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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百一十八掌 無火也能做菜! 文 / 南希北慶

    李奇與宗澤又在就登州問題交換了彼此的意見,相對於宗澤那種為國為民的情懷,李奇更加關心的卻是整個佈局,為了大局,他會毫不猶豫的捨棄一些,如此一來,他與宗澤之間還是有存在著一些不同的看法,好在李奇對宗澤十分尊重,也沒有與他死磕,雙方各退一步,再加上趙菁燕在旁調解,倒也沒有發生太大的爭執。

    但是二人的交情也在這小小爭執中,得到了進一步的提高,李奇嘴還是比較甜,稱呼也從宗知府改成了宗伯伯。

    過了一會兒,只見前方突然行來一隊人馬行來,約莫十餘人,還有三輛驢車,驢車放著幾個紅木箱子。

    「來了。」

    李奇望著那些人笑道。

    宗澤舉目望去,嘴角泛起一絲苦笑,顯然,李奇方才說要給他配廚子和郎中絕非突發奇想,而是早有預謀。但即便如此,他還是想婉拒,於是又道:「經濟使,常言道,無功不受祿,你這份禮實在是太重了,宗澤是受之有愧。」

    李奇呵呵道:「宗伯伯,你何不換個角度去想。也許在你而言,這可以說是無功不受祿,但是對我而言,你身體健康與否,直接關係到我的新法能夠成功與否,我認為這是一種投資,天下沒有不勞而獲的東西,所以這種付出是十分必要,也合情合理。」

    宗澤這次是聽得心服口服,再無從辯解。

    「小人見過師公(經濟使)。」

    說話間,這一行人來到亭前,恭敬的向李奇行了一禮。

    李奇嗯了一聲,手往宗澤身前一引,道:「這位就是宗知府,你們今後就跟他混了。」

    那些人又在向宗澤行了一禮。

    跟我混?這說的怎像我是草寇頭領呀!宗澤笑也不是,哭也不是。只能尷尬的點了幾下頭。

    李奇又問道:「我的要的材料都帶來了嗎?」。

    一小廚子道:「回師公的話,全都帶來了。」

    「快點拿出來。」

    「是。」

    咯咯咯!

    但見一個廚子從驢車後面拿出一隻母雞來,另兩個廚子手中都捧著一塊大大的白色石頭,其餘兩個則是拿著一些罈罈罐罐。

    李奇一手拿過母雞來,掂量了幾下,約莫兩斤來重,滿意的點了點頭,又朝著那些徒孫道:「你們把東西放到那邊去。」

    「是。」

    幾個徒孫立刻就去準備了。

    李奇又朝著宗澤道:「宗伯伯請稍等片刻,很快就會好了。」

    宗澤與李奇哪裡好意思坐著等吃,於是道:「這做菜宗某也會一些。可以幫經濟使打個下手。」

    趙菁燕輕輕笑道:「宗伯伯,這可是你班門弄斧了,能夠幫金刀廚王的打下手的,那也絕非一般人能夠做到的,想那御膳房左總管才有這個資格。」

    李奇哈哈道:「趙姑娘真是太誠實了。」頓了頓,他又朝著宗澤道:「宗伯伯,這道菜其實很簡單,我一個人足以。」

    登!

    李奇話音剛落,一酒罈子忽然出現在宗澤面前。還嚇的宗澤退了一小步。

    「宗知府,做菜有甚味?何不喝上一兩罈子。」

    只見馬橋右手拿著一罈子酒放在宗澤面前,左手還提著兩罈子酒。

    你丫還真不認生了,動不動就找人喝酒。李奇登時冒了一頭冷汗。但是他也沒有出言阻止了,也就是默認了馬橋的做法。

    宗澤不懂行情呀,暗想,這經濟使行事怪異。他的下人也是不遑多讓啊!

