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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二十一節 蠅附爭糧 文 / 燕雲

    興平元年(193年)六月十六日平陽單于王庭

    「大哥,你這次可要給我做主啊!」

    「怎麼啦,弟弟,總是這樣風風火火的?」

    於扶羅正和右賢王去卑、右骨都侯須卜當,左骨都侯丘林師子等議事,看見跑進來的弟弟左賢王呼廚泉,不由的訓斥道。(註:匈奴人為了放牧方便平常都是分散居住,以部落為單位進行遊牧,只有遇到戰事,單于才發出號令集合兵馬。呼廚泉就不住在平陽,而是住在蒲子縣,丘林師子是帶領所部居住在永安,去卑帶領所部住在楊縣,只有須卜當輔佐單于處理政務,管理部眾,住在平陽王庭。)

    「哼哼,你總是叫我忍。現在李樂那個混蛋的部下偷了我的愛馬,我的人發現後,雙方格鬥,還殺了我的愛妾,簡直是攣提氏的奇恥大辱。自從冒頓大單于稱雄漠北後,我們雄狼的子孫什麼時候讓漢狗這麼欺負過,大單于,你要不管的話,我就帶領本部人馬去找白波這些狗崽子拚命。」

    呼廚泉說完後坐在一邊呼哧呼哧只喘粗氣。

    聽了呼廚泉的話,兩個骨都侯不由交換了一下眼神,丘林師子進言道。

    「竟有這樣的事情?這個李樂也未免忒大膽了些!」

    「是啊,單于,你總叫我們和那幫白波小賊同仇敵愾,可是他們那裡有半點同舟共濟的心,簡直是一幫餵不飽的狗崽子。如果不是我們當年幫著他們,早都讓剿滅,現在竟把屎尿拉到我們頭上了,若不給他們一點厲害瞧瞧,還真以為冒頓的子孫是好欺負的。」

    右賢王去卑也很生氣,他今天來找於扶羅本就是為胡才部下偷他的牛羊的事情。

    聽了他們的話,於扶羅偶爾挪動一下肥碩的身材,瞇縫著眼睛只是不說話。這麼多年四處奔波,年青時那種闖蕩天下、一往無前的勇氣已經在連續的打擊挫折中消磨光了,就是去爭奪闕氏也是羞恥心使然。他現在只是想安安穩穩的在平陽當好自己侷促一隅的單于,所以當年呂布派信使來,他就一口拒絕了。漢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經過這麼多年奔波他深深領悟到父親交給自己的這個真理的正確性。楊飛不是好鳥,呂布也好不到那裡去,呂布來了同樣不會有自己的好日子過,雖然聽張揚說呂布身上有匈奴人的血統。

    和漢人打了這麼多年交道,他當然清楚,楊飛把李樂派到平陽當縣長本就是為了兩家發生摩擦,而許多搶劫事件都是楊飛部下冒充白波干的,這些他都清楚,但這些只能自己知道啊,就是抓住了楊飛的人,他也讓悄悄放掉了,現在不是翻臉的時候。不過蒲子縣離絳邑、臨汾這麼遠,難道也是楊飛派人幹的嘛?如果是,這個楊飛也未免忒囂張了些。

    「大單于,您倒是說句話呀?難道我們就這樣忍著這幫狼崽子嘛?」呼廚泉開始催促了。

    「好吧,我回頭會找李樂、胡才的。」

    「大單于,南匈奴幾萬部眾可都看著你呢。如果大家的利益再不能受到保護,心裡難免會有意見的。」

    聽了呼廚泉的話,於扶羅不由皺起了眉頭,這個話可不是簡單的威脅,他的父親羌渠就是因為違逆族人的意見,向幽州派兵而被人殺死的,匈奴人都是以部落為單位進行活動,部族的利益是高於民族利益的,單于也只是對自己的部眾才有絕對的控制權,如果失去了大家的支持,即使偉大的攣提姓氏也不能救了他,更別說旁邊還有個野心勃勃,總盯著單于位子的弟弟呼廚泉呢。

