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癡戀篇 第三百九十章 告別?回憶 文 / 雪兒幽幽
第三百九十章告別?回憶
夕陽映照在蒼山上，落日的餘暉籠罩著整個龍嘯皇城，山頂上，一個俊挺的身影久久佇立，俊美的側臉帶著黯然的憂鬱，風吹亂他的青絲，衣袂翻動，身上的披風也被吹的啪啪作響，他就這麼站著，遠眺著霞光中的美麗皇城，久久不語。
忽然，他聽見身後有動靜，只見來人腳步很輕，彷彿不願意打擾到他一般。冷絕塵和冉烈來到山頂，他果然在這兒，「王，翻過這座山，我們就離開龍嘯境內了。」
萬俟驚羽身形微顫，依舊維持著之前的模樣，沒有轉身，他，也就是上官澈。冷絕塵和冉烈相視一眼，只是默默站在一旁，王此刻心中一定不好受吧。半晌，只聽他幽幽開口，「我做這樣的決定，你們不會生氣麼，烈，你還怪我嗎？」
冉烈一怔，沒錯，起初他和眾人一樣反對王退兵的決定，他們費勁心思，秘密部署了這麼多年，有多少人為了他們的這個理想付出了生命，包括他的父親，他的父親便是當年保護王裔離宮而慘死的將軍，也正因為這樣，不論遇到什麼困難，他都強迫自己絕對不可以放棄，可是……王，因為放不下心中的感情，毅然決定退兵，這讓那麼多死去的將士情何以堪。而他那麼多年的努力，又算什麼，可是是冷絕塵改變了他的想法。
冷絕塵說的對，與其糾結在放不下那些已經死去人的信念中，不如更實際的想辦法如何保護好活下來的人，只要他們還活著，便是對那些死去的人最好的安慰，已經逝去的人，是為了他們的信仰，所以他們死的很光榮，看著哀兵遍野，那些受傷的士兵臉上露出的痛苦的表情，冉烈猶豫了，他們之前的做法真的正確嗎，那真的是他們想要的嗎，他們想要的是一個睿智的明君，帶領著雪霽臣民過上豐衣足食的日子，是什麼時候開始，他們攻城略地，那個美好的初衷已經漸漸變質了。
「王，屬下怎麼會怪你，只要是你的決定，冉烈永遠都會支持你。」當他第一次見到王的時候，他便知道，這個男子便是他誓死追隨的人。
冷絕塵薄薄的唇角勾起一抹欣慰的笑容，看樣子冉烈是被他給說通了，想當初他還那麼固執的堅決反對王退兵的決定，他可是費了不少口舌呢，還好他不是個死腦筋，總算是明白了王的苦心。
「謝謝你們，烈，絕塵，謝謝你們理解我。」萬俟驚羽說的很輕，可是他們一字不落的聽進耳中，「王，你大可不必這麼說，我們和你比起來，差得太遠了，我們的心很小，只追隨你一人，而你的心中，卻有天下人。」冷絕塵的話聽似風淡雲清，可他懂，冉烈也懂。
萬俟驚羽轉過身，白皙的面色，俊秀的容顏，眉間的一點硃砂，彷彿斂盡了風華，卻依然艷麗的妖嬈，淡漠的唇角微揚，露出淺淺的弧度，可這看在冉烈和冷絕塵眼中，卻是說不出的寂寞，「我們走吧。」他淡淡的說。
夕陽灑在他們腳下，萬俟驚羽深深吸了口氣，睜開眼睛，看著不知未來的前方，每走一步，都是在告別過去，而未來在等著他的不知道會是什麼。
他步履堅定，沒有回頭，只是在心中輕輕道了一聲：再見了，上官澈。
雪霽國退兵，龍嘯皇城也恢復了往日的祥和，這一役中龍嘯將士們死傷也不輕，皇上下令免徵賦稅三年，與民休養生息，這一舉措也得到了萬民大大的擁護，在落風悉心的照料下，上官天祐的身體也漸漸康復，重新掌管朝政。
