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知無覺之卷 第八章 第四個人(下) 文 / 弈者

    門開了。

    「啊∼」淒厲的一聲慘叫，隨著門的打開，劃破了幾乎靜止的校園，尖利的聲音穿透樓牆毫無阻隔地向著四周擴散。

    耳膜被震得隱隱生疼。三個人面面相覷，孫火不會這麼大驚小怪，史天平的神經比較大條，而曉嵐正緊緊捂著嘴咳嗽。

    誰都沒有叫。

    叫的人正是推開門出來的那位。

    而且，這個人三人都認識。

    雖說，平時一看到此人就會突發局部性頭暈。

    「靠，幹什麼聚在門口嚇人。把人嚇出心臟病來誰負責，就算沒有嚇出心臟病，嚇到小花小草也是不對的，你們這麼埋伏在這裡」

    滔滔不絕的一串話順口溜這麼說出來，唾沫橫飛，口水飛濺。語調欲揚先挫，有節奏，有規律，還兼有殺傷力，完全符合新世紀「唐僧」的社會標準。

    高一（8）班，三大活寶之二，龐林。

    孫火他們所在高一（9）班教室的隔壁。

    「這個時候你怎麼會在這裡？」曉嵐也實在無法忍受龐林機掃關槍似的說話速度。

    「我怎麼在這兒，還不是昨天晚上吃的蟹黃海鮮拉麵，味道實在是太讓人懷念了，一時沒控制好量，今天肚子不舒服。倒是你們，怎麼這個時候跑出來瞎轉悠？」

    胖子龐林的一雙眼睛在孫火一行人身上骨碌轉溜著。

    「又一個倖存者。事情說起來還真有點難以讓人接受」孫火收斂起眼裡的寒意，看著史天平把現在的情況向龐林娓娓道來。在龐林身上孫火沒有看出什麼異樣，應該是他本人沒錯。空氣裡緩緩淌過一陣悸動。

    「不是吧！」龐林怪叫一聲，就往教室那邊奔去。

    過了會兒，垂頭喪氣地走了回來，迎面對上了後面跟過來的史天平。

    「出什麼事了，該怎麼辦？」龐林鬱悶地托著腮幫，然後摸了摸滾圓的肚子，迸出一句：「我的午飯怎麼著落啊？」

    「找個教室等一會兒吧。這個霧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散掉。」曉嵐提議。

    「嗯，好。」孫火同意，天平他們還不知道現在自己是被困在這種界裡，這種不屬於已知的存在。但待在一個地方，以靜制動等待那人露出破綻也是個可以採取的方案。

    「我沒意見。」

    「我有意見。拜託，老大，能不能嘴巴消停一下。」史天平適應了孫火以往的靜默，對於龐林的喋喋不休有點頭疼。

    「我不同意你的觀點，但是我誓死捍衛你說話的權利。你連這點起碼的認知都沒有，哎，素質，素質問題啊∼」

    龐林的嘴，向來很刁，不只是在吃東西方面，還在口才上頗有天賦，嘴唇一開一合，連珠炮發的順口溜一帶，先在幾分鐘裡把對手弄得邏輯混亂，再旁徵博引天南地北扯一通，直接在對手的心靈上狂轟爛炸，最後就這樣徹底讓對手淪陷。

    史天平翻了翻白眼，就當現在還是夏天，有只蒼蠅在身邊嗡嗡地飛吧。所以，史天平基本上打算對龐林保持沉默。

    「對了，最近有什麼異常的相像嗎？或者是有一些特殊的事情發生。這場大霧好像有點不同尋常。」

    胖子翹著二郎腿，躺在幾張課桌拼成的「床」上面，嘴裡嚼著剛才從一邊的課桌裡淘出的幾包薯片。

    「好像沒有。阿火，曉嵐，有嗎？」

    當然有，只是基於某些理由，眾口一詞的沒有。

    「沒有？嗯，如果，現在發生的生化危機那樣的情況，那些失蹤的人都變成殭屍從地底爬出來，不要這麼無動於衷嘛，給個表情配合一下。

    ∼不作算了，我又沒逼你，不用這麼瞪我。用眼神是殺不死人的，而且你也不是櫻木花道。說到哪了，對，如果是發生那樣的情況，該怎麼辦？」

    「簡單，把會拖後腿的你扔下，精神上支持你，一定要頂住，爭取時間，我們跑路，好留下革命的火種。」

    閒著也是無聊，和龐林鬥鬥嘴也蠻不錯的，史天平津津有味地說道。

    曉嵐趴在桌上睡覺，而孫火也是一副閉目養神的樣子靠在座位上。

    「靠，這就是人性那。」龐林跳下那張大「床」，走過來瞇起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史天平。

