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 第十一節 西北之亂(14) 文 / 慕容天鏡
第十一節西北之亂（14）
榆林區位於陝西省最北部，地處陝甘寧晉接壤地帶。東臨黃河與山西相望，西連寧夏、甘肅，黃河沿東界南下涉境400多公里，是明帝國著名的九邊重鎮之一。
文龍帶著他的騎兵營在這一帶流連了數月，幾乎將這裡走了個遍。終於一些中層軍官忍不住了，他們不想眼睜睜看著其餘部隊立功，而自己無所作為。
「大人，是該進攻的時候了！」
「是啊，我們入關中不是來旅遊的啊，何況那麼多個月我們也游夠了，這裡除了草就是土，再這樣下去軍心會渙散的。」
「大人，入關中那麼多月，連個像樣的仗都沒打過，說出去會被人笑的，不如讓我先領一隊人入咸陽區給大人探個虛實吧。」
等他們七嘴八舌說完，文龍總是輕描淡寫的一句話：「按原計劃不變。」
於是軍官們怨聲載道，都認為文龍已經官僚化了。
面對下層的責難，文龍有苦自知，這都是龍天讓他幹的，而他又不能把龍天易容成莎羅奔的事說出去。
以他的脾氣當然不會甘心受氣，見到龍天便一股腦訴苦：「天哥你放過我吧，這裡外不是人的活我真的不想幹了。請你另請高明吧。」
龍天微笑道：「這才只是剛開始呢！以後的日子還有你受的，好好調整一下心態吧。好了，先陪我出去走走。」
文龍苦笑：「天哥，整天看那黃沙泥土，你難道一點不會厭煩嗎？」
龍天：「呵，我眼裡沒有黃沙泥土，只有我們以後的飛黃騰達之路。」
文龍愣了一愣：「什麼意思？」
龍天：「你跟我來。」說著他帶著文龍出了兵營，他們的部隊目前駐紮在一個比較大型的村莊附近。
在路上龍天在馬上指著界碑問文龍：「聽說過定邊和靖邊嗎？」
文龍當然聽說過，並且知道那裡的民風是出了名的彪悍。
龍天緩緩道來：「整個陝西都叛亂了，只有榆林區這鮮有人參與叛亂，而定邊和靖邊兩地更是以叛軍為天敵，即使家中無糧，寧可餓死也不願與叛軍為伍。他們本身也不怎麼種地，傳統職業就是當兵。平時街坊四鄰聊天，說的也不是今年種了多少地，收了多少糧食，大都是打了哪些地方，砍了多少人頭賣了多少錢。幾百年下來，形成獨特個性，具體表現為，進攻時，就算只有一個，都敢衝鋒，撤退時，就算只剩一個，都不投降。」
文龍說：「天哥知道他們這麼清楚？」
龍天笑笑而已，大小事物，事無鉅細都在龍天的情報系統上有記載。他還知道這兩地的官員都及其殘忍，定邊的縣官叫劉林，外號劉烙鐵，專門用燒紅的烙鐵審問拷打犯人；而靖邊的縣官周扒皮更狠，對罪犯和亂民，不是砍頭了事，而是剝了人皮，裡面填充稻草，放在衙門前面示眾。
這真是亙古未聞的駭人苛政，文龍聽了駭然：「未免太那個了吧。」
龍天：「治亂世用重典，也不為過。據說定邊和靖邊兩地，叛軍經過時不敢入邊境半步，也是這種效果。這種酷吏恰恰是我們需要。走吧，先去靖邊看看。」
他們來到縣衙前，只見衙門前圍了很多百姓，果見有三具剝皮的乾屍立在縣衙左側，文龍說：「這太恐怖了。」
龍天笑笑，說：「有時治亂世是要一點恐怖的。」
攢動的人頭都在向裡面張望，議論紛紛。
龍天問一個縣民：「審什麼案子這麼轟動啊？」
那縣民眉飛色舞地說：「今天養馬場的王二全家被逮著了，你們是外地人不知道吧？這王二以前可橫了，仗著勢力，走私販鹽、聚賭、搶男霸女、殺人，什麼事都幹。這不剛被帶進去了」
一個女人湊上來幫腔，說這回犯在周大人手裡，王二可栽了，一下子抓進來十來口！
這時鑼聲響了，人潮又往前擁，好多人喊著：「出來了」
在鑼聲中，十幾張人皮被掛了出來，文龍看看得瞠目結舌：「活生生的人剛進去，就變成人皮掛出來了，連審都不審。這也太誇張了吧，感覺裡面不像衙門像屠宰場。」
龍天：「這樣的傢伙竟然是文人出身，真是說出去都沒人相信。」
文龍愣了一愣：「你認識這傢伙啊？」
龍天笑笑：「當年他們能當這縣官還是我推舉的呢，而他們的老師也恰恰是我以前的部下。」
文龍：「他們還有老師？是誰？」
龍天：「你見過的，榆林區的市長兼治軍統領郭英南。當年帝都叛亂，四大家族幾千號人就他帶人活埋的。」
「不會吧。」文龍怎麼也不敢把那慈祥的中年人和屠夫聯想在一起：「天哥，你以前是什麼人啊，怎麼帶出來的部下個個都是變態啊。」
龍天歎了口氣：「惡人總得有人去做，也靠這些惡人，我們現在才能安安穩穩得站這裡。」
原來當初在漢中叛亂巨大聲勢的影響下，榆林區也漸漸開始動盪，許多不滿地方官壓迫和地主豪紳盤剝的農民趁機起來活動。郭英南看到榆林的形勢嚴峻，存在著爆發大規模起義的危險，因此斷然採取鐵腕高壓政策。一方面，鼓勵鄉紳捕殺和捆送本鄉、本族之敢於反抗之民，「輕則治以家刑，重則置之死地」。另一方面，在各縣的大臣公館直接設立審案局，「派縣官一人，中尉一人承審匪類，解到重則立決，輕則斃之杖下，又輕則鞭之千百。案至即時訊供，即時正法，亦無所期待遷延」。審案局成為在司法部門之外可以隨意捕人、審訊、殺人的機構。因為用刑苛酷，凡被抓入審訊者，很少能夠生還。據郭英南自己奏稱，截止到今日，僅榆林市中心的審案局就直接殺人437名，其中「立予正法」者就達404名，「立斃杖下」者2名，「監斃獄中」者31名，基本上進去了別想再出來。
不僅他自己直接殺人，他的弟子也在殺人，殺得比他更狠，在郭英南的恐怖政策下，使榆林區不僅沒有成為叛軍新的策源地，反而成為鎮壓叛軍牢固的後方基地。朱壽對郭英南的做法十分讚賞，他在郭英南的奏折上朱批道：「除惡務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