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三二章 征北 文 / 白面小生
第一三二章征北
數天之後，一則政府聲明震驚全國，由總統府、國務院聯合發出，對兩年前發生在庫侖的暴動殺人事件表示嚴重譴責，並向主要肇事人哲布尊丹巴發出通緝令，勸他主動自首還可網開一面，否則嚴懲不待。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純粹是個狗屁聲明，自從中央政府駐庫侖辦事處被大漠人砸得稀巴爛以後，外蒙就處於實際獨立的狀態，中央根本對那裡沒有一絲一毫的控制力，怎麼可能通緝的到這個大漠活菩薩呢？再說了，人家背後有沙俄人撐腰，更不可能乖乖的聽話，至於什麼主動自首之類更是扯淡。
如此說來，這份聲明背後肯定隱藏著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
果然沒過幾天，全國上下的軍隊都調動了起來，袁世凱手下幾員心腹大將奔走南北，段芝貴調往東北，馮國璋調往南京，劉冠雄移防上海，而段祺瑞則親督山東半島。
而北方十省的幹將齊齊調動兵力，在一個月之內，集中十五個主力師大約四十五萬人在熱河、綏遠、察哈爾、山西、甘肅一帶，而且這還只是第一波次的軍隊，與此同時，全國上下都在加緊徵兵，參軍條件優厚，一個月一塊現大洋，只要參軍，家裡就能馬上領到一袋細磨高粱面兒。
這對於舊時的老百姓來說，就算是非常優厚的待遇了，如果青壯年留在家裡，多一張大嘴不說，還不一定有活兒干，有活幹有地種還不一定有收成，還不如參軍打仗，說不定還是個好的出路。
華夏就是這個好處，人多，別看袁世凱原先手下只有三十多萬的兵力，但他不擴軍的原因是因為養不起，國庫裡邊就十塊大洋你怎麼讓他養活百萬大軍？
可如今不一樣了，楊威上任以後，生財有道，大借款、發債券、發股票、辦銀行、開工礦等等等，一下子就聚集起數以幾十億的錢財，加之軍工業發展最為迅速，原來緊缺的槍支彈藥等等也大有緩解。
楊威曾經命令財政部、總後勤部和總裝備部仔細核算過，以目前的財力，支撐一百萬大軍打兩年的仗沒有問題，唯一的問題就是糧食，無論你怎麼有本事，可這糧食不是說想長就能長出來的，農民們還在餓著肚子，更別說這些大兵了。
方法有兩個，一個就是從民間強行徵糧，把所有能征的糧食都要收集上來，先供應軍隊再說，可如果這樣做，必然給困苦的農民雪上加霜，餓死幾個人倒不是大問題，就是擔心孫中山等人借助民怨捲土重來，民心可是最具力量的東西。
還有一條路就是進口，楊威提倡的就是這個法子，他主張大規模從堅果國、墨西哥、巴西等國家進口糧食，有多少要多少，可這就意味著大筆的銀子，袁世凱就不贊同這個意見，他認為華夏自古以來的戰爭都是由民間支持，雖說搜刮民間名聲不好，但做大事者不拘小節，自古以來哪個不是這樣做的？
楊威不得不費盡口舌給他分析這裡邊的利弊攸關，最後才和袁世凱達成一致，暫時從外國進口糧食，但是不能影響到軍隊的財源，否則馬上停止。
又一月之後，四十五萬大軍兵分左右兩路，右路由曹錕指揮，轄張懷芝、張作霖、盧永祥、張敬堯等部由熱河、察哈爾一帶直插庫侖；左路由倪嗣沖指揮，轄閻錫山、陳樹藩、趙倜、楊善德等部，由山西、甘肅一帶長途奔襲烏里雅蘇臺，征北行動終於開始了。
而楊威這個征北總指揮仍然呆在京城沒動，他並不急著上前線，計劃一旦付諸實施，他反倒不怎麼著急了，對於打仗，他選擇了信任一線指揮官，給他們很大的戰術指揮權力。
曹錕等人都是近代史上有名的悍將，如果他們率領四十多萬大軍都拿不下一個小小的外蒙，那楊威去了也白搭。
其實楊威現在也被天下人稱為一代名將，都傳說他的軍事才能少有人及，但楊威心裡明白，如果自己代替曹錕等人的位置還真不一定比他們打得好，原因就是那不是自己帶出來的軍隊，不熟悉他們的裝備、精神面貌、戰術素養、生活習慣等等，就比如同是一個牌子的小轎車，你開著自己的順手，可開別人的就不一定能馬上適應。
所以軍中有個忌諱，就是臨陣換將，尤其是戰術指揮官，這並不只是從人際關係考慮，而是從戰術運用的角度出發。
