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集 地衛反擊 第一百六十二章 善鬥者智 文 / 小小英雄
第一百六十二章善鬥者智
「老長，不能亂扣帽子，」先前那滑稽老道擺手，「對方要是妖人，你這些徒子徒孫還能站著與你說話。而且，這事對方佔了全理，說到底是怒眉先惹了他，就是到了群仙度劫大會上，我們也站不住理。」
「老道，你……」地仙長平怒道。
「老長呀，你就是沉不住氣。怒眉小傢伙就是冒失，不知彼，才把事情搞得一塌糊塗，才會把一條命白送掉。現今的群仙度劫大會不比往昔，總有人跟我們唱反調。嘿嘿……沒有對方殘毒的證據，僅憑一個印本，幾條規則，一點心法，說對方是妖人，群仙大會是不予理會的。更何況，無端出現這麼一個門派，焉知不是……」滑稽老道眼裡閃著厲芒，睿智笑道。
「老道，你話裡有話，你說怎麼辦？」
「老長，這事以後再說，還是先安撫你這些徒子徒孫吧！皇極仙門不是有許多地仙紛紛入世了嗎？我們去拜訪他們，然後去化仙鎮瞭解情況，察看風色，看看情況再作定奪。」滑稽老道正色道。
「唔……，不過這事還得安排安排。本門封山。」
「老長，別激動呀！」
道盟擴大會議，持續了一個上午，仍在吵吵嚷嚷中，四真仙派代表怒真長老心急如焚。看著會議席上，蠕動的一張張三寸不爛之舌，他感到絕望。這樣的爭論幾時休！
盟主寶座上，皇極石天君瞇著眼，臉上有著譏誚的笑意，他什麼人也沒有注意，只注意了怒真，怒真長老的表情豐富極了，從會議開始時的充滿希望到隨著時間過去希望死絕，看這種過程如同看怎樣把一個活生生的人折磨死一樣，太有意思了。
高空中信光一閃，怒真似把什麼抓到了手裡。「飛劍傳書」，皇極石天君心裡一振，有消息來了。不過，看看怒真的臉色從絕望轉為鐵青，這消息似乎不妙，莫非怒眉玩完了。他心裡一緊，真想抓過怒真手裡的柬條，看個清楚明白。
果然，臉色鐵青的怒真從座位上站起，對著爭得最激烈的會議中心咆哮道，「別吵了。吵你娘的……」全場安靜，毋寧說是被怒真的粗口驚呆了。
「怒真長老……我們知道你急，但事情總得有個程序。」
「我急，誰說我急，我不急了。」怒真長老鐵青的臉麻木了，聲音裡透著萬年老井般的平靜，「貧道要告之各位的是，你們不用爭了，本門掌教已經罹難，神魂俱滅。另外，奉祖師命，本門退出道盟，從此封山。無量壽佛，干你娘的，你們繼續。」怒真說完，轉身就走，背影婆娑，淒涼味十足。
「道兄留步，」皇極石天君大叫道。怒眉身死，本在他的五五猜測之中，但四真仙門因此退出道門，卻大大出乎他的意料。這可是道盟成立以來發生的第一樁成員退盟事件，性質嚴重。俗話說，有一必有二，如果所有的仙門道派一個個退出，那他還當個什麼鬼盟主。
他雖然叫的殷切，但怒真長老似乎沒有聽見似的，腳下生風，一溜劍光祭出，天空毫光一閃，消失在天際，徒留他的聲波在天地間傳喚。
長老團面面相覷，怒眉真人死活，他們可以不理，但四真仙派退出道盟，他們可就不能不理了。而且聽怒真長老的口氣，四真仙門退出道盟，還是他門中地仙級祖師做的決定。這說明什麼，說明掌握萬電別界仙道命脈的老古董已經對道盟開始失望，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長老團眾人心子一緊，如果一個個仙門都這樣退出了，他們也玩完了。問題是他們沒有任何手段阻止這種退出，人家有祖師撐腰，而且採取的是最極端的做法，封山。道盟徹底失去了這股力量。
