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三百三十九章 山嶺費家 文 / 斷弦焚天
費羅陷入了長久的思考，肥胖的臉上一雙小眼睛裡情緒複雜，有喜有悲。寧淵靜靜的站在一角，等待他自己做出決定。
自從知曉了費羅被打入黑水重牢的原因，知道了那陣山山脈可能隱藏的秘密，寧淵便一直很想前去一趟。如今他即將離開大唐，不知何時會再返回，自然是要了結這件事。費羅所在的費家在這個秘密中似乎扮演著十分重要的角色，若能帶著費羅前去，興許會對寧淵有所幫助。
只不過在寧淵眼中費羅早已是自由身，而費羅與自己家族的關係又有些敏感，他不欲強求，一切都要費羅自己做決定。若他不願意，寧淵也不會強求，大不了自己走上一趟冀州。
「我想回去。」費羅思考許久，終於擠出這樣一句話，他看向寧淵，目光帶著一絲懇求。「我已經有十年沒有見到我的母親了，她一直身體不好，不知如今怎樣了。」
冀州南部大地，蒼茫遼闊，多高山峻嶺，原始森林星羅密佈。寧淵帶著費羅離開了森羅魔境，經由數次傳送陣來到了這冀州的山嶺地區。
冀州南部與北部大不相同，北部多平原丘陵，人族建造的城池隨處可見。而這南部地區則大不相同，常常是數千里內荒無人煙，只聽得到虎嘯狼嚎。寧淵先前曾懷疑費羅所處的古世家為何能夠與世隔絕上萬年，但來到這裡後，先前的懷疑煙消雲散。這裡森林鬱鬱蔥蔥，蠻獸與飛禽橫行，與十萬蠻荒嶺隱隱有著幾分相似。一個古世家居住在如此落後和荒無人煙的地方，又怎麼會有多少人知道？即便知道了，恐怕也對這蠻荒之地的世家產生不了多少興趣。
不過仔細想想寧淵就覺得有趣了，大唐皇室千里迢迢派出執法使來到這蠻荒之地，甚至為了威脅費家挾持走了費羅，將他打入黑水重牢。這種種事情透露著古怪，更加證實了自己先前的猜測。
帶著費羅一路疾速飛行，漸漸的靠近了古世家費家所處的地區，而費羅不知是不是近鄉情怯，神情始終有些黯然。寧淵將一切看在眼中，不過卻什麼都沒有說。胖子當初可以說是被自己的父親拋棄，為了家族犧牲了自己，如今重返故土，見到父親和族人他的心緒自然會有些複雜。
「前方便是陣山山脈。」胖子一指前方一處巨大的湖泊。那湖泊深藍通透，十分美麗，旁邊有梅花鹿之類溫馴的獸類在飲水。
寧淵有些訝異的順著胖子的目光望去，湖泊周圍皆是較為平坦的丘陵，何來山脈之稱？且那裡遍地樹木，根本未見半點建築，莫非人都住在了地底下？
內心略微思忖了下，寧淵闔上雙眼，神識擴散出去感受這一方的土地，很快發現了異常。
「天然幻陣？」他有些訝異的看向胖子，若不是胖子指出，他根本不可能留意到這裡的天地陣勢有些古怪，更不可能想到這裡竟然隱藏著一個古世家。
費羅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確實是幻陣，但並非天然形成，而是我費家一老祖宗苦心佈置而出。根據我父親的說法，此陣堪比天成，外人極難看穿，在九州大地上能有此造詣的陣法宗師寥寥無幾。」
費羅的話讓寧淵驚訝更濃了，在他看來眼前的陣法幾乎天衣無縫，若不是他修煉有般若心雷術神識異常敏銳，加上費羅剛剛的提點，他根本不可能察覺到。如此看來，這費家的實力和底蘊還在寧淵的想像之上。
「我們不能直接登門拜訪，皇室的人可能也找上了你的家人。」寧淵有所顧慮，皇室早已調查過當初從黑水重牢逃出來的囚犯們的背景，丹輕的妹妹丹柔便被杜家找上利用過，難以保證費羅的家族就沒有遭殃。
聽到寧淵的話語，費羅心神一陣緊張。兩人在陣山山脈外停了下來，寧淵跟著地主費羅悄悄通過了幻陣，進入了古世家費家真正的地盤。
山脈綿延起伏，雖無特別險峻的高峰，但勝在風景美不勝收，處處鳥語花香，百花盛開。世外桃源，望著這片天地，寧淵心中不由得一陣讚歎。他很慶幸把胖子帶了過來，若沒有費羅，他不知道要花多少時間才能找到陣山山脈，更不可能像現在這樣神不知鬼不覺的偷偷進入這裡。
「那裡便是我費家嫡系居住的主峰。」費羅指了指遠方一處山峰，山上有房屋在林影中若隱若現。看著自己自小生活長大的地方，費羅眼中流露出追憶之色，還有一絲悲傷。