    這主僕二人還真是絕配,一個好顯廚藝,一個好顯酒量。但是世上還真找不出能夠與之相抗衡的人。趙菁燕心中暗笑,小聲在宗澤耳邊道:「宗伯伯,此人乃是李奇的護衛,但是他自己從不這樣想,你也勿要見怪,而且,這人不壞,也挺有趣的,關鍵他是喝不醉的。」

    喝不醉?宗澤可也是行走江湖之人,還從聽過什麼人喝不醉,一時好奇,有心想試試,便接下這罈子,哈哈道:「那就多謝閣下的美酒。」

    「這是步帥準備的,我只負責喝酒。」馬橋呵呵一笑,又給趙菁燕遞去一罈子酒。

    趙菁燕倒是挺欣賞馬橋的,略帶一絲驚訝道:「我也有啊!」說話間,手已經將酒接了過來。

    你還真不講客氣呀!李奇笑著是直搖頭,道:「那好,你們就喝著,我先去忙了,失陪。」他朝著宗澤微微頷首,然而就離開了。

    宗澤還是覺得有些彆扭,這主人家跑去做菜,自己在這邊飲酒,這想個什麼話,倒是趙菁燕和馬橋不以為意,拉著他喝了起來。

    李奇先是叫人生火燒水,他自己則是去到河邊殺雞,對於喜歡追求完美而言的他,殺雞可也是一門技術活,手法會直接影響到雞的味道,顯然這幾個徒孫還沒有達到這水平。

    宰殺完雞後,又用燒熱的水去毛,在這過程中,還不忘教幾個徒孫一些細節。這幾個徒孫可是最早跟著吳小六學廚的,技術倒也能夠過關,不然李奇也不會讓他們跟著宗澤去,但是,他們很少聽李奇授課,都聽的十分認真。

    清理完雞毛和內臟後,李奇又將雞頭折於翅膀下,而雞腳則是折入腹內,道:「將那雪菜拿來。」

    「是。」

    其中一個徒孫很快就拿來一個罈子,原來李奇要的是醃過的雪菜,但見他從壇中取出雪菜,填滿雞腹中,再用姜、蔥、花椒、料酒、以及成年老醬拌醃。

    不知不覺,半個時辰過去了。

    亭中,宗澤總算是服氣了,對面這傢伙簡直就不是人類呀,哪怕是喝水也不能如此喝呀,從剛一坐下,這一杯接著一杯,壓根就沒有停過,剛開始,他還是能跟上進度。可是越喝到後面,心中就越發膽怯,要說這酒量,他還真沒有怕過誰,然而,他見馬橋越喝越精神,還嚷著拿杯子喝無趣,要直接拿罈子喝,又想起方才趙菁燕的那句話,心想。這麼喝下去,我鐵定要醉,待會可還得趕路,不能再喝了。

    趙菁燕似乎看出了宗澤的心思,目光朝亭外一瞥,咦了一聲,道:「他們那是在幹什麼?」

    宗澤轉頭一瞧,都沒有瞧清楚,就道:「呵喲。這真是奇了。」說話間,他已經站起身來,朝著亭外面走去,如今他只想擺脫馬橋這個惡魔。

    趙菁燕偷偷抿唇一笑。起身跟了過去。

    馬橋錯愕的望著他們二人,自言自語道:「奇怪!這做菜有甚好看?」說著他就直接拿起酒罈子灌了一口進去,覺得一個人喝酒有些無聊,於是提著酒罈子也跟了出去。

    砰砰砰!

    只見李奇的一個徒孫正拿著錘子敲那兩塊白色大石塊。而李奇則是坐在一旁指導,這等粗話他肯定不會親自動手了,忽見趙菁燕、宗澤走了過來。好奇道:「你們怎地來了?」

    宗澤搖頭直歎道:「你那護衛酒量實在是太驚人了,我非他對手啊。」

    就知道是這樣。李奇望了眼正朝著這邊走來的馬橋,是一個勁的搖頭,甚是無語。

    趙菁燕卻好奇道:「李奇,你又打算做甚麼菜,怎地還需要石頭?」

    李奇神秘的笑道:「待會變個戲法給你看。」

    「變戲法?什麼戲法?」

    李奇嘿嘿道:「不用火做菜。」

    「不用火?」趙菁燕大驚道:「這如何可能?」

    李奇狡黠道:「那咱們打個賭如何?」

    趙菁燕乾脆道:「不賭。」

    李奇面色一僵,道:「你難道不知道有句話叫做,難得糊塗麼?」

    趙菁燕道:「你既然知道這句話,我怎沒有看你做過。」

    這時,跟過來的馬橋笑呵呵道:「步帥,你若想糊塗喝點酒就行了。」

    趙菁燕噗嗤一笑,道:「此言在理!」

    在理個p。李奇朝著馬橋嚷嚷道:「你給我一邊面壁思過去,想想究竟是誰發工資給你。」

    一旁宗澤卻是聽得是暗自驚訝,心想,難道這金刀廚王的廚藝已經高到了這種境界,竟然不用火也能做菜。

    待那小徒孫將那塊大石頭敲成碎塊後,那邊的雞也醃的差不多了,李奇將醃好的雞用豬網油荷葉密包,又置於瓷壇中,用大菜葉封蓋住。再三確保完全密封後,才將這瓷壇埋於石頭中,外加一個生雞蛋,而後又叫人提一桶水來。

