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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生命時空 章三十九 落子蕩人心 下 文 / 竹林探月

    章三十九落子蕩人心下

    南火動的時候,樊月也動了。她並沒有南火那麼快的動作身法,也知道自己根本攔不住對方,只是向背側的窗戶邁進了一步。這一步並不顯眼,卻拉近了室內和室外的距離。一旦發現苗頭不對,她可以一擊打碎窗戶,把風放進來。

    這的隔音效果很好,室內聽不到室外的風聲,只有南火一記高踢所帶起的凌厲腿風輕振耳膜。

    那一刻樊月心中湧起無限的後悔。

    她料想到沈千延很可能下殺手,卻沒料到一出手就是致命的殺招。從沈千延指示南火動手到南火一腿踢到石錚面門,這中間間隔不到一秒,根本沒有充足時間留給他預測敵人動向。任何人的大腦都做不到邊預測邊指揮手腳行動,從前的戰鬥他都提前有所準備,而這次不同。

    如果這真的算一次占卜測試,那測試強度未免太高。

    南火是什麼人,樊月瞭解得並不清楚。她只知道他是個「易警」,就是專門在時空內部維護秩序的暴力人員。據她瞭解,易警多是些易法有所成就的人,而南火的表現,絕對更像一個武林高手而不是易法高手,招式凌厲狠辣,伸手矯健迅捷,但她發現這一點時為時已晚,竟連救應都來不及。可就在她痛恨後悔之時,發現石錚突然動了!

    現在的石錚很冷靜,冷靜得異乎尋常。這並非刻意而為,而是全身放鬆後自然生發的狀態。在南火身影晃動的一剎那,他心裡便已生出微妙的感應,似乎周圍空間有一股微弱的電波突然射入大腦,讓他嗅到了若有若無的危險氣息。同一時間他心底似乎生成一面鏡子,照出了南火踢到面門的動作,因此很自然地偏了一下頭,同時身子向後猛退一步。這下意識的動作已令他竭盡所能,堪堪避過了南火致命的一腳。

    樊月很吃驚,來不及有更多想法隨即轉驚為喜。南火比樊月更吃驚,他知道自己這一腳有多麼難以躲閃,別說沒練過功夫,就算練過,沒有十幾年造詣也不行。石錚不但躲了過去,而且他的躲閃雖笨拙卻不驚慌,這叫他大為驚詫。但只是稍稍一愣,他的第二腳和第三腳便連環踢出,一腳比一腳凌厲!

    石錚依然冷靜異常。如果不是不間斷地體會《心易極像》的第三境界,他必然已中招倒地。如今因面臨生死絕境而進入狀態,他便完全靠內心深處的感應來有所行動。在無比奇妙地讓過第一腿之後,又迅速向門側搶出一步,避過第二腿的鋒芒,接著又向後一仰身子,讓第三腿貼著自己前心的衣服獵獵飄過。

    整個過程可謂危險至極,卻又妙到毫顛,並恰好被抬起頭來的林秋妹和沈千延看在眼裡。兩人眼神中同時現出錯愕神色,接著,沈千延張嘴便叫了一聲:「停下!」

    於是南火的第四腿在即將碰到石錚胸口時生生停住,而這一腿,石錚竟然不躲不閃,兩眼沉凝溫潤,如古井不波。在南火停止動作之後,他便倒退一步倚在牆上,強忍住因超越肌體的極限速度運動而產生的酸軟感覺,眼神凝定如常地望著眼前幾人。

    「你練過功夫?」沈千延皺著眉頭發問,聲音有些乾澀。

    石錚剛想說「沒有」,卻見林秋妹收起瞧向自己的詫異眼光,轉過頭又看了一眼沈千延,笑著問道:「你看他的動作像是練過功夫的嗎?最後一腿為什麼連躲的意思都沒有?」

    沈千延的臉色瞬間蒼白了幾分,不可置信地搖了搖頭:「不可能!他不可能是算出來的,除非已經進入『心境』!」

    林秋妹笑道:「他為什麼不能進入『心境』呢?當年徐師多年不事占卜,25歲就入了『心境』;柳渙師兄23歲入『心境』,白淨衣、曲聽潮22歲;郁清姿、水蝶師姐由『象境』入『心境』只用了半年。這些能達到心境的人,哪一個超過了30歲?他為什麼不能?」

    心境,其實就是心易第三境界「無心無象」的簡稱,而像境,則是「無心有象」,石錚停滯盤桓了多年的第二境界。第一境界在時空內部被稱為「實境」,絕大部分人終其一生都只能停留在實境和象境,能一舉躍入心境的寥寥無幾,這不但與天賦有一定關聯,且與心性關係重大。

    以石錚的心性天賦,其實步入心境是遲早的事,哪怕沒有得到《心易極像》的指點,數年之後一旦領悟,境界的突破自然水到渠成。但是就目前而言,石錚並不算已完全踏入心境,這只是在危急情勢下良好心性的極限發揮罷了。

    林秋妹和沈千延並不知情,同樣也騙過了樊月。樊月知道石錚只是昨晚才剛剛拿到《心易極像》,一天之內由象境入心境這是千古未有之事,但若不是境界突破,剛才他笨拙卻有效的躲閃又無法解釋,驚喜之餘不免有幾分疑惑。為了防備沈千延有進一步舉動,她又向窗子靠近了一小步。

    聽完林秋妹的話,沈千延的臉色更加難看。十八歲踏入心境,他知道這意味著什麼。他強自壓制著殺機在臉色散溢出來,故作輕鬆地笑了兩聲:「呵呵,林師說的是啊,能踏入心境的沒有哪一個是在30歲之後,可這孩子才18歲,哪怕天資超絕如曲聽潮,也要拖到22歲才入心境。18歲是個什麼概念?我還是不信。南火,你再試探幾下。」

    說話的同時,他再次輕輕抬頭看了石錚一眼。石錚潛意識裡覺得有些什麼危險瞬間逼近自己,卻茫茫然無從知道,待兩人目光相交,他看到兩道針狀的寒芒在沈千延眼底一閃而過。這跟沈落英眼中的寒芒差相彷彿,卻更加鋒利陰冷,只一閃之間,他忽然覺得心底尖銳的疼了一下,一陣翻覆亂作一團,心中那面鏡子扭曲幾下砰然碎裂!與此同時,南火穿著硬皮鞋的右腳已快要觸到他的肩頭!

    躲不過了。心中明鏡已破,這次確已無計可施。但就在石錚絕望的一剎那,眼前白光一閃,一個身著白衣的人形忽然出現擋在身前,替自己硬抗了這碎石破玉的一腳。他感到一股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只是還沒看清這人背影,就聽到一聲脆響,那聲音酷似玻璃冰晶在重擊之下的碎裂,眼前一片粉屑飛揚,恍如室內突然飄起了雪花。藉著這個空當,他閃身避在一旁。

    雪花化作蒸汽遮蔽了視野,使南火再無後續攻擊的可能。石錚氣喘吁吁靠在門上,一時沒弄明白發生了什麼,只聽到樊月喊了一聲:「快跑!」這聲音虛弱而焦灼,讓他莫名想起在車前三起三落之後女孩的憔悴面孔。他此時心神依然沒有寧定下來,內心裡彷彿有一股力量在沖蕩肆虐。知道自己確實只有跑掉才是最好的選擇,當下毫不猶豫,轉身打開房門逃了出去。緊跟著,南火的身影也從迷霧中穿出,追了上去。

    房間內,樊月臉色蒼白如紙,虛弱地靠在窗前。棋桌上的兩個茶杯已經乾涸,只剩下幾片褐色的茶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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