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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墳鬼墓之卷 第兩百三十章 青木之體 文 / 糧食

    如果說剛才的燕不祥給我的感覺是實力上的強大壓迫的話,那此刻的燕不祥給我的感覺就是高山深海,深邃不可量。我心裡念頭急轉,臉上依舊笑容滿面:「老爺子說笑了,您老人家智比天高,這一招偷梁換柱,真是耍的有模有樣,小子我是真的佩服。」

    燕不祥笑著說:「並非偷梁換柱,而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我只不過是讓枯帝子先到一步,來這裡會會你們,就是害怕你們太過寂寞,早早走了。我現在剛來,好戲才剛開始而已。」

    我心裡暗罵,嘴上笑著說:「哦哦,原來如此,老爺子是讓枯帝子裝作你的樣子,先來會會我們,然後用枯帝子的詐死搶了山河錠,最後您老才出來,直接將山河錠收走了。嘿,老爺子其實不用這麼麻煩,您老人家直接到了,我們不還是要乖乖束手就擒?」

    燕不祥往前走了一步,枯帝子和明仙子也跟著往前一步。燕不祥笑著說:「你不用話裡帶刺,張小子,你是覺得我怕了你們,所以才會讓枯帝子先來一步麼?其實不然,枯帝子並非從一開始就一直跟著你們的,一開始就是我跟著你們,後來才轉由他跟著你們。你聰明得很,可知道怎麼回事?」

    我一愣,轉念一想,皺眉道:「我知道了,就是在蛇荊潭,你是唯一一個沒有落入蛇荊潭的,然後你最先離開,離開了我們的視線,就是在這個時候,你和枯帝子換了過來,是不是?讓我再想想,你本來是可以自己去找到龍脈寶藏,根本不用管我們的,但只怕自己想不出進入龍脈寶藏的辦法,沒了辦法,只能讓枯帝子等著我們過來,等到我們來了這裡,開了龍脈寶藏,這期間一直都是枯帝子,你一直隱藏在暗處,等到現在才突然發難,對不對?」

    燕不祥撫掌發笑:「說得好,說得好,張驍,你全都說對了。而且你說的這些,全憑自己想像出來,也真是不容易。好,好。」

    我心頭發苦,臉上笑道:「有什麼好的?說到底還是老爺子淵博如海,我就算現在都能想出來,但還不是被你抓了個現行麼?」燕不祥閒閒笑道:「孫悟空自有七十二變,但再鬧騰也是如來佛手掌心的玩物罷了。你已經比一般的人好太多了,如果換做別人,只怕連這些東西都猜不出來。不過,你能想到為什麼,我一直要等到你們來開啟大門麼?」

    我搖了搖頭,笑道:「難道是因為老爺子你,想不出開門的辦法?」

    「非也,非也,開門的辦法,我早就知道了。」燕不祥笑道:「否則我當年怎麼會進入龍脈寶藏?只不過,這個方法局限性太大,並非是我之力能夠打開的。當年我來到這裡,開啟了龍脈寶藏,同時也發現,這龍脈寶藏的大門,只能開啟一次,之後就會慢慢合上,合上之後,除非要有青木之力,否則無法再用人力打開。我怕破壞了其中構造,只能忍下來,不敢用強,所以只能等到你們的到來。」

    我一愣,瞬間明白過來,忍不住回頭看去,燕若溪正站在遠處,呆呆的看著這邊。燕少雲也反應過來,看了看燕若溪,神色驚詫。燕若溪更是疑惑,忍不住說:「你們,你們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我全都明白過來,苦笑道:「真是厲害,老爺子這步棋,其實下了很久了吧,我現在算是明白,為什麼同樣都是燕家子孫,你對小溪就是嚴格要求,雖然是個女孩子,還是要修煉不輟,就是為了今天這一刻,打開龍脈寶藏?」