楊威呆在京裡的主要目的就是要理順後勤供應，他把熊希齡、梁啟超等人天天拎到總參謀部，別的事情暫時放一放，把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後勤方面。
直到一切都走上正軌，楊威才準備開赴前線。
楊府的偏廳裡面，楊威圍著白圍巾，臉上頭上塗著肥皂沫，一個剃頭的老匠人弓著身子給他剃頭髮刮鬍子。
在旁邊，劉小米拿著梳子和鏡子伺候著上前幫忙，而劉小麥則坐在一旁托著下巴無聊的看著；稍遠一點兒，秦椒紅捧著一套大將軍服，準備著梳洗完畢換上軍裝。
「三爺，您何必要親自到外蒙去呢？人家不都是說大將軍運籌帷幄，決勝於千里之外麼？聽說大漠那地方沒吃的沒喝的沒住的更沒玩的，估計這次再回來您就瘦成一駱駝了。」劉小米唧唧咕咕的說著。
「哎？哪有那麼苦？他們不過和我們生活習慣不一樣罷了，他們吃牛羊肉喝奶酒住帳篷，否則真的什麼都沒有不都餓死了？！」
「那怎麼比得上京城啊？要換成我，打死我我也不去那地方，有曹錕他們不就行了？一個小小的外蒙還拿不下來？」
楊威一挑眉毛：「女人家淨瞎矯情！不要摻合朝中大事！」
「好好好——我不說了還不成？」
楊威咂麼咂麼嘴，心說連一個女人都知道拿下外蒙沒有問題，這是顯而易見的，此時的大漠軍隊可不是以前橫掃全世界的大漠大軍了，不是他們變弱了，而是其他人都變強了，楊威記得在後世印度和大漠來了一次聯合軍事演習，電視上真真的拍攝出人家大漠的軍隊還騎戰馬揮彎刀呢，不知道是演戲還是幹嘛。
說來也是，外蒙和內蒙是截然不同的兩個天下，外蒙總共就有幾十萬人，還沒有這次派去的軍隊多，要是這都出了問題可就真讓人笑掉大牙了。
「報告！報告副總統，陸征祥陸總長求見！」一個衛兵在門口喊道。
「請進！」
不一會兒，陸征祥急匆匆地進來了，滿頭大汗。
楊威坐著沒動，讓剃頭的老匠人繼續工作，而自己只向陸征祥點點頭。
「陸總長，什麼事兒這麼慌張？」
「哎呦！楊副總統，您可真能定的住神，我那外交部都亂了套了，各國公使一天約見一次，袁大總統是一概不見，熊總理是連一刻鐘都抽不出來，我這個外交總長說話不頂用啊！其他國家公使還行，我還能應付過去，可這極北國公使和出雲國公使實在不行，他們已經發出公函，要求我國停止對外蒙的軍事行動，否則將會採取必要的行動，他們還強烈要求會見袁大總統和您，您看這個——」
楊威鼻子裡面哼了一聲：「我就知道少不了這個，把這兩個公使帶到我這裡來吧，但是我只有兩個時辰的時間，然後我就要起程去外蒙了，過時不候！」
陸征祥一臉尷尬：「按照外交禮節，在私人府邸接見外國公使是不合適的，您看是不是到——」
「不用！」楊威打斷他的話，「我說過了，我沒有很長時間，在我這兒沒什麼禮節不禮節的，過時不候，不來拉倒！」
陸征祥連忙點頭，知道這傢伙是什麼都做得出來，又急匆匆的出去通知那兩位公使去了。
動作還真快，大約半個多小時，陸征祥又回來了，滿頭大汗的領著兩名西裝革履的公使，這時候楊威剛剛理完發，那老頭兒正在收拾剃刀、水盆呢，看見這幫大老爺、洋老爺，連忙低著頭彎著腰退了出去。
極北國公使伊格納季耶夫和出雲國公使伊集院彥吉兩人怒氣沖沖，尤其是極北國公使，這個人身材高大，虎背熊腰，雖然頭髮都已經白了，但是仍然目光有神，進屋就沖楊威嘰裡咕嚕的說了一通。
楊威沒有搭理他，慢悠悠的整理著自己的脖領子，旁邊陸征祥剛剛開口翻譯，卻被楊威抬手制止了，陸征祥是外交總長，不是給一個小小的駐華公使當翻譯來的。
「這位先生有什麼事麼？先通名，再說事，還有要說中文，如果不會中文又沒有帶翻譯那就請你出去。」
極北國公使伊格納季耶夫氣的臉色發青，在華夏還沒人敢這麼輕視他呢，不過他也聽說過這個副總統不好惹，用華夏俗語來說就是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可偏偏他還是實權派，好多政策都是他制定的，於是只好強壓怒火，用生硬的漢語講話。
「尊敬的副總統閣下，我是極北國駐華公使伊格納季耶夫，我國政府對貴國近日在外蒙的軍事行動表示強烈反對！我方要求你們立即停止行動，撤出外蒙！」
