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亂都市之卷 第八章 混亂之夜－－情報 文 / 弈者

    錯亂的記憶，紛繁如流星滑過天際，一場燦爛過後，只餘殘留在眼裡的灰燼。

    有很多東西都可以抹去，過時的衣服，隔夜的牛奶，不再喜歡的某個人，只要狠下一些心，這些過去的東西就會再不存在，從眼裡徹底消失掉。然而那些碎片——曾經的記憶，卻會忠實地保留下那些點滴，並且一直保存著，即使是已經把它深深地壓在了腦海底下，但還是有一天它還會再回來。

    猝不及防到，當再次看到它時，記憶主人的臉上，會寫滿了真實。

    「你知道這個人？」孫火注意到到流影在聽到自己關於何圖的描述後，表情就一直變幻不定，眼神從堅定變到迷惘，最後投射虛空中的某個焦點上，似乎是陷入在某段過去的回憶。

    他的表情複雜，裡面有欣喜，有憤怒，而更多的是擠滿了整張臉的震驚，還帶了些茫然的困惑。從他的表情裡，已經明白無誤地透露了這個信息：對於何圖，流影知道的明顯比孫火知道的多得多，甚至有可能他原本就是認識何圖的。至於他們是什麼關係，孫火還看不出來，流影剛剛流露的感情太複雜了。感情，原本就是最難計算的東西，所以孫火也沒再算下去。

    一時間，兩人沉默下去，彼此無言，只餘下小巷裡盜版俠半死不活的喘息聲，和神秘男子的冷笑聲，在月色凍結下的夜空中迴盪著。

    半響，流影的眼神終於回歸平靜，他重重地呼了一口氣，像是要把淤在胸口裡的東西排出體外。

    「這個人，我知道。」流影開口道。僅僅是經過了一分多鐘的沉默，但他的聲音卻彷彿經歷了一場風霜，略微顯得蒼白。

    「我當然知道他。這個人，可是鼎鼎有名的術法世界第三通緝犯，我怎麼可能會不知道。」

    「這是第一個問題，我的第二個問題是：你既然說這個人是術法世界的通緝犯，那我倒有興趣想知道一下，這個何圖到底做了什麼人神共憤的事。」

    劉影聽到這話，不由對著少年歎了口氣，少年的話讓他想到了滴水不漏這個成語，他之前和很多人打過交道，其中不乏梟雄大亨，但卻沒有人會像這個少年般說得那麼渾圓，根本就不留有破綻的餘地。直到孫火特意強調了這麼句話，劉影才注意到少年剛剛無意識的詢問其實也算是一個問題，自己用這個破綻來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但孫火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這個人的名字，叫何圖，在十五年前的術法界極其有名。事實上，根本沒有人知道何圖是從哪裡來的，他就彷彿是在一夜間出現，踏入了術法界。但何圖堪稱是一代天才，在他術道修行的遊歷中，不知什麼原因，居然掌握了七系的術法，這本是自毀前途的修行方式，可何圖的天才就是始於此的，別人沒辦法的事，他卻辦到了，這就是天才。他不但讓那七個系的力量彼此相安無事，更是由此悟到了術法力量的本源，被當時的術法界一致認為是最有可能在三十前成為術王的人。

    但天才和瘋子往往只有一線之隔，後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變故，何圖忽然心性大變，拋棄了術法的修習而去尋找術法界傳說中的禁地——文滄閣，中間失蹤了整整一年，而再次出現的時候，他開始逐一拜訪起了術法界中的權威泰斗，與之談經論道。只是每次他拜訪後不久，這些被他拜訪過的泰斗就會離奇死亡，離奇地死在各自的絕學中：火神傳人在一場炎陽之火中被燒得屍骨不存，水系長老被發現凍死在她自己施放的冰瀑塵暴裡，而一代劍豪則是在指點自己弟子武藝時居然詭異地走神，被平生最拿手的劍技刺穿心臟……這種事，一次兩次可能會是偶然，但時間一久，終於還是有人發現了端倪，前去質問何圖，而這些人的一去不復返，更是直接落實了眾人的猜測。

    術法界一級追殺由此令頒布，但在這之後不久，何圖又失蹤了，而這一次的失蹤，卻是過分得徹底，再沒有任何有關於他的消息。也有很多人說，何圖已經在十年前就死了。」

    「死了？」

    「那只是傳聞的一種。也有傳言，說何圖知道自己躲不過追殺，於是藏了起來，在世界各地流浪著。照現在看來，這種說法也非空穴來風啊。」

    「一個人會七種術，聽起來挺不可思議的，我雖然不通術道，可也知道這樣的人並無可能。所以我猜這應該是種類似於術法的能力。」孫火偏過頭去，細細斟酌著劉影說起的話。

    「我的下一個問題，異能者按照異能種類劃分，具體有哪幾種。」直到這時，孫火才問出了自己真正想知道的情報。

    異能者的異能，從很早以前就已經有了，但大多是零星的個人，也是直到最近幾年才形成一個系統，並在此基礎上組成了足以和術法師分廳抗禮的一支力量，而這支力量最主要的代表，正是曙光實驗室。

    先不說這大的方面，光就孫火最近出現的那種神秘能力，也只有用異能才解釋得通，所以他有必要挖掘出一點情報來。

    「異能種類，這就得看採用什麼標準來分了。按照用途不同，主要有戰鬥型異能，防禦型異能，醫療型異能，其他型異能；按照異能產生方式，那就有先天型異能，後天型異能；不過，要說到最主流的科學劃分，那還是由我們所長分類的四個系，分別是狀態系，控制系，領域系，規則系。」