    「革命的火種，就你，我怎麼看不出你有多少戰鬥力。」

    「廢話，沒看到我手上的肌肉嗎？看看你穿了多少衣服，再看看我，體格，這就叫差異。」

    「沒看出來，你伸拳頭幹嘛，拳頭再硬又怎樣，現在可是槍械時代，拳頭，早過時啦。況且就算你拳頭硬，那能砸碎那什麼，不服氣，那什麼那塊黑板你用拳頭去砸砸看？」

    「行，看好嘍。」反正周圍沒有其他人，把這塊黑板稍微弄出點裂痕就可以了。史天平心裡早就盤算著怎麼把這讓人大吃一驚的絕招表演給曉嵐看，現在是個不錯的時機。

    經過孫火身邊的時候，史天平看到孫火的眼睛睜開了一剎，隨即又快速闔上，整個不超過0.3秒，而史天平的身體這時又恰好擋住了龐林視線探過來的角度。

    無可挑剔的默契組合。

    彷彿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史天平走到了講台上，馬步，沉腰，而後一個直衝拳的起勢。

    而台下，孫火突然伸了個懶腰，側過身子，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只是角度的傾斜，已經完全把曉嵐護在了身後。處於不定的危險中，孫火根本不可能鬆懈下精神，從來就沒有放棄保持警惕。暗號，已經發出。

    台上，史天平凝神。

    吸氣。

    握拳。

    面向黑板的中心。

    然後打了個哈欠。

    你搞什麼呢？」龐林探頭探腦，看著躍躍欲試的史天平。

    「我在想，用什麼樣的姿勢擊碎這塊黑板比較豪邁。」史天平苦惱，這的確是個難以抉擇的問題。

    「隨便什麼啦，經過並不關鍵，最重要的是最後的結果。說大話，可要好好考慮怎麼收場。」

    「擦亮你的眼睛，看好了。」

    沒有吸氣，沒有凝神，甚至沒有把眼睛放在黑板上。

    「卡嚓」。「啪」。

    純粹是不經過精心醞釀而發出的自然一拳，身體裡的力量隨著左手拳頭的帶動，直直地貫注在一點上。

    爆破，悶響。

    第一個聲音。

    緊跟隨著的，是完全沒有過度的第二個聲音。兩個聲音連貫得沒有一點間隙。

    史天平的右手，緊緊握著龐林揮出的右手，僵持在距離喉嚨不足30厘米的地方。

    龐林的手上，閃著寒刃的光。

    回首看去，已經完全褪去平日裡嘻皮笑臉的龐林，此刻眼裡毫不掩飾地閃著刻骨銘心的恨意。

    剛才一瞬間，史天平單手出拳的同時，另一隻手並沒有空閒著，而是守株待兔地抓住了龐林出擊的右手。

    手腕上傳來的力量並不大，令史天平驚訝的是龐林的速度，完全不符合體形的快。如果不是早有提防，恐怕此時喉嚨上已經多了個窟窿。饒是如此，史天平還是能感到那柄鋒利的匕首急速刺出時的冷厲，脖子被帶過的刀風削破了點皮。

    「你想幹什麼？我和你無冤無仇吧。」

    此時的龐林，身上陡然高漲出一股氣勢，氣流沒有規則地亂撞，他趁機掙脫掙脫史天平一手的枷制，跳到三米開外的一張課桌上，與天平遙遙相對。

    史天平感覺此時站在自己對面的並不是一個人，而是一把刀。

    刀身上，高度凝聚著殺意。

    來得莫名其妙的殺意。

    龐林沒有回答，而是面對史天平不斷調整著自己的位置，尋找著對方的破綻。這樣的偷襲，居然也沒有得手，這個史天平比起自己想的要難對付的多。

    「懂得碎擊，能砸碎前面黑板的人，也一定可以輕易破壞前面的那座石棺吧。說的沒錯吧。

    守護一族的龐林。」

    下意識地閃身到一邊，龐林看到應該早已陷入的昏迷孫火緩緩地從座位上站起來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