    這做菜不用火,反而用水?李奇的這一舉動讓其餘人紛紛趕到不解,心中十分期待。

    李奇舀出一瓢水來,掃視眾人一眼,道:「看好了。」言罷,就將水灑在石頭上。

    只聽得「哧哧哧」的聲音,登時冒起了陣陣白煙。

    其餘人登時臉露驚訝之色。

    宗澤、趙菁燕異口同聲道:「石灰?」

    李奇苦笑道:「我以為你們早就知道了。」

    這石頭就是從粉筆作坊弄來的生石灰。

    二人又露出尷尬之色,他們方纔還真沒有注意,恍然大悟的他們,紛紛含笑點頭,似乎明白了李奇此舉的用意了。其實道理很簡單,由於生石灰遇水會發出大量熱量,足夠烤熟一隻雞了。

    宗澤讚歎道:「金刀廚王果真是名不虛傳,光著一招,恐怕當今世上無第二人能夠想的出。」

    李奇一邊灑著水,一邊笑道:「宗伯伯謬讚了。」

    趙菁燕忽然問道:「可是你這樣做,又怎知道這雞有沒有熟?」

    宗澤捋了捋鬍須,道:「我想應該與那雞蛋有關。」

    李奇點頭道:「宗伯伯果然厲害,一眼便瞧出來了。要知道這雞熟沒有熟,其實很簡單,只要蒸熟了三個雞蛋,那就行了。」

    趙菁燕聽得唯有感歎道:「金刀廚王出手,果然不同凡響。」

    李奇聳聳肩,沒有言語,專心澆水,等到第三個雞蛋熟透後,才停止澆水,用木棍扒開石灰,輕輕拉動捆綁在瓷壇上面的麻繩,將瓷壇拉了出來。又用冷水使瓷壇外壁溫度驟減,再用濕帕子抹乾淨,又再洗了一邊手,而後打開蓋子,掀開菜葉,從中取出豬網油荷葉包來。

    這荷葉包尚未打開,就有一縷清香飄散開來,待一打開,這就更加不得了了,一股十分特別的濃郁香味瀰漫開來。相比起其餘的烤雞或者蒸雞,這香味中少了一絲火氣,但是卻香的十分單純,宛如自然而成的一般,讓人的鼻子不住的偷偷抽動著。

    但見荷葉中的那隻母雞呈現ru黃色,散發淡淡油光,真是太誘人呀!

    眾人見了,不禁垂涎三尺,恨不得撲上去。將這隻雞撕碎,塞入嘴中。

    李奇見眾人呆若木雞,瞪大雙眼,望著這隻母雞。彷彿有血海深仇一般,深表理解,呵呵道:「宗伯伯,趙姑娘。你們也別光看著呀,快點嘗嘗,也好給點意見。」

    宗澤微微一怔。醒悟過來,擺擺手道:「我可不敢班門弄斧。」

    趙菁燕笑道:「我對你做的菜,向來就只有一個意見。」

    我的菜,你都能有意見,那你還吃得下別人的菜麼?豈不是早就餓死了。李奇好奇道:「啥意見?」

    「就是能否別那麼好吃,畢竟我可請不起你來我府當廚師。」

    言下之意,就是吃慣你做的菜,口味刁了,哪裡還吃得下別人做的菜。

    李奇嘻嘻道:「那你可以來我家呀!」

    話一出口,他立刻覺得這有些曖昧了,連忙道:「別別別,你可千萬別來,我家已經是yin盛陽衰了。」心中暗自叫苦,我家已經有一個十分變態的丈母娘了,要是你個人妖再來的話,靠!那我還活不活呀!