楊威看了看他，卻向秦椒紅招招手：「來！給我把衣服穿上。」
秦椒紅應了一聲，捧著將軍服上前給他穿戴整齊，這套將軍服製作可是非常繁複，什麼肩章、綬帶、佩劍、馬靴一大堆，足足有五分多鐘才收拾好。
在這五分多鐘裡，楊威竟然沒答理他，把這位極北國公使的怒火激的一股子一股子往上竄。
衣服穿好之後，楊威才慢條斯理的說：「就這個？行了，你回去吧，你說的我已經知道了。」
「嗯？你什麼意思？難道你同意撤回軍隊了？」伊格納季耶夫有點兒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楊威哈哈大笑：「怎麼可能？不管是外蒙還是內蒙，都是我華夏民國的領土，我只能告訴你這次軍事行動只為了捉拿幾個罪犯，你們極北國是沒有權力對我國的行動指手劃腳的。」
「捉拿幾個罪犯？幾十萬大軍就為了捉拿幾個罪犯？不是要把所有外蒙人民押解到北京來吧？那也用不了幾十萬大軍啊！我希望貴國能認真對待我國的抗議，否則我們將做出相應的軍事行動！」
「哦？相應的軍事行動？派遣西伯利亞方面軍侵略我國大漠地區麼？就那點兒人似乎——嘿嘿——也可以用西伯利亞大鐵路把西線百萬大軍調過來，啊？就看你們有沒有這個膽量——你可以上報貴國政府，就說這是我國內部事務，不接受其他國家的干涉！」
「你！——好，我知道了，原來你們早就有準備，怪不得派出這麼多軍隊呢，我會向上級稟報的，再見了，我勇敢的楊威副總統閣下！」
這傢伙氣哄哄的拂袖離去，背後楊威嗤之以鼻，他笑這個公使不知好歹，自己的軍隊都已經派出去了，怎麼可能被極北國嚇唬回來呢？
出雲國公使伊集院彥吉一直在仔細的聽著兩個人的談話，本來也是一臉興師問罪的樣子，可極北國公使一走，他就平靜了下來，恭恭敬敬的鞠躬九十度。
「我是大出雲國帝國駐華公使伊集院彥吉，求見副總統閣下也是為了此次外蒙事件，我國也是表示強烈反對的，不過——」
這出雲國老頭兒矮小瘦弱，細細的眼縫中可以看到眼珠來回的轉。
「不過什麼？」
「不過聽到剛才極北國公使的話，我有一個建議，希望貴國政府能夠認真考慮。」
楊威也是心裡奇怪，這小出雲國打什麼主意呢？本來也想把他一頓冷嘲熱諷轟走，可如今看來情況有變。
「哦？你還有建議？說來聽聽。」
「極北國可是一個軍事強國，華夏是萬萬比不上的，如果真的向您所說的那樣，他們用西伯利亞大鐵路，只用兩個月的時間就能運送幾十萬兵力到遠東來，到時候貴國可就危險了——所以我覺得我們日中兩國應該聯手，我們大出雲國帝國曾經在滿洲戰勝過極北**隊，這次也同樣可以從滿洲出兵，如果極北國派軍隊侵略貴國，我們就從滿洲出兵進入西伯利亞，您看怎麼樣？」
這個伊集院彥吉嘴角稍稍向上翹著，似乎覺得自己這個方案非常的出色。
楊威認真地打量打量他，還別說，這個公使挺有頭腦，比陸征祥要強得多，不過他卻絕對想不到，極北國人是不敢從西線抽調兵力的，如果抽調幾十萬軍隊，那連莫斯科都保不住了。
楊威問道：「這是貴國政府的意思麼？」
「不不不，這只是我一時間想到的計劃，如果您同意，我想我國政府是會全力支持的。」
「看來你膽子不小，野心也夠大啊，一個小小的公使也敢提出這種戰略性計劃！」
出雲國公使一愣，沒有直接回答，而是一點頭：「嗨！」
也不知道他這個嗨是什麼意思。
楊威擺擺手：「那你就先給貴國天皇匯報吧，拿出一個切實可行的計劃來，到時候我們再坐下來磋商。」
出雲國人臉色一喜，有門兒！這姓楊的如果同意，事情就成了一多半。
「嗨！我馬上向國內匯報，很快就會有結果的！」
「不用那麼著急，你們慢慢來，哈？慢慢來——」
當下伊集院彥吉也告辭，陸征祥眼巴巴地看著楊威，有話想說又不敢說。
楊威看他這副難受的樣子覺得又好氣又好笑：「你有什麼話倒是說啊？！」
「楊副總統，您真的要和出雲國人合作？他們這明顯是想佔領東三省啊！這個——」
「廢話！這難道我都看不出來？我這是緩兵之計，讓他們弄去，然後再磋商，最好磋商個一年半載的，等咱們解決完北邊兒的事兒再說。」
「啊？是——」
陸征祥一咧嘴，心說這騙人都不帶眨巴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