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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百二十二章 死戲1 文 / 三千籟皆無

    第二百二十二章死戲1

    如果這全力一劈直向他頭砍去,很可能被他本能反應的一晃,給偏滑過去。不但取不了他的性命,反而會給其他人造成機會。

    這種失誤,老刀這種有經驗的殺手絕不會犯的。所以他這全力全速的一刀,劈向這銀髮青年的肩部。

    只要他稍一移動,大馬士革刀立刻會變為橫斬,順勢割向他的喉嚨、氣管,直至將他的整個頭顱都砍掉為止。

    其實「絕招」未必像漫畫和電影裡面那種氣勢磅礡、聲勢奪人、華麗異常的招數。

    真正的絕招,就是絕命的招數。

    當然是絕別人的命。

    簡單、直接、迅速、出其不意、一擊必殺。

    出手必得,這是他一向的座右銘。

    然而他的攻擊也的確是十拿九穩。

    這次也一樣。

    不知為什麼,大馬士革刀劈下時,他感覺自己已經陪在自己妻子和女兒身邊了。

    甚至他已經考慮這一百萬英鎊該怎麼用了。

    瞬然間,竟有關於這一百萬英鎊的無數個念頭都冒了出來。

    他覺得他完全有資格可以這樣想。因為在他的眼中,這個銀髮的年輕人已經是個死人了。

    他就等著這銀髮青年一動,他的刀就橫斬。

    這百分之一秒過去之後,這一百萬就是他的了。

    但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這白髮年輕人絲毫沒動。

    不動,那大馬士革刀就無法橫斬。

    只能按照原有的刀勢直劈下來。

    不能斬掉那銀髮男子的頭,他也不介意把他斜斜劈成兩半。他有這個信心,因為合抱粗的樹,也會被他這一劈給輕易剖開。

    這薄鋒厚刃的大馬士革刀,已經合著殺氣重重砍在這銀髮男子的肩上。

    ———刃至,

    ———衣破

    ———皮開,

    ———肉綻,

    ———入骨,

    一聲悶響,是他很熟悉的利刃切進骨頭的聲音。

    但鋒利已極的刀鋒卻沒有像他想像的那樣順流之下,而是像砍到鐵柱鋼塊大石磙上面一般。

    老刀協力向下激撲的身體被手中得刀阻的驟然一頓。全力揮刀的他,竟差點一頭栽在年輕人的腳下,差點以頭戧地。

    就連他的刀也幾乎差點嗆然脫手。

    這實在出乎他意料之外。那年輕人的肩骨竟然像是石頭一樣,他全力一刀砍上去,竟震的兩個腳尖都發麻!

    他大驚。

    急欲抽刀再砍,但那柄厚重的、無堅不摧的大馬士革刀,竟鑲在銀髮男子的肩骨中,一動不動。

    他不敢相信。

    其實使他不敢相信的不僅僅是這銀髮男子的骨頭的硬度,更讓他覺得不可思議的是,明明他肩頭的皮肉被劈砍中,分翻裂開,而且已然露出斷裂的白骨。

    但卻不知為何,連一滴血都沒淌。

    他終於發覺到事情的不對勁。

    於是他棄刀,疾退。

    其實在老刀的刀砍如他身體的同時,銀髮男子就已經出了血,不過那老刀卻沒有看到。

    不過不是傷口處。

    而是從銀髮男子蒼白的眼瞳中,驀的像淚般的倏然滲出一顆晶瑩的很剔透、並且紅的發艷的血滴。

    這一滴淚一般的艷血,像是被老刀這一劈之力震落的果實,又像是被風吹落秋葉一樣,從銀髮青年的面頰上跌落下來,像是有生命似的,驀的在空中劃了半個弧,便落在那老刀剛才持刀的手背上。

    然後這滴血便消失了。

    既像是被風乾了,又像是失足滑落,更像是鑽了進去。

    然而沒有一個人注意到這一點。

    眾人都很震驚,他們都十分清楚老刀的一劈之力,居然被那看起來若不經風的年輕人硬生生的受了這一劈。

    他們雖然早已認定這銀髮男子的不凡,但經這一劈,他們要重新估計著那年輕人的戰力。也不由默默衡量著自己的勝算。

    此時,老刀更震驚,但他已經遠遠退離銀髮青年,站在自己同夥的人群眾中了。

    一個和他面貌相仿的男子急速迎上,雖沒什言語,但關切之色顯而易見,顯然,他便是老刀的同伴之一。

    然而老刀搖搖頭,剛想說話,卻不知為何突然急喘了起來。像一個突然患了急哮喘的病人一般,連一個字也說不上來。

    瞬間,他的臉色變得慘白。

    不,他整個身體的皮膚都在瞬間變得的慘白,甚至全身的皮膚竟迅速乾枯萎縮。幾乎慘白到透明的表皮下,無數紅般的錯綜盤紮著。

    ——像是被吸血鬼抽乾了血液的屍體,或者經過千年風乾的木乃伊般的。

    然而老刀卻還活著,兩顆乾枯的眼球深陷在眼窩中,嘴張得老大,露出灰白色枯虯的牙齦,兩排牙齒竟顆顆顫抖,似要立刻掉落一般。一根萎縮到只有指肚般大小的舌頭,遏遏的抖著,發出絲毫不似人語的咿咿聲。

