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1章 拔除 文 / 青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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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蒼龍緩緩說道：「我們曾經想法設法隱瞞關於你身世的一切，第一次我為你構築一個二十年的夢境，寄希望你造歷夢境後忘記一切。哪知我那時功力未臻圓滿，沒有能完全清除你的記憶。你又莫名其妙到了碧翠谷，碰到了你失蹤二十多年的父親……唉，這也算是一種天意！既然這樣，不如乾脆那一切告訴你，相信你經過這幾年的歷練，心性定然再不是三年前那般，現在看來，你在迷茫慌亂之後很快穩定了心神，果然不出為師所料！」
莊周說道：「弟子慚愧！不知道自己居然做了那麼多對不起師姐，對不起師父的事……」嘴上如此說著，心中卻突然掠過一句話：「這一切就是真正的謎底？」話音未落，柳蒼龍說道：「你一定還無法放棄你父親所說的那一切，心中很是疑惑，是嗎？」莊週一驚，似乎心中所想被柳蒼龍一眼看穿，他不敢否認，點頭不語。
柳蒼龍一聲長歎，說道：「一枚中級造夢符強行輸入的意念居然頑固到如此！你仍不願徹底相信我所說之話，是因為你父親在你意念裡植入了一個思想，那就是：柳蒼龍是這個世界上最險惡歹毒的人！」
莊周驚訝問道：「師父，你是說我父親在我意念裡植入了一個思想？」柳蒼龍點頭道：「是的！上次我進入你夢境考較赤虎時就有些懷疑，只是還不敢肯定。現在看來，我的猜測完全是對的！」莊週一時迷惘，想起自己之前所知道的故事的確是楊天顓（莊天陽）在一個夢中傳輸的，難道，在不知不覺中，他在自己意念力真的植入了一枚中級造夢符？剛想到這裡，只覺印堂之中一陣劇痛，似有一柄利劍要穿透頭顱而出。他不禁「哎呦」一聲，雙手捧頭，仰面摔倒！
與此同時，柳蒼龍的面孔越來越模糊，耳中嗡嗡聲大作，似有千軍萬馬撲面而來。在嘈雜巨響中，柳蒼龍的聲音卻格外清晰，就像一匹野馬長嘶著越過驚濤駭浪，直奔耳膜，衝入腦海之內。這個聲音說道：「你原本被那枚造夢符困住的意念之力已經開始覺醒，正在印堂之內掙扎，所以你現在頭痛異常……為師要催你入夢，進去幫你拔除那枚造夢符……」剛聽到造夢符三字，莊周印堂中的劇痛突然消失，然後眼前一黑，沉入一個不知名的空間。
眼前的黑霧又很快消散，莊周驚訝地發現自己再一次站在了碧翠谷之內！他這才知道，自己的夢境居然已經被碧翠谷佔領，看來，莊天陽果然是在自己意念中植入了造夢符，否則，為什麼回到雲夢山後每次入夢都必然出現在碧翠谷呢？轉身看見赤虎在一旁臥著，抬頭發出嗚嗚之聲，樣子很是高興。他背上的一對翅膀雖然還只是雛形，但是撲扇之間居然能感受到一絲力量。
那碧翠谷依然如故，莊周這會兒才知道自己居然就是站在那茅屋之前。他招呼一聲赤虎，進了茅屋，迎面就看見一個人影盤腿坐在屋內石床之上，似乎正低頭沉思。莊周吃了一驚，眼睛一花，不禁脫口叫道：「小麒的爹！」那人聽見叫聲，抬起頭來，叫道：「周兒，是我！」
莊周這才看清那人原來是柳蒼龍。
莊周急忙改口，施禮道：「師父！」一邊心中感到奇怪，為什麼剛才柳蒼龍的樣子與莊天陽如此相像？柳蒼龍起身，說道：「剛才我已經在你意念中搜索了一遍，居然沒有發現那枚造夢符。不過，它那種凌厲和頑固的氣息還是沒有完全隱藏住，我想，它應該是藏在你意念的第二層裡……」
「意念第二層？」莊周問道。
柳蒼龍說道：「是的。在獵夢者這裡，人的意念至少可以有六層，層次越高，意味著隱藏在其中的思想越深刻，也越難拔除。如果沒有記錯的話，你所瞭解的一切都是莊師弟在一場夢中告訴你的，那麼，咱們就必須回到那個夢中……」
