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十，也許是一種決斷 文 / 蘇妖妖
十，也許是一種決斷
雨下得很大，方平的頭無力的倚靠在的士的車窗上，木然的聽著廣播台那故作歡樂的主持人說著一個並不好笑的的笑話。
李天的態度很堅決，秦聞的想法很天真……但是自己在中間能怎麼辦？
方平覺得這件事情是老天爺對他的第一件大考，這個考試的難度遠遠超過了中考高考研究生入學考試……
以前考不好，大不了複習了明年再來！
這次呢？
這次估計會死人……想到死人方平覺得有些不寒而慄。秦聞是他最好的大學同學，也是現在交往最多的舊時朋友了！
方平能理解秦聞對於愛情的執著，也能理解李天對於此事以後的反應……但是到現在，方平卻突然發現自己的立場很不對。
無論自己怎麼做，秦聞和李天可能都不會理解自己！
悶悶的一拳打在車窗上，前面跟著收音機哼著小調的司機被嚇了一跳：「搞麼事搞，注意哈子撒！」
方平硬邦邦的丟了一句對不起，司機才滿臉意見的轉過頭去把車開得飛快起來，看來像快點把方平送到目的地以後去接下一單生意。
雨越下越大了，方平回到家就洗了一個熱水澡，猶如停屍一般的躺在床上一動不動起來。
電話響了，方平懶得去看，只是靜靜的看著天花板。
他心情很煩躁，以前的他只想著謹小慎微的活著，有一個穩定的工作就可以了。但進入這個圈子裡以後，很多事情都由不得自己，自己就好像摟著一隻幾噸重的大象在舞池裡面生硬而又笨拙的舞動著……
方平心裡如同火燎一般的煩躁，他突然想做一點出格的事情……
忽然，方平一躍而起，從衣櫥裡的最底層把那一疊銀行卡抽了其中一張出來，慢慢的放進了錢包裡面……
「喂，方平，今天什麼事情，請我到這種高級的地方吃這麼貴的東西？」
秦聞毫無在五星級酒店裡面裝出一個紳士風度的自覺，進來就對著坐在一角的方平大吼大叫起來，渾然不顧周圍人紛紛射來的鄙視眼光。
方平微笑著說：「我是股東，股東請董事長兼農場首席ceo吃個飯，怎麼也不能在太差的地方吧！」
秦聞大馬金刀的坐了下來，深以為然的點點頭道：「不錯，就是這個理！只是我最為貼心的方平同學，你準備在這裡請我喝白水麼？就算是白水……」
方平不理秦聞的唧唧歪歪，對著一旁的侍者說：「來兩份意大利通心粉，兩份七成熟的牛排……」
聽著方平從頭到尾點了好多東西，秦聞咂吧著舌頭快速的對著菜單上的價格大概估算了一下，他覺得腦袋一下子暈了！
「等一下服務員！我說方平，你打算破產請我麼？」
………………
最後，秦聞怎麼也不同意在酒店裡面吃東西，他硬是拽著方平從酒店出來，找了一個大排檔很豪氣的說：「奶奶的，那裡面有什麼吃頭，最好吃的還是大排檔，最好喝的酒還是啤酒！」
方平無奈的說：「那你前一陣子對著你們政協主席一個勁的誇的那個五糧液呢？」
「屁好喝，都是端著……端著，哥們，你知道做官就是要端著！非要老子說，最好吃的菜還是尖椒爆炒豬肝和想幹回鍋肉！」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了起來，一轉眼，十二瓶酒就下了兩人的肚子了。
秦聞呵呵大笑的拍了拍方平的肩膀：「哥們，我最愛和你喝酒！為什麼？爽快！就算是喝醉了，也絕不會說不喝，依然是一口灌下肚子！」
方平紅了眼，有些感慨起來：「到現如今，能讓我這樣子喝酒的，也只有你秦聞一個了！其他人……呵呵，只是為喝酒而喝酒罷了！」
氣氛一下子變得有些沉默起來，秦聞也不知道觸動了什麼心思，叫老闆再搬來了一件啤酒，開了兩瓶後放了一瓶在方平的面前。
方平絲毫也沒有猶豫，拿起那瓶酒和秦聞猛烈的對撞了一下，兩人一口氣把一瓶喝了下去。
「嘔……」
秦聞先吐了，旁邊桌子吃飯的人趕緊換位置！
老闆卻見怪不怪，想來是喝醉酒的見多了。他只是很小心的看了一眼看上去還蠻清醒的方平，點點頭繼續去炒菜了。
沒事，只要有人還清醒著，沒人賴賬就好了！
吐完了的秦聞有些清醒了過來，他笑著又開了兩瓶，對方平說：「還記不記得我們畢業時候喝的那一頓酒呢？」
方平微微一笑：「當然記得，我怎麼會忘記呢……恐怕……恐怕我一生都不會忘記吧！」
