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死氣
一次、兩次、三次……
隨著傀儡的成型、撲擊，杜光林總在最短的時間內快速控制內勁的程度轉化，去適應傀儡的撲殺速度，到最後，他都不知道過了究竟多少次，只知道光是這一次訓練，就足足耗費了他兩天多時間。
正常世界裡的兩天多，在煉化空間內，足足讓他死了近萬次，才逐漸能和快速轉化的傀儡做到齊步並進，不管對方如何忽快忽慢，上一刻還是快若流光閃電的速度，下一刻卻又違反物理常規的突然靜止，杜光林都能在第一時間做到同步。
這，算是真正的做到了氣隨意轉，等做到這一步的時候，那傀儡才突然停止了動作，不再和杜光林糾纏著比拚反應力以及對內勁的控制。
而是靜靜的站在了他的對面幾米之外。
到了這時，杜光林才猛地一陣醒悟，一旦這傀儡拿他沒辦法的時候，就會轉換方式。
「難道又是感應殺機的訓練？會不會還是和上次一樣出現四隻無法分辨真假的手刀幻影？」也就在他凝神思考時，那傀儡卻並沒有再次幻化為手刀，而是由那雙原本空洞呆板的瞳孔中，突然綻放出了一陣耀眼的精光。
「咦？」杜光林一驚，這還是第一次看到傀儡的神色有所變化？
也幾乎是同時，他直接就感到周圍的空氣一暗，一股灰濛濛的情緒，就像是陰雲一樣撲上了他的心頭。
在這一刻，受到這種氣息所擾，杜光林突然就感到心下猛地升起了一絲恐慌、絕望、悲觀之意，似乎那傀儡的身子突然間放大了無數倍，就連原本均衡的力量，也在這一刻變得比他強大了無數倍。
彷彿，自己成了一隻巨人腳下的螻蟻，能被對方隨意鉗制生死。他心下，竟是漸漸的沒了與對方對抗的勇氣。
而這股恐慌、絕望、悲觀之意出現後，直接就以恐怖的速度逐漸變得濃郁，狂暴起來。
「啊！」
杜光林的心境只是一瞬間就差點崩塌，彷彿一葉孤舟，隨著無比壯闊的激流海嘯隨意飄搖，又彷彿是在暴風雨中的一隻小蝶，隨時都可能被對方撕碎，他的整個世界，突然間就是去了所有顏色，彷彿墜入了無盡的虛空中，一直在不停的下墜，永遠沒有勁頭，周圍更沒有一絲光亮，只有無盡的黑暗、寂靜和壓抑。
無盡的下墜中，杜光林心中無盡的絕望和悲觀之意，也在無限制的放大，隨著轟的一聲，他的整個腦海就像是爆炸了一般，就是去了意識。
隨後，等再次恢復意識時，杜光林就駭然的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租住房內。
「這是怎麼回事？」清醒之後，他立刻慘然色變，在煉化空間內，他的所有死亡次數加起來怕不是已經超越了萬次，可從來沒有像這次一樣詭異。
雖然隱約覺得這是那傀儡搞的鬼，更很可能和對方呆滯的眼中爆發的精光有關，可問題是，他真的不知道究竟是怎麼被對方擊殺的。
愣了好久，杜光林才一咬牙，再次進入了煉化空間，隨後，傀儡眼中再次爆發出了一陣精光，又是一如上次的經歷，杜光林再次心神崩潰的跌出了煉化空間……
「到底是怎麼回事？」
杜光林此時是驚慌又迷茫，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竟然讓他死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隨後又靜坐了片刻，深吸了幾口氣，平復心境之後，杜光林這才繼續進入煉化空間，但這一次的結果，依舊和前兩次相同，傀儡的身子根本不曾有任何動作，只是一眼，就讓他心神崩潰死亡。
而在詭異的死亡三次之後，杜光林反而沒了先前的驚慌，很快就從那種恐慌中擺脫出來，繼續開始了訓練。
