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九節 信誓旦旦 文 / 火先生
邊鋒一愣，不明白瓊斯太太為什麼在這個要緊的時候想和他說話，他答道：「我知道了，等會兒我再去找她。」說完，轉過頭面向本內特，想瞭解一下昨夜激戰的具體情況。
嵐看著邊鋒愕然後並沒有在意，蹙眉道：「瓊斯太太受了重傷，你還是先去看看她吧，她在二樓我的房間裡。」
本內特也道：「邊鋒，你趕緊去看看她吧。要知道，如果昨晚她沒有出手，我們就肯定全軍覆沒了。」
邊鋒奇怪地看著本內特，臉上寫滿了驚異和不解。他看著本內特嚴肅的表情，只得糊里糊塗地站起身，向瑪格麗特休息的房間走去。
本內特盯著邊鋒的背影，眼神複雜，過了幾秒鐘，轉頭道：「船長，我們下一步怎麼辦？」
邊鋒輕輕推開房門，往屋裡探了探頭，看到瑪格麗特正躺在床上，雙目緊閉，臉色像雪一樣蒼白。邊鋒咳嗽了一下，沒有說話。
瑪格麗特緩緩睜眼，有點費力地轉過頭面向房門，虛弱地道：「進來吧。」
邊鋒走進房間，來到瑪格麗特的榻前，道：「瓊斯太太，您怎麼負傷了？真是對不起，把你牽扯進來了。」
瑪格麗特勉強一笑，開門見山地道：「邊鋒，我不叫瓊斯。」
邊鋒一怔，奇道：「您不是瓊斯太太？那你是誰？」
「我叫瑪格麗特。」
「瑪格麗特？」邊鋒在嘴裡重複了一句，雙目微瞇，坐在旁邊的一張椅子上，努力地在記憶中搜索這個有些耳熟的名字。過了足足兩分鐘，他忽然驚訝的站起來，臉上帶著不可置信的神情：「您是荷大師的弟子瑪格麗特？」
瑪格麗特微微點頭。邊鋒看著這張羸弱的面孔，道：「您……您怎麼會在我這裡？」相貌普通的瓊斯太太，自己的管家居然是傳奇人物的親傳弟子，這個事實令他有些語無倫次。
瑪格麗特道：「我本是你姑姑的貼身護衛，退休後，覺得你這裡清靜，適合養老，便住了下來。」
邊鋒緩緩坐回座位，嘴巴大張：「貼身護衛？您什麼時候成了我姑姑的貼身護衛？我記得您可是聖壇鼎鼎大名的七護法之一啊。」
「唉。」瑪格麗特歎氣道：「那已經是十年前的事情了，現在的京都閣已經不是昔日的京都閣了。」說到這裡，她劇烈的咳嗽起來。
邊鋒趕忙端起桌上的水杯，扶著她喝了幾口水。瑪格麗特緩了口氣，繼續道：「邊鋒，你是練武之人，可知道修統治元嗎？」
邊鋒點點頭道：「我略知一二。」
瑪格麗特道：「你的敵人中有治元的高手，你最好當心，不要硬碰硬，免得吃了大虧。」
邊鋒聞言臉色沉了沉，沒有答話。瑪格麗特繼續道：「我受傷一事，你不要和你姑姑講，免得她擔心。等我傷好了，就會離開這裡。」
邊鋒急道：「不，瓊斯太太，你別走。你就把這裡當成自己的家，想住多長時間就住多長。」
瑪格麗特淡淡一笑：「謝謝你，邊鋒。你是個不錯的小伙子，以後要留心京都閣的人，好自珍重吧。」
「我明白。」邊鋒見瑪格麗特重新合上雙目，起身道：「前輩，你需要醫生嗎？」
「不用。我的先生可以照顧我，你放心吧。」
邊鋒點了點頭，轉身向房門走去，拉開房門忽然道：「前輩，你先生也是位隱世的高手嗎？」
瑪格麗特淡淡道：「不，他只是個普通人而已。邊鋒，記住不要和你姑姑談論此事。」
「您放心吧，我一定照辦。」邊鋒合上了房門。
嵐站在甲蟲的圓形的角樓上，雙手摩挲著箭跺上戰鬥的痕跡，眼睛望著遠方。楊子江率領眾弟兄們正在收拾裝備，準備撤退，她幫不上什麼便來到了這裡，最後看一眼這裡的風景。