按說這事，道盟並不是不救場，只是誰也沒想到藏劍仙派真下得了手，而且還兵貴神速。道盟這個暗虧吃得不小，少了一個盟友不說，而且還給道盟內的仙派留下一個見死不救的極壞名聲。如果處理不當，道盟分崩離析就在眼前！
長老團數十長老臉色陰鬱深沉，但無一例處都現出狠色。藏劍仙派短短三天的所為，太激進了，激進到開始瓦解道盟的根基，動搖他們手裡的權力。數個長老轉向皇極石天君，「盟主，你看……」
最終，道盟擴大會議由最初的商議援救四真仙門的議題改為商議怎樣絞殺藏劍仙派的議題。決議有二，一，抽調道盟各種能手，對藏劍仙派展開調查，務必掌握其磬竹難書的罪行，昭告天下，並呈報群仙度劫大會備案，此點由盟主皇極石天君負責；二，道盟各仙門道派，出人出力組成打擊力量，對長老團認為有損道盟根基的人或異派仙門進行打擊。此點不必請示盟主，長老團決定即可。
道盟擴大會議的結果稱得上皆大歡喜，特別是道盟中對皇極石天君頗有微詞的以霧隱仙門長老炫晶子為首的道派更是欣喜莫名，認為此舉大大削弱了皇極一派在道盟中的勢力。皇極石天君雖然仍是盟主，但只是情報科科長，已無左右長老團的實際權力。道盟真正的最高權力落到了長老團常務八長老身上。從大長老蒙禪真人千年古臉竟有化冰跡象，二長老霧隱炫晶子舉手投足都有興奮意味即可看出長老團的春風得意。當然，也有人不高興，那就是名列常務第八長老的皇極石方，不過，沒有人管他了。
「這群笨蛋，」在道盟盟主別室，皇極石天君瘋狂大笑，良久乃息，笑出的眼淚流進了他的嘴裡，「精彩，哈哈，精彩，藏劍仙派有得好受了。這幫老古董憋得太久，甚至都憋得有點變態了，一朝掌權，什麼穩招、狠招、陰招、陽招使不出來，真是期待呀！」
可是，事情真的如他想像嗎？
山雨欲來風滿來。日子日復一日，化仙鎮格外熱鬧。藏劍仙派驅逐四真仙門之後，聲名大振，在化仙鎮周圍的人們的口中傳誦，藏劍塔成為朝聖所在，特別是在晚上，那使整個化仙鎮通亮的金碧輝煌使得它聲明遠屆。大量的人群流進流出，使得天心不得不將原林陽武訓館東邊數十公里的地域圈定，並設計草圖交與林正陽，由他組織人力開發。
林波兒則當上女掌櫃。四真仙門封山之後，藏劍仙派毫不客氣地將它在化仙鎮的外事堂口據為己有。這是一處拿來即可使用的地段，建設完好，而且地盤極大，前堂、中院、後院，加起來足有數十畝。天心經過考慮之後，小作修改，裝上晶能燈飾，一夜之間，把它變成了客棧，由林波兒負責。實際上這是對林波兒進行管理大練兵。別看客源不愁，但要管理好，獲得最大的效益，卻也不是那麼容易的。林波兒初涉管理學，實踐才是最好的老師。
天藏及其一幫小夥伴則進入煉獄，被天心安排了很重的課程，每天在藏劍塔首層一角修煉。
另外還有一件令天心感到意外的事，就是紫青白居然闖關成功，打進了藏劍塔第二層，這給了修煉的人群大大的激勵，也讓想成為藏劍仙派核心弟子的無派高人趨之若霧，更令他們受到鼓舞的是，紫青白在闖關成功後一周，即被藏劍仙派委以內務總管重任。而紫青白亦宣佈加盟藏劍仙派。
紫青白此舉不是無的放矢。進入藏劍塔第二層後，他的震動是巨大的。第二層除藏劍練氣術和相應的術法外，還有他這一輩子他都不可能接觸到的東西。特別是在與天心詳談之後，他打開了一個新的修煉視界，正式走上與他師傅紫東來截然不同的修仙之路。他的元嬰已碎入渾身經脈中，修煉藏劍煉氣術和內能最後四階心法正合適，天心索性給了他一堆上品紫光石，讓他抱著練功。這讓紫青白驚奇不已，這世上竟有可以媲美草木靈芝一樣的石頭。