    燕不祥笑了笑,說:「勾踐臥薪嘗膽十年,越國終於制霸天下。我謀劃數年,也不過爾爾。」

    燕若溪臉色發白,往前一步,一雙美目緊緊盯著燕不祥,顫聲道:「爺爺,你,你在說什麼呀。張驍,你在打什麼啞謎,告訴我!」

    我冷笑道:「還不懂麼,我記得當初聽你們燕家人說過,地師一脈裡,有一種特殊體質,奇特的很,這種體質,叫做青木之體。而你,應該就是青木之體。」

    燕若溪呆了呆,結巴道:「你,你別開玩笑了,沒有,沒有人跟我說過,什麼,什麼青木之體,我不是!大哥,我不是吧?」她說著轉回頭看著燕少雲,燕少雲張了張嘴,神色猶豫,歎道:「龍脈寶藏的大門,如果真的只能讓青木之體開啟的話,小溪,你也看到了,只有你能開啟,而我們都沒辦法,這麼看來,你的確是青木之體。」

    燕若溪臉色泛白,連退兩步,這才反應過來,再抬起頭來,顫聲說:「爺爺,那,那這些年來,就是為了,讓我開啟大門?爺爺,你,你就是為了利用我?」

    燕不祥眼中露出一抹複雜神色,繼而笑道:「小溪,說是利用,也太難聽了。只能說是天命所歸,本以為我此生再無機會進入龍脈寶藏,結果卻發現自己的孫女,竟然是傳說中的青木之體。足見老天待我不薄,就是為了讓我再有機會,進入龍脈寶藏!」

    「你,你就是利用我!」燕若溪臉色漲紅,眼眶裡蓄滿淚水,玉蔥般的手指顫抖著指著燕不祥,喊道:「你還算是我爺爺嗎,你幹嘛要利用我,你考慮過我的感受嗎?」

    燕不祥臉上露出微微怒氣,我閃到燕若溪身邊,沉聲道:「現在可不是耍小孩子脾氣的時候!」燕若溪喊道:「要你管!你給我閃開!」伸手就要來推我,我將她手臂抓緊,嘿道:「不讓你耍性子,你就最好給我聽話,否則,我可在這裡親你了!」

    燕若溪一呆,頓時清醒過來,臉色羞紅一片,結巴道:「你,你說什麼?」

    我嘿笑一聲,說:「這才像話。」

    燕不祥拍手笑道:「你能制住我這淘氣孫女,倒是厲害。」我臉上發笑,但心裡卻念頭飛轉,一時間也想不到辦法。燕不祥往前一步,忽的衣袖飄起,一道勁風射出,嗖的一聲射向一邊。我忍不住回頭看去,只見孫芸正攙扶著孫志周往旁邊走去,那一道銳風,正好射在孫志周腳下,轟的一聲,直接裂開一道深不可見的溝壑來。

    孫芸吃了一驚,腳下一軟,差點就摔倒在地。孫志周雙眼睜大,往後退了一步,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我看在眼裡,更是吃驚,燕不祥自始至終沒有動作,連手都沒有揮動,那勁風竟然自己衝出衣服,而且小小一道勁風,既然劃出這麼一大道溝壑來,這份實力,也太過強悍了。

    燕不祥微笑著說:「孫老弟,我才剛來,你就急著走麼?」

    孫志周渾身一震,臉上神色變化,最終歎了口氣,說:「你已經到了,這裡也都是你燕家的人,我就不湊熱鬧了。」他話說完就要往前走,燕不祥笑道:「孫老弟,別怪我沒提醒你,我不讓你走的時候,你還是乖乖呆在這裡,否則,你要是跨過了這條溝壑,我就不能保證,我下一招,還能不能打在你腳下,而不是你身上了。」

    孫志週一怔,臉上露出苦笑。孫芸惱道:「燕不祥,你也是成名的大高手,難道要來這裡為難我們麼?不管你有什麼秘密,我們也沒有阻撓,難道現在安安靜靜的離開,也不行?」

    我心頭苦笑,孫芸想得也太簡單了。如果剛才已經殺了的是真的燕不祥,這一切的一切就真的結束了。但當燕不祥真身出現的時候,這裡的人,就已經不可能離開了。這裡所有人都已經知道了燕不祥的真面目,他怎麼可能讓我們活著離開?

