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十二節 盛者必衰 文 / 火先生

    傍晚的餘暉穿過素色的窗簾，夾著窗外淡淡的梔子花香，斜斜地射進了這間斗室，猩猩倚著窗邊的木床，渡舟坐在他的面前，雪亭和黛麗分坐在他兩側，眾人的臉上映著夕陽燦爛的色彩，氣氛寧靜而和諧。

    猩猩道：「渡大哥，聽你剛才這麼說，我身體裡突然發生的變化就是所謂的靈劫了？」

    「應該是的。」渡舟淡淡道。

    黛麗倒了兩杯熱茶，遞給雪亭和渡舟，聞言柳眉一挑：「渡舟，猩猩的身體裡到底有什麼秘密，為什麼他沒有修煉的元神卻要遭劫？」

    「他雖然沒有元神，但他有本源。」

    「本源？」雪亭好奇地問了一句：「本源是什麼啊，我怎麼從沒聽說過。」

    渡舟看了看大家，沉聲道：「本源不過只是我們的一個稱呼罷了，如果要仔細解釋的話，它可以說是神的寄宿，也就是我曾經提到過的失落的種子。」

    渡舟此言一出，在座諸人均露出震驚的神色，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猩猩傻傻地坐在那裡，不知道該說什麼才算合適。過了一會兒，黛麗喃喃道：「神的寄宿，神的寄宿。」此時，她臉上的表情既迷茫又嚮往。對於一個修道者來說，神，這個字充滿了太多的誘惑力。

    以雪亭的定力，也用了半天工夫才算消化了渡舟驚人的言詞：「師哥，你的意思是猩猩是神？」

    渡舟看到眾人神態不一的反應，心裡著實有些好笑：「不，猩猩不是神，他只是神的寄宿而已。」

    黛麗「哦」了一聲，急切地道：「渡舟，什麼叫神的寄宿？你別賣關子，趕緊講講吧，我都要急死了。」

    渡舟想了想，臉上的笑意漸漸褪去，代之而來的是一臉的嚴肅：「好吧，師傅已經囑咐我要把猩猩的來龍去脈和你們交待清楚，因為你們也將成為幫助猩猩恢復神格很重要的力量。在講之間，黛麗，我想先問你一個問題，你因為世界上有永生的生命嗎？」

    黛麗一愣：「永生的生命？嗯，我想想，神不就是永生的生命嗎？」

    渡舟微笑地搖搖頭：「你錯了，諸行無常，盛者必衰，就是神，也無法做到永生。」

    大家安靜了下來，聽著渡舟的下文。

    「這大千宇宙中的萬物，只要它擁有生命，無論它是否具有主觀意識，都難逃生死的循環。只有死的泯滅，方有生的複製，用佛教的一個術語，叫做六道輪迴。」

    黛麗點頭道：「我知道，這六道分別是地獄、阿修羅、餓鬼、畜生、人和天。」

    「不錯，在這六道之上，佛家雲西方極樂世界，也就是我們修道者希冀渡劫後所達到的境界。」

    猩猩思索了一下道：「渡大哥，天上有多少神仙？」

    渡舟聽了一愣，沉吟了半天方道：「我也不知道。」頓了一頓，又苦笑道：「我總覺得真正的神祇有一位，其餘的諸神不過是真神的化身和不同的形式，有些更可能只是想像和杜撰罷了。」

    猩猩道：「我覺得你說得有理，如果天上有那麼多神仙，而且還像凡間一樣分個三六九等，等級座次，那和凡間還有什麼區別？」

    黛麗咀嚼著他們的對話，道：「你的意思是，凡人是不可能憑借修煉成為神仙的？那我們渡完劫後是什麼樣子？」

    渡舟掃了黛麗一眼：「首先，有沒有人曾經成功渡劫，白日飛昇，我心裡並不肯定，至少我不曾見識過。其次，對於修道來說，渡劫也許是個終點，但是從修煉的角度講，也許才剛剛踏入門檻。」

    黛麗輕輕地倒吸了一口涼氣，又陷入了沉默。

    雪亭道：「師哥，難道神也會死嗎？」

    「是的，所謂天人五衰，神之將死，落花、失明、發汗、污臭、絕望。」

    猩猩聳肩道：「原來神也會死啊，那做神仙，求永生不是一句空話？」

    渡舟呵呵一笑：「那倒也不盡然，要知道，神畢竟是神，他的死並不是普通意義上的神形俱滅，而是一種轉世休眠。而在休眠前，他會選擇一種合適的生命載體作為本源，也就是種子的寄宿，一旦種子從深度睡眠中甦醒後，經過一番磨煉和昇華，他就會重新恢復那至高無上的神格。」

    眾人「哦」了一聲，似乎有些明白了。黛麗看著猩猩，似乎看著地球上早已滅絕的生物來到了水星，道：「渡舟，你的意思是神現在就在他的體內睡覺，如果有一天他甦醒了，這傻小子就變成神了？」

    「哈哈。」渡舟莞爾一笑：「哪有這麼簡單。古老相傳，種子蘊含了龐大的力量『勇氣』，而種子的寄宿，這個生命載體則具備了『智』的元素，一旦種子甦醒，並與載體的智慧相結合，就能大功告成。否則的話，種子裡那巨大的令人恐怖的力量無法被理智所束服，將會像洪水猛獸一樣肆意宣洩，並最終走向自我湮滅，再次沉睡的輪迴之路。像地球神話西方的大天使路西法，東方的孔雀明王很可能就是這樣的例子，只是被美化成了所謂『諸神的黃昏』，讓根本不存在的事物成為了神之墮落的替罪羊。」

    雪亭道：「那勇氣和智慧如何結合呢？」

    猩猩也說道：「對，如果真如你所說，我覺得那個什麼種子充滿了力量和暴躁，那天險些把我活活燒死。」

    「種子需要以愛作為橋樑，並經過苦難和思索，才能磨去勇氣魯莽的鋒銳，進而與智慧完美地結合，我這並不是老聲重彈。事實上，像古神話裡的大聖悟空，耶穌，普羅米修斯等神的故事並不是憑空臆造的，他們很可能都是神為了自我的復甦，通過化身為這些形象，然後在經受磨難和普渡眾生的過程中來實現最終的昇華。」

    眾人聽完，面面相覷，原來神也不是無所不能的，他也必須經歷艱險的歷程，方能到達彼岸。猩猩嚥了口唾沫，道：「渡大哥，難道有一天我也會被釘上十字架，壓在大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