其實，是他孤陋寡聞，紫光石早就被別界地仙發現並用於練功之中，或煉化，或製成丹丸服食。只是，高品級紫光石難求，而低品級紫光石則如下品龍晶一樣，純屬礦物能量，不能為人體吸收，所以才沒傳開來。不過，紫青白在抱著煉上兩回後，即知道這玩意兒要是傳出，不知道要引起多大的風波，這讓他謹慎之餘，更是感激涕零。
可惜，他謹慎，天心卻沒當回事兒。而且，天心正策劃著把化仙鎮變為化仙城，紫光石這麼好的玩意兒，正切合這個化仙這個城名。
在天心的計劃裡，中品級紫光石將大量出售，提供給藏劍基礎仙訣修煉者，縮短他們的進階時間。上品則慎用，凡是願意遵守三制，願意為藏劍仙派聘用、維護化仙城安全的異派能手，可以此為薪，按月付給。極品紫光石，即九葉紫色光晶，則像極品龍晶一樣，由於數目稀少，則不用現世了。
化仙歷二年，即天心進入化仙鎮兩年，化仙鎮常住人員飆升到十萬，許多慕名而來的人來了就不走了，時值藏劍仙派大興土木，加上規劃得很好，耕地大把，這些人倒也不愁吃穿，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城市化的一系列問題凸現無遺。這麼大的一個城市出現，修仙反而成了次要的事情。
鑒於此，天心不得不宣佈藏劍仙派對化仙鎮方圓百里進行托管和規劃，實行三制以保區內不出亂子。另外，他還從最初修煉藏劍基礎仙訣的三萬人中選出數千中堅分子，進行百日特訓，然後委以各種職司，至此，化仙城雛形初具。特別是下品紫光石能源投入使用，促進了各種生活用具的改進，同時也為萬電別界裡原就有的各種產業提供了一點助力。
天心原本還擔心由於能源的先進，會自發地產生一些科技。但他顯然多慮了。這個世界對能源的使用是另類的，根本一切就是為修仙服務。便是生活中的一切活動，都圍繞修仙這個主題在進行。打個比方，從一個城市到另一個城市，科武世界裡的人想到的是坐飛機或者開車去，萬電別界裡的人想到的則是飛著去，或者駕劍光去。所有人的嘴裡都是仙俠故事。
這是兩種截然不同的的思維，天心放心了，現在他需要做的就是用三制維護這種穩定，將化仙城建成為一個仙道交流基地，讓各種仙道思想在這裡發生大碰撞並進入人們的生活之中，從而誕生開放式的更為積極的促進人類進化的大眾仙道文明。
化仙城的蓬勃發展，讓皇極石天君和道盟長老團瞠目結舌。化仙城兩年的規模，讓道盟數萬年的基業相形見絀。
最近一年來，他們以各種身份混入化仙城，最後發現一切都是多餘。化仙城根本就是一個不設防的一方，連最基本的防護陣都沒有。就是藏劍仙派的總部藏劍塔，也看不到一點陣法的跡象。他們甚至可以大搖大擺，自由自在地出入藏劍塔道層。
皇極石天君為此頭疼不已，他的計劃根本不可能實現。根據親身經歷以及收集到的各種材料，他總算有點明白。化仙城的真正保護傘是藏劍仙派制定的三制。在這三制之下，別說惡事，就是噁心的事也很難找到。
道盟長老團更是氣結，他們無從下手，化仙城根本看不到藏劍仙派的弟子。所謂的那三個核心弟子師兄妹，林正陽、林波兒和天藏根本不入流，隨便哪個仙門的三代弟子都可以把他們搞定。道盟怎能對這樣的人下手，如果做了，那還不得讓天下的魔門異派笑死。
「唉，高明，真是高明，」道盟對策會議上，皇極石天君再次發出感慨。
「皇極盟主，怎麼又是這一句？」長老團首席長老蒙禪哼道。
「蒙禪長老，別不服氣，這次不知長老團又有何新的發現或對策？如果有的話，請讓我知道，讓我也高興高興。」皇極石天君宏聲道。
