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六十三章 仙磯子卿 文 / 古道西風胖馬
每個人都還驚異於昨日發生在子佑身上的異象，當然他們也沒忘最後那個突如其來的詭異的吻，其他人或許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兩人身上，但是李鈺看到了，他看到狄天陽當時的臉色慘白的瘆人。
昨日本已動搖的元茂，見到突然嗑血的藍山，以為自己時來運轉，終於有機會把他們一網打盡了，誰知半路殺出個冒紅光的，待他定了神再想下令時，卻遠遠地聽到宣旨太監特有的尖利嗓音「聖旨到——」
淮河巡道御史梅敏之引領著一個小黃門，一隊御林軍由遠及近。
「聖旨到，徽州刺史元茂接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太子監國，聞得御史梅敏之上奏淮河治理蝗災一事，知淮河上下百姓齊心抗災，效果卓著，心下甚寬慰，今令州府大小官員全力配合欽差大人，事必躬親，待滅災之日，定有嘉獎。欽此」
一邊山呼萬歲的元茂，一邊不甘地盯著藍山等人，而他手下的將領兵勇，以及在場的所有百姓，都敬畏地俯身膜拜，五體投地。
梅御史對著紅光狠狠地作了幾個揖，口中唸唸有詞，而後趕緊調度軍隊，將元茂帶來的一干兵將都喝了回去。又對小黃門說了幾句好話，領著元茂返回官府去款待朝廷的上差。
紅光緩緩落下，從光霧中走出的兩個人，從此剪影般刻印在人們的腦中。
子佑抱著沉睡的藍山，佇立在天陽面前，嘴角噙著的笑意中透著挑釁的意味。面對這樣的場景，君竹几人都有些不知所措，是該勸該攔，還是如何。
時間緩緩流逝，人們大氣都不敢出，生怕驚動了幾位神仙。
如果藍山醒來看到這一幕，一定會這樣形容：暴風雨前的寧靜。
壓抑的氣氛從那三人處蔓延開去，李鈺幾次想出聲打破僵局，卻還是被鎮壓在原地，子佑與天陽對視的目光，似乎可以讓所有加入者灰飛煙滅。
天陽伸出手抱過了藍山，轉身離開。子佑沒有阻攔，他看著二人離去的背影，扯出一抹意味深長的邪媚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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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沒有醒嗎？」李鈺探身看著安睡的藍山。
天陽用鼻子嗯了一聲算是回答，自從昨日驚心動魄的一刻到現在，他一直守在藍山身邊，半時也沒有離開過，甚至都不曾合一下眼睛。
李鈺在心中算了算道：「已經十二個時辰整整一天了，按說也該醒了。」
天陽赤紅著雙眼沒有說一句話，只是不自覺地收緊了攏在懷中藍山的右手。
李鈺輕歎一聲，默默退出了屋子，路過門口時，卻看到守在那裡的子佑。那人向裡張望了半天，終於回過神來看到了李鈺。
子佑的美總是不經意中讓人動心，平時他總擺出一幅誘惑挑逗的樣子，就算不著人厭煩，也難以讓人由衷親近，而此刻他認真的樣子，眉間縈繞著淡淡的哀傷，突然就覺得他退去了妖嬈的表現，恢復到本來的脫俗清新，這個辛苦掩飾內心的人，也是個為情所困的孩子。
不過子佑少見的冷峻還是讓李鈺多少有些不安，那人一句話不說，拉了李鈺就走。
「去哪裡？」
回答他的只有林間的鳥鳴。
走了約莫一柱香的時間，其間兩人都沒有再說一句話，各思心事。待站定，環顧四周，只有一片蔥鬱。
「這裡沒人聽得到，我問你的你要據實以告。」子佑神情嚴肅。
李鈺靜靜地看著他，半晌才開口道：「公子要問什麼？」
「你到底是什麼人？」銳利的眸子盯進李鈺的眼睛。
又是半晌無言，許久李鈺才輕笑出聲：「在血玉大人面前，在下自不敢妄言，但玉魂之說確不欺瞞，只不過在下只是藍大人的一魄而已。」
「一魄？」
「是，當初仙磯子大人與藍大人互許終身，想必血玉大人是清楚的。他們相贈一魄為訂，後藍大人被貶下界，數度輪迴，嘗遍人間疾苦，仙磯子大人鎖身瓊台，無法相救，又擔心少了一魄的藍大人轉世會坎坷無盡，所以將藍大人贈與的一魄度成人形轉世人間，他囑我尋到藍大人，好生相護，待他刑罰已畢，定會下界與藍大人團聚。」李鈺悠悠地講著，像是回憶自己的前生。
「仙磯子……」子佑咬著下唇生生擠出了三個音節，「狄天陽……」
李鈺點了點頭，「血玉大人請不要再逼他了，我是他的一魄，我瞭解他的心情。」
「我逼他，」子佑冷哼一聲，「明明是他世世在逼我。」
子佑上前一步，攥緊李鈺的手腕，「你既是他的一魄，他且告訴我，他到底怎樣想？」
李鈺打量地看著子佑，「她怎樣想，大人能不清楚嗎？」
沉默瞬間席捲了兩人，子佑的手緊緊地握著，下意識的使足了力氣，李鈺疼得臉色青白，冷汗陣陣，卻就是不吭一聲。
忽而子佑邪邪一笑，「仙磯子此番算是落到了我的手裡。」
「你要做什麼！？」李鈺驚呼。
「你覺得我應該怎麼處理掉身邊的這個大障礙呢？」子佑似問非問。
「血玉大人萬萬不可！大人可忍心看到藍大人悲傷？」李鈺焦急地勸阻道：「雖然我只是一魄，但我一直記得，血玉與藍玉本是一家，你們那時是仙界最令人羨慕的一對夥伴，藍大人一直對您敬愛有加，您也對他疼愛無比。」李鈺頓了頓，「藍大人一直滿您滿懷愧疚，您們反目後，藍大人也是傷心至極，終日鬱鬱寡歡，您在他心中是很重要的，求您，不要讓他恨您。」
「恨嗎？」子佑喃喃道：「愛之深，恨之切吧，憎恨總比相忘好些。」
「血玉大人！」李鈺還想再說，卻被子佑擺擺手阻止了。
「多說無益，我心已決。」說罷子佑已消失在林中，只剩下令人心悸的話語迴旋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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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已經醒了，醒了就好。」天陽輕輕地捋著藍山的額發，俯身在裝死的傢伙唇上點觸，力道越來越重，就在藍山想睜開眼以示抗議的時候，那溫度卻消失了。
可惡的傢伙，每次都只點火，不滅火。
藍山懶懶地睜開眼，本以為會看到那雙無比熟悉的眼睛，泛著紅絲瞪著自己，會看到那眼睛的主人一臉安心的輕歎，然後再來一個完美的擁抱……
可是，他看到的，只是一個落寞的背影，從門邊轉過消失，身邊的凳子還留著餘溫，卻已是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