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百七十六章以彼之道還彼之身 文 / 皇甫奇
這是一個寬闊的溶洞，頭頂一柱柱石鐘乳倒垂而下，鐘乳上，一滴滴濁液泫然欲滴，在那一根根倒垂的石鐘乳下方，一名名風族化為人形，閉目盤坐於地，冥思苦修著，那一排排風族身畔，風聲紊亂，變換莫測……
突然，一名風族睜開眼來，拔空而起，拔起三丈之後，身軀一震，驟然消散，化為一縷風氣融入四周的虛空中，在那石鐘乳間盤旋數匝，向著附近的一處曲折的通道逸去……
地下世界，通道四通八達，無數脈絡遍佈於地下，每一條通道上，都開有許許多多的岔道。
一縷風氣低嘯著，從甬道中疾速掠過，就在通過一道幽汗的岔道口時，那幽暗的深處，一股神識如涓涓泉水般湧出。眨眼之間，便如海潮一般，洶湧著，淹沒整個地下甬道，那藏於風氣中的一縷神識便似一葉風雨中的小舟，轉眼間便被那驚濤駭浪般的神識風暴所淹沒……
虛空中，一縷微弱的悶哼傳出，一道銀白的光罩將那從虛空中掉出的風族罩入其中，同時，從那黑暗的深處傳來一股極大的吸力，將那已然被擊暈過去的風族男子捲入幽暗的洞內。風雲無忌一掌扣在那名昏過去的男子頭部，劍之領域直接將他與自己容在內，以隔絕其他風族對這名男子以及此處變化的感應。
強悍的神識如尖錐一般破入這名男子的腦海中……
啊！
昏過去的男子驀然雙眼大睜，嘴裡發出一聲痛苦地聲音，隨後便一動不動，那靈魂深處的記憶，全部被掀出。裸露在一雙冰冷的眼眸下。風雲無忌快速的解讀著這名風族聖地的弟子，這些風族長年生活在地下，限於他們的生活環境，他們的腦海中的記憶，近乎千篇一律，在忍受了一長串空乏的畫面之後，風雲無忌終於找到了所需要的信息——風族大將軍的所在。同時還有部分風族地下通道的平面圖。
手掌微縮，風雲無忌正欲掐斷他的脖子，但剛剛收縮，又停了下來，沉默片刻，隨後在黑暗中打開一個口子，在那個裂縫產生變化前，一把將手中的風族扔入其中……
「自生自滅吧，」風雲無忌喃然道，隨後躬身從那黑暗的岔道中昂首走了出來，步履之間，一股風聲湧動，每一步踏出，風雲無忌身下的氣息便會發生一絲變化，那雙眼眸之中，也是變幻莫測，第三步踏出時，風雲無忌一雙眼眸整個漆黑，幾如墨汁一般。整個人的氣息也變得若有若無……
第四步踏出後，風雲無忌氣息又便得凝視起來。五丈行出後，風雲無忌整個人產生了一種莫名其妙的變化，人依然是這個人。但靈魂卻已經變了……
心年動處，風雲無忌腦上肌肉扭曲變化，赫然化為那名被他拋入時空亂流中的風族一般，那種改變，不止是樣貌上的，連靈魂也產生了變化……
風族聖地內，許多靠近此處的風族，隱若察覺到一名族人驟然小時了片刻，就在他們準備前去察看前，那個族人的靈魂又再次出現在了地下風族們的感知之中……
……
光潔的洞窟之內，中央放著一張古樸的石桌，石桌足有人小腹高，上方擺著一方油燈。油燈旁平攤著一張老舊的太古地圖，上方用記號將一處處地方圈了進來，正是風族勢力掌控區。
那石桌後，一名男子雙手撐在石桌上，凝神觀摩著這張地圖，時不時的提起筆，在旁邊做些註釋。
「報！大將軍，有新消息。」
「進來，」男子頭也不抬，一頭長長的頭髮從頭上覆下，將臉龐遮住，半數垂於地圖上，微微抖動。
「報大將軍，數日之前，龍陽真人已被我們拿下，眼下，大將軍的部署已全部完全，我族勢力已離戰帝行宮不足三千里！」
石門外，一名白衣風族走了進來，單膝跪下道，洞窟內燈光搖曳，陰影在洞壁上晃蕩不已。
「嗯，知道了，」大將軍提起筆，在地圖邊地一處空白上，以小字做著一些註釋。
