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百五十四節 毛先生 文 / 黃初

    第二百五十四節毛先生

    范哈兒出於特殊的感情考慮，並不是特別願意去陝甘寧根據地看望某幾位人物，所以有些談判，就只能通過王維舟這樣的私人關係良好的特殊人物，來私下進行了。

    「哈公，我們是老朋友，有些話我也不瞞你，我們中央有話傳過來，想問一下，如果來重慶，你會怎麼招待？老蔣會怎麼招待？如果除了不如意的情況下，哈公你又會如何？」王維舟肅起面容，慎重的向范哈兒詢問。

    「這還用說麼？」范哈兒彷彿受了刺激一般，很是大義凜然的說道：「范某當『共產』黨是朋友，自然是當最好的客人來招待了，至於蔣委員長那邊，我私下不好揣度，不過以他現在抗日領袖的身份，向來也不會作出掉身份的事情，要是真的做了，那范某作為地主，也絕對會表明自己立場，盡量做好自己的心意！」

    說起來範哈兒內心也是矛盾，他是非常想去見見陝甘寧的那幾位偉人，但是以什麼身份，以什麼態度去見，實在不說確定，所以雖然幾次有機會真正過去，但一直沒有成行。

    而這次請那邊的人來重慶，自己就不用特別擔心態度問題，肯定是當最尊貴的賓客，以自己最佳的禮遇去招呼，那就成了。最多請他們看看自己設立的工廠，讓他們視察「檢閱」一下自己的工業成就，想來對方也不可能對自己的行為，有什麼不正常的想法。

    得到了范哈兒的肯定答覆，王維舟立刻心中大定。

    立刻正式答覆：

    「那我可以肯定的答覆范哈公，我黨我軍將會派出重要人物參加這次的重慶戰略商討會議！」

    「好，那范哈兒掃榻以待，歡迎**高級領導人來訪！」范哈兒笑著和王維舟擊掌約定。

    隨後會談並沒有結束，王維舟這次還懷有其他責任。

    鑒於現在最重要的領導人訪問行動確定，下面對於雙方的合作，王維舟也很乾脆的進行了一定的探詢：

    「如今北方戰事上不靖，內蒙那邊在我軍和張楊二部的正確戰術指導下，連戰連勝，還好穩住了陣線，但是太原戰事方面，卻是並不安全，**隨時有丟失太原的危險。而一旦太原失守，必然影響內蒙的局勢，進而威脅甘陝等地，不知道在華東屢戰屢勝的范哈公，對於華北正在進行的戰事，有什麼支援？大家同是抗日，同是為國為民，你給了國民黨那邊大量的軍事援助，可不能只給我們一些藥品啊！我們的劉參謀長，可是你幾次提到你范哈公的小氣了，哈哈哈……」

    仗著彼此私人關係十分良好，這位**代表毫不客氣的開起了范哈兒的玩笑。

    「嘿嘿……」范哈兒厚著臉皮直笑，「你們想要什麼？軍火麼？」

    「呵呵，軍火當然是必須的，其他的藥品、電台、廠礦機械設備等等，能給多少，就給我們來多少好了！」王維舟直接獅子大開口。

    「你也真敢說！」范哈兒苦笑著搖頭。

    對於給『共產』黨的支援，范哈兒沒有想過逃避，只是剛開始的，西南才剛剛進入戰爭狀態，前線華東戰場上的各種需求，就基本讓很多軍工廠滿負荷運作了，加上很多武器彈藥還要分配到華北的**中，所以一直是入不敷出，供應很緊張。在『共產』黨沒有主動索取的情況下，他也就沒有特別提出，主動給**提供各類物資了。