「皇極盟主，我們沒有，不知道你有沒有？」二長老霧隱炫晶子打哈哈。
「唉，各位長老，現在就咱們九個人開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嘛，有什麼儘管說出來，讓大家參詳參詳，不然，我們還得跑斷腿。化仙城與藏劍仙派的關係，大家知道的不比我少，我想，我們要是再想不出辦法來，道盟就要垮嘍，」皇極石天君誇張地道，兩眼瞇起一線精芒。
「辦法，怎麼沒想！天吶，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仙派？不設防，卻比設防厲害。一年多來，道盟千門百派都進來了，可是對著普通人，什麼也不能做。我們的弟子在這樣一個環境中，反而幫人家維持秩序。一個弟子跑來對我說，他在藏劍塔下做功課，很興奮，因為有那麼多人自覺在做，所以他進步很快，我差點給氣死了。」三長老呻吟道，他是聚英仙門駐道盟的代表，同時也是長老團八大常務長老之一。「盟主呀，咱長老團沒招了，你的點子多，給出出主意。」
「就是，這藏劍仙門邪得緊，要說不存在吧，又有個山門。要說存在吧，咱們又看不見真正的藏劍門中人，那姓林的三個師弟妹一天到晚，忙過不停，都鑽到錢眼子裡去了，像財主差不多，哪像什麼道門弟子。」四長老流光應文附議。
「誰說不是這樣，」八長老皇極石方也附議，「按說咱們千門百派上萬弟子都到了這裡，不管怎麼樣，也應該有上十個、。嘿，不僅一個也沒有，就是平日裡有幾個門派中的天不怕、地不怕的惹禍精，到了化仙城，也乖得像龜……」
「這是我門中的長老嗎？說話怎麼不過腦子！」皇極石天君聽得心中暗罵，這長老哪壺不開提哪壺，前有皇極成玉，後有怒眉真人。一個是盟主弟子，一個是仙門掌教，但人家恁是不在乎，都給硬端了，還是神魂俱滅的那種。另外，四真仙門五個長老，百名二、三代弟子亂來，也給殺絕了。你叫那些弟子亂來，他們敢嗎？這些弟子又不是傻子！
「這個，想來蒙禪大長老心中也有定計？」他乾笑道，打斷皇極石方的說話。
「不敢，這事正要請教盟主？」蒙禪恭聲道。
「說吧！」
「俗話說，打蛇要打七寸。一年多來，我和眾長老合計著，什麼才是藏劍仙派的七寸？目前有幾個答案，一是藏劍塔，這座高百多尺的巨塔已經成為化仙城的象徵，也是藏劍仙派的大本營。二是那幾個本事不怎麼樣，但名聲輩份卻高得很的林氏小輩，他們掌管著藏劍仙派的全部產業。三是那我們都沒有見過的藏劍仙派的掌教。我想，我們只要佔領藏全塔，並拿下幾個小輩，那掌教必然來救，到時咱們圍攻就可以了。」蒙禪長老分析道。
「錯，大長老，佔領藏劍塔的事情，四真仙門做過了，結果化仙鎮民眾不答應，從而導致血劫，也為他們惹來殺身之禍。此路不通，現在化仙鎮已變為化仙城，常住居民近十萬，這些人絕不會答應，就算他們不反抗，你們再狠，能殺十萬人嗎？至於林氏兄妹和天藏小娃娃，並不足為慮，抓了他們，藏劍仙派不會有損，據我的情報來源，他們的管理已經形成一個系統，把林氏兄妹和天藏抓走，最多三個時辰，又會恢復正常。第三點才是真正的關鍵，一年多來，數百位探子得來的情報表明，藏劍仙派就是這人，這人就是藏劍仙派，了不起多了個紅星峽的門人紫青白。只有拿下這兩個人，才會真正扳倒藏劍仙派，擁有化仙城。而且，我告訴你們，這兩人就在藏劍塔中。紫青白在第二層，那人在第十三層。」皇極石天君桀桀笑道。
