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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8章 黑夢 文 / 青頑

    李朝覺得自己的心開始被一種更黑的黑暗包圍,比這個夢境還黑!

    成為一雙眼睛,難道就這樣?

    黑衣人的話顯然還沒有說完,他微微側過臉,這時,李朝看見了他臉的側面輪廓。讓他感到微微吃驚的是,這張臉的輪廓居然有些柔和,似乎是一張女人的臉。

    但是,那黑衣人就像一團霧氣,飄忽不定,甚至若有若無,夢境之中全部是他身上發出的詭異氣息。

    終於,李朝忍不住問道:「僅僅是這樣?」

    黑衣人的笑聲突然變得特別悠遠,他說道:「你當然不會認為就這麼簡單……不過,你恐怕不相信,其實我的目的真的很簡單:你幫我把雲夢山毀了,如此而已!」

    把雲夢山毀了!黑衣人說的如此輕描淡寫,彷彿只是要一腳踹爛一個小小的螞蟻窩而已。可是,在李朝的耳朵裡卻無異於響起了一聲巨雷!他內心裡翻滾著這六個字,又有些不解,問道:「我是雲夢山的大弟子,怎麼會做如此欺師滅祖的事……」

    但是,他微弱無力的聲音很快被黑衣人的大笑打斷,黑衣人說道:「有的時候,不是因為人喜歡選擇高尚,而是因為受到的誘惑不夠大!你想想,事成之後,整個雲夢山,甚至整個獵夢族都是你的了,還有,俗世裡的那些龐大的勢力,都聽命於你……而你不答應的話,這一切都將是別人的!」

    李朝頓時覺得口乾舌燥,他覺得自己最渴望的東西就被黑衣人堆在了眼前。只要自己伸出手就能拿到。當然,前提是。拿到東西之前必須讓雙手沾滿鮮血。可是……李朝問道:「你不是說,你要毀掉雲夢山嗎?」黑衣人咬牙切齒說道:「是的。我要毀了雲夢山,不過,我毀的只是柳蒼龍的雲夢山……到時我有辦法讓你得到一個全新的雲夢山,一個以你為尊的雲夢山!」

    一個以我為尊的雲夢山!李朝咀嚼這句致命的諾言,心裡某個角落開始融化。

    可是,他怎麼就可以相信眼前的這個人?這只是一個夢,黑衣人只是一個飄忽不定的影子……似乎看出了李朝的猶豫,黑衣人說道:「你可以選擇不相信我。不過,你曾經構築一個夢境試圖阻止你那個奇才師弟修煉。差點讓他困在夢中出不來,你騙了你師妹的那滴赤果液,而現在,你對的你的師妹其實厭恨在心。不要問我是怎麼知道的,這些事嘛,當然不至於讓柳蒼龍要了你的命,不過,你在他心中的位置恐怕就更不如現在了……雲夢山上下幾十個村落,俗界的那些經營世俗產業的勢力。恐怕與你無緣了!至於我,我既然能悄無聲息進入你這個幻夢境修煉者的夢中,那……哼哼!」

    黑衣人的這番話,讓李朝的冷汗淋淋!那些本來只有自己知道的隱秘之事。他是如何知道的?他還知道什麼?的確,他說的那幾件事完全不足以丟了自己的性命,但是。柳蒼龍那本來已經倒向莊周的天平將更將傾斜,自己的報負。自己的那些野心,都將化為影。而失去這些。比失去性命更可怕!

    那麼,只有完全聽從黑衣人了!

    李朝心中所有的高山瞬間坍塌在地,化為煙塵。他只想知道,他要得到這一切,需要做什麼!他急切地問道:「那,要我殺了師父嗎?」

    黑衣人搖了搖頭,說道:「殺了他?豈不是太便宜他了!要是只是殺了他,我用得著你嗎?我要他比死還難受,要他嘗一嘗慢慢失去一切的痛苦……」

    李朝打了一個寒顫,問道:「那,我要怎麼做?」

    黑衣人竟然長歎一聲,說道:「你現在什麼也不用做……你只要等。等,你懂嗎?我等了那麼多年了,我自己都記不起有多少個這樣的夜晚……」

    黑衣人的後半句似乎只是自言自語,李朝再次感受到了他的無限哀傷,也不知道在很多年前,他究竟經歷了什麼悲慘的往事。

    說完最後一句話,黑衣人的身影更加飄渺,竟然化為一陣煙霧,慢慢消失。

    李朝驚訝地看著黑衣人消失,他悄無聲息侵入自己的夢境,又悄無聲息退出,來無影去無蹤,他的獵夢術層次恐怕早已到了大乘小圓滿了!

    他究竟是什麼人,為什麼對雲夢山,對柳蒼龍懷著如此刻骨的仇恨?他將採用什麼樣的方法毀滅雲夢山?他真的能幫助自己得到的那一切嗎?