秦聞搖著頭，他還是有些微醉了，沒有聽見方平後面的話。
「哈哈哈哈哈哈！」
秦聞有些癲狂的笑了起來：「要的，兄弟要的！還記得那一天，我們喝酒了打的士去洗腳。哈哈，還記得我們到以後的士的那個表情嗎？」
方平淡淡的笑著：「記得，怎麼不記得？」
秦聞捶著桌子哈哈大笑：「當時我們下車了，你給了一張五元的紙幣給司機，磨了半天司機，拚命的讓他找錢給你！」
兩人呵呵大笑起來，碰了一下瓶子後再次豪飲了一口。
只是大排檔的老闆有些擔心的看了兩個笑得惡形惡狀的人一眼，擔心的對著他旁邊胖胖的老闆娘說：「翠花，等下小心點，別讓那兩臭小子裝醉給你五塊錢拚命的讓你找錢！」
又喝了半件，方平也有些醉意朦朧起來……
但方平的心，此刻卻是無比的清明：他想對著秦聞把李天所有的一切都說清楚。
是的，在之前自己都在猶豫，一直猶豫了好久。
在這個年代，這個社會，方平走出大學工作以來，所見最多的就是：背叛！
忠誠只是道德，而背叛才是實際上每一個人已經做了無數次或者新人正準備做的事情。
因為背叛帶來的好處太大了！
方平自己也很能理解背叛者的心思，因為他很清楚，如果自己這次順著李天的意思來。那麼自己在仕途上，至少有五年的時間是一帆風順的……
但是，自己能從今以後只是活在自己的世界裡面，從此想像如今這樣找個人爽爽快快的喝一次酒都找不到一個人麼？
李天？
算了吧，他會陪你喝酒，但他是方平所見最有節制的男人。
更為恐怖的是，當有了第一次背叛以後……自己是不是就會一直這樣走下去，然後就從此……
他媽的，老子不過是求有房有妻，每日酒足飯飽而已，用得著要老子付出這麼大的代價嗎？
方平在心裡狠狠的罵著，他自己也不知道在罵誰，也不知道在罵什麼。
但他就是想罵，想狠狠的罵，把心裡淤積的東西都罵出來！
秦聞的眼睛滴溜溜的轉著，此刻的他和方平一樣，看上去醉得過半了，其實心裡還是清醒得很。
方平想了想措辭，對著秦聞微笑著說：「你很喜歡黃慧？」
秦聞一下子好像清醒了不少，眼睛瞬間亮了起來：「是的，我很喜歡！」
回答得斬釘截鐵，似乎要把心中隱藏了許久的情緒一下子全部倒出來一般。
方平滿意的點點頭，接著問道：「有多喜歡？你為了喜歡他願意付出什麼？」
秦聞解開紐扣，拍著因為喝酒有些發紅的胸膛道：「老子很喜歡她，只要她答應老子，老子願意付出自己的生命！」
方平不屑的搖搖頭：「別跟我來虛的，什麼死啊活的！就說說最根本的，你為了她，能夠放棄你奮鬥了幾年的農場……還有政協委員的身份……等等這些麼？」
看著有些愣神的秦聞，方平接著說道：「也許還不止這些，也許你放棄了這麼多然後去追她，她卻依然不喜歡你……到時候，你怎麼辦？」
秦聞愣愣的看著方平：「哥們，今兒怎麼了？你怎麼對我說這個？」
方平沒理秦聞，只是繼續逼問他：「你會後悔嗎？」
秦聞認真的想了想，搖搖頭對方平說：「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這些事情我從來沒想過，我倒是有一次做夢夢見了我用農場做嫁妝來迎娶她……」
方平一口氣把剩下的酒全部喝完，然後一字一頓極其認真的對秦聞說：「是的，你要有準備！黃慧是李副市長兒子李天的未婚妻，李天懷疑你在黃慧的背後……因為他對黃慧求婚被她拒絕了！你再想想，你仔細的想，我想做了政協委員的你肯定比任何人都清楚一個副市長在這一畝三分地上究竟有多大的能量！」
秦聞一下子呆住了，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反應，也不知道怎麼樣的反應才是現在自己應該做出的反應！
方平長身而起，遞了一百塊錢給老闆，把秦聞拉了起來低聲說：「你，你要做好準備啊！」
秦聞嘴角勉強的抽了抽，點點頭有些喪氣的說：「是啊……是……是啊！」
秦聞就這麼說著，念叨著，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想法！
但是，方平的心裡一下子舒服多了。
雨，慢慢的停了下來，雨後的城市，出現了好久未曾出現的清新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