長們往往要走上整整一天方能上山。十幾年前柳蒼龍便在原有的這條崎嶇山路上修建了一條綿延而上的棧道，這條棧道在懸崖峭壁之間忽隱忽現，四周又是雲霧繚繞，很是壯觀。這條棧道自然大大縮短了上山下山的時間，同時也為此次村長們大舉上山逼宮埋下了禍根。
這條棧道隱沒在雲霧之中，極其隱秘，除了雲夢山獵夢族人外人絕難發現，柳蒼龍對它極其自信。所以，此次防守，他居然沒有另外增派人手把守入口，沒想到四十九個村長一起造反，這條隱秘的棧道成為了斷送柳蒼龍的絕命之道！
真不能不說是柳蒼龍所犯的一個極其低級愚蠢的錯誤！當然，那時他也故意設了一個精兵外派內裡空虛的假象給葉萱兒看，也許這條棧道故意空著，目的就是引狼入室聚而殲之，沒想到……
一切成敗，人算不如天算！
莊週三人一邊下山一邊感歎。三人都是修為超過幻夢境之人，體健身輕，如在雲端之中穿梭一般，只一個多時辰就已經到了山下。
雲夢山腳下，抬頭看去，延伸而出的是幾條山間小路，這些小路通往雲夢山的四十九個村落。
周龍打了一個呼嘯，從樹林中跑出來三個人，一身勁裝，牽著三匹棗紅的駿馬，到莊周面前站定，躬身說道：「族長，馬匹已經預備下。這匹最高大的絕影，是專門為族長準備的。」說著，指了指中間那匹器宇軒昂的馬。
莊周搖頭些疑惑，回頭看看周龍。周龍說道：「他們是專門負責守護棧道的弟子，一共有二十八人……前次被周伯年全部擒獲，是尹師哥叫他們重回崗位。知道族長要巡視村落，尹師哥早已叫人通知他們準備馬匹。」
莊周點頭，對尹季做事的周密齊全更是佩服不已。只是眼見這三匹馬果然是難得一見的良駒，但依稀記起在那個二十年時間的夢境裡有一鍾交通工具叫做火車，速度奇快，比起這駿馬來，不知道如何？
正出神之間，卻又聽見不遠處的樹林裡傳來一聲馬嘶聲，林中本來極是寂靜，這一聲嘶鳴就顯得特別刺耳。莊周循聲看去，只見前面不遠處有一個馬頭露出，雖不見馬身，但那馬的雙眼透出兩道極為犀利的眼神，一看就知道那是一匹神駿非凡的馬，比起莊周的絕影絕對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周龍問道：「你們什麼時候養得這麼一匹好馬？為什麼不給族長？」那為首之人臉上愧疚，說道：「不瞞周師哥，這馬非是我們雲夢山所有，乃是棲霞村村長李橋生的坐騎……」
莊周忽的想起下山之前碰
見李橋生的情景，心中又是一動。周龍卻是恨恨說道：「原來是他的！咱們雲夢山除了赤虎、霹靂獸，就要屬這馬最是難得了，他李橋生卻是大手筆，居然弄了一匹如此罕見的寶馬，也不見他獻上山來……對了，他私自上山，你們為何放行？」
那人大囧，說道：「李村長說如今與以前不一樣，他上山是要找族長商議大事，何況我們見他……」他後半句雖未明說，但眾人都能猜到。自然是親眼見他擁立莊周，便認為他定是族長面前的大紅人，不敢得罪，這才私自放他上山。說話之間，三人不斷用眼斜瞟莊周，顯然對這個新任族長不是那麼放在眼裡。
莊周心中大怒。他本來也只是對李橋生有些厭惡罷了，如今見他居然假借自己的威權欺上瞞下，也許所有雲夢山的弟子都如眼前這些人一樣，以為李橋生是個特殊人物，如此下去，這還得了？
他眼光一寒，已經起了殺心。
周龍更是按捺不住，呵斥道：「你們好大膽！居然連族規都拋在腦後，是不是不要命啦？」這周龍向來是以鐵面冷酷出名，那幾人一見他發怒，慌得呼啦一下跪下，說道：「我等知罪，求族長寬恕！」
莊周見三人跪下，冷冷說道：「記著，任何時候族規不可違！此次你們玩忽職守，該當重罰……」三人只覺族長目光冰冷，但額上又是大汗淋漓，感受到莊週身上傳來一陣說不出的威壓，顫聲說道：「我等知罪，求族長寬恕……」
莊周繼續說道：「不過，此刻有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你們可要把握住！」三人急忙說道：「我等一定將功補過！」
莊周眼中又是寒光一閃，說道：「李橋生下來之後，你們要想法設法將他留在這裡，不能讓他回村……等我們三人回來後，再做處理！」
三人一愣，心想，就這麼簡單？要留住李橋生還不容易嗎？就連馬山豪和周龍也有些奇怪。
莊周卻不再說話，躍身上馬，回頭對馬山豪說道：「馬師叔，你對村落熟悉，煩請你帶路吧！」
馬山豪答應一聲，和周龍也上了馬。
一行三人騎著馬踏上了一條小路，只留下三個嚇得簌簌發抖的大漢互相埋怨。
馬山豪在前，莊周在中間，周龍殿後，沿著一條小路前行，一路之上忽而高山忽而溪流，忽而樹林遮天蔽日忽而懸崖峭壁，風景倒也甚是可觀。只是莊周在馬背之上似乎在想著什麼，沉默不語，馬山豪和周龍自然也不便說話。
一路無話。
走出一段峽谷，眼前豁然一亮，遠處的一個村落若隱若現。莊周勒住了馬，突然說道：「雲夢山各村落之中，什麼人家裡奴隸最多？「
馬山豪答道：「自然是村長家。村長其實是村裡的奴隸主，勢力大的村長往往蓄有上百奴隸……」
莊周吃驚不小，記起在藏書閣中見到《世俗界族人分佈、變更目錄》之前還看到的一本胡總管的賬冊，上面記載著雲夢山共有四十九個村落，小村人口幾百人，大的村子有的上千人，有幾個更是兩三千人，整個雲夢山獵夢族人口應該超過六萬人，這六萬人中有多少人淪為了奴隸？同為獵夢族人，為什麼命運如此不同？
莊周又沉吟片刻，說道：「李橋生的棲霞村是個大村吧？他家的奴隸定然很多……他在村長中的口碑不知道怎樣？」
他這一問，馬山豪和周龍都有些莫名其妙，也不知道莊周此刻正打著什麼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