    沒想到現在王維舟這個傢伙倒好，不開口則已，一開口就是一個「有多少給多少」，自己真是不好安排。

    他當然不可能全然答應，一定要據理力爭一番。

    但是到了最後，范哈兒還是無奈歎氣。

    「……唉，算了，這事啊，我也不跟你這厚臉皮的傢伙談了，你直接找我的財政總管盧作孚去談吧！他能給你多少，你就找他領多少好了！「

    在口才上，他還是不敵這位曾經當過政委的老**，最後乾脆將事情推給了民政廳長盧作孚，以他的能耐，應付一下王維舟，肯定還是沒有問題的。

    「那好，就以你剛才答應給我黨的那部分為基礎，我再找盧廳長要些物資！」王維舟很是高興的收起了一本記事本。

    和自己人談判這事情，實在不是范哈兒所擅長的，剛剛短時間的一番交鋒，就讓范哈兒答應撥付了大批的藥品、帳篷、輕武器槍支彈藥之類的物資。

    而王維舟的興奮，當然也是有理由的。

    他來之前，中央就只是讓他更多搞到一些物資援助就行，畢竟此前范哈兒在藥品供應這一點上，一直沒有小氣過，以前就平價供應，到了抗戰爆發後，很多關鍵藥品，甚至是無償供應。

    對於這位難得開明軍閥，『共產』黨本來就是感動不已，這時候要是討不到額外的好處，其實也不會責怪王維舟，如果能討要到一部分，則立刻給予獎勵。而現在的收穫，自然已經是遠遠超出**對於范哈兒的預期了。

    范哈兒看到王維舟的表情，就知道這傢伙的佔便宜了，但是也只是無奈的笑了笑，並沒有生氣。

    如今在北方戰場，『共產』黨還是牽制了很大一部分日軍的，而且『共產』黨提出的要求，在他看來也是少的可憐。僅僅是那麼一點付出，就讓**的軍隊，能夠爆發出多幾成的戰鬥力，收穫的合算程度，絕對比國民黨的軍隊要強多了。

    這位「心地善良」的范哈兒，甚至準備吩咐盧作孚，私下再多支持一點物資給『共產』黨了。

    從王維舟這兒得到了肯定的答覆，范哈兒回頭就報告給了老蔣。

    這位委員長，對於『共產』黨方面願意派出高級領導人前來參加抗戰戰略會議，很是期待，甚至還和范哈兒一起猜測，到底會是**哪位高級領導人。

    不過老范和老蔣看起來表明和睦，為了迎接老蔣的到來，范哈兒還把自己在重慶靠近長江邊的幾棟獨立小別墅，特意讓出來作為隨行部分高官的住處。至於老蔣和第一夫人，范哈兒早早就在重慶城中找了原來屬於劉湘的劉公館，這棟此前四川行政級別最高的私宅，作為老蔣一家的新住處了。歷史上在南山的黃山官邸——雲岫樓，並沒有被范哈兒搶著送給老蔣一家。

    對於范哈兒安排的細緻周到，並沒有絲毫仗勢欺人，以地頭蛇強壓外來人的意思，老蔣很是欣慰，幾次當著第一夫人的面，間接的公開稱讚范哈兒，有氣度，有雅量，很是給人一種賓主盡歡，雙方合作愉快的感覺。

    不過實際高層的人都知道，老蔣這次來重慶，還有很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部分國民政府委員，跑去武漢告了一狀，稱范哈兒想利用升格重慶為直轄市的機會，從中央攫取權力和好處。