    把左右賢王和左骨都侯送走後,於扶羅留下了心腹須卜當,兩人互相看看,歎了口氣,半天不說話。

    「右骨都侯,你看怎麼辦?情況十分嚴重了,如果不處置幾個人,恐怕不能平息部眾們的怒火啊。」

    「是啊,大單于,可惜這些人都不能明白您的一片苦心。有楊飛這個大敵駐紮絳邑虎視眈眈,我們如果與白波發生衝突,難免為他所利用啊。」

    「不過現在也沒辦法了,火燒眉毛且顧眼前吧,你帶兩千騎兵去讓李樂、胡才、韓暹,讓他們交出兇手,我想李樂是個聰明人,不會不給面子的,只要有幾個替死鬼平息眾怒就行了。」

    「行,我明天點兵過去,不過這樣未免便宜了楊飛。」

    「哼哼,我估計李樂他們的糧食不多了,而楊飛在絳邑、臨汾大搞什麼屯田,我看莊稼也快熟了,你可以鼓唆李樂、胡才、韓暹他們去找楊飛要糧嘛!」於扶羅涵義深刻的看了一眼須卜當。

    「呵呵,小人明白。這個楊飛也太可惱,屢次派人假扮白波來搶劫,我看這次的事情八成也是他派人幹的,他總想坐收漁翁之利,那有這麼容易。這次也要把他拉下水,讓他和李樂這些漢人狗咬狗。」

    「嗯,就是這樣。」

    七月二十日絳邑縣廷

    「嘩啦」,

    看了書簡,我氣的扔在了地上,還不解恨,又把書案上的書簡全部推倒,落了一地,楊乾等親兵聞聲進來,默不作聲的收拾了,躬身退出,我也不理會,深一口,淺一口的喘粗氣。

    「府君,什麼事情啊?這麼生氣?」

    「伯儒,你看看,你看看,老子辛辛苦苦一年,莊稼的毛還見一根呢,這借糧要糧的書信就一大堆了。」我給衛覬指指,衛覬是我的主簿,這些往來文書當然都知道,但也隨手撿了一個坐下。

    「府君,這本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河東內外強豪大都不事生產,唯以劫掠為能,現在您如此大規模組織軍民生產,眼看豐收在即,他們當然眼紅了,都像蒼蠅一樣圍了過來。「

    「哼,都是些想不勞而獲的混蛋。你看看,李?說三輔連續下了三個月大雨,莊稼顆粒無收,百姓相食,糧食一斛價值五十萬錢(史實如此),讓我們即刻起運糧草五十石萬運往長安,華陰段煨派人來說讓我們還他的五萬石糧草,弘農張濟也派人說讓我們借糧二十萬石,并州高幹說借給他糧食五十萬石,而皮氏程銀、汾陰侯選、北屈李堪、大陽張琰、平陽李樂、襄陵韓暹、楊縣胡才這些土豪就別提了,不僅不給府庫上繳糧食,還伸手要糧。就連河內張揚也好意思,厚著臉皮過來借糧,說他不知道呂布竟然帶兵攻打河東,早都把呂布攆走了,簡直是他娘的無恥,那是他攆走的嘛?那是陳宮、張邈、張超這些人把呂布請到兗州去對付曹操的,這個混蛋,以為老子閉目塞聽,什麼都不知道呢。」

    「呵呵,糧食就是命根子,自己可以不種,但不能不吃,面對糧食,大家都紅了眼。不過,將軍,您不準備給他們嘛?」

    「張揚這個無恥之徒理他作甚,就是張琰、李樂等人也一樣,給他們發道文書就可以了。至於華陰段煨嘛,那是我大哥宋建作的保,為人要講信義,不能不還,再說五萬糧食咱們還出的起,等秋收後,即刻裝船起運就是了,為保萬一,讓如岳(徐陵,水師統領)率領水師護航,沿河入渭運抵華陰。麻煩的是李?和高幹,伯儒,你說說怎麼辦呢?這兩個人一個控制著朝廷,一個佔據并州,兵強馬壯,目前咱們還得罪不起,但他們要這麼糧草,那肯定是不可能的。就是全部給他們也不夠啊,再說了,都給他們,我們喝西北風去啊。」

