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知無覺之卷 第三章 少年的青梅竹馬 文 / 弈者

    荷塘灣小區。一幢單元樓的底層。

    窄窄的過道。

    水泥路面上，沾滿了金色的枯葉，還有泥土的氣息，輕輕地走，輕輕地飄過。

    夜幕下，月光散發著淡淡的黃，凝結著過道上一個孤零零的影子。

    左右徘徊。史天平懊惱地拍拍頭，見了曉嵐之後，該怎麼開口呢。

    來個法國式的浪漫開場白？對別人或許有用，可她是曉嵐，即使自己敢厚著臉皮說出這種害臊話，曉嵐她也不會吃這一套。花言巧語＝火上澆油。

    道歉？好提議。的確，首先是自己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做事沒有了時間概念，冷落了周圍的人，才導致曉嵐見了自己總是冷著一張臉假裝無視。他很在乎曉嵐這個朋友，在他心裡，曉嵐除了是朋友之外，還在某個特殊的角落有著沉甸甸的份量。外貌上，曉嵐也說不上有什麼特別，清清淡淡的不怎麼打扮，看起來很安靜的一個女孩，但平時在班上待人都很好，時常流露出甜甜的笑。笑容裡，含著陽光的味道。很多人都對曉嵐抱有好感，曾有人說過曉嵐天生帶有極強的親和力。

    認識的時間，算起來已經有。一起念的小學，共同上的中學，還有再算上現在的高中。

    從小到大的同班，可不是偶然的。史天平更相信裡面有一種叫緣份的東西在起作用。

    青梅竹馬，應該也不過如此吧。

    說不清為什麼，史天平很喜歡和曉嵐相處時的感覺。自己每次看到她都會不由自主地心情愉快，其他不舒服的東西就都煙消雲散了。於是，跟著她笑，跟著她愁，跟著她一起走過了這歲歲年年。

    可是，曉嵐她會相信這種理由嗎？糊里糊塗地沒有時間概念，這麼拙劣的借口，說出來恐怕連自己都不信，更何況曉嵐。

    可他相信真誠的力量，一定可以感動人，感動每個人心中那個柔軟的地帶。因為眼神不會撒謊。

    其實，史天平就是這麼簡單的一個人，想到的事都是最簡單的，而根本不在乎別人認為他很幼稚。早在十字路口轉彎的時候，史天平就有了打算。可是事到臨頭總是會有忐忑，心臟高速在左胸腔裡跳動，呼吸急促，樣子也成了糟糕透頂的傻。

    又有些走神了。他拍拍腦袋，努力集中起精神，最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總是這樣。

    回過頭來，該怎麼約曉嵐出來呢，這是道歉的先決條件，否則不論想說些什麼都是白搭。

    雖然現在就站在屋外，可是不能敲門進去。三番四次的來串門，已經讓僅有一個女兒的曉嵐媽有了本能的警惕，每次自己在的時候臉色都說不上好。史天平當然看得出曉嵐媽的意思。在中國，學生時期的男女交往似乎是挺嚴重的事，健康的感情成長，遠比不上紙上談兵的高考來得重要。史天平也不多說，但是在那之後幾乎就沒有再敲響過曉嵐家的門（當然，特指曉嵐雙親都在的時候沒有到訪，僅此而已）。而現在這個時候，她爸媽應該都在吧。也是，又不是誰都像自己一樣，成天野在外頭也不會有人來管。

    史天平來回踱步。房子的窗戶露出一絲絲的光明，卻融化在屋外的在無邊夜色中。黑暗的小巷裡，清脆的一聲哨鳴。

    一隻白貓從旁邊的窗戶裡鑽出來，輕巧的一個翻身，落在地上，褐色的眼珠一眨不眨對著史天平黑色的眼睛。

    「是白海啊。」史天平摸了摸白貓的腦袋，從背包裡掏出一片魚乾放在手心裡。「一般的這個時候，曉嵐應該在書房看書吧！」

    白海是曉嵐在街上收留的一隻流浪貓，後來有次說到白海的時候，曉嵐說當時看到這隻小白貓眼睛裡閃爍著的警惕和倔強就感到非常心痛，於是就把它抱回了家並努力說服了父母。因為身上的毛白得純粹，加上走起路來時毛髮一圈圈抖動，就像一陣波浪，所以取名白海。天平有時候來就會帶一些餅乾來喂白海，看著白海舔著手心裡的曲奇餅乾，總是有種毛茸茸癢癢的感覺，一來二去的和它混的也比較熟了。

    他看了看窗戶，隔著窗簾，橘色燈光投影下來，一切顯得模糊，看不真切，只隱約有個影子在後面。

    曉嵐…他張嘴想喊，但沒有發出聲音，只是擦了擦手裡捧著的口琴。銀色的光芒，在手心裡晃動著，宛若一泓月光。深吸一口氣，感受著月光下兩色分明的世界，順著一次次的呼吸，空氣在口琴小小的蓋板裡鼓張，海潮的旋律在口琴裡湧動。

    星之所在的淡淡憂傷，隨著晚風的漸起，在逐漸黯淡的夜裡迴盪。

    那是史天平玩過的一款rpg遊戲－－空之軌跡裡的一首口琴曲，fal|com|公司出品的英雄傳說第六部。他很喜歡這個故事，尤其對這段旋律特別喜歡，所以只聽過一遍就記了下來，而這個時候這段旋律就這麼浮現在心頭。於是，那略帶憂愁的意境就這麼在這個夜晚，這個街道，緩緩地復甦起來。

    那些回憶，那些歲月，當所有的一切都成為紙質的回憶，破碎在光陰的漩渦，是否還會想起兒時的童謠，述說著什麼樣的故事。

    躍動的音樂漸漸止息，旋律的潮聲從小巷裡褪去，無盡的沉默再次籠罩著這片小巷。

    一段細碎的腳步在背後停下。一種特別的清淡幽香。

    閉著眼睛，史天平把口琴從唇邊挪開，用力擦拭了下，重新放回到胸口的袋子裡。

    「我知道，有時候，我很遲鈍。

    可是，我還是喜歡你微笑比冷淡多一些。

    對不起！」

    用力的呼吸，一口氣說完這些話。轉過身，史天平正對上一雙明亮的眼睛。

    女孩就站在他的背後，米色的小上裝，下面是白色的休閒褲，脖子上掛著一方白色的絲巾，正是曉嵐一貫的打扮。曉嵐圓圓的臉龐正對著頭頂高懸的圓月，耳邊還垂下一縷微微蜷曲的細發。

    「你來了啊！曲子不錯，就是太傷感了。」曉嵐平靜地說道，目光掃過史天平，停留在他的腳邊。

    「白海，晚上又亂跑啊。」一聲輕喚，白貓回到主人的身邊。

    「為什麼要道歉呢？」然後回過身，史天平看到女孩臉上滲出越來越多的疑惑。

    「對不起，之前一連幾天都沒有理你。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和往常一樣過著日子，可是只是稍微看了會兒書，感覺過了很短的時間，那麼一整天就溜過去了。」史天平直視著曉嵐的眼睛，說出了百思不得其解的神秘事件。

    「······」

    「沒有啊！」曉嵐搖搖頭。「這不就是正常的天平你嗎？」

    「可是，如果正常，那為什麼這幾天你都不理我呢？」好奇、疑問到無以復加。

    「哪有啊？我什麼時候不理你了，倒是你有陣子沒有來找我了。」

    曉嵐疑惑地看著史天平，眼裡滿是不解。？怎麼會？史天平撓著腦袋。

    到底是怎麼回事。記憶裡原本是清晰的畫面，轉瞬間變得殘破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