「不對，皇極盟主說得有點偏差，也許在剛開始時，關鍵是這個人，」八長老中最沉穩的啟元臨智搖搖頭，「現在卻不是了，而是那個什麼勞什子三制。這人的厲害之處，遠非魔門所及。魔門之蠢，便是到處設置堂口，想憑暴力打破現有一切，滅我道門，以期獨尊，可惜擴散太快，法度不嚴，氣性散漫。所以咱們隨便抓一把，都是足以讓他們翻不了身的血劫證據。就是沒有，咱們也能造出一些，叫他們矢口難辯。」
「可是藏劍仙派不同，這人遍傳仙訣，然後頒下三製作為束縛，圈定了範圍，叫咱們找不到漏洞。其次，觀其所為，均是圍繞三制在轉。從引龍坡到化仙城，我道門損兵折將，反而落得個一無是處，所作所為，任何人站出來，都會說我道門不對。」
「再者，他只守在化仙城方圓百里地方，熱火朝天興土木，根本不理會我道門。你們也看到了，我道盟千門百派萬名弟子駐進化仙城，甚至在他仙門的根本重地藏劍塔下都可以自由出入。他憑什麼敢這樣做？三制。要是沒有三制，這麼一個大城，早就亂成一團了。因此，三制才是真正的關鍵，讓我們明裡暗裡都沒有借口。如果真要像四真仙門那樣硬來，反倒我們變成魔門了。最為致命的是，三制這玩意兒正在製造大流動，正在瓦解民間對道門的一點尊重和嚮往。誰知道這人以後會不會再公開高級仙訣，如果是那樣，道門將絕。遍天下將是藏劍門人。所以，三制才是關鍵，抑止三制才是我們的根本任務。」
啟元臨智所言切中要害，聽得包括皇極石天君在內的幾人神色大變，照這個局勢演變，臨智長老的推測可能要不了百年即會變成事實。
「臨智長老，計將安出？」皇極石天君不安地問道。他也有類似的感覺，但沒有啟元臨智想得深遠，所以只能問計了。
「封鎖，最有效、亦最土的辦法是封鎖。咱們要是挑釁，徒自讓門人弟子傷在三制之下。化仙城方圓不過百里，小得很，道盟千門百派可以在化仙城外設置關口，布下陣法，不允許人員流進，徹底將化仙城變為一潭死水。」啟元臨智笑道。「同時，以高級仙訣為餌，將城中人騙出，再不放入，久而久之，化仙城就廢了。」
「這倒是一個值得一試的好辦法，」皇極石天君聽得兩眼放光。「三制管不了化仙城百里外的區域，道盟正好可以在其外面設置一道屏障，也訂立一個道規。藏劍仙派就是一條龍，咱們也可以借這道屏障把它困死。哈哈，妙。臨智老弟，你立下大功了。」
後世野史，啟元仙門臨智長老的計策確實奏效，這種不流血的方式得到道盟千門百派的響應。惜乎，計劃不如變化，後來發生的一系列事情，讓這個計策悄然崩潰。也有人評，即使沒有諸事發生，這個計策也不見得能起多大作用，因為藏劍塔主人可以再開闢新的基業，萬電別界那麼大，北方不成，那就去南方好了，另外還有東方，西方，道盟能封鎖多少。
在對待化仙城和藏劍仙派的問題上，如果說道盟還因為實力和厲害關係不得不走偏門的話，那涉足化仙城年餘的四真仙門前輩地仙長平和他那幾個道友就直指要害了。他們採取的是一種在地、散仙之間發生矛盾時常用的解決方式：鬥劍。勝者為王，敗者為寇。
人爭一口氣，佛爭一柱香。
長平老仙懷著剿滅藏劍仙派的決定和滑稽老道法性臥底化仙城，經月之後，他們終於確認，藏劍仙派不是萬電別界的其他地仙搞鬼弄出來的，而是徹徹底底的外來仙派。這個結果讓老平老仙非常震怒，也非常難受，四真仙門就讓這麼一個絕對異派給忽攸了，還落得一個謀奪他人基業的惡名。此事已在修仙界成為笑談。
