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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章 鄉間裡的古惑仔 文 / 憶流年風采

    在我們這裡的農村,文化娛樂活動極其單調,廣播裡反覆播放的只有秦腔和一些鄧麗君的歌,偶爾看一場電影也是古惑仔。為了調劑精神生活,鄉親們在勞作之餘,常常說一些葷段子,已婚男女也常常鬧出一些「糗事」,這些在當時只能算是口頭「腐化」,上不了綱線,犯不了錯誤,僅供大夥一樂。

    我對大人們鬧出的「糗事」,有的不大懂,只是看大人笑,自己也跟著笑。我家多多少少也種了點小麥,正值豐收時節,爺爺就去鄰村找了幾個打場的。在豐收小麥的中場,大伙就在麥地裡歇息,由於天氣炎熱,一個叫「二旺」的中年男子,把衣服脫掉,跳進「南河」裡洗澡。被幾個小娘們發現了,她們跑到河邊,抱著二旺的衣服,衝著他高喊:「二旺,你敢上來」?「我上去,你們敢怎麼我」?「你敢上來,我們就把你的『小老二』拽掉餵狗」,女人們大笑道。二旺深知這幾個娘們的厲害,呆在水中也不敢輕舉妄動,雙方僵持著,小娘們嘻嘻地鬧著,嘴裡說著些葷話。突然,二旺從水裡竄上岸,幾個小娘們沒有想到二旺真敢上來,猝不及防,慌忙蹲在地上,害羞地把頭夾在褲襠裡。這時,二旺光著腚,手中攥著「老二」,從蹲在地上的娘們的頭上一一跨過,嘴裡還大聲叫道:「我給你看!我給你看」!結果,小娘們鬧的個面紅耳赤,二旺卻高傲地從女人手中搶過衣服,從容地穿上。這只是光說不練的糗事,而有的卻是動真格的呀。

    有一年,隊裡的人都在打穀場上打麥子,歇伙時,「二賴子」手裡拿著麥穗子往幾個小娘們的臉上、頸脖裡戳,害的她們癢癢地,幾個娘們被惹急了眼,一起把「二賴子」按在地上,把他褲帶解開,抓起成把的麥穗兒塞進「二賴子」的褲襠,然後又使勁地揉,弄得「二賴子」嗷嗷亂叫,其他人卻在一旁看著熱鬧,哄笑著。據說,第二天,「二賴子」的小老二都紅腫了,連尿都尿不下來,走路時雙腿並不了攏,吃盡了苦頭。從此,再也不敢在婦女面前動手動腳了。

    就這樣,在那個物質匱乏,生活單調的年代,鄉親們就是靠這樣的「糗事」,打發著無聊的時光,也增加了鄰里之間的感情,同時在這些葷話中,使下一代潛移默化地接受了「傳宗接代」的教育。那時的農村雖然清貧、勞累,鄉親們的臉上卻總是洋溢著輕鬆的笑容,年復一年,日復一日地過著日子,沒有攀比,沒有爾虞我詐,有的是純樸、歸真。

    我村每年十月份的時候都會放一次電影,又一次重溫了那個遙遠的夜晚,星星像是灑落了一地的碎玻璃,澄碧的天空沒有任何遮攔,開眼望去,你辨不出那一閃一閃的,是水裡的倒影還是遠處山上的燈火、人家。那時候村裡一旦放電影,我都會跟堂哥說,吃完飯後,我們就早早的來到戲台旁,等著電影開幕,自從那次我和他看了村裡放的古惑仔後,他跟我說他最崇拜古惑仔。他跟我聊起那次在村裡看的香港故事片,說了陳浩南、山雞、烏鴉,洪興社、東興……。東方既白,我似懂非懂了刀子和拳頭就是正義,義氣是比生命更重要的,尤其是江湖兄弟之間的義氣。那個年代,很多少年都有這樣的開始,我和他們一樣,沒事愛看《古惑仔》。

    我的堂哥陶昕戀上了班上的一個女生,但女生看不上他。女生很有涵養,也不說破,一如既往對堂哥敬而遠之,於是堂哥越發癡情。不久,聽說那個女生原來一直暗戀著高年級的李k,李k也不是一般的人物,那時李k與我那遠方表哥都是學校裡屈指可數的幾大霸王之一。堂哥痛定思通過後,不知受

    看>、書網歷史^道了我們要過去,早躲起來了,這邊去的人在鎮上尋了半天,沒有找到x,倒是發現了和x關係要好的一個人,他消息不靈通,沒有來得及躲。那天,x打我堂哥兄弟的朋友的兄弟時,他並沒有出手,只是做了個看客,而今,x人躲了,這個倒霉蛋看客就只有臨時「客串」一下主謀。而我堂哥的兄弟鄧爽也確實沒有給我們丟臉,下了拖拉機就向倒霉蛋走過去,問:「是不是你和x打的我朋友?」,倒霉蛋愣著沒有反應過來「朋友」是指誰,這邊有人喊「就是他」,鄧爽照倒霉蛋襠部就是一腳,趁他彎腰喊疼的當兒,又在他背上一陣拳頭,接著,其他人衝下拖拉機一哄而上。倒是一開始最義憤填膺的那個哥們在一邊淡定的抽煙,提醒眾人,不要打出事……