    這種說法，在老蔣瞭解事實情況後，馬上就不攻自破了，但是在盧作孚、潘文華等人，借這次升級直轄市機會，提高重慶地位的事情，卻也是事實。

    所以在范哈兒和老蔣的分別支持下，雙方的手下，實際上也卻是在國民政府委員會中，一直在明爭暗鬥，或者乾脆公開的唇槍舌戰，撈取自己的好處。

    偏偏范哈兒和老蔣都很有默契，只要不撕破臉面，不損害抗戰這個大局，他們除了暗中支持外，絕不會公開出來干涉。

    就是在這樣雙方明著和睦，暗中卻爭吵不斷的情況下，重慶迎來了新的一次抗戰戰略安全會議。

    除了范哈兒和老蔣等抗日的主力人員外，其他各黨各派，甚至外國志願軍友人，以及友好勢力團體，也一起來到重慶，參加了這一次會議。

    尤其是**方面，派出了黨主席紅先生和願紅軍劉總參謀長、駐重慶辦事處周主任為首的高級領導人代表團，前來參加會議，很是引起了重慶的一番轟動。

    重慶的言論自由，遠超此前的上海和北平等地，而對於神秘的紅色軍隊，受重慶民主人士和親共學者較多的影響，很多人都對『共產』黨十分好奇。

    當范哈兒派出接**代表的專機抵達重慶機場的時候，幾乎全城關注時事的新聞媒體，都在第一時間，趕赴機場，進行了對『共產』黨的採訪和報道。

    這樣的關注程度，可是和老蔣幾次抵達重慶的時候，完全不能相比的。

    而作為重慶地主的范哈兒，也是親自到機場迎接，並且用重慶嘉陵江汽車廠，根據范哈兒的老凱迪拉克防彈車，仿製並做了巨大改進的第一輛嘉陵江防彈車，編號渝字002的專車，親自接受紅總和劉總參謀長一行，前往宴賓樓下榻。

    范哈兒感覺也許是自己現在身份地位不同，看到的歷史傳說中人物太多了，親眼見到那位太祖的時候，竟然也沒有特別激動，因為旁邊記者太多，問題太嘈雜，他只顧著大聲喊出早就打好底稿的問候語，以至於根本沒時間去慢慢醞釀「激動」。

    等到他和衛兵們好不容易分開記者的保衛，而那位紅太祖也為笑著揮帽子和迎接人員道別鑽進汽車時，范哈兒都累得快沒力氣說話了。

    「哈哈哈，范哈公在戰場上屢戰屢勝，想不到現在面對一大群記者，就出了一身大汗，實在是出乎劉某預料啊！」紅太祖到很是有自來熟的感覺，才在車內一坐下，就第一時間由他打破了安靜。

    「呵呵，紅先生說笑了！」范哈兒趕緊拿過前台遞來的白汗巾，稍微擦了擦額頭。

    在遞還紅巾的時候，車子已經啟動，紅太祖再次笑著和窗外歡迎的人群揮手告別。

    「紅先生在重慶的受歡迎程度，才是真正出乎范某預料呢，如果不是這輛汽車是我們新造的加強版防彈車，恐怕都不一定護得了紅先生安全離開呢！」范哈兒笑著感歎了一句。

    「哪裡……」紅太祖擺手搖搖頭，並不願意剛見面，就談在重慶安全不安全的問題。

    而是被范哈兒關於汽車的問題提醒，立刻轉移了話題：

    「這輛車子，就是恩來說的我們國產的防彈轎車？」

    「不錯，這是我們引進美國技術，在中國設廠，完全由中國人製造的防彈轎車！」范哈兒肯定的宣佈，然後不忘補充了一句：「是中國也是亞洲的第一輛防彈轎車！此前只有歐美等列強國家能夠生產，日本都造不出來！」