    「下吏以為,對於這兩個人啊,是不可不給,不可全給。給多了,一則我們沒有,二則平白給敵人增添力量,給少了嘛,他們肯定不樂意,那是平白增加冤仇,而您現在的主要對手是匈奴和白波,沒必要樹立新敵。」

    「嗯,知我者伯儒也,說的有道理,你認為給多少為宜呢?」

    「我猜他們也是求其上者得其中,求其中者得其下,沒想著能要那麼多,我覺得給李?、高幹每人大概五萬石就可以了,至於張濟嘛就給兩萬,十七萬石糧食我們還出的起,當然話必須對高幹和張濟說明這是借的,並且要他們自己派人來運。」

    我眼珠轉轉,想了想,確實肉疼,老子種這點糧食容易嘛?

    我除了讓鍾繇派出官吏到河東各地檢查督促外,沒事就自己帶著親兵到附近的絳邑、臨汾、聞喜各縣去巡視,那些不賣力的亭長、里長和不事生產的老百姓不知道鞭打了多少,而莊稼種的好的農民又不知道獎勵了多少,凡是出巡,見到種的好的桑麻麥黍,必定叫來亭長、三老、鄉里和主人,下馬稱讚一番,獎勵給主人酒食,如果聽說誰家蠶養的好,也會上門拜訪,進行慰勉獎勵。並且提拔那些種地種的好的老人為各縣的農官,協助縣丞督促農桑,所以河東百姓現在都說:楊府君與以前的太守都不一樣,不喜歡美女錦衣,只喜歡好莊稼。又親自帶人廣泛種植桑樹、棗樹和各種果樹,墾荒、挖渠,好不容易可以看到一點豐收的跡象,這些傢伙跟蒼蠅一樣,什麼鳥人就都過來了。

    「那好吧,伯儒,就按照你的意思寫回書吧。不過這也說明盯上我們這些糧食的人太多,必須要加強防備,發文告訴宋郡尉、鍾郡丞和各縣長吏加強戒備,不要最後了功虧一簣啊。」

    「是,府君!」

    八月十一日平陽

    「老李,你把我們倆大老遠的叫這裡幹嗎啊?」

    胡才是個胖子,一路從楊縣趕來,渾身都是臭汗,進李樂房間後就把衣服脫了,光著個膀子。韓暹、李樂一向瞭解他,也不計較。

    「幹嗎?你說幹嗎?沒事就不能請你個胡胖子過來啦?」

    「好了,別瞎扯淡了,還是說正經的吧,老李!「韓暹立即不耐煩得打斷。

    李樂橫了胡才一眼,然後揮手讓婢女給三個人端上果蔬和水,胡才順手在婢女的屁股上捏了一把,婢女尖叫著逃了出去,三人大笑一陣,李樂這才斜靠在几案上說道:

    「老韓,老胡啊,楊飛的回書你們收到了吧?「

    「收到了,咋啦?」胡才邊大吃水果,邊問道。

    「咋啦?楊飛不給咱們糧食,你說咋啦?老韓,這當時招安的事情都是你鼓搗出來的,你說說,他不給糧食,難道讓我們喝西北風啊?」

    韓暹斜了李樂一眼,都你出什麼餿主意找楊飛要糧,那有這樣的事情?你現在是縣長,又不是軍官,按照道理應該向府庫繳納糧食才對,不過這些話都不說了,省得傷了兄弟感情。

    「哎,老李,你有正經事就快說,別他娘的繞圈子,還拿我開涮。」

    「嘿嘿,我那敢那!」李樂看韓暹識破自己的伎倆了,只好一笑自我解嘲,其實大家都知道楊飛那是肯定不會給糧的,不過是個以退為進的計策而已。

    「今天找你們來其實就是為這個糧食的事情。如果不是沒事偷幾個匈奴狗的牛羊打打牙祭,我這嘴裡都淡出鳥來了。就這還惹得於扶羅個老王八雷霆大怒,派了須卜當個老狐狸帶了兩千人過來興師問罪,沒辦法只好隨便殺了十幾個倒霉蛋才算了帳。於扶羅整個一小氣鬼,他娘的十多萬馬牛,老子吃幾個咋啦?」

