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五十九章 下筆有如神 文 / 荊歌
更新時間:2012-11-20
隨著魏生的話語,眾人都將眼光望向羅蛇。很明顯,這場本來意味稀鬆平常的文會,先如今已經變成了魏生與羅蛇二人之間的較量。至於其他學子,充其量,只是走個過場罷了。
「筆風渾正,與《周禮》的正統不謀而合。運筆時猶如行雲流水,氣勢如同巨鯨吞月。比之上一次文會,進步良多。魏生,你果真不愧為黃道十二班最富盛名的魏神童。」李清照仔細觀摩魏生的字帖,不禁感歎道。
聽見李清照的褒獎,魏生不免滿臉喜色,連忙躬身作揖謝評。
羅蛇站在眾香國中,也在暗自揣摩魏生的字帖,經過李長生幾年的教導,羅蛇於書法一道,也不是外行。雖說此人品行有缺,但不得不說,他的書法,已經到了完美之境,或許缺的,只是一道風骨罷了。但就是這道風骨,足以讓許多偶苦練書法多年的文人望洋興歎。
「嘿嘿,羅蛇。魏神童的字,如何。」吳鴻特意提道,打算漲漲自己士氣,滅滅他人威風。
羅蛇雙手環胸,一臉淡然。「文是好文,字是好字。但,僅此而已。」
「你小子什麼意思。」吳鴻冷笑一聲,「嫉妒之心,人皆有之。」
「確實,我常有這樣的煩惱。」羅蛇聳了聳了,笑道。「字帖如何,在場諸位只有公論。我直抒己見罷了。」
「不錯,這小子說得對。」一陣蒼老有力的聲音,忽而從眾人身後傳來。
「安老。」「安老打掃完衛生了啊。」
老朽依然提溜這一把掃帚,從廂房中走了出來,方纔那話語,便是出自他口中。「字寫得再好,沒有風骨,還是死的,不堪入目。你這娃娃根本不懂《周禮》精髓,肆意寫出,猶如強顏歡笑一般,不值一提。」
安老的一番話,直接把魏生全神貫注所寫的字帖貶低得一無是處。
魏生從小到大,只有誇獎聲,哪試過被人如此評低。就算在家族中,在那位同樣天賦出眾的族兄面前,他依然認為自己,無論那一方面都是強於他人的。
「那敢問老先生,何字為字。」魏生銀牙緊咬,忍著怒氣,從口中蹦出隻言片語。
老朽也不言語,依然拖著把掃把,打算轉身離去。
「老頭,不要倚老賣老。我家魏少在問你話呢。」吳鴻一步向前,打算抓住想要離去的老者。
「休得無禮!」還未等吳鴻踏出半步,李清照隨即右手往虛空一撥,一記歷之琴印,打在了吳鴻前方,不偏不倚,不差一份,把吳鴻的鞋子,生生的割成兩半,然而裡面的腳趾,卻依然完好無損,微微顫動。
如此迅速的發招,如此精妙的控制力,果然不愧是二階學者。望著使出琴印之術的李清照,羅蛇心中暗歎道。
「可惡!」吳鴻急忙後退,躲到了魏生身後,李清照這個女人,他可得罪不起。
李清照的出手解圍,也把在場所有人給嚇了個透心涼。一方面是驚歎於她的實力,另一方面,也是出於對這位老者身份的質疑。
看來就連是辰班眾人,也只知曉安老是摘星閣的看守人,其他一概不知。羅蛇不由側身望向了老朽,在韓月口中,他已得知這個老者的身份。「看來這個老人的真實身份,估計只有李清照一人知曉。」
老朽似乎對身後所發之事毫無興趣,依然背負著掃把,走向另一間廂房。
魏生目不轉睛地盯著老朽離去的背影,稚嫩的臉上露出一絲與實際年齡極其不和的狠色。片刻過後,只見他微微一笑,竟然安然如故道。「既然我的字如此不值一提,那就請在場剩餘的同學們大顯身手吧。」
笑話,連魏生如此好字都被那名老朽說得一無是處,接下來幾名自認為更加不堪的學子,哪裡還敢動筆。
李清照百般無奈,他也料想不到事情會發展到如斯地步,安老一向不理世事,為何今日又會特意出言點撥。
「接下來誰願一顯身手,讓我等再鑒賞一番。」此前被呼為婉清的女子眼見自家教習面露難色,立馬開口緩和氣氛道。
可惜以往文會對他言聽計從的男童生們,此次卻紋絲不動,絲毫沒有上前提筆的打算。
在場幾名男童互相對望幾眼,皆露出一絲苦笑,隨即表示自身道行不足,退出此次文會。餘下的,就只剩羅蛇田鼠與彭壯吳鴻了。