「紫煜，這一次多虧了你和陌兒救駕有功，才使我朝倖免於難，於朕，於龍嘯皇朝，你們夫妻功不可沒，朕自當論功行賞，你們想要什麼，說出來就是。」上官天祐看著面前的一對璧人，心中充滿了感激，自他醒來後的這段日子，水沁已經將發生的所有事情都告訴他，若不是紫陌當機立斷，找出了洛書兵符，號令皇城禁軍，又擺下八卦陣，恐怕也等不到煜王的援兵，她真的長大了，不再是那個跟在她身邊撒嬌，需要他保護的小女孩了。
咦，皇上要論功行賞，那是不是提什麼要求都可以呀，紫陌一聽可來精神了，讓她想一想，到底要什麼賞賜好呢，可她還沒來及開口，只聽見上官紫煜說道，「保護皇上和龍嘯王朝本就是臣等的責任，是分內之事，又怎麼能向皇上邀功呢。」
紫煜語畢，立刻接到來自身邊人丟來的大白眼，她這老公怎麼那麼笨，真是太老實了，看到陌兒的白眼，上官紫煜不以為然的笑笑，絲毫沒有放在心上。上官天祐將這一切看在眼裡，「呵呵，看樣子有人和你的想法不一樣，陌兒，你想要什麼賞賜，不妨告訴朕，不論你要求什麼，朕都會答應你。」
「皇帝哥哥，此話當真。」紫陌眨眨水靈清亮的大眼睛，笑得有些不壞好意，「當然，君無戲言。」上官天祐倒是很想知道，這個古靈精怪的丫頭到底想要什麼。「陌兒……」上官紫煜剛想開口，紫陌暗暗捏了捏他的手背，看著上官天祐揚起一抹恬靜的笑容，「那陌兒要的賞賜是希望皇帝哥哥可以勤政愛民，凡是以民為出發點，聽從民意，廣納賢才，讓龍嘯的百姓都過上豐衣足食的好日子，做一個千古稱頌的明君。」
「紫陌，你……」上官天祐有些訝異，她要的賞賜竟然是這個，上官紫煜微微一笑，滿意的點點頭，紫陌朝他使了個眼色，揚了揚秀眉，不是只有他才會那麼偉大，她這個小女子也可以做到的。「皇帝哥哥，怎麼樣，你答應是不答應。」
「哈哈哈哈……」上官天祐爽朗的笑聲迴盪在御花園裡，「好，難得我朝公主如此深明大義，連陌兒一個女子都可以有這樣的胸襟，那朕還有什麼做不到的呢，朕就許了你這心願，與你約定，朕一定會做一個人人稱頌的好皇帝。」
紫陌站起來，朝著上官天祐福了福身子，「那陌兒代替天下百姓，謝謝皇上了。」
「哈哈哈……好……好……陌兒真的長大了，不再是那個小女孩了，你此番解了龍嘯之危，朕也要賞罰分明，這樣吧，你之前說的要求朕答應你，另外，朕再許你一個願望，這個願望是無期限的，以後只要你想到你要什麼，可以隨時來找朕，不論你的要求是什麼，朕決不推辭。」上官天祐還是執意要許紫陌一個願望，非要獎賞她不可，「那好吧，這個願望陌兒先收著，等到想到的時候在來找皇帝哥哥。」皇上許的願望，不要白不要嘛，說不定哪天真的可以派上用場。
午膳過後，紫煜和陌兒也未在宮中多做停留，便回了煜王府。紫陌掀開車簾，看著車外熙熙攘攘的人群，街邊的小攤販揚著手中的商品正推銷給看的人，人人臉上都帶著安詳和樂的笑容，龍嘯皇城中一片祥和溫馨的氣氛。
「你看，他們臉上的笑容多幸福。」紫陌指著窗外，對身邊閉目養神的人說。上官紫煜睜開眼睛，循著她指的方向朝外看了一眼，「是啊，沒有戰亂，百姓安居樂業，豐衣足食才是他們想要的生活。」
「對呢，那陌兒想要的生活，就是永遠在你身邊，要你只疼我，只寵我，你說好不好。」紫陌嬌笑著倚進他的懷中，明艷的臉龐如同最美的櫻花，上官紫煜摟住她的香肩，貼在她的頸項，輕聲說道，「當然好，我永遠都只愛你。」