    燕不祥笑了笑,說:「孫大小姐果然有些派頭,我說了話,是不是對你沒作用?」說著話眉毛一挑,孫志周渾身一震,趕緊拉住孫芸,孫芸也許是受了太多火氣,正好找了個地方發洩,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怒道:「怎麼了,你是地師第一號人物,我不過是個小角色,你還要把我怎麼樣?是不是殺了我才行?我孫家雖然不如你燕家,但也不是貪生怕死之人!」

    燕不祥兩眼望天,冷笑道:「孫老弟,你的女兒真是有骨氣,你那兒子要是有這樣的氣節,只怕也不會落得那樣下場了。嘿嘿,只不過,在我面前耍骨氣,真的有用麼?」話音未落,我心頭一動,瞬間將鬼步使出,只一個起落就到了孫芸面前,鬼氣化劍打開,屏障剛剛架設好,只聽砰地一聲巨響,就像是戰鬥機轟炸一番,枯帝子直直撞在鬼氣化劍屏障上,屏障先是擋了一擋,繼而卡擦卡擦兩聲,竟然露出了裂痕來。

    我大吃一驚,那枯帝子就像是個導彈一樣,腦袋直接撞在鬼氣化劍上,一撞之下,竟然能將鬼氣化劍給撞出裂痕,行屍身體再硬,也不是這樣的霸道用法吧?我趕緊鼓足鬼力,維持著鬼氣化劍,枯帝子一擊不透,縱身而回,落在燕不祥身邊。

    孫芸看在眼裡,臉色煞白,剛才枯帝子衝過來的時候,肉眼難辨,我也只是用鬼眼看出個大概,立馬衝了出來攔截,否則此刻孫芸就該當場死亡了。孫芸結巴道:「張驍,謝謝,謝謝你了。」我苦笑一聲,微微搖頭。

    燕不祥笑道:「張小子,你什麼都好,可惜就是在情之一物上看不清楚。你先是對我孫女小溪有感,現在又是對孫家小姐有情,牽扯其中,反而會誤了三人。」

    我皺眉道:「老爺子言重了。她們兩個都是我的朋友。朋友有難,豈有不幫之理?我雖然不是什麼好人,但還不是六親不認,下手無情的畜生!」

    我這話顯然是在嘲諷燕不祥,就是為了激怒燕不祥,最好讓他將所有火力都集中在我身上來,這樣才能確保其他人的安全。沒想到燕不祥只是笑了笑,就轉過身子去了。我心頭疑惑,卻見他望著燕不兮,臉上露出追憶笑容:「二弟,你我這樣相見,已經隔了數十年之久。當年你我二人共同發現這裡,而這一次在這裡重聚,竟然已經是陰陽相隔了。」

    燕不兮嘿笑道:「陰陽相隔麼?我成了鬼之後,不止一次去燕家找你報仇,算來我們已經見了很多面了,本來最後一次最有機會殺了你,可惜你蒙騙世人,最終沒能得手。嘿嘿,現在到了這裡,你反而要說這種話,難道還想蒙騙他們?」

    「什麼蒙騙不蒙騙,能夠達到目的的辦法,都是好的。」燕不祥笑道:「其實枯帝子跟隨我最久,也最是瞭解我的習性,之前他所說的一切的話,都是我的心聲,毫無保留。難道你到了現在,都不知道我的心思麼?」

    燕不兮哈哈大笑:「你的心思?嘿嘿,我們做了兄弟這麼久,我自認為很瞭解你的想法,但到了最後那一刻,我被困在古井中的那一刻,我才發現,我對於你,根本沒有瞭解過,一點都沒有。」

