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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八十七章 驚變 文 / 三千籟皆無

    第八十七章驚變

    游奇沉默不語。

    一百年前的那麼多淹沒在歷史中的事,的確讓他心中震驚不已。看似一些順理成章的事,完全被一根看不見的細線穿了起來。這根細線,就是那個被稱作「最後的神跡」的物事。而這一根看不見的線,一直延綿了百餘年仍是沒有到了盡頭,至今還是延綿不絕。木餘生便是在這根線上,無法逃脫了的一個珠子。

    那麼他自己呢?他已經成了那種怪物了,莫非也要變成這根看不見的線上的一顆珠子不成?游奇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寒蟬,不由問道:「那個...那個東西,到底是什麼?」

    木餘生向他望去一眼,似笑非笑的道:「你是不是也對它感興趣了?」

    游奇一被木餘生驀然而至的眼光嚇了一跳,連忙道:「怎麼可能?那害人的鬼東西,即便是你送給我,我也不要。」

    木餘生哈哈一笑,說道:「即便是我想送給你,也沒有辦法,因為那東西在一百多年前在京城的時候,就不知道丟到哪兒去了。」說著,他吐了吐舌,扮了一個鬼臉說道,「其實,就算那傳說是真的我也不希罕,做了那勞什子神又有什麼好?什麼東西都不用吃,那還不把我給饞死?嘿嘿。」

    游奇被他的表情逗得忍俊不禁,不覺也笑了起來。

    兩人笑罷,木餘生的臉色漸漸平靜了下來,他淡聲道:「小奇,我給你說了這麼多,是想讓你明白,你已經不能像一個正常人一樣的生活了。」他望定了游奇,接著道,「現在你自己決定,走,還是不走。」

    又回到那個問題了麼?

    游奇臉上的笑意頓住了,他緩緩低下頭,心中翻騰不已: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了這樣一個溫暖的「家」。也好不容易才與田兒互通了心跡———那可是比他自己的生命,還要重要的女孩!

    但是,也正因為如此,他能把一個未知的危險留在田兒身邊麼?誰敢保證他自己身體裡面的那個東西,不是一個比木餘生的「矓」,更加恐怖的一個怪物?若是那樣子,田兒與她的母親,豈不是要比哪個德恆和尚還要更慘?

    正像是木餘生所說過的:生離,總好過死別吧?

    游奇緊緊地閉上眼睛,一滴透明的水珠滑過他的下巴,然後又落到衣襟上消失不見。不知道那是淚水還是汗水。他仍是緊閉著眼睛,好半天才輕聲說道:「木大哥,我,跟你走。」

    木餘生緩緩的點了點頭,拍了拍他的肩歎道:「其實我也...我也...唉!」

    游奇勉強的笑了笑,說道:「木大哥,我們什麼時候走?現在麼?」

    不知道為何,木餘生看起來似乎比游奇還要更加黯然。隔了一下,他才點頭道:「當然,越早離開越好。誰也不知道下一個敵人,什麼時候找上門來。」

    游奇沉默了一下,低聲說道:「木大哥,我想...想在見田兒一面,行麼?」

    木餘生輕輕的歎了一口氣,仰天望著暗暗的天色道:「今生無緣,何必再見?既要忘情,何必相逢?」

    游奇被這句話,猛地撞了一下胸口。

    也許今生今世,都再也無法與田兒見上一面了。既然命運是如此,那上天為何還要給他瞬間的幸福甜蜜?

    那一個幸福的瞬間,卻要在今後變成他心頭的一把,永不停止削刺的刀子了。

    游奇心中不由猛地一酸,險些掉下淚來。他強忍住鼻酸的感覺,答道:「是了,木大哥說得對。」

    木餘生歎了口氣道:「若是想為她們好,就千萬別驚動了她們娘倆。有什麼值得收拾得東西,打理一下,我們這就去吧。」

    游奇感到身邊的一切,都有著田兒的氣味和溫度,這些東西擁著他,讓他無法平靜的走掉。若是能捲成包裹的話,他想把所有的一切都隨身帶著。

    游奇咬著牙狠著心從床榻上立起來,但腳一落著實地,還是一陣腿腳發軟,似是大病初癒一般用不上力,晃了幾晃,才站住了身子。

    木餘生在旁說道:「你身體裡的限禁已經解開了,各種機能都會在原有的基礎上繼續成長。但你身體暫時還無法適應這種成長,現在的你只怕虛弱的,連一個普通人還不如。」緩了緩,他擔心的道,「要不,你先歇息一夜我們再走。」

    游奇搖了搖頭,笑了笑道:「沒問題,這算不了什麼,我也沒有什麼可收拾的,我們現在就走吧。」他雖踩在地上,卻像是踩在海綿包上一樣立都立不穩,只能一手扶著桌邊才能勉強站直了身子。