    趙菁燕縱使再不拘小節,但是這裡可還有宗澤在,臉上也是微紅,輕哼一聲,不接此話。

    三人席地而坐,李奇用小刀分別割下兩個雞腿分給宗澤與趙菁燕,又割下兩個雞翅,一塊扔給了馬橋,自己留一個塊。

    趙菁燕拿著雞腿先是聞了聞,但覺香氣沁脾,問道:「李奇,你這道菜喚作何名?」說到此處,她又想起上次品嚐那一品泥雞時,李奇曾有老子坐下小毛驢來忽悠她,連忙道:「你可別再拿老子聖人來糊弄我,我知道這是石灰。」

    李奇哈哈一笑,道:「這道菜叫做無火雞。」

    這道無火雞在後世可也是大有名氣,最大的亮點就在這「無火」二字上面,也正是因為這二字,故此能夠做到完美的廚師,也是少之又少,這就跟那武學最高境界,以無勝有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無火雞,嗯,倒也貼切。」

    宗澤呵呵一笑,迫不及待的咬下一塊雞肉來,只覺這雞肉嫩到了極致,特別是外面那層皮,軟潤可口,但又不缺乏嚼勁,味道芳香醇厚。不禁感慨道:「這絕對是我生平吃過最美的一道菜。」

    馬橋也不知是不是腦中靈光一閃,道:「那是因為宗知府你還是第一次吃步帥做的菜,我就沒這感覺。」

    他這話可以說是最單純的讚美。

    真是難得從這廝口中聽得一句好話呀!李奇知道這廝從不拍馬屁的,這絕對是他的肺腑之言,因為只要稍稍願意動腦想一下的人,都不會加上後半句。

    宗澤哈哈道:「馬小哥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啊!」

    趙菁燕細細品味了一番,道:「這到無火雞最妙之處,恐怕就是在無火上面,相對於烤雞而言,這雞少了一絲油膩,卻又更加滑嫩爽口,相對於蒸雞而言,這雞又多出了一絲香辣和嚼勁,卻又不失軟嫩,而且在烹製的過程中,味道保存的也是十分完整,風味別出一格,與那一品泥雞可謂是不相上下,也是一道極品。」

    說到這裡,她眉頭不覺一皺,道:「只是。」

    李奇對於他的菜還是比較看重的,道:「只是什麼?」

    趙菁燕道:「只是這一隻雞作我們幾人的午飯,未免也太少了,恐怕不能讓人人都吃的盡興。」

    原來是嫌少呀,真是免費的就是好吃一些。李奇道:「這你放心,我早有準備,保證不會讓你餓肚子。」說著他又朝著一個小徒孫道:「我看也差不多了,拿來。」

    「是。」

    但見李奇的兩個徒孫立刻走上不遠處的臨時搭建的爐灶,由於這道菜的妙處在於無火,故此,都沒有人去注意那火堆了,只見火上放著一口大鍋,還冒著濃濃蒸汽。

    那二人取下鍋來,從裡面拿出一塊塊又大又薄的圓餅。

    這圓餅很是普通,沒有特別之處,野炊時也常常吃到,但是趙菁燕知道,這圓餅落在李奇手中,定會有它不尋常的地方,因此心裡是非常期待。

    果然,待圓餅取來後,李奇突然扒開雞腹,但見裡面全是醃雪菜。

    宗澤眼中一亮道:「原來是內有乾坤呀,難怪我方才也嘗一股特別的味道,想必就是出自這雪菜。」

    李奇點頭道:「宗伯伯說的極是。」

    說罷,他又將雪菜取出來,放在碗內,而後又拿起小刀,飛快的將雞肉切磋條塊行。接下倆,他先是用雪菜鋪在圓餅上面,又將雞肉放在雪菜上面,最後大餅以卷。又如法炮製,連弄了幾個卷餅,給他們遞了過去。

    宗澤拿起就是一口咬了下去,一個字,爽!帶有濃厚米香的圓餅,配上已經吸收雞肉之精華醃雪菜,另外,還有嫩滑香辣的雞肉在裡面坐鎮,毫不誇張的說,這道菜還要勝過方纔那道無火雞。

    趙菁燕生性比較豪爽,不太注重外表,也是毫不顧忌形象的大咬了一口,但是話又說回來,長成她這樣,一舉一動都是別有風味,根本就不存在什麼不雅觀,只會讓人賞心悅目,這就是美女的優勢呀。

    這還真是菜外有菜呀,由此可見,美味是無極限的,那麼廚藝自然也是無極限的。

    幾人吃的是不亦說乎,嘴巴塞滿滿的,連說話的功夫都沒有。

    恐怕也唯有李奇做的菜,能夠讓人放棄那席間之言。

    ps:今天要下鄉辦事,就一章了……見諒,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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