吳鴻陰森一笑,隨即表示他與彭壯也退出此次文會。頓時間,眾人都把目光集中到羅蛇與田鼠身上。
田鼠從未試過成為眾人焦點,故而明顯有些不習慣,就連身體,也隨著僵硬起來。只見他轉過身,望著辰班女童生中一名長著圓臉,梳著雙辮的可愛女生,隨即虛歎一聲,同樣選擇退出。
羅蛇暗暗點了點頭,看來這便是田鼠口中那名非她不娶的女子了。
「羅蛇,就只剩下你了。」吳鴻冷喝一聲,催促道。
彭壯也適時在一旁應和,「我說吳鴻啊,你也太高看著小子了吧。連一星實力都沒有的傢伙,怕是連毛筆都御不起來吧。」
魏生嘴角微笑,任由身後二人繼續唱雙簧。在他看來,沒有什麼比把別人踩於腳下更過癮的了。
事實上,又何止是魏生三人,此時的閣樓,所有人都將目光集中在羅蛇之上,就連李清照,也不免對這個早有耳聞的少年生出一絲信心,他到底會作何決定呢。
田鼠倒是滿臉無所謂,毫無緊張。因為他清楚,如果是他所認識的羅蛇,絕對不會答應的。他才不會計較什麼名聲。這人對於麻煩的厭惡,簡直到了一個極致。
只可惜這次,倒是要讓田鼠失望了。
就在羅蛇正欲開口拒絕之時,韓月忽然拉了拉他的衣袖,附在他耳邊輕輕說道。「羅蛇,我要你與他斗文。」
聽見韓月這個莫名其妙的要求,羅蛇啞然失笑,沒心沒肺道。「為什麼啊?我又無什好處。」
韓月急得直跺腳,又是一下子捏在了羅蛇的腰際,「我不管,如果你不參加,以後就不許見我。」
「好好好……」望著閃著水汪汪的雙眸,滿臉委屈的韓月,羅蛇突然覺得自己心中一軟,不知為何,就莫名其妙的答應了。
「嘻嘻…」韓月看著羅蛇苦澀的側臉,歡喜的又蹦又跳,小女子心態顯露無疑。倒是把辰班一眾與她相熟的姐妹嚇了一大跳。
羅蛇摸了摸鼻子,無奈道。「不過他們說得沒錯,我只是個一星學徒,根本沒有能力以源氣凌空御筆。」
韓月嘟著嘴,嬌憨道。「我不管,總之你就要贏,因為…因為……」
「盡人事,聽天命!」羅蛇也不多話,逕直向文案走去。
「哈哈哈……羅蛇,你不會打算用手寫吧。」魏生瞧見羅蛇卷緊衣袖,拿起桌上的狼毫大筆,不禁出言嘲諷道。
一筆在手,羅蛇氣質驟變。原先玩世不恭的他,瞬間變得渾身正氣,遍體浩然。在李長生數年的教導中,行書如做人,片刻不能斜,已深深映入他的骨子裡。
「行書不為爭勝,只為明理。我心中有一文,如鯁在喉,不吐不快。」
羅蛇一聲勁喝,四平八穩地定在了文案之前,在眾人的注視之下,揮毫落紙,筆走龍蛇。「大哉聖人之道!洋洋乎,發育萬物,峻極於天。優優大哉,禮儀三百威儀三千。待其人而後行。故曰,苟不至德,至道不凝焉。故君子尊德性,而道問學,致廣大,而盡精微,極高明,而道中庸。溫故,而知新,敦厚以崇禮。是故居上不驕,為下不倍。國有道,其言足以興;國無道,其默足以容。詩曰:既明且哲,以保其身。其此之謂與?」
羅蛇的文章,如同患有魔力一般,隨著他的筆觸,在場皆跟著念吟起來,無法自拔。
隨著最後一筆落成,羅蛇大笑一聲,將毛筆拋於半空,正好點在了文章的最中間。不偏不倚,不差分毫。
「此文名為中庸,為我所感。」
不等眾人再細細品味一番,在廂房之內,老朽便轟然而出,只見老者目露神光,欣喜萬分地盯著文案上的《中庸》。朗聲大笑道。「好!好字,好風骨,好感悟!」
老朽收回目光,將宣紙捧於手上,再三品賞。「李丫頭,辦了如此多次文會,就數這次最佳。此篇《中庸》,可使我輩中人受益匪淺。這小子,當屬鰲頭。」
魏生,心神卓然翻滾,急忙開口道。「老先生,這於理不合吧,羅蛇可是用手書寫,而並非用源氣控筆。」「笑話。」老朽冷哼一聲,勃然大怒道。「學問學問,連最為根本的東西都沒掌握,還談何修身養家治國平天下。」
隨著老朽一聲怒喝,在場所有人分明感覺到被什麼東西籠罩住一般。
羅蛇頓時動魄驚心,這老朽散發出的,分明就是勢,只有二階巔峰強者,才能具有的勢!能夠如此輕描淡寫地將勢融於天下,此老朽,到底是何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