他越想越氣，但卻真真正正對藏劍仙派沒有辦法。他和滑稽老道倆人都是前輩異仙，而藏劍仙門僅僅是一個雖然名聲很大，但卻見不著門人子弟的不怎麼上得了等級的仙派，最重要的是，人家仙派並沒有為惡。他們想以亂傳仙訣、擾亂修仙界給藏劍仙派定罪，實在是不上道，很難獲得認同。兩人沒法，只好繼續呆下來，尋找藏劍仙門的破綻。他倆認定，這麼一個外來仙派，來到萬電別界，肯定抱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
事情在化仙歷二年初，獲得轉機。藏劍仙派成立一年後，推出中品紫光石。這事道盟緣於見識沒什麼反應，但兩仙就非常興奮了。紫光石是萬電別界相當於草木靈芝的特產，這在幾萬年前就已經得到群仙確認。現在竟然大量出現，藏劍仙派的邪惡用心可想而知。這個仙派開宗萬電別界，就是為了掠奪紫光石。兩人興奮，不惜損耗功力，飛劍大傳書，在他們發出的飛劍傳柬中，藏劍仙派甚至被暗示成了前古魔門的一支。
紫光石大量面世，在群仙中引起轟動。接到飛柬的群仙打著各自的算盤。高品紫光石是玄門度劫至寶，這點早為群仙所知。現在，藏劍仙派推出的中品紫光石雖然在效用上差得遠，但仍是煉製度劫法寶的絕佳材料，質的不足可以用量的眾多來彌補。他們對長平老仙的指責一笑置之，但對藏劍仙派將中品紫光石這樣的天材地寶售與普通人作練功之用卻深惡痛絕，認為這簡直是浪費，再則，修仙豈能速成！不行，得堵住這個口。而且還要查清藏劍仙派紫光石的來源。
化仙歷二年二月，天心接到林正陽轉呈來的部分地、散仙飛柬傳書，要求對紫光石一事作出解釋。來萬電別界年餘，還未與這個世界的地、散仙接觸過，天心欣然應諾。
天柱峰，距化仙鎮三百餘里，是萬電別界最著名的名山之一。滿山松篁處處，參天古木扶搖直上，掩雲蔽日，中有一峰拔起，高峻直遠，遠望宛如神龍昂首，勢欲飛舞，所以，天柱峰又被稱作天龍峰。
化仙歷二年二月中旬，天柱峰頭突然降臨百十位不速之客，素衣道服，衣袂飄飄，樣貌清奇古峻，蒼鬆腰干，如玉手腕，要不是眼裡不時閃現著精光厲芒，嘴裡吐著如珠笑語，還真以為是畫仙人。
正北一人，正是四真仙門前輩地仙長平，他的右首是那滑稽老道，左首則是五六個手玉佛塵的道者。峰中心的一些站立者相貌略怪，湖臉皺紋，清瘦中顯現朗健，就是主事者了。再過來，數十人身材修偉，眼似寒星，相互間指指點點笑談著。
「各位，吾等今與藏劍仙派主人一會，少時各位應克盡禮數，不能因為他是小派仙人，便輕慢於他，免得到時不好說話。」最中心的湖臉鶴發者吐氣開聲。
「真人，話雖是如此，但咱們也不能低氣太過，否則，紫光異寶之事，恐不好當面問起。」四真長平輕聲道。
「就是，知玄前輩，咱們雖然未見其人，但可以確定這小子是個異類，手上已經沾染鮮血，百十條道門修仙者的性命壞在他手上，其狠辣處，簡直難以言說，可以容情而不容情，非要將犯在他手上的修道者搞得神魂俱滅不可。」滑稽老道法性咐合道。
「法性，難得你這度厄仙人也管起閒事來？」被叫為知玄前輩的湖臉鶴發者淡淡笑道，「得饒處且饒人，這話好說，但不好為。你當年何曾饒過人來？今日他事休提，只問紫光石。長平如果閒不住，倒可以發發脾氣。畢竟四真仙門乃是他的師門，他有資格過問。」
「真人之言，小道謹記，只是長平是我法性摯友，他門中有事，法性豈能置身事外。」滑稽老道凜然道。
「你們呢？」知玄真人突然轉向四真長平左首的幾人。
「真人明鑒，我等當與長平道友共進共退。」