    范哈兒的這一句話，立刻引起了紅太祖的極強民族自豪感，連連讚歎：

    「好啊，這車真是好啊！」

    在好奇之中，紅太祖還摸了摸車中那奢華的真皮內飾，感覺了一下觸手的柔軟。

    「呵呵，那是進口的歐洲頂級小公牛皮，也不知道到底怎麼弄的，手感就是好，價錢也就是貴！」范哈兒在旁邊解釋。

    紅太祖聽到范哈兒的話後，卻是把手收了回來。

    笑著答道：

    「資本主義國家的東西，就是貴啊！不過他們再貴，也不如范哈公有錢！」

    范哈兒面上笑容大現。

    這算不算是拍我馬屁。

    不過還沒等范哈兒答出口，紅太祖就再來了一句，生生將范哈兒的笑容堵了回去。

    「紅某人這次來，除了出席抗日戰略安全會議，還準備來向范哈公范大老闆，來借點錢的！請范哈公看在西北諸多勞苦百姓的份上，給西北一些貸款！」

    「貸款？」范哈兒眉頭一皺。

    看來是看中自己的銀行了，只是說看在老百姓份上算什麼？

    「紅先生準備以貴黨的名義貸款？」

    「不！是西北的農民！廣大的農村！」紅太祖肯定的答覆。

    這位太祖也真是敢說話，在車上，乾脆不談政治，只談西北的農村和農民經濟起來。

    抗戰以前，西北商品經濟落後，金融機構稀少，沒有統一的金融市場，因而同行之間的金融往來不多。國家資本在社會經濟生活中居於壟斷地位，民族資本十分弱小，加上其他條件的制約，西北地區的資金市場非常落後，廣大的農村經濟更是殘破不堪，農村缺少用於再生產的資金，嚴重影響了農業生產，並且引發了高利貸剝削農民等不良現象。

    「甘肅最苦縣份，一日行程不見人煙，一村住戶不到十戶，無門、無牖、無傢俱，人人僅衣單衣，十三歲以下兒童無褲，全家共棉衣一件，供出外用，夜間共睡一炕，燒牛馬糞以取暖……」

    抗戰前甘陝農村就極為窮困，農民連最基本的生活都得不到保障，農業生產狀況更是可想而知。在造成這種極端落後的諸多因素中，資金奇缺是困擾抗戰前甘肅農村經濟的一大難題。國民政府的國有銀行，雖然也展開一部分貸款輔助業務，但大多局限於部分區域，根本無法惠及整個西北。

    而且抗戰前至抗戰期間十餘年間，國民政府農業資金的來源，一部分為社會儲蓄，經由銀行、政府、私人而轉入農民之手；一部分為政府以發行或徵稅方式所籌集的資金，經由銀行或政府而入農民之手。金額非常有限，『共產』黨把目光看向財大氣粗，實力雄厚的范哈兒，也就不足為怪。

    對於向西北農村貸款，已經在西北開設了分行的西南銀行，其實早有安排，因為自抗戰爆發以後，這些貸款的收益，早就是公開知道的，這是一種存在了巨大盈利率的投資。

    抗戰開始後由於大批人員向甘肅轉移，再加上軍隊的一部分消費，這無形中就創造了一個很大的消費市場，這種情況刺激了農村市場，帶動了農村商品經濟的發展，從而推動農業生產的發展。但是，當時甘肅農村經濟畢竟非常落後，廣大農民手中缺少用來購買更多消費品的資金，再加上這種市場很短暫，所以大部分資金流入到商業資本家手中。農業資本的來源,除了農村與農村、農民與農民之間用借貸到的錢互通有無外，其餘絕大部分為銀行以各種方式籌集到的。而范哈兒的西南銀行介入，卻不存在這種問題。

    因為現在的西南，正是有大量的工業生產能力，完全可以滿足農村市場的需求，只要不是特別利慾熏心，完全可以實現我貸款給你們，你們買我的東西，生產出物資以後，再賣給我還債，這樣一個良好的商業循環……農村家庭副業的種類,以棉紅紡織為最多,皮革次之,再次為醃肉、搾油、農業製造等,但這些在數量上都不佔重要地位，卻又是必須。農村副業是抗戰時期保證軍需和後方市場需求、增加農民收入的基礎,對於抗戰和改善農民生活狀況貢獻甚多。

    實際上，范哈兒的西南銀行，早在范哈兒剛返回重慶時，就有報告給他。

    現在一結合紅太祖提起的要求，范哈兒幾乎是稍微一考慮後，就做出了正式答覆：

    「可以！完全沒問題，如果貴黨方面沒問題的話，我現在就能提供貸款！「

    范哈兒的答覆之快，讓紅太祖也很是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