此時的天色已經大亮，晴空碧藍，萬里無雲，太陽剛剛噴出火熱的熱浪，看來又將是一個酷暑的天氣。山上的樹林裡，知了已經開始嘶叫，若有若無的微風，穿過林梢，舞動樹葉，帶來了少許的清爽。一切都是如此地自然與和諧，除了甲蟲前面那已經變得暗黑、斑斑點點的血跡。
有些人類，總是以傷害別人開始，傷害自己告終。
一聲咳嗽在嵐的身後響起，她沒有回頭，這是邊鋒的聲音。邊鋒走到嵐的身邊，猶豫地道：「嵐，我這次先不跟大家回海城了，盛京可能出了一些事，我要找我姑姑談談。」
嵐淡淡道：「這事兒你應該跟楊大哥說，而不是我。」
嵐的回答顯然出乎邊鋒的意料，他側頭仔細的盯著嵐，希望從她的神情裡找到一些端倪。
嵐依然凝視著遠方，明亮的雙眼沒有波瀾不驚，邊鋒心裡歎了口氣，失望道：「我和楊大哥已經說了，然後知道你在這兒，特地跑上來和你說一聲。」
嵐微微聳肩，一邊轉身yu行，一邊道：「那你多多保重，好自為之。」
邊鋒大急，忙伸手拽著她的衣袖，道：「嵐，咱們可就要分手了，你怎麼這麼冷淡？是不是還在生我氣？」
嵐停住腳步，皺著柳眉，低頭看著拽著衣袖的手道：「鬆手。」
邊鋒笑道：「你原諒我，我就鬆手。」
嵐抬頭看著邊鋒的笑臉，冰冷的臉上沒有任何變化，道：「邊鋒，你這麼做只能讓我對你更加失望。鬆手！」
邊鋒的笑臉凝固成了石頭，嵐輕輕一扯，衣袖從他的手中滑出，。邊鋒看著她走去的背影，忽然大聲道：「為什麼？為什麼？就算我錯過了昨晚的生死之戰，可是我也有自己的苦衷啊。別人都能原諒我，為什麼你卻不能？」
嵐放緩腳步，道：「邊少俠，你做了什麼，輪不到我來原諒。坦白地講，我只是很失望而已。」
邊鋒的臉上湧出怒色，他畢竟只是一個二十三歲的年輕男子，當下冷笑道：「我知道你為什麼生氣，你是因為我為別的女子難過和醉酒而生氣，對不對？」
嵐轉過身子，眼睛直視著邊鋒，炯炯的目光沒有摻雜任何的雜質，如水晶一般晶瑩純粹：「邊鋒，你錯了。」嵐平緩地道：「懷念自己曾經愛過的女子，曾經發生的感情是人之常情，無可厚非，沒有人會為這個責怪你，至少我不會。但是，一個成熟的男人應當把這種懷念和感傷控制在一個範圍裡，而不能讓它放縱，以至於耽誤了大事。別人只不過寥寥幾句話說到了你的痛處，你就喝上幾壇來麻木自己的痛苦，把自己所承擔的責任和工作完全拋在了腦後，這是多麼自私的逃避，多麼不負責任的退縮？你的酒換不回曾經的愛情，卻造成了他人無可挽回的損失，這些你想過嗎？」
邊鋒被嵐這一連串的詰問問得目瞪口呆，一個字也答不上來。
嵐喘了口氣，眼裡忽然冒出淚花，她轉頭望向遠山：「三條生命啊，昨天還談笑風生，今天卻天人永隔，這是多麼殘酷的事情啊！而那個篤定在自己的地頭上肯定擔保大家周全、叫大家只管放心的地主，卻在大家最危險、最需要他的時候喝得酩酊大醉，天昏地暗，連個人影都見不著，這又是多麼諷刺的事情！可笑啊，話猶在耳，三個大好生命的魂魄卻已渺茫，如果沒有能力或者自控去兌現自己的承諾，那就請不要信誓旦旦，豪言壯語。」
嵐轉過頭，再次凝視邊鋒，邊鋒的目光垂落在地面，兩腮通紅：「一個男人，永遠被過去的陰影籠罩，並影響到了現在和未來，在我的眼裡，他只是一個沒有長大的孩子。你自己好好反思一下吧。」說到這裡，嵐轉身離去，只留下了木立的邊鋒和他喪魂落魄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