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七十八章 姑姑？惡人？（下） 文 / 冬火
溫雅蓮笑看著張子軒。
此刻的張子軒，就是一個在長輩面前耍小滑頭的可愛晚輩。
重新端起湯，輕輕將湯吹得溫熱，遞到溫雅蓮嘴邊，張子軒輕笑道：「來，蓮姨，嘗嘗。」
溫雅蓮微微噘起嘴，想要將湯吸入口中。
可是，平日裡非常自然，而且非常輕鬆的動作，此時在溫雅蓮那裡卻變得有些困難。
溫雅蓮努力地噘著嘴，可是嘴唇卻是不聽話地顫抖著，總是在湯勺邊上磕磕碰碰，想要吸上一口湯，卻覺得連舌頭都是僵硬的，呼吸也是那麼不協調。
張子軒看著這個給了他家的溫暖的女人，如今變成這副模樣，心頭頓時一陣酸楚，眼眶都微微有些濕潤。
身子往前湊了湊，張子軒將手中的勺子送入了溫雅蓮的嘴裡一部分，「來，蓮姨，注意一點，別燙到了。」
溫雅蓮眼睛再次有些濕潤，卻再沒流下淚來，而是努力地仰起頭，喉頭翻動，喝下了第一口湯。
「好喝嗎？」張子軒笑問道。
溫雅蓮點頭笑了笑。
「再來點。」張子軒輕輕攪動著湯水，讓湯一點點降低著溫度，「人是鐵，飯是鋼。只有好好吃東西，你才能好得快。」
張子軒將湯再次遞到溫雅蓮嘴裡，輕聲道：「而且，只有蓮姨身體恢復一些，才能更好地養病。我認識一位中醫，醫術相當高超。用不了多久，他就能過來了。只要他一來，什麼疑難雜症都不在話下。」
溫雅蓮只是輕輕點了點頭，並沒有特別激動的情緒。
在她看來，張子軒不過就是一個很普通，很善良的年輕人，就是認識醫生，又怎麼可能什麼病都治得好。
不過，張子軒的那份心，卻是溫雅蓮很感動。
張子軒也明白溫雅蓮的想法，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笑著喂溫雅蓮喝湯，時不時給溫雅蓮講點有趣的事情。
只是小小的一碗湯，張子軒足足餵了二十分鐘。
剛剛放下碗，張子軒便聽到了開門聲，抬眼看去，便見到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人——當時的那個急救醫生。
黃天齊，就是那個急救醫生，輕輕扶了一下眼鏡，看了張子軒一點，點了點頭。
張子軒回以一笑，「醫生，您是來？」
黃天齊笑了笑，看上去有些清瘦的臉龐明明有著笑容，卻給人一種不怎麼近人情的感覺，「我現在是這位病人的主治醫師。我過來看看病人情況怎麼樣。」
說著，他便不再理會張子軒，而是走到溫雅蓮身邊，細細地檢查起來。
過了小半晌，他淡淡地道：「現在來看，病人恢復得還算不錯，只需要靜養就可以了。不過，這段時間，千萬要注意不要讓病人情緒太過激動，盡量讓病人平靜一些，或者是心情愉悅一些，但也不能過分開心。」
「明白了。」張子軒點了點頭，笑道：「謝謝醫生。我送您一下。」
隨後，他又轉過頭，看向溫雅蓮笑道：「蓮姨，你先休息一下，我去送送醫生。」
溫雅蓮笑了笑。
走到走廊，張子軒漸漸斂去了笑容，轉而換上一抹憂愁，「醫生，我想問一下，病人現在情況到底怎麼樣。」
黃天齊微微有些驚訝地道：「你還不知道？」
「知道什麼？」張子軒微微一怔。
「病人的情況，我已經告訴病人的女兒了啊。」黃天齊道：「難道她沒跟你說？」
「還沒有。」張子軒透過玻璃窗，看了看裡面正在和林夢萱有說有笑的李曉芝，道：「我一早上都在忙，現在才抽空過來，還沒來得及細聊。正好你來了，我就問問。」
「嗯。」黃天齊點頭道：「是這樣的。病人現在整體來說，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只要不出意外，病人就沒什麼大礙。不過，病人這次情況其實很危險。」
