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覺醒 文 / 葡萄乾紅
黑夜，大雨滂沱。
一座絕顛之上，幾座道觀聳立，深邃漆黑的天空之上，電閃雷鳴，彷彿世界末日般。
大雨之下的道觀此刻空無一人，偶爾幾個房間還有亮光閃爍，伴隨著些許的嘲諷聲音。
「嘿，都聽說了嗎，靈山師傅那一脈的秦商今天被雨淋了幾下，竟然就昏倒了。」
「那個廢材根本就不能修煉，沒想到體質也這麼差，和娘們一樣。」
「真是個廢人，簡直是給我們東虛道觀丟臉，我猜這個廢物可能不敢參加後天的比武大會，故意這樣的。」
「要不是看在他那個父親和我們靈山師傅是舊交的份上，早就被趕出去了。」
「據說秦家以前也是我們大楚皇國的顯赫家族，不知道惹了誰，竟然一夜間被滅門了。」
「誰知道呢？看他父親現在跟條狗似的，他家以前要是什麼顯赫家族，那我不就成了皇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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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簡單樸素的房間內，此刻圍滿了人，全都目不轉睛的看著正躺在乾硬木板床上一個十五歲大小的少年，他臉色蒼白，渾身的溫度低的嚇人。
「我已經失去了所有……我不能再失去商兒……道長，求求你救救商兒！」一個身穿滿是補丁的長袍中年人滿臉焦急的對著一個胖道長說道，他眉宇間還可以看出些許的英氣，料想當年也是一個美男子，只是如今他的腰桿微微佝僂，本來四十歲的年紀兩鬢竟然已經白了。
「什麼法子我都試過了，可是……他身體孱弱，經脈脆弱到根本不能修行，此刻只是淋了雨竟然就搞成這樣……哎……」胖道長手粘著自己的八字鬍，微微歎息，原本紅光滿面的皮膚此刻也是充滿惆悵。
「師傅，難道就真的沒有什麼法子能救小師弟了，他已經很可憐了！」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少年握緊了拳頭，看著躺在床上依舊昏迷不醒的秦商，咬緊了牙齒。他身上的氣質很沉穩，眉宇間滿是英氣，正是大師兄陳明。
「老天，你就發發慈悲救救小師弟，只要你能救醒他，我……我大不了每天少吃點飯，剩下的全來供奉你……」古靈精怪的齊飛此刻也是咬緊了牙齒，他看著躺在床上一動都不動的秦商，眼眶都紅了。
靠近門口的位子站著一個亭亭玉立的少女，她有一雙褐瞳的眼睛，此刻眼眶卻已紅透，她靜靜的看著躺在床上的少年，抿緊了自己的嘴唇，她原本就比較蒼白的臉龐變得愈加的蒼白，指甲勾破了掌心卻感覺不到任何的疼痛，她的紫色褐瞳彷彿就是一個漩渦般，此刻正散發著淡淡的紫光，但連她自己都沒有發現過。
胖道長歎息的看著臉上滿是焦急的秦戰天，輕聲說道：「他體質偏弱，本來就不能服用藥量過大的靈物，不過此刻死馬當做活馬醫了，靈虛道長那有一株百年藥分的靈芝，這山上的絕壁上有一株五十年分的護心草…配合起來………」
他說到這裡就沒有再說下去了，但房間中眾人聞言卻全都瞪大了眼睛。山上絕壁那邊確實有一株五十年份的護心草，不過就連整個山上最厲害的東虛老道都沒辦法採摘，絕壁之上根本沒有借力的地方，而靈虛道長那一脈本就和自己這一脈不合，秦戰天父子兩當年上山的時候也是受到了他們的百般為難……
想到這，大師兄陳明和古靈精怪的齊飛都看向了秦戰天。
秦戰天恍若沒有聽到，他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少年，臉上滿是寵溺。
「雖然……他不能修煉，但是，他始終是我兒子，就算拼了我這個廢人的命，我也要救他，他是我的全部！」說完，秦戰天沒有任何廢話，直接走向那茫茫的大雨中，跑向了靈虛一脈的地方。
他始終是我兒子！就算拼了這條命，我也要救他！他是我的全部！
誰都沒有注意到，在秦戰天講完這句話的時候，床上躺著的少年緊密的眼眸下竟然流出了眼淚來！
站在門口的少女，睜著一雙大大的褐瞳，看向那已經消失在雨夜中的背影。
突然一笑，巧笑嫣然！傾國傾城！
很難想像她熟透了之後會不會又是一個美女妲己。
她猛地跑了出去，動作之快令人咋舌，她跑向的位子正是那護心草所在地方。淒風苦雨打在她精緻的臉蛋上，她卻咬緊著牙齒，緊緊的盯著那處絕壁。
「哎——」胖道長看著兩人的背影消失在雨夜中，又歎息了一聲。