寧淵順著費羅的目光望去，心念一動下取出窺視古鏡，神識滲透進其中，借由古鏡窺視向整座山脈。若猜測沒錯的話，古世家費家最強大的修者僅有涅槃境，並無尊者鎮守，否則當時那群執法使也不可能在此放肆。但是涅槃境每一重天修為都差距甚大，在不清楚這裡是否有像重煌那樣強大的涅槃境修士之前，寧淵不想曝露自己的足跡。
借由窺視古鏡，他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用神識查探整個陣山山脈，同時費家內的各個禁地，哪怕禁制重重，窺視古鏡的奇特能力也能助他看破一切。
想到自己的猜測，寧淵心裡有些火熱起來，開始仔細的查探陣山山脈。
費家是個龐大的家族，居住在這陣山山脈的竟然足足有數萬人口，其中幾乎人人都參與修煉，醒藏境和冶兵境的修者最常見，而煉神境的高手也有二十餘個，實力之強大超出了寧淵的想像。至於涅槃境的高手，寧淵只察覺到了一個，是一名相貌魁梧，英武不凡的中年男子，居住在費羅剛剛所指的費家主峰。
這男子雖然生得英武不凡，但眉宇間隱隱和費羅有著幾分相似，加上旁邊的人稱呼他為家主，寧淵很快斷定此人便是費羅的父親，古世家費家當代的家主費鵬尋。至於除了費鵬尋是否還有涅槃境的高手，寧淵就無法確定了。畢竟他目前的神識強度大致在涅槃三重天，若有人神識強於自己，自己便無法覺察。
費家總的實力十分不凡了，足以名列冀州的一流世家。進入這麼一個地方，寧淵自然多加防備，因為他不知道費家是不是會和皇室聯手。畢竟皇室在大唐佔據著霸權，若他們要求費家相助自己抓住戰體，費家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
不過就從窺視古鏡中看到的一切來說，目前並沒有在費家內看到任何皇室的人的蹤影或者任何外來者，這是值得慶幸的事情。
「我母親怎麼了？」費羅知道寧淵在查看一切，有些激動的問道。他的神識若出現在陣山山脈立刻就會被察覺，因此他只能抑制住查探母親所在的衝動，將期望放在寧淵身上。
「她似乎，臥床不起。」寧淵很快尋到胖子的母親，那是一名慈祥的中年女子，臉色蒼白，睡夢中表情流露出痛苦，顯然已病了多時。儘管只是神識匆匆掃過，寧淵卻可以察覺到，這胖子的母親恐怕已經時日無多。
「母親的病果然更加嚴重了嗎？」費羅聽到寧淵的話微微一怔，緊接著焦急的道。「不行，我得去看看她。」
寧淵沒有阻止費羅的打算，他雖然從小就沒有父母，但失去親人的痛苦卻是一點也不陌生。費羅比自己幸運多了，至少他的母親還健在，此時不應該阻止他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不過這樣直接衝回家也是不理智的，寧淵還不確定這陣山山脈是否安全，因此決定帶著費羅偷偷潛入進去，去看望他的母親。
一頭銀髮的俊逸少年突然出現在面前，令得費羅嚇了一跳。隱者看著費羅臃腫的身軀，眼神中則是流露出一絲不屑。
「帶我們過去。」寧淵向隱者道。這樣的場合派出潛行術出神入化的隱者自然是最好的，即便是尊者境界，也不一定有能力識破隱者的隱身。
隱者點了點頭，神通一施下寧淵和費羅通通隱了身，然後朝著費家嫡系居住的主峰悄悄靠近。
費羅雖然驚訝於隱者的本事，但因為心繫自己的母親，一路上沉默不語。而寧淵自始至終一直通過窺視古鏡在查看整座陣山山脈，想要尋出自己想要的東西。
可惜他失望了，費家確實有幾處禁地，裡面也藏有一些寶貝，但沒有一樣像他要尋找的東西。難道自己猜測錯了？寧淵皺起眉頭，若是這樣的話，自己可算是白來一躺了。
偷偷潛入了費家主峰內的府邸之中，不用寧淵帶路，費羅就輕車熟路的朝著自己母親的房間而去。一番火急火燎的趕路，三人很快來到費羅母親的病榻之前。
費羅的母親正處於沉睡中，她的容顏十分慈祥，從五官中可以看出年輕時必然是個大美人，即便是如今歲月不再，也有徐娘半老的韻味。只是她被病魔摧殘，臉色蒼白，又似乎做著噩夢，口中不斷喃喃自語著什麼。
「母親。」費羅跪在了自己的母親床前，雙手輕輕攏住她細瘦有著紫色血痕的手臂，眼神中滿含悲傷。
寧淵看著費羅母親手掌的紫色血痕，眼睛微微一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