    從夢中醒來後,李朝的頭腦一刻也沒有停息,無數又危險又誘惑的問題折磨著他。他開始失眠,雖然每次趨驅使玉面狼對意念中的雜思進行清理,但是,每次玉面狼氣喘吁吁之後,那些躲藏在最深意識裡的雜思還是洶湧而來,無法阻遏。

    李朝開始提心吊膽,每天修煉的時間再也不能集中精神。有幾次,柳蒼龍說要組織考核,特別是隨著年比的臨近,他和馬天虎、周龍、尹季、龔定仁成了重點「培養對像」,柳蒼龍幾乎進入了他們每個人的夢境中查看修煉進度,但是,每次輪到他的時候,他總是尋找借口,拚命推脫,他哪敢讓師父進入自己的夢境,一旦進入,他的那些所有的秘密就要暴露無遺!理由找得多了,柳蒼龍開始皺眉,有一次甚至狠狠訓了他一頓!

    李朝覺得自己就要頂不住了,再這樣下去,不但修煉層次止步不前,而且整個人都要崩潰!

    正因為失眠,那個黑衣人也再沒有出現在他夢中。一開始他還感到慶幸,因為在他的內心裡對黑衣人還是充滿恐懼的,他實在不願第二次看見他。可是,他在煎熬中過了兩年。黑衣人居然就此消失,再也沒有露面。以至於他懷疑那真的只是一個夢而已,說不定他就是自己日有所思的執著形成的夢魔。或者,只是躲藏潛意識裡的自己的一個化身而已,根本就沒有所謂要毀滅雲夢山的黑衣人!

    隨著時間的推移

    ,黑衣人一直沒有出現,李朝開始安慰自己,那種提心吊膽的感覺開始消失,失眠的夜也越來越少。

    可是,就在某一個夜晚,當李朝酣然入夢。黑衣人來了!

    還是那樣模糊的影子,飄忽不定,如煙如霧,還是只給李朝一個背影。

    李朝那一刻的心情很複雜,絕望中又有一種詭異的興奮,他終於知道,這個黑衣人不是自己的夢魔,而的的確確是一個外來侵入者。兩年之後,他回到自己的夢中。將會帶來什麼?

    黑衣人還是帶著那種既幽怨又驚悚的語調,慢慢地說著:「又是兩年啦,也不知道這是第幾個兩年。不過,我感覺到那個日子就要來啦!」

    李朝知道他說的「那個日子」是指什麼日子。他也盼望那個日子的到來,到時,不管成功還是失敗。他都將得到解脫。他對黑衣人說道:「我這兩年太痛苦了!我不敢看師父的眼睛,不敢和師兄弟們嬉笑玩鬧。晚上甚至不敢睡覺,我快堅持不下去了……」

    黑衣人聽李朝說完。冷笑一聲,說道:「你這算什麼?相對於我的痛苦來說,你那點根本不值一提!你這不過是在得到一個天大好處之前的一點小小的等待,這就堅持不住了,哼!」

    李朝不管黑衣人的奚落,他只想知道,這一切是否就要開始,或者結束。他問道:「可以開始了嗎?」

    黑衣人說道:「你別急,一切總會開始的!一個爆炸總是要從點燃一根很細很細的線開始的,我這次來,就是要你找個機會,問柳蒼龍一句話。」

    李朝疑惑道:「一句話?」黑衣人點頭道:「是的,一句話。你問他,二十多年前,他是不是還在幻夢境小成時就莫名其妙有了一枚低級造夢符?」

    李朝還是不明白,雖然,柳蒼龍從來沒提過他在幻夢境小成時就有了一枚低級造夢符。這件事雖然有些奇怪,但是,跟今天的事有關係嗎?

    黑衣人卻不再做任何解釋,只是繼續說道:「你不要問為什麼。你只要這樣問他,記住,你既要裝著對他幻夢境就能有一枚低級造夢符感到無比敬佩,又要暗示出你已經知道些什麼……」

    李朝心想,難道這句話就是這一場大爆炸之前要點燃的細小的線嗎?這句話隱含著什麼秘密,柳蒼龍聽了這句話後會怎樣?

    「還有,」黑衣人繼續說道:「等我走的時候,我會在你夢境中多放一道意念鎖,這個東西相當於俗世所說的密碼鎖,只不過它是專門用來保護潛意識裡的東西不被別人竊取。這個是我自己凝練的獨門防禦術,就算柳蒼龍修煉層次再高,也決計想不到!到時,他要進入你夢中查探,你就儘管放他進來,量他什麼也找不到!」

    這次見面,時間很短,黑衣人很快消失。消失之前,李朝只覺印堂之中微微一痛,夢境裡突然劃過一道閃電,閃電很快擴散,就像盛開的煙火,然後漸漸變暗,直至消失。但是,李朝明顯感覺到意念裡多了一層無形的膜,充實的安全感讓他倍感放心。

    他想,那層膜就是所謂的意念鎖!

    第二天,一天的修煉開始時,柳蒼龍照例要問一下各人的修煉進度。等其他幾人都老老實實回答之後,柳蒼龍將李朝單獨留下,問道:「朝,你本來應該早就已經是幻夢境大成了,這兩年老是心不在焉,也不知為什麼,還有,翎兒也是心不在焉,你們兩人……我要進你的夢中,你又總是推三阻四!你難道真有什麼瞞著為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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