    燕不祥點點頭,說:「的確,你就是這樣,太容易相信感情,也太容易相信自己身邊的人了。」

    我聽得心頭火起,冷冷道:「照你這麼說,自己身邊的至親至近的人都不能相信,那還有什麼能相信的?難道人生在世,就只能相信自己了?這麼寂寞的人生,活的還有什麼意思?」

    燕不祥笑道:「你還年輕,根本不懂得人生的真意。何止是不能相信自己身邊的人,就算是自己,都不能相信,這樣的人,才真正能夠成功。試想一下,你連自己都不相信,始終活在警覺之中,就沒有人會傷了你,你也會有不斷前進的動力。總之,這其中真諦,只有你真正活到了我的歲數,才能夠明白過來,我現在跟你說,你也不懂,嘿,小子。」

    我大聲道:「什麼叫做人?你看這個人字,一撇一捺,就是說,人與人必須相互依靠才能夠成為人。如果不能相信自己的親人,如果不能愛護自己的愛人,如果不能將心裡的話和朋友訴說,那這個人的人生還有什麼意思?燕不祥,你的人生如果是這樣的話,只能說太寂寞,太冷清了,太失敗了!」

    燕不祥眉頭一皺,話鋒一轉,冷笑道:「我失敗?嘿,要是別人說,我還覺得有些意思,你這小子,不過是個五道末流鬼師,還是這世界上最後一個,我要是想的話,隨時都能讓你鬼師一道從此除名。你已經潦倒至此,難道也敢說我失敗麼?」

    我雙手叉腰,哈哈大笑:「你要說這個麼?那我更有話要說了。我雖然是末流鬼師,但我從未有過看不起鬼師的這個念頭,反而當的很開心。因為在成為鬼師的這段時間裡,我認識了無數的朋友,不論是柳老,小六,小溪,燕少雲,還是那些好的鬼魂,不論是人是鬼,不論在陰在陽,我跟他們是好的朋友,我熟知他們的習性,他們知道我的喜好,我們之間無話不談,這才是朋友。當他們有難的時候,我會幫助他們,而且我也相信,當我有苦難的時候,他們也會幫助我。我們共同經歷痛苦或快樂,難過與高興。這才是人生。只有自己的人生,有什麼意思?你是地仙實力,地師第一人,但你得到的,只有眾人的畏懼,卻沒有真正親近的人的信任。我要是你,還是早點自殺算了!」

    也許是對燕不祥這番話的惱怒,我口若懸河,滔滔不絕,直有一種說完就讓燕不祥口吐白沫跪倒在地直接自殺的感覺。當然這一切都是我腦補的,當我說完之後,燕不祥只是看著我,冷笑不止。

    「說得好!」燕不兮拍手大笑:「這裡無酒,要是有酒,張驍,就憑你剛才這段話,我就該跟你好好喝上一次!」

    我笑道:「好酒不怕晚。我就先記下了。」

    「哦?你們都這麼覺得麼?」燕不祥忽的開口:「那我給你出個題,你來給我解答,讓我看看,你是怎麼將她們當做朋友的。」話音剛落,一股強大力量直衝而來,我心頭一沉,還是動手了!

    我大喝一聲,黑木劍橫在身前,直接掏出一把鎮魂符來,口中唸唸有詞,鎮魂符飄在身前,繞著我一圈,繼而以黑木劍為中心,形成一圈黃紙屏障。黃紙屏障剛剛形成,那股沛然大力已經衝擊過來,直接撞在黃紙符上,黃紙全都碎裂,我只覺渾身氣血翻騰,咬緊牙關,黑木劍橫在胸前,正要祭出判官之力,四周壓力陡然消失不見,消退之快,就像是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一樣。

    我心頭奇怪,忽聽背後傳來叫聲:「小芸!」回身一看,孫芸竟然被一具泥土形成的石棺封鎖起來,只露出一個頭來,孫志周叫了一聲,心急火燎,伸手發出地力,但地力匯入泥土石棺,卻如泥牛入海,毫無反應,關在其中的孫芸卻大叫一聲,冷汗直流,嘴唇泛白,顯然很痛苦的樣子。

    「爺爺!你!你竟然對小溪也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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