這一次，等那種恐怖的感覺再次出現時，杜光林雖然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但他心下也有了隱隱的猜測，那就是這似乎是一種幻象，又或者是他的心智不夠堅定，才被傀儡用那種恐怖的氣息生生驚死的。
想明白了這點之後，杜光林不管不顧心中無限擴大的沮喪、悲觀之意，哪怕心下生不起一絲抵抗，可還是努力平復心境，靠著最後一點堅持，去適應那種夢魘般的恐懼。
這一次，因為有了一絲抵抗的理智，杜光林終於比前幾次多堅持了片刻，才再次被生生驚嚇死，第五次，第六次……隨著詭異死亡的次數越來越多，杜光林的堅持的時間也越來越長。
終於，在不知道第幾次的時候，他終於靠著越來越堅定的信念，一舉突破了無盡的黑暗和壓抑，在心境即將再次被壓碎之前，突然誕生出了一點亮光。
「忽……」
亮光越來越大，最後更是直接照耀了所有空間，讓他一下子又回到了原來的煉化空間。
隨後，面色慘白無比的杜光林就看到了幾步外一動不動的傀儡人，對方的確從頭到尾都沒有絲毫動作，只是帶著極為懾人的光澤的盯著他。
「通過死氣考驗，如要繼續煉化，需要擊殺心魔，培養死氣。」
也就在這時，一股新的意念立刻泛在了杜光林的腦海，再次讓他一驚，死氣考驗？剛才那種讓他被生生驚嚇死的夢魘，就是死氣？而這傀儡，是心魔？
也是到了這時，他才把這一次的考驗，和上一次的聯繫了起來。
如果說把內勁做到心隨意轉，能瞬間控制任何程度的轉化，是對反應力的進一步升級訓練，那麼這死氣考驗，似乎就是上一次他對殺氣感應的進一步升級。
殺，之後就是死亡！
也就在杜光林念頭急轉時，傀儡突然就動了，對方只是簡單的向前跨出一步，但杜光林卻突然發現隨著對方的踏步，周邊的天地虛空突然就開始了崩塌，一塊塊空洞而又幽深的黑洞，直接吞噬出一片片虛空，在他身邊盡顯猙獰，一道道尖嘯刺耳的呼嘯從無數黑洞中竄出，就像是死亡的樂章，帶著莫大的威勢直撲杜光林。
就像是，對方一步踏出，摧毀了整個世界！
前、後、左、右、上、下，杜光林再次發現所有的空間都被瘋狂壓迫著向他撲進，無盡的悲觀和絕望再次蜂擁來襲，不過他在經過無數次的死亡之後，對這些也總算了有了一定的抵抗力，心頭一陣亮光再次湧現，本欲生生壓碎他的碎裂空間，終於被這一絲亮光固定在了周邊。
而後，杜光林就看到那傀儡人雙目放光的從碎裂的虛空中穩穩踏步而來，緩緩的向他的向他伸出了手。
一手出，本就崩塌近半數的世界，再次瘋狂塌陷。
這一刻，杜光林一張臉儘是絕望和恐慌，沒有人不害怕死亡，可是面對傀儡人緩緩伸出的手掌，他卻沒有一絲抵抗的力量，只因為他根本沒有一點點抵抗的勇氣，甚至連動一下小指都不行！
只能眼睜睜看著那無限接近自己的拳頭，一步步靠近他的胸膛，隨著一陣嘎崩的碎裂聲，杜光林直感到胸口泛起一陣驚人的疼痛，然後，整個胸膛，被傀儡一擊洞穿。
「啊！！」
隨著一聲驚慌到了極點的尖叫，他才猛地睜開雙眼，從床上一躍而起，隨後就透過半透明的毛玻璃窗看到了一張慘白到了極點，更沒有一絲些色的臉龐。
「死……氣？太恐怖了……」
他卻不知，煉化空間中的傀儡，從頭到尾，屠手擊殺他上萬次，哪怕現實中的他毫髮無損，可那傀儡為自身培養出來的死亡氣息，卻早已經濃郁到了極為恐怖的程度。
而杜光林更不知道的是，以往在轉移空間的一切負面訓練，都無法帶到現實的世界裡，但這一次，這種心境上的摧殘，卻逐漸一絲絲被他帶進了現實……
站在床上恐慌了好久，杜光林才逐漸恢復了血色，隨後，等他再次想進入煉化空間時，心底下不知怎麼的就升起了一絲懼意。
但他卻沒有太在意，仍是選擇了進入。