「你們都已進入地仙大道，還怎能如此意氣用事。我等今日有為而來，紫光石關係群仙未來劫運，有了它，你們的日子也會好過一點。孰輕孰重，你們自己拿捏，只是別誤了老道我們的大事。」知玄真人皺眉。四真仙門與藏劍仙派的糾裹，他略有所聞，但瞭解得並不真切，準確地說，他現在知道的一切，全是眼前這幾個地仙說的。
「真人請放心，我們知道怎麼做？我們只是想與他鬥鬥劍而已，真人如果有雅興，可為執裁。」四真長平鄭重地道。
「如此甚好。」
午正十分，天柱峰頂，群仙翹首待盼之時，天心悄然降落峰邊，宏聲道，「知玄真人何在？藏劍天心拜見。」
「無量壽佛，道友真信人矣，」知玄真人眼尖識利，率眾迎出。
「真人乃萬電別界地仙之祖，幸蒙寵召，小子怎敢失信。」天心一面不卑不亢地答道，一面打量著眼前相貌清古的群仙，嘀咕道，「這些傢伙還真是無法形容……是空中睛雲，山間林鶴，虛空星球，不見一點人間煙火氣。只是，想不到竟然對紫光石有興趣。」
天心哪裡知道，紫光石雖然在萬電別界藏量豐富，但深藏地底，礦脈難尋。即便找到了礦脈，地底數十公里，乃至上百公里深處，亦不見得能採到一攻中品紫光石。上品紫光石，常常只見於地底萬公里深處，萬電別界的地仙是厲害，但還沒有厲害到能發現萬公里深地方的地寶。就是諳熟科技手段、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外出採集各種天材地寶的皇極鉛華，也沒勘測到萬電別界地心深處蘊藏著海量的上品紫光石。所以，在萬電別界，上品紫光石跟那極品的草木靈芝一樣的稀少，一樣的珍貴，一樣的被修仙者等同於性命。
天心打量群仙，群仙亦在打量天心。知玄真人心裡歎道，「好個少年人！年輕就是好呀！」四真長平、滑稽老道法性一眾看得最為仔細，也最為迷惑。「這就是毀了怒眉的藏劍仙派掌教嗎？太年輕了。」其餘眾仙與天心沒有過節，禮節性拱拱手，笑笑，跟在知玄真人後邊。
「小友最近聲名大噪，敢問師事哪位前輩仙人？」知玄真人笑道。
「吾師早已飛昇，小子有幸，獲得吾師仙笈，成為吾師隔代弟子。吾師留言，藏劍出，小子亦出。所以，在獲得引龍仙寶藏劍天訣之後，便創藏劍仙派於世，一者不違吾師遺訓，二者入世修心，宏揚仙道。」天心半真半假地道。
「天仙大道，至為難求。真羨慕你師呀！從此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知玄真人發出感歎，雙眼迷矇。
「真人不必感傷，地仙未始不是道路。」
「小友豪邁，斯言壯哉，地仙千年一劫，苦不堪言。小友應該還未應劫吧？」
天心見知玄真人雖然也是雞皮鶴髮，但精神矍鑠，出語鏗鏘，直來直去，風範可人，遂大開玩笑道，「應劫？不，吾劫，恐天不敢降。」
此言一出，群仙曬笑，「小子好狂！」四真長平和滑稽老道眼中精芒一閃！知玄真人一怔，詫異之餘，亦笑道，「小友何出此言，天劫莫非是你家親戚？」
天心大笑，「親戚倒不是，只是小子修道不足百年，現在正入世創派練心，天劫一時半會還光顧不到我。所以口出狂言，倒叫真人見笑了。」
「原來如此，小友真是有趣。不過，天劫終歸要來的。」知玄真人悵然道。
「真人之言極是，小子放肆了。」
「小友不必拘束，倒是此次相約小友，老道有一事相詢？」
「蒙真人寵召，敢問何事？小子知無不言。」
「聞得小友在化仙城派發紫光石，助修仙者盡快築基養丹。小友可知此舉唐突，修仙長生本已是逆天之舉，如今再以藥石狂進功力，這對他們將來證道恐怕很不利？」知玄真人嚴肅地道。