    「第四問，你的異能除了隱藏形跡，還有什麼作用？」

    「想不到，連這都被你發現了。告訴你也沒有關係，我的異能是一種類似於『無』的能力，按照種類來算這屬於狀態系。運用這種能力，可以讓我從實體進入到一種虛無的狀態中去，而且一旦我進入到了那種狀態，身上就沒有氣息，也沒有能量波動，宛若根本不存在。就算是比我厲害很多倍的人，也休想發現我在位置，即使是在曙光實驗室內部，也只有所長級別的人才可以破解我的能力。」

    「異能有這麼強嗎，那術法師和異能者究竟有什麼區別？」

    一聽到這個問題，流影的臉色變了又變，神色複雜地盯著孫火，半天才緩過臉色。

    「如果不是我可以肯定你並非術法師，那我簡直要懷疑你問這話的動機了。這個問題，屬於我們和術法師的一個禁忌。這一次我可以回答你，但如果下一次你再向異能者問出這麼蠢的話題，那就先考慮一下你的下場吧。

    我們異能者和術法師最大的不同，是能力的成長方式不同。在中國，不論是武道者，還是術法師，他們的修行方式都是可傳承的，上一輩傳給下一輩，長者傳給幼者，是一種可以學習教授的能力，儘管也受到了體質的限制，但也總歸有一種合適的術法能學。而這，就是我們異能者最大的痛。我們異能者的能力完全就是憑空產生，或者是在偶然間才發現的，一切都是空白，所有的都要自己摸索著去掌握，修行的道路非常艱巨。而且異能的特性很難琢磨，也很少會有相同的異能出現，這就意味著我們連借鑒的經驗都找不到，有些人雖然身負異能，但也有可能終其一生都找不到使用這種異能的法門。

    這是沒有辦法的事，在一開始就決定了我們和術法師是兩種完全不同的人，幸好你今天遇到的人是我，一般的異能者，都對術法師懷著某種敵意，像你剛才這麼問出來，恐怕有人會以為你在故意挑釁。」劉影正色道。

    「那你怎麼就沒有對術法師懷有偏見？」

    「我最多也就羨慕，還說不上偏見，再說我這『無』的異能也挺好，犯不上再去嫉妒了。異能和術法，說穿了也是門戶之見罷了，就像武道界分為體術和中正兩大宗，鑄造界有三大流一樣，根本沒必要分得那麼清楚。」

    「第五問，你聽說過？」

    一環扣一環，不透一絲喘息的機會，孫火又接連問完了剩下的幾個情報，但這之後問的，就不外乎是「當今武道的巔峰強者有哪幾位？」，「最近杭城有特別的事發生？」，諸如此類他早就知道答案的問題。同時他也藉著這些問題的虛虛實實，用來掩蓋他所問問題的真正動機。

    但這些問題他問得很快，劉影回答的速度也不遜色，幾乎就是貼著他的問號給出了答案。所以這麼一問一答下來，時間也才過了三分鐘。

    盜版俠窒息的時間，也已將近十分鐘過去。

    半死不活的十分鐘，徘徊在生死邊緣的十分鐘，『快要』死了的十分鐘，卻遲遲不死

    神秘男子終於意識到不對，他猛然止住了笑聲，眼色冰冷。風聲仍在繼續，可是另一陣大笑聲在空氣裡迴盪著。

    「哈哈，真是遲鈍啊，到現在才發現被我耍了吧。業務演員八段，奧斯卡影帝級的演技，畢竟不是吹的。」盜版俠雙手捧著肚子，笑到差點喘不過氣來，而他的臉上卻還是一副七竅流血的淒厲模樣。

    「哈哈，事情似乎變得有趣起來了。」神秘男子也大笑起來，臉色中隱隱透著猙獰。

    「我還差點忘了，你的臉上，也覆蓋了幻光術，難怪差點被你騙倒。不過，你憋了這麼久的氣，應該不止是想要騙騙我這麼簡單吧。」神秘男托著自己的下巴，上上下下地打量起盜版俠。

    「真是讓人吃驚啊，有這麼強悍**的你，居然會是風系術法師，難怪你能撐這麼久。只有風系術法師體內的氣，才能無視窒息的影響，你裝作窒息的樣子，應該就是想要隱瞞風系術法師的身份吧。

    哈哈，不過這樣才有意思，那些一碰就死的傢伙實在讓人提不起興趣。先前小看你了，不得不承認，你倒是夠資格自稱為『俠』。不過，想要讓我承認你，就再接下我的第三招。哈哈哈，真正的『俠』，可是面色不改地接下了我的這一招。只要你也接得下來，我就承認你俠的身份，不再為難你。

    這第三招，也是風的最後一個特性，最強悍的根本絕技。你不知道這是什麼特性也沒關係，看到這個青羽圖騰，你也應該猜得到我想要幹什麼吧。對一個風系術法師而言，能見到沈家祖先千年的成名禁術－－『蒼穹之魂』，那是你畢生的榮幸了！」

    神秘男子大笑著，以右手食指虛點在空中的圖騰上，青光頓時大盛，妖艷的綠茫一圈圈向著四處輻射而出，某種特殊的改變在空氣裡悄悄進行著。

    「蒼穹之魂，奧義迸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