「早知道當年我來的時候就從家裡帶些靈藥來了……」古靈精怪的齊飛抿著嘴唇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少年，別過頭，他和陳明對視一眼，突然全都看向了一臉惆悵的胖道長。
「師傅……」陳明和齊飛咬緊嘴唇，可憐兮兮的看向了胖道長。
胖道長沒好氣的一擺手，無奈道：「知道阻止不了你們，齊飛，你有錢，去山下的拍賣行看看有沒有百年份以上的藥材，陳明你去幫助晨曦，自己也要小心點。」
「是，師傅！」兩人聞言大喜，對視一眼急忙跑了出去。
胖道長看了一眼兩人的背影，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少年，輕聲說道：「看來我也要拉下面子去求求靈虛那混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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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床上的少年意識其實早已經清晰起來了，但是無論他怎麼努力卻都睜不開自己的眼睛，他感覺到頭痛欲裂，渾身無力。
方才房間裡面人的談話，他全都知道，當聽到秦戰天要去靈虛一脈的時候，他很想阻止，但是卻無可奈何。
那一句，他始終是我兒子，就算拼了我這條命，也要就醒他，他是我的全部，讓躺在床上的少年渾身一怔。
有人疼真好，一行淚水從他的眼角流出。
他想站起來，他咬緊了牙齒，想要睜開眼睛，但就在瞬間，彷彿跨越了時間空間的磅礡記憶突然席捲而來，他一陣吃痛，頭痛欲裂。
「當你……記憶覺醒的那一剎那……若還記得雪楓花開的那一年……我們共同採摘過……青衣就好開心呢……」
「曾經以為世界很美……能和你共守一輩子……」
若有若無的飄渺聲音在少年的腦海裡面響起，讓他心口卻彷彿被撕裂了一個口子般，疼的讓人無法忍受，他不受控制的流出了眼淚，他很想知道為什麼，他彷彿看到一個猶如神仙般的女子離他越來越遠……
一幅幅畫面在他腦海中回放，一朵朵潔白的花瓣貫穿著他的回憶。
他突然睜開了眼睛，直愣愣的看著房頂，呆滯無神，彷彿靈魂已經從他的身體裡面抽離了出去，他使勁的抬起自己的雙手，抱緊了自己的腦袋。
「我叫秦商……是地球上僅存的幾個修真者之一……」
往事一幕幕浮上心頭，那曾經的悲歡，那消逝的友情，愛情，那永恆的離歌……在他心頭留下了太多的遺憾……
「我早該醒來了……」少年呆呆的發愣，稚嫩的臉上充滿著與年齡不合的悲傷。
他想起了那個她，那個神仙般的女子。
「當你……記憶覺醒的那一剎那……若還記得雪楓花開的那一年……我們共同採摘過……青衣就好開心呢……」
「青衣……」少年痛苦的用手抱住自己的腦袋，稚嫩的臉上滿是扭曲。
「為什麼又讓我活過來，老天，你到底想幹什麼，是又想看著我碌碌無為的生存在這個世界上嗎？」
「啊！」
秦商紅著眼睛嘶啞的大叫。
但是沒有人回答他。
他掙扎，他怒吼，他早已經生無可戀，為什麼又會活過來。
他記得他是以一種自殺般的方式結束了自己的生命，她離開了，他生無可戀。
當她噙著血在自己的懷裡靜靜死去的時候，自己卻沒有勇氣對她說出那三個字……他有著太多的遺憾和後悔。
「青衣……」
秦商緊緊的握緊了自己拳頭，突然，他渾身一怔，臉上滿是不可思議，他感覺到自己丹田位子有一股磅礡的能量在流轉，卻與自己同源。
前世，他無父無母，在三歲的時候被師傅發現抱走，卻天資平淡，功法無所寸進，但是猶如神女般的她天資艷艷，風華絕代，在二十歲的時候就已經是一個元嬰期強者，而自己那會才是胎息境界，連大成都沒有到。
那會也只有她相信他會一鳴驚人，想起心裡的那個她，少年又是一陣傷感。
他運轉早已經烙印在心裡的功法，一絲絲淡淡的氣流從四肢八脈進入，朝著丹田匯去，在進入丹田的一剎那，轉瞬間就消失了，但憑藉著這個瞬間，秦商看到一枚六角晶核靜靜的環繞在丹田內，是它吸收了那些力量。
「她終究是把她的力量給我了，烙進了我的靈魂深處，傳遞到了這個世界。」少年稚嫩的臉上一陣恍然，一陣傷感。
因為那枚六角晶核吸收了他的靈力，所以他十三年來根本沒法修煉。
他畢竟在這個世界生活了十三年，這個世界的記憶也已經烙印進了他的心田，不容割捨。
秦戰天那一句他是我兒子，就像一頭已經護犢子的老牛的嘶聲裂肺，讓前世的這個孤兒感動，同時又是淡淡的溫馨。
突然少年像是想到了什麼般，猛地閉上了眼睛，然後倏地睜開。
「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