「真人過慮了，」天心坦然道，「證道，專修弟子都不一定有那個造化，何況只習了基礎仙訣的民眾，小子沒想那麼多，公開基礎仙訣，是見萬電別界底層民眾向道心切，一償他們心願，再則，修練基礎仙訣之後，他們的體質得到增強，求生活也會容易些。紫光石能縮短這個進程，所以我就當它是基礎仙訣，一起派發了。實在沒有別的意思。」
「呃……」知玄真人聞言嗆住，有生以來，他第一次聽見識這樣的奇談，一時之間，無言以對。
「哼，說得好聽，明明是亂來，給你說得冠冕堂皇。道門仙訣，豈能亂傳，落在惡民手裡，你就不怕引起大亂。」旁聽的滑稽老道法性趁機插言道。
「哦，請教……」
「小子，我叫法性。」
「法性真人，你剛才說的大亂，我不懂，怎麼會大亂了。請指教。」天心反問道。
「小子，所傳非人，那人要是作起惡來，誰去阻止他，還不是要我道門出面……」
「放屁，」天心沒等法性說完，就譏笑道，「道門阻止，等到道門阻止，禍裡的湯都涼了。吾傳仙訣，一視同仁。或有惡人學了，但很多的善良者亦學了。那惡人要是作惡，面對眾多同樣學了仙訣的善良者，他能作惡？他是萬人敵？」
「你，……」
「我什麼我，難道我說的不對。我藏劍仙派創派之初，即有人來謀奪基業，要不是我還有兩下子，等著你或你說的道門來阻止，我門中弟子和化仙鎮萬千無辜民眾早就遭到不測，血流成河，飲恨泉下了。請問，你所謂的惡人是誰？他們的仙訣又是誰傳的？」天心厲聲道。他沒發現自己對反對三制的人越來越沒好感了。
「小子，說來說去，你還有理了。」滑稽老道法性桀桀怪笑，一張老臉扭曲起來，「四真仙門份屬道盟，剷除不明異派，維護仙道正統是他們的職責。你藏劍仙門突起異端，所為至邪，四真仙門展開討伐，有何不對？可歎你竟將他們斬盡誅絕，你好殘忍吶。」
「老道，如果地仙都是你這種認知水平，我復何言。」天心不屑地道，「你潛隱化仙城年餘，眼睛瞎了，竟沒有看到藏劍仙派所轄範圍生機融融，人們安家樂業，歡笑日多，反而昧著一顆道心指責藏劍仙派。你，居心何在？」天心聲音轉冷。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修仙者修天地之道，要那點廉價的歡笑做什麼，歡笑求不來大道。小子，修仙者不能斬絕塵欲，他修什麼仙？我告訴你，對比天地大道，那點人命算什麼？」滑稽老道法性乖戾地道。
「呵，呵，原來如此。跟你沒什麼說的，你該去深山、去老林、找個古山洞，你還在這裡混什麼？你不是要棄塵絕欲嗎？」天心挖苦道。
「小子，你好……牙尖嘴利。」滑稽老道暴跳。
「道不同不相為謀。」天心陰森森地道，「天地大道，不用你這斬不斷塵根的老兒來教我。你也最好、最好不要在化仙城行使你那狗屁大道，否則，你將發現，隨便哪位城民都是你的天劫。別怪我沒提醒你，三制之下，人仙同命，絕對無情。」
「氣死我矣，」滑稽老道法性修仙以來，何曾受過這等厲詞，這等氣。三分毛性一發，右手一拍後腦，一把閃著金光的度厄飛劍向天心飛劈，「小輩，拿命來。」
「老道，不可，」四真長平大急。
「法性，你可真會掙面子呀？剛才答應我什麼來著？」見此情形，知玄真人大怒，他那個氣呀！本與小道友談得非常開心，這樣的談話繼續下去，紫光石的事情未必不好解決，說不定還可一勞永逸地解決問題。哪知道這傢伙一插嘴，睛空瞬變雨雲，火藥味十足不說，鬥口不贏，居然出手暗算修道不足百年的後輩，哪裡有半分地仙風度！簡直丟光了面子，讓他和群仙無地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