洞窟內，又陷入了平靜。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大將軍做完註釋，抬起頭來，那散亂頭髮下，露出一張略帶陰氣的臉，上唇，兩撇八字須從嘴角滑落，中和了這點陰氣，那雙長眉下，一雙似乎永遠都充滿精沛精力的凶狠的雙眼中，充滿著無限地野心——這是一個擁有著野獸一般眼睛的男人。
「你怎麼還沒有走？」地下，那名低垂著頭，臉龐掩映著額前垂下髮絲中的風族，沉默不語，片刻之後，突然開口道：「大將軍，有個問題，我一直想問你，不知道大將軍能不能代為回答。」
「什麼？」風族大將軍瞳孔猛然收縮，一股野獸般的直覺讓他覺得事情有些詭異，長袖一抖，雙手已離開桌面，全身真氣股蕩，身側一圈圈氣流繞動，似乎隨時準備出手，同一時間，風族大將軍的神識掃下那名風族的靈魂，在那超脫現實的靈魂之海中，大將軍迅速的對不遠處那名怪異的族人靈魂進行了一翻搜索，但結果表明：這確實是他的族人，純正得不能再純正！
「你想說什麼？」大將軍抬起頭，身子微微前傾，惡狠狠道，一頭狂野的髮絲隨之舞動起來。
「我想說，」那信使風族漸漸的施展起身來。便在身軀站立前一刻，突然暴射而起，右手已伸過頭頂，洞窟四角，一道道光線沒入手掌之中，轉念只間，整個洞窟已然含在一片銀白的光芒之中：
「我想說的是，此刻，你心中是什麼感受？」長髮如柳絮飄起，露出另一張臉來，那張臉龐，驟然扭曲起來，露出另一張冷峻地臉來。
「你不是我的族人？！！！」大將軍風狼臉色狂變，隨即狂喝道：「你到底是誰？」
手掌猛然在石桌上一拍，人已如扭曲著，向後斜斜飄去，右手手掌豎起如刀狀，左右地虛空中，數以十萬計的密集風刃，一縷縷激射而出，那拉成線狀，其利如刀的風刃間，一絲絲閃電纏繞，不停的激射而出……
風雲無忌微哼一聲，身軀一晃，便化為一縷肉眼難見的煙塵，從種種不可思議的角度，繞過那充滿著毀滅氣息的風刃，於風刃陣之後，再次凝聚人形。一掌印向正在潰散中地大將軍風狼……
「管你是誰，入了我風族內腹，你也算有點本事了，不過，」風狼眼中掠過一抹陰笑，惡狠狠道：「你這是自找死路！」
說罷，昂起頭來，長髮一甩，在風雲無忌手掌離他胸膛不過三尺之處，突然化為一縷風氣消散不見。
一個若有若無的聲音從虛空中傳來：「風魔……」
剛剛迸出兩個字，聲音便嘎然而止，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掐住了脖子，硬生生的掐斷了一般。
靠近洞壁的地方，大將軍風狼的身形迅速顯露出來，風雲無忌冷笑一聲，雙手連抖，四柄陰影長劍分別刺入了風狼的雙肩與大腿，將他釘入洞壁之中！
啊！
風狼慘哼一聲，臉上的血色驟然散盡。整個靈魂如被焚燒一般，疼痛的幾乎要捲曲起來，瞳孔中，風雲無忌的身影不斷的擴大，風狼臉上終於出現了惶恐的神色，怒吼一聲，身軀再度潰散，一個淡淡的身影，痛苦的扭曲著，不斷的發出一聲聲低沉的嗣後，然而那四柄長劍徑直沒入了陰影的軀體之中，把那灰質陰影硬生生的釘在了牆上。
嗖！
又一柄陰影長劍破空而出，釘入那洞壁上捲曲，扭動陰影的胸口，一聲『啊』！的慘叫聲後，洞壁上扭曲的靈魂迅速伸展來，再次化為一身白髮，頭髮散亂的大將風狼。
「以彼之道，還彼之身，風族施於我劍域的，我遲早會還諸於你們的，而你，只是一個開端，」風雲無忌自空中落下，冷冷道。
「你到底是誰？」風狼垂著頭，額上滲出了大顆的汗珠，一著失誤，全盤皆輸。陷入對方領域之內，一旦化為風體，便會被逼出！
「到現在，你還都想不到嗎？」風雲無忌一步步逼過去，強悍的氣勢如凶濤駭浪般，一**的湧向風狼！
噗！