而這一次，傀儡沒有再用死氣逼得他陷入那種無盡的絕望和恐慌，而是直接隨著一腳邁出，再次摧毀了整個世界的空間，帶著無盡的壓迫和死亡氣息，生生用最緩慢的動作，奪走了杜光林的生命。
隨著一陣陣痛苦的嘶叫，和眼睜睜看著自己身死，卻無力抗拒的恐慌，杜光林再一次面色慘白的跌了出來。
「怎麼回事？我的心怎麼跳的這麼快？」渾身不住瑟瑟發抖，杜光林額頭也冒出了一滴滴汗珠，口乾舌燥的嘀咕了一句，他還是甩了甩腦袋，再一次進入了煉化空間。
三次、四次……
持續了十多次之後，杜光林再次跌出煉化空間時，一雙眼睛已經深深的凹陷進了眼眶之內，臉色慘白的仍人恐怖，蒼白的嘴唇，空洞的眼神，活像是一具毫無意識的死屍。
「到底怎麼回事？」杜光林腦海中不是閃爍著疑問，他潛意識裡總是覺得自己狀態似乎有點不對，可是對於這個煉化空間，他有過上萬次進進出出的經歷，甚至在之前這連續的兩三天內，他都一直在死亡、跌出、進入的持續訓練，那早已經成了一種習慣，煉化空間內他的損傷，都不會帶入現實，這印象也幾乎已經根深蒂固……
而人類的慣性思維，的確很容易影響其行為。恐怕不管換了任何人，如果一直重複著一個循環動作一萬次，那麼第一萬零一次、一萬零二次……都會持續機械的保持下去。
所以，杜光林再一次近乎機械的選擇了進入。
「啊！」
又是一聲慘絕人寰的尖叫，在租住樓房內響起，六樓偶爾沒有上班的一兩個人立刻全都是一驚，急忙走出房間查看，卻沒有發現絲毫動靜。
「奇怪？剛才誰在叫？那聲音好淒涼……」6第5室門前，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滿眼都是疑惑。
「不知道，好像是隔壁？」6第3室內也走出了一個青年男子，狐疑的掃了掃樓道口附近，在杜光林門前看了看，這才又收回了目光。
也就在兩人驚疑不定時，自樓上卻騰騰騰響起一陣腳步聲，隨後，一道欣長秀氣的身影就從樓上跑了下來。
「杜光林？是不是你？你怎麼了？」這人影正是何莉莉，恰巧輪休的何莉莉此時卻是一臉慌張和焦急，剛才那聲驚恐到了極點的尖叫，怎麼那麼像是杜光林的聲音？
「啊！」
也就在這時，又是一聲絕望到了極點的驚叫，再次從杜光林的房中傳出，這立刻就把門外幾人的注意力，全都吸引了過去。
「是這間房！」
「裡面怎麼了？」
「彭彭彭！」
「杜光林，快開門！你怎麼了？」
隨著其他兩個男子的低叫，何莉莉一張柔媚的鵝蛋臉也再次大變了神色，直接就慌張無比的拍起了房門。
也是隨著這一陣拍門聲，房門終於從內打開。
隨後，門外三人，包括何莉莉在內，再看清楚房間內的人影後，頓時全都驀然發出了一聲驚恐的尖叫。
門內這個，是人麼？
渾身淒白無比，一張臉上隱隱有微薄的血管泛出，渾身更是帶著一層層密集無比的汗珠，那一雙眼睛更是空洞無比，好像沒有一絲人類的靈動，這簡直就像是剛從水裡撈出來的死屍……
隨著驚叫，何莉莉不知不覺的就突然哭了起來，「杜光林，你不要嚇我……你怎麼了？你到底怎麼了？」
驚恐的痛哭聲中，何莉莉一把就伸手捧住了杜光林的臉頰，拚命的去晃那張呆板而又駭人的面龐。
也是隨著這下下劇烈的晃動，那對原本沒有一絲感情波動的眼睛內才突然泛起了一絲驚駭，隨後，那驚駭就像是突然暴起的海嘯，瞬間遍佈了整個眼眶。
「啊！」
又是一聲尖叫，杜光林雙眼內到處都是恐慌和驚懼，像是看到了時間最恐怖的事情一樣，整個身子立刻就開始了最大幅度的顫抖，更是一把推開何莉莉，猛地一下就退進了房間，整個人都縮在了角落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