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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七十四章 對酒當歌 文 / 古道西風胖馬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ri苦多。

    一年後,洪州——

    「……慨當以慷,憂思難忘。何以解憂?惟有杜康。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為君故,沉吟至今……周公吐哺,天下歸心。」甩出最後一個點捺,藍山咬著筆尾,審視著熟宣上墨色漸漸暈開的字跡。

    不知什麼時候突然就想起了曹操的這首《短歌行》,尤為喜愛前面的幾句。雖然這是魏武帝渴求人才,希翼一統大業的慨歎。可自己細細品來,卻獨有一番味道。

    本是該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日子,可是卻憂思難忘,惟有杜康以解苦澀的去ri。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藍山輕輕地在口中吟誦,據說《詩經》《鄭風》中的民歌有許多是描述禁忌之戀的幽情,歌中這個穿著士子服飾的少年,不知是誰心中的青影。每每想到此,藍山的腦海裡就會浮現出一抹白色的身影,白衣銀冠,烏髮黑眸……

    「又在屋子裡悶著,快來陪我喝酒!」人未見,聲先至,王勃爽朗的聲音傳了進來。

    打破了一室的冥思。

    「在寫詩?」王勃腋下夾著一個酒罈,咚的一聲置在了桌子上,「怎麼總寫這一首?」

    「當然了,這樣才能比較出我的字有沒有進步,來,評價評價。」藍山迅速收拾了心情,呈獻人前的又是那個活潑開朗的少年。

    「嗯,果然有些進步,不過比起我,還差得遠!」王勃總是悄悄地小心著藍山的神色,盡量逗他開心,盡量不讓他一人獨處。

    自從去年約定九月在洪州相見,一晃已是月底,眼瞅著沒幾天九月就過去了,可依然沒有藍山的蹤跡,王勃憂心忡忡,直到九月的最後一天,那人終於姍姍來遲,而第一眼王勃就看出了蹊蹺,從來都形影不離的狄天陽竟然不在藍山身邊,取而代之的卻是在寒敬山上見過一面的紅衣人,經藍山介紹,才知道那人竟是天陽的堂弟,名叫狄子佑。李鈺李虎也一同前來。

    或許是狄天陽出門辦事,遲幾日再到吧,王勃那時候曾這樣想過,可一月有餘仍不見那人露面,幾次想問,都被陪在藍山左右的子佑用眼神攔了下來,而那人也一副決不啟口的樣子,沒辦法,王勃只好向李鈺打聽,這才知道竟發生了如此令人難以置信的事情。

    「他,他那時……」王勃不知該怎麼問。

    李鈺只是不住地搖頭,許久才開口:「見到你,他才說了兩個月以來的第一句話。從八月初分別後,他就一直不停的走,也不知他要去哪裡。給他吃他就吃,不給也不要,累了倒頭就睡,不吵不鬧,安安靜靜的,聽話乖巧的讓人害怕。」

    王勃無法想像自己離開後竟然發生了這麼多事情,如果那時在他身邊該多好。在洪州郊外的寺廟裡借住下來後,那孩子一直沒完沒了地寫曹操的《短歌行》,還有就是自己剛剛在滕王閣上做的駢文《秋日登洪府滕王閣餞別序》,真不知他是從哪裡得到的這文章。

    記得重逢時,那孩子口詠著《序》末的四句詩,微笑著向自己走過來。

    「閒雲潭影ri悠悠,物換星移幾度秋。閣中帝子今何在?檻外長江空自流。」

    那時候就看出藍山瘦了許多,氣色相當不好,他總在笑,說自己早就到了,只是怕影響《序》地寫成,才遲遲沒有露面,如今得了這個曠世的妙文,自然就要來祝賀。那孩子還是這般古怪精靈,可眼底的最深處再沒了暢然,只有濃黑的莫名的鬱結。

    「得了,比我還能吹,怎麼,又有人求你寫文?」藍山努嘴指指那一罈子酒,「而且是有些難度的文章?」記得書中有載,王子安每與人撰文,先狂飲至酩酊,而後覆被於面上,須臾即起,揮筆而就,一字不刪改,稱為腹稿。這些日子偏安住下,有人慕名而來,果見王勃如此,真真可愛,書傳亦不虛。

    「哎,」王勃歎了口氣,拉回了思緒,「有個秀才,屢試不中,這不,聽說大李將軍要來洪州,想上個自薦的文書,可他偏偏又不會寫,求到我來了。」

    「那他可找對人了!當初你十四歲就當街攔下當朝右相劉祥道的轎子,雖是上書抨擊時政,也算是另類的上薦自己,此後舉幽素科,龍堂應對,得了朝散郎的官位,在沛王府裡給李賢做修撰。毛遂若是第一人,你就是年紀最輕的第一人!」