「哇，老公，你太好了，來啵一個。」上官紫煜一番話逗的小陌兒心花怒放，抬起手臂摟著他的脖子，在他的臉頰印下一個大大的香吻。美人在懷，當然來者不拒了。「陌兒，你現在還有沒有什麼想做的事還沒有做的？」
紫陌一怔，記憶深處似乎有什麼在翻湧，一種悲傷的情愫慢慢爬邊她的心口，她曾經和一個人有過一個約定，雖然她現在已經不在了，可是她還是想去完成，「有。」看著她臉上漸漸凝結的笑容，上官紫煜有些迷惑不解的望著她。
炫目的晚霞將天邊染的通紅，夕陽西下，落日的餘暉將大地山川鍍上一層金色，山嵐之上，一個淺色的身影一步一步踏著霞光朝山巔走去。終於來到了山頂，眼前一片豁然開朗，舉目遠眺，夕陽似乎就在手邊，只要舉起手就能碰到，俯視山下，綿延起伏的群山和川流不息的河流融合成一幅美麗的圖畫。
山巔之山，風吹亂她如墨的青絲，紫陌緩緩低下頭，看著手中捧著的骨灰罈，輕輕開口，「青兒，我們到了。」
她不自覺的抓緊手中的罈子，「我曾經答應過你，要帶你去雲霞山的山頂看世間最美麗的風景，現在我們終於到了，你看到了嗎？這裡很美，對嗎。」
想起曾對青兒說，雲霞山落日是何等驚心動魄的美麗，她還清楚的記得當初青兒臉上開心興奮的表情。青兒很小的時候進宮，一直待在白瓦紅牆的皇宮裡，從來沒有真正看到過外面的世界，她的世界很小，只有她的公主，直到跟著紫陌公主嫁到煜王府，這麼多年來，即使她不在的時候，那個忠心的傻丫頭還是每天都在那裡等她，深怕錯過一步，就會見不到她的公主。
「青兒，你安心的走吧，不要在擔心我了，你這一輩子是為你的公主而活，你的整個世界裡，就只有她，傻丫頭，一定要記得，下輩子，你的命運屬於你自己，一定要為自己而活，把這輩子沒有得到的幸福，再下一世，一直一直的幸福下去。」紫陌說完，唇角勾起一抹淺淺的絕美笑容，她打開骨灰罈，拿出一把骨灰，輕輕鬆開手，讓風兒把青兒帶走，讓她隨風飛舞，得到自由。
往日的一幕幕從她的眼前閃過，第一次醒來，看到那個伏在床邊哭的稀里嘩啦的小丫鬟，傷心的以為她的公主就這麼死了；在所有人都欺負她這個不受寵的王妃時，那個小小的身軀擋在她的前面，享用那麼瘦弱的肩膀為她的公主扛起一切；乖巧的、細心的、可愛的、囉嗦的、迷糊的、哭泣的、嬌羞的青兒從她眼前一次次滑過，「青兒，不論下一世我們會變成什麼樣，我都不會忘記你的，你安心的去吧。」
風捲著白色粉末在空中飛舞，越飄越遠，彷彿在和她告別，忽然肩上多出的大掌讓她轉過頭，上官紫煜深情的望著她，「放心吧，你心裡的話，青兒會明白的，能看到你過的很好，她也會開心的。」
紫陌微微頷首，越過他的肩頭，視線落在了他的身後，「方言……」
方言只是低著頭，沉默不語，自從青兒死了以後，他就常常是拉著這幅臉，原來就不愛笑的他，現在更像塊黑木頭了，紫陌走到他身邊，將骨灰罈交到他手中，「雖然你們今生無緣做夫妻，可我相信青兒也一定會希望你能得到幸福，如果有一天，你再遇到令你心儀的女子，一定要好好珍惜她，不要把這份遺憾延續下去。」
說完，紫陌轉身，牽起上官紫煜的手，紫煜拍拍方言寬厚的肩膀，與身邊的女子相視一眼，十指相扣朝山下走去，把剩下的時間留給那一對有緣相遇，卻無緣相守的有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