    西瓜刀、水果刀怎麼綁著去的,就怎麼綁著回來,連帶子都沒有來得及解開。這是我記憶中不多的一次「行動」,大多數時候,這些組成某某村或者某某街道洪興幫的山寨版古惑仔們,也就是逃課、抽煙,吊兒郎當,再出格點,就是欺負哪些內向的同學。玩著玩著,有的同學留級,不能經常一起湊堆了;有的同學退學,出去打工了;還有的同學,似乎決心認真學習了。我們的圈子越來越小,我也忘記自己最後是怎麼加入這個圈子的。

    烏龍鎮這邊的有個英雄,名叫李廣,和能夠把箭射進石頭的漢朝飛將軍李廣同名同姓,為人重義氣,身材肥碩,但是拳頭厲害。李廣在上次的起義中起了決定性的作用。

    那天,我堂哥與李廣聊天,他詳細介紹了打架鬥毆的經過,鬥毆的原因大同小異,無非是誰沒有買誰的面子,誰把哪句話說錯了之類。說到打架的細節,李廣眉飛色舞的講起了他的英雄事跡:「他們在那邊開始動手了,xx(縣城那邊的一個領頭的學生)想跑過去幫忙,我就堵住他,他要揪住我的衣服,我一把將他手扯開,給他一耳光。xx火了,衝到旁邊食堂去操把菜刀出來,向我一刀砍過來,我右腳向後退了半步,刀從我胸口前劃過去,我迎上一拳『啪!』拳頭落在他耳根下面。xx砍了個空,又來一刀,我退了一步,xx再次打空差點摔倒,我一拳打在他胸口上,這一拳是實在了的,差點讓他沒有緩過氣。xx向外面衝去,走了兩步,轉身說:『你給老子等著!』我說:『誰他媽等你?』」。

    參與群毆的人當天下午就受到了學校的處理,但似乎事件不算太惡性,沒多久就雲淡風輕了。那場精彩打鬥只留在我記憶中李廣的描述裡面。那年,我很多次看見少年人像患上了流行病一樣集體熱衷於動拳頭。

    我的記憶中,更多是一個純然的小鎮痞子和關於小村的故事,然而那些荒唐事總是心酸而又溫暖。每次試圖尋找那些溫暖的情節,卻發現,不僅是我,很多人,都已經不可逆轉地離現實生活越來越遠了。

    那時候,互聯網還沒有進入小村人們的生活,青少年的娛樂除了村落裡的《古惑仔》,在沒有其他娛樂節目,那時,少年們紮成堆堆看,看了就想,誰是陳浩南,誰更像山雞或者包皮?然後要不要也提一把刀玩回真的。如果能得到父母的應允,最好還留一個鄭伊健那樣的髮型,或者剪成陳小春的小圓頭也不錯,當然大部分小村青年的頭髮都留不到鄭伊健的樣子,又不甘於陳小春的隨意,所以他們喜歡把頭髮剃成平頭的同時在額上留一撮長髮,染成黃色或紅色,再在脖子上套一個白鐵鏈子。

    那個時候,打工潮還沒有今天這樣無孔不入。不像今天,農村孩子十五六歲初中畢業,如果不讀高中,就沒有理由呆在家裡不出去打工,有的家長實在等不及孩子畢業,只要有家工廠願意招,就可以放孩子去那。可那時,有的父母都還在家裡安心務農,對孩子,自然不放心立即放出去,即使父母在外,往往會說「等他在家玩兩年,大些了再出去打工」。沒讀書又沒有工作的,叫待業青年。待業青年有一路飛揚的荷爾蒙等待釋放,讓農村和小鎮繁華了許多。

    現在的農村大部分只剩下老人和還在讀書的少年,每個少年都是家裡的獨生子,並不喜歡扎堆,更不屑於看《古惑仔》,而是進網吧打網絡遊戲,人手有一隻手機,即使不進網吧,也可以qq聊天,,玩遊戲……

    我並不贊同《古惑仔》的傳播,我甚至如蛇蠍般畏懼這類電影流通在沒有多少是非分辨能力的青少年中間。然而,「古惑仔」漸漸遠去的同時,「80後」面對變得沉重的生存壓力和調零的農村,如何不痛惜「鄉村少年」在「90後」的世界裡已經邊沿化,讓農村的90後們無所適從。

    當年的鄉村裡的古惑仔,今天都在哪兒?

    年年堂哥因為一次鬥毆,被判處3年緩刑,如今在家帶孩子,每月到局子報到。還有一位叫作陳顏的,坐了幾年牢回來,做生意掙錢買了一輛二十多萬的汽車,聽說成了某村的村長。而李k、鄧爽、堂哥的哥們兒、朋友們……絕大部分都在城市裡面打工。

    當年的古惑仔到了城市,並不能真正融入到城市,在熙熙攘攘的華貴裡,他們找不到認同感,只卑微的謀一份生存,頂多還可以揣著一個夢想,找到了錢,回家蓋房,卻很難找到少年時代在家鄉的自尊和自信,即使回了家,也丟失了當年「古惑仔」的意氣風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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