    老刀雖然他全身都好像在瞬間枯萎了,但是他的厚實的胸膛卻高高的突鼓起來,像婦人豐滿的乳房般的高高聳著。

    仔細聽去,他胸中竟還發出流水般詭異的咕嚕咕嚕聲。

    這一幕怪異無比,但只有少數人的視線向他看去,餘下人的仍然無聲的盯著包圍圈中央的年輕人,但所有人都緩緩的掏出了武器。

    和老刀面目相仿的男子有些手足無措的急急抱住他,口中大聲喊著老刀的名字,但是他第二聲還沒有喊出來的時候,老刀突然便爆炸了。

    像是一個瑰麗無匹絢爛絕倫的煙花。

    然而這煙花無聲綻開在他那的高聳的胸裡。

    奼紫嫣紅的妖紅映在他早已經失神的雙眼裡,居然驀的出現一絲光彩。

    不知道在生命的最後一刻,老刀在想些什麼?

    那銀色頭髮年輕人眼瞳中滲出的一滴鮮血,沒入老刀手背,滲進他的血管,然後迅速在他的體內游動起來,然後停在他心腔內。

    不知為何,原本輸向全身的血液,竟猛然同時回流起來,急速向他的心腔內匯去。

    不光如此,他身體裡幾乎所有的體液,也都像聽到召喚一般,突破各自的腔壁,向心腔匯去。

    原本只能容納部分血液的心臟,已經容納不下如此多的液體。

    但不知為何它仍然猛力的收縮著。

    不斷匯積,不停壓縮。

    終於,當他的體腔已經承受不了體內的液壓時,他便爆炸了。

    像是一顆血的爆彈。

    從他全身迅速枯萎開始,到他爆炸,一共不過兩三秒鐘的時間。

    澎的一聲輕響,老刀的身體像是一個血色禮花般的爆裂開來。喊他的那個漢子被濺的遍身朱紅。

    像是一個血色染缸裡剛出來的人一樣。

    當他回過神來,發現自己緊緊抓在手裡只有那老刀那已經乾枯了的雙臂。身體別的部分,已經變成混淆不清的一堆碎肉了。

    他驀的像山魈般尖聲叫了起來,不知道因為恐懼還是因為憤恨。

    叫聲未停,他就已然亮出兵刃,向包圍圈中央的銀髮男子猛撲過去。

    他是老刀同胞弟弟,叫做小刀。

    他也用刀。

    也從未有過失手。

    是個實力更勝於乃兄的用刀高手。

    他殺人也比老刀更準確、更迅速,也更殘忍。但是他的名聲已經沒有老刀那樣顯赫。

    所以他不忿,所以他拚命殺人。無論佣金多少,不論目標是老人、乞丐還是小孩,只要給錢,甚至只要奉承的他高興、開心,他就會接手。

    他殺人不為錢,只為名。堪堪出道十年,他殺的人數已經是老刀的數倍了。

    但他名聲仍不及老刀。

    小刀的這柄刀比開山刀更短,更銳,也更怪。

    三稜,無刃,獨尖,也無柄。

    與其說是刀,不如說是根鐵刺更為恰當點。

    冷兵器的重量在一定程度上,能增加殺傷的力度。

    老刀的開山刀就是如此。

    但是小刀的這柄怪刀卻極輕,看起來黝黑無光,渾如鐵鑄,但如果拎在手中就能察覺得到,這柄怪刀只有它看起來的一半重量。

    因為它是中空。像是一根極其鋒利,有結構奇巧的吸管。

    這結構酷似吸管般的刀,當然不是用來吸飲料的,而是吸血。只要被刺中,傷者的血便會迅速從這管裡流出。

    更為可怕的一點是,這刀的三楞中暗藏有倒刺的機關。刀身入體後,機關會把倒刺彈出,死死地扣抓住刀身附近的骨肉,讓人痛得發狂卻無法拔出。

    只要杯這柄刀刺進體內,就再也沒有辦法拔掉。體內的血就會不停從這刀管裡流出,直到流乾為止。

    中刀的人像是被鬼怪吸乾了血一樣。所以這柄刀,就叫做吸血刀。

    小刀沒有他哥那些殺手鑭和絕招,只有一擊。

    刺。

    然而,能躲過他一刺的人,卻沒有過。

    因為他的速度極快。

    確然,瞬間他便已經貼進那銀髮男子的體旁。瞬間也沒停,便把手中的吸血刀向他的體內狠狠地送進去。

    很顯然,銀髮男子發現了這疾撲過來的小刀和他的刀。但他卻像極睏倦,極疲憊般的,竟絲毫都不想挪動一下。

    直到這柄吸血刀刺入他的體內。

    小刀刺出這一刀的時候,顯然是用了全力全速。所以那柄刀狠狠地從銀髮男子的肋縫間,深深地紮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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