抬起頭，黃天齊看了張子軒一眼，眼中透著火熱，道：「雖然有你的內勁護住，但是病人還是腦部還是受到了不可磨滅的傷害。就算病人以後好了，也是偏癱，生活方面將不能夠再自理，身邊一定要有人照顧著。」
張子軒收頭一震。
雖然早就有所猜測，但是當答案揭曉之時，張子軒還是覺得腦袋裡嗡嗡作響，耳邊翻來覆去只有一句話，「怎麼可能？」
張子軒急聲道：「還有沒有什麼辦法讓病人痊癒？」
他實在無法想像當得知病情真相之後，溫雅蓮會是何等絕望和悲傷。
他甚至都不懷疑，為了不連累李曉芝，溫雅蓮都可能憑著僅存的力量做出什麼傻事來。
這是人之常情。
很多時候，病人的絕望，並非是對自己得了不治之症而絕望輕生，更多的，是因為知道自己將連累家人而絕望。
「對不起。」黃天齊的答案讓張子軒非常不甘，「就目前而言，不說國內，就是國外那些最頂尖的醫院，對此也是無能為力，只能說是通過輔助治療，加上病人的配合，緩解一下症狀。而且，每個人身體情況又不同，所以，就算該做的全都做了，病人也未必能夠真正意義上的痊癒。我個人估計，病人最多也就是簡單地能夠自理。」
張子軒眉頭越皺越緊。
如果現在有只蒼蠅正好卡在張子軒的眉心的話，很可能，那只蒼蠅會被生生擠出腸子和舌頭而死。
嗯，蒼蠅有沒有舌頭和腸子，那就不是張子軒要考慮的事情了。
現在，他更擔心的是溫雅蓮的病情。
就目前來看，溫雅蓮想要痊癒，無疑是天方夜譚。
不過，他並沒有絕望，只是多少有些擔心。
因為，他見到過一個人化腐朽為神奇。
他現在唯一擔心的，就是，那個人，還能不能讓他再見證一下奇跡。
想了想，張子軒道：「醫生，我現在只想求你務必穩住病人的病情，不讓病情繼續惡化。當然，這一點，不用我來說，你自然也會做。我知道你是一位真正有醫德的醫生。剩下的事情，我來做。」
黃天齊可是智商超高的天才，當下眼睛就是一亮，「你的意思是……」
張子軒微微一笑，大有深意地看了黃天齊一眼，道：「我說過，我會給你找個好師父。我已經請他過來了。到時候，你就可以親眼見識一下他的能耐。至於要不要拜師，就看你怎麼決定了。」
「什麼時候？」黃天齊眼睛更亮，急聲追問道。
「不用急。」張子軒道：「我昨天就已經聯繫了他。不過，他現在在哪裡，我也不知道。他行蹤飄忽。我只有他的聯繫方式。所以，具體什麼時間來，我也不太清楚，不過想來，應該也就在這兩三天。」
就在黃天齊剛要說些什麼的時候，一個女人的聲音帶著些許的不確定傳來，「請問，這裡是溫雅蓮的病房吧？」
張子軒循聲看去，看到一個看著頗有風韻的中年女人，女人的身後，還站著一個看上去頗為正派，一身西裝革履，眼中帶著一股子高傲，或者說是傲慢的中年男人，疑惑地道：「沒錯。請問您是哪位？」
「哦。」中年女人笑了起來，深深地出了一口氣，道：「是就好。我是溫雅蓮的小姑子，李曉芝的姑姑，聽說我嫂子病了，就來看看她怎麼樣了。」
「姑姑？」張子軒滿肚子疑惑。
在溫雅蓮家住了兩年了，他可從來沒聽溫雅蓮和李曉芝提起過李曉芝還有個姑姑。
「您等一下。」張子軒道：「我進去跟她們說一聲。」
說著，根本不等中年女人回應，張子軒便一頭鑽了進去。
只是剛剛聽到張子軒提到姑姑兩個字，李曉芝臉色頓時就變了，滿眼滿臉的厭惡，甚至是怨恨，「滾！讓那個女人滾！我沒有什麼姑姑！從來都沒有！」
要不是顧忌到溫雅蓮現在有病在身，李曉芝當場就要喝吼出聲，好在最後還是壓低了聲音。
但張子軒還是能夠清晰地聽出李曉芝對外面那個女人有著完全負面的情感。
「這到底是姑姑啊，還是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大壞事的惡人啊？」
張子軒一肚子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