風狼突然噴出一口鮮血，血霧瀰漫，正好擋住風雲無忌的視線，便在這時，風狼雙手一張，五跟陰影自體內倒射而出，隨後，身軀拔空而上……
風雲無忌臉色微變，右手一竄攢，連連操縱領域，然而還是慢了一步……
一股強大的力量從虛空中某處狂湧而出，與風雲無忌掌控的領域力量重重的相撞了一下，洞窟上方，一處領域破綻極速擴大，一道空氣流迅速從中迸出……
領域之內，掌控領域一方擁有許多優勢，而另一方，則受到諸多限制！
風狼畢竟經驗豐富，借助這段時間終於窺出風雲無忌尚不完美的領域空間的一點破綻，並迅速加以利用，逃逸而出……
轟轟！！！
一股如箭般利風轟入洞窟牆體之內，硬生生的轟出一條通道來，風雲無忌反映也算迅速了，腳下一踮，人已以更快的速度迸射而出，疾追而上……
天下間論速度，劍神稱第二，何人敢稱第一！
便在風雲無忌快要追上之時，前方，風氣消散，風族大將軍再次落下地來，一頭長髮猛然甩過腦後，回過身來，陰陰笑道：「我說過，你不該來的……」
轟！
一聲暴響，數以千計的白鏈倒射而回，在地底以閃電般的速度錯動回來，大範圍的地層無聲無息的消散，在白練穿行的路徑上，沒有任何東西能夠抵擋，而風雲無忌眨眼間便被那白練追上……
「風魔，天下訣！」
一聲暴響，正疾追而來的風雲無忌痛哼了一聲，體內血液暴射而出，在虛空中濺出一片如夢如幻的血霧……
「哈哈哈哈……」風狼的狂笑聲驚動了整個地下，那一道道風練消失後，地下出現了個龐大的空曠通道，一團濃郁的血霧在這片通道中鼓動著，翻湧著。
「管你劍神還是誰，只要體內還有點滴真氣，本座便能讓你瞬間血爆而亡！……」
風狼陰笑道，大步邁入那血霧之中，臉上露出陰狠的笑容。
「是嗎？」一個漠然的聲音從虛空中透出，隨後血霧中，一片光點聚集，化為一隻白皙手掌，向前閃電般擎出，一把抓住風狼的脖子，將他提了起來。
血霧之中，空間扭曲，一片片光點重新聚集成風雲無忌的身體，眼神之中，帶著漠視一切的冰冷，將風狼高高的舉了起來。
「呃！……」風狼使勁的掙扎著，在一息之內，身軀數度往返於風體與肉身之間，但無論如何都無法從風雲無忌的手掌底脫落，風雲無忌那一掌，不止掐住了他的肉身，更掐住了那無形的魂體！
呤！
從地下悠遠的地方，傳來一聲暴怒的嘯聲：「風雲無忌！」
轟隆隆！
整個地下顫抖起來，一股令天地為之變色的強大氣息迅速的逼近，那地下岩層被炸開的聲音又急又快的傳來。
「遊戲結束！」風雲無忌側耳旁聽片刻，隨後五指一收，抓住風狼便往地下一摜，直接以風狼的肉身為盾，撞破層層岩層，向著來時的方向撞去。
方式雖然野蠻，但卻很有效！
就在穿過那地下龐大而複雜的通道時，風雲無忌突然感覺手底下有些異樣，低頭一看，卻見風狼似乎下定了某種『壯士斷腕』一般的決心，臉上一片堅毅，身軀由頭頂至腳，一道裂縫將身體一分為二，並迅速擴大。
「不要亂動！」風雲無忌漠然道，隨後直接解封部分封印，以絕對優勢的神識，直接將風族大將軍風狼轟暈了過去！
每個人都很討厭未知的變數，要避免這些未知，方法很簡單，就是在變數開始萌芽時，將他扼殺——至少風雲無忌是這麼認為的。
「風雲無忌，有種的別走！」風尊暴怒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一道身影已然漸漸追來。
漠然的回頭看了一眼，風雲無忌提著死狗一般的風族大將軍，從地下破空而出，於虛空之中，直接轟出一個口子，踏入了時空亂流之中……
「不要以為，這個世界，只有你一個人是聰明人……」風雲無忌的嘲諷聲從迅速閉合的空間裂縫中飄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