    「噯——,那些陳年舊事,可莫要再提,來,先喝個痛快。」王勃拉著藍山從桌案邊來到了外間的餐桌旁,翻起兩隻茶碗便咚咚咚地倒滿,立時屋中就充溢了醇美的酒香。

    「喝酒不能幹喝,要找個由頭,」藍山端起酒碗:「這第一碗,就祝國泰民安,百姓安居樂業!」

    「干!」清脆的撞擊聲,兩人一乾而盡,即刻又倒滿一碗。

    「這第二碗,祝風調雨順,百姓安居樂業!」王勃一仰脖,又乾了一碗。

    「第三碗,祝……」望著滿滿的一碗酒,藍山出神,如果有三個願望,我會許下什麼?要永遠也花不完的錢,要世上最帥最好的男朋友,要我自己萬歲萬歲萬萬歲……其實,自己只想要一個完整美滿的家,一生平平淡淡的生活,還有永遠都不要體會到愛情。

    「第三碗祝什麼?」王勃喚回藍山注意力,「就祝天下太平,百姓安居樂業!」

    「好!三個安居樂業!乾杯!」藍山一飲而盡。

    三碗過後,王勃來了精神,「賢弟,你我賽詩如何?」

    「賽詩?我看算了吧,你還要代人寫信,別對詩對大發了,一會兒你辭窮。」

    「賢弟又取笑為兄,這輩子咱別的不行,作詩寫文還自信有些斤兩。」王勃說著又把酒滿上。

    忽而飄進一陣清風,子佑邁步走了進來,「這裡怎麼酒氣熏天?」當看到桌上的酒罈後,笑道:「怎麼有人想把誰灌醉嗎?」

    「你來得正好,一起喝。」王勃叫道,立刻又翻過一個茶碗,倒滿酒。

    「我才不跟兩個酒鬼賽酒,藍山你也不要多喝。」

    「囉嗦。」藍山一把拉住子佑按到椅子上,抄起酒碗,就勢給他灌了下去。

    酒液初一入喉辛辣無比,不一會兒就覺得綿厚起來,子佑白皙的皮膚也變成了粉紅色。

    「哈哈,怪不得你不願與我們喝酒,原來你根本沒有酒量。」藍山大笑。

    子佑也不說話,含笑的面頰白中透著粉紅,艷若桃花,自覺自願地將面前的茶碗一一倒滿酒:「要麼不喝,要喝就喝個痛快!剛才誰說要賽詩的,來啊。」

    藍山奇異的看著子佑:「我說,你該不是已經醉了吧。」

    「我先來,」王勃吃了一大口酒道:

    「九日重陽節,

    開門有菊花。

    不知來送酒,

    若個是陶家。」

    「若個是陶家,哈哈,應該是王家,哈哈。」藍山在一旁起哄。

    「你這個不應景,」子佑鳳眼一瞇:「去年重陽已過,今年重陽未到。來,罰酒一杯。」

    「罰酒罰酒。」藍山立刻把酒斟滿,王勃爽快地乾掉一杯。

    「那我重做一首,」王勃略一沉吟,緩緩念道:

    「北山煙霧始茫茫,南津霜月正蒼蒼。

    秋深客思紛無已,復值征鴻中夜起。

    復閣重樓向浦開,秋風明月度江來。

    故人故情懷故宴,相望相思不相見。」

    念道最後一句,不禁回想起當日揚州城裡的才子群英宴,不住慨歎,一抬眼看到子佑示意的眼色,王勃才發覺自己的感慨有些莽撞,看著身邊那孩子安靜出神的樣子,卻不知該勸些什麼。

    藍山忽而莞爾一笑,「大好的日子,有酒當盡歡,不要說些傷chun悲秋空惆悵的調子,子安,這酒還得罰你。」

    「好,我認。」王勃連忙應下。

    「我來說個樂的,」藍山起身從書桌上拾起一支筆,旋即又坐回兩人當中,將李白的《將進酒》改了幾句,開口道:

    「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

    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

    狄子佑,王子安,將進酒,君莫停!

    與君歌一曲,請君為我側耳聽!」

    藍山叮叮的敲著碗沿,頭不經意地跟著拍子一點一點,粗著嗓子唱道:

    「九月九釀新酒好酒出在咱的手

    ——好酒——

    喝了咱的酒哇,上下通氣不咳嗽。

    喝了咱的酒哇,滋yin壯陽嘴不臭。

    喝了咱的酒哇,一人敢走青剎口。

    喝了咱的酒哇,見了皇帝不磕頭。

    一四七三六九,九九歸一跟我走。

    好酒好酒好酒——」

    當即把兩個人唱到呆。藍山笑著拉起兩個人,高聲道:「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消萬古愁!哈哈,干!」

    三人如此推杯換盞一陣,不知多少碗酒下肚,王勃晃悠悠的起身,口中喃喃地念著好酒,躺倒到一邊,素被覆在面上,想是去神遊了。

    而子佑早歪在桌面上,藍山費力地抱起他放到另一邊的軟塌上,輕輕蓋好外衫,默默地坐在一旁看著這個與那人有些相仿的面孔,忍不住就伸出手,最後卻只順了順醉倒之人的額發。

    看著一下子安靜下來的房間,藍山幾不可聞的輕歎一聲,掩好房門,走了出去。

    他沒有看到,身後的子佑已睜開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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