莊周駭然，心想，怎麼回到那個夢中？
柳蒼龍似乎知道莊周的疑惑，微微一笑道：「你應該還記得那日情景，只需你將那日情景化為夢境——這個對已經幻夢境的你來說並非難事。那就是讓你在夢中再做一個夢！我帶你一起進去……」莊周問道：「夢中夢？」柳蒼龍點頭道：「正是！只是我進入之後，就要與那二十年不見面的莊師弟碰個正著了！」
莊周心中又是一驚，心想，柳蒼龍與莊天陽在自己的夢中夢見面，兩人豈不是要……像是知道了莊周的心思，柳蒼龍呵呵笑道：「你放心，在你的夢中夢裡，莊師弟只不過是你意念裡的一個影子，並沒有實形。我能看見他，他是無論如何看不見我的……除非……」莊周急忙問道：「除非什麼？」柳蒼龍說道：「除非他已經化身為你的夢魔，躲藏在你夢境裡了！」莊周心想，有這個可能性嗎？
柳蒼龍不再說話，示意莊周在石床上躺倒。莊周躺下之後，回想那日情景，將其構築為夢境。之後，只聽柳蒼龍口中發出一聲清嘯。莊周覺得印堂中一暖，進入了下一個夢中！
睜眼之時，發現自己正坐在碧翠谷那溪流旁的一塊巨石上。巨石上同樣坐著一個人，莊周這回看得清楚，那人正是莊天陽，而莊天陽的身前還坐著一人，看身形正是自己！此情此景，與那日在莊天陽夢中一模一樣。只不過，莊天陽和自己的身形都頗為模糊，恰似一團飄忽不定的雲霧，只要微風一來就會化為虛空。而且，碧翠谷的景象也似乎不穩定，一片朦朧。而夢靈獸赤虎更是一個模糊的影子都沒有，似乎還留在了第一層夢境中。想來這第二層夢的穩固xing還不夠，難以像第一層夢那樣真實如現實。而自己功力尚弱，無法將夢靈獸帶入夢中之夢。
看著兩個模糊的身影，莊週一時百感交集。在夢中看見另一個自己，這種感覺既新鮮又詭異！那日情景歷歷在目，但是是非曲折卻發生了反轉，此時，他該如何面對莊天陽？是直斥他的陰險還是上前追問一個究竟？他是自己的父親，就算他犯下滔天大罪，這個事實已經無法改變，難道要他大義滅親？而且，他又憑什麼相信柳蒼龍說的是真？他心中實在是更願意相信莊天陽的那個故事！
莊周心中思緒如麻，那夢境越發不穩定，周圍的景物開始晃動，就要漸漸飄散消失。莊周急忙收回思緒，鼓起勇氣，就要上前去招呼莊天陽。剛邁步要走，就聽見柳蒼龍的聲音傳來：「周兒，你不必去干擾他。他只是一個虛影，你一上前，他就會飛散不見。他此時的狀態正是那日向你訴說故事的那一刻，為師要特別注意他的一言一行，發現他植入造夢符的所在，好立刻出手清除！」
莊周停下腳步，注意看不遠處莊天陽，果然見他好像嘴唇蠕動，似乎正在說著什麼。突然，莊天陽的眼睛一閃，一道亮光激射而出，就如一團烏雲中劃過一道閃電。那亮光射出後，速度極快地飛離，在對面那個模糊的身影四周旋轉起來，然後，一下消失不見！
就在此時，柳蒼龍大喝一聲，肩上的巨喙蒼鷹疾飛而起，撲向那道亮光。而柳蒼龍在後盤腿坐下，口中唸唸有詞，似乎在遙控巨喙蒼鷹找尋造夢符。
莊周緊張地看著那只蒼鷹在自己的另一個軀體裡翻騰飛舞。
那模糊的身影被巨喙蒼鷹一擊，立刻四散開來，化作一縷縷黑雲漸漸變淡。而巨喙蒼鷹在那絲絲縷縷的黑雲中不斷啄咬，終於，昂首嘶叫，發出咯咯的刺耳聲音。與此同時，莊周覺得腦海之中突然一陣空虛，好像有一個什麼東西被強行拿去，空蕩之後，是意識模糊，又漸漸清明。
這時，那巨喙蒼鷹已經回來，尖嘴上叼著一個圓形的亮片，就如一枚銅錢大小。柳蒼龍站起來，接過那枚亮片，長吁一聲，說道：「這就是那造夢符了！」
莊周仔細看那亮片，似有而又無，微微閃爍，用手一觸，居然不是實體，只是一個漂浮的氣團。他第一次看見造夢符的原形，不禁好奇。
莊周好奇之下，正要問柳蒼龍關於造夢符的情況。突然覺得頭頂一陣巨響，身邊的景物開始劇烈晃動，有一股極熱的風似粘稠的液體般橫掃過來，腥臊難聞。同時，碧翠谷內的石壁和樹木猶如經歷地震般倒塌、折裂，連腳下的溪水也開始往上飛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