    木餘生伸手扶著游奇,道:「過些日子,等你的身體能逐漸適應了這種成長,就沒有問題了。走吧。」

    他的話音剛落,突然有一個聲音在門口響起:「你們要走?到哪兒去?」

    這突如其來的聲音,讓兩人都驚了一瞬。但看清門口的人影兩人心中一緩,不過馬上又提了起來。

    田兒的母親安儀,正端著一盤切好了的水果,一路婆娑摸索著走了進來。雖然她的雙目盲了,但耳朵卻著實靈敏的很,遠遠的便聽到木餘生與游奇的話。

    安儀一進的門來,便連聲說道:「怎麼,你們倆要走?」雖然眸子裡沒有半分神采,但那張仍然風韻端莊的臉上,卻寫滿了吃驚,「去哪兒?在這裡住得不好麼?」

    「我們...我們...」,游奇不知說什麼才好,他只望木餘生能編出個能讓她相信的謊言來。

    但卻見木餘生直直的望著她,一臉的古怪神情,張大了嘴卻說不出話來。那雙散發著淡淡綠芒的眼神中,除了一些尷尬,還有幾分說不出口的難過。

    游奇感到那種難過熟悉得很,和自己幾乎一樣。他心中忽地一動,立時想到:莫非,他對她......

    卻聽她又開口道:「你們兩個這樣不聲不息的就走了,難道是我娘倆有什麼對不住的地方?」這時她臉上的訝異,已經變成了些許的薄忿,「又或許,是你們已經嫌棄我們這個窮家破院了?」

    「不...不是這樣,你聽我說......」木餘生喏喏喃喃的道,哪裡還有半分曾歷盡百年風雨,看盡世間滄桑的樣子?

    安儀轉身說道:「小奇,你若是真地想走了,我也不攔著你,但是你連見田兒一面都不願見麼?嗯,那麼她是如何難過,你當然也是不在乎的了?」她向來慈藹的口吻中,透著一種無法言喻的怒意。

    一提到田兒的名字,游奇心中又是猛地一顫,這時卻聽木餘生說道:「我...我和小奇,只不過要去旅行一番,過幾天就回來。嘿,說實在的,就是拿著棍子趕我們走,也是趕我們不走的。」

    也許,他最後一句說的是實話。

    但田兒的母親卻不理他,卻冷聲道:「我眼睛瞎了,心可不瞎!若是出去旅遊,為什麼連聲招呼都不打?」

    木餘生使勁撓著頭,好一會兒才說道:「因為...因為旅遊的票只有兩張,嘿嘿,我是怕田兒吵著要去,沒有辦法才...嘿嘿,」他誠聲道,「你放心,下次再有這樣的機會,我肯定帶你跟田兒一起去。」

    雖然木餘生的理由勉強的很,但她的表情居然也將信將疑起來,想是許多年不見光明,對這個世界的樣子早已經模糊了,哪裡還分辨的出真和假來?

    她卻仍然問道:「小奇,我相信你不會騙我,你告訴我,他說的是真的麼?」

    游奇一臉躊躇,卻見木餘生猛給他使眼色,只好勉強笑著說道:「是的,是真的,是真的......」他的確不會撒謊,翻來覆去說了半天仍然是一句「是真的」,即便如此,他心中仍是謙然,難過得很。

    她也相信了,悵悵歎了一口氣道:「這幾年要不是你們在,我們娘倆真不知道怎麼過,你們這麼一走,我更不知道該如何了。」

    游奇強笑著道:「安嬸嬸你放心,田兒的男朋友很好的,即使沒有我們的話,也一定......」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她便截然道:「你這孩子真是死心眼,田兒的心思你還不明白麼?我早就知道她是為了我,才於那個男孩子交往的。我天天勸她,她卻鐵了心了。但她心裡面有你,我又怎麼不知道?為這事,我也是天天發愁。還好,小奇這一場病下來,讓田兒這孩子轉了心性,這樣我也踏實了。」

    游奇默默的低頭不語。她摸索著將切好的水果,放到桌子上,說道:「這是田兒臨走前給你預備的,她一再吩咐一定要你吃下去,你可別辜負了她哦。」

    說罷,她如釋重負般的笑了笑,回復了幾分年輕時的風采。相信若仍然明眸善睞,以她此時的風韻,肯定還能迷倒一大群人的。

    安儀轉身朝門外走去,邊說道:「餘生,你可別偷吃小孩子的東西哦,若是你想吃的話,我再去給你準備。」

    游奇與木餘生相互望了一眼,誰也沒有說話,但眼中都是一般的滋味。木餘生朝游奇緩緩,緩緩的搖了搖頭。游奇知道,他的意思是說,不要一時心軟而鑄成後悔莫及的大錯。

    安儀只顧回頭說話,卻沒有注意路面,在就要邁過門檻的時候,她的腳下似乎被什麼拌了一下,突地一個踉蹌,便要重重摔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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