    「也是,不過咱們哥幾個倒不愁吃不愁穿,不愁沒有女人玩。下面人意見都挺大,幾乎天天都有人逃跑的,這樣下去也不行,你說這咋整?」

    聽了胡才的話,韓暹心說:當時要按照我的意思,直接投奔楊飛得了,那裡有這麼多麻煩,不過生死兄弟,不好事後顯能耐,也接茬道:

    「是啊,所以我組織兄弟們在襄陵種了點莊稼。」

    「是嗎?老韓,等你豐收了,兄弟我一定去打秋風。」

    聽了胡才的話,韓暹心說什麼人啊?

    「好了,別瞎扯了,說說自己手下還有多少人,還有多少糧食,算算還能維持多久,別他娘的就知道混日子。」李樂的話把韓暹逗樂了,不過捂著嘴也沒笑出來。

    「我估摸著還有一萬人吧,糧食好像也就這個一萬石這個數。」

    「我也差不多。」聽了韓暹的話,胡才也隨口應道。

    李樂眼珠一轉,算了算,臉色發白,叫道:

    「這裡面有鬼,大大的有鬼,我記得咱們過年時碰頭還有總計五萬多人馬,怎麼現在就只剩下三萬多了,那一萬多兩萬人馬呢?我以前還覺得跑幾個人沒什麼,現在看來這肯定是楊飛個雜種在搞得鬼。這個混蛋不聲不響騙走了我們一小半人那。」

    李樂的話聽的韓暹、胡才也是一驚,感覺人員是少的比較多。李樂起來後,負著手,臉色陰沉在房間裡面轉了幾圈。這才回過身子對韓胡道:

    「看看,看看,我說不能相信楊飛個畜生吧。搞什麼招安,當什麼破縣長,開放什麼鹽道,販賣什麼食鹽,征辟什麼孝廉,全都是那小子的詭計。」

    韓暹、胡才互相看看,韓暹也陰沉著臉不說話,胡才看看兩個人挺尷尬,就解圍道:

    「別說這些了,反正我們的作戰主力都在,那些老弱病殘跑了就跑了,還給老子省點糧食呢,是吧,老韓?」

    韓暹知道胡才的好意,但也只是苦笑著點點頭。

    「現在還是看看怎麼辦吧,我們糧食都不夠了,就是緊巴緊巴也只能撐二十天。」

    「還能有什麼辦法?聯合於扶羅個老王八一起反他娘的,楊飛不是屯田了嘛?去搶了就是,咱們以前還不都是這樣幹嘛?難道他封了咱們一個破官,就真的能夠束縛住我們了嘛?」

    「哎,我贊成,我贊成,這快一年都待在河東,長了一身肥膘,也該上戰場上活動活動了。」胡才說完伸伸粗壯的胳膊,只聽得裡面傳來咯吧咯吧的響聲。

    韓暹一看,心裡真是一寒,說道:

    「現在楊飛都在河東站穩了腳跟,我們能打的贏嘛?」

    「老韓,你他娘的不是怕了吧?」李樂瞪眼道。

    「去,說誰呢?老子會怕!」韓暹一聽不樂意,也睜眼回應道。

    「好了好了,大家省點力氣吧,都是自己兄弟吵啥呀?郭老大當年創立白波軍,那麼多老兄弟,死的死,降的降,現在就剩咱們三個活寶了,你們還窮鬧啥?」

    聽了胡才的話,韓、李互相瞪了一眼,各自坐下。

    「不過老李也說得沒錯,不是我老胡說句混話,我看楊飛這傢伙實在不是好鳥,他遲早要收拾掉咱們,與其如此還不如提前動手,這樣也可以搶點糧食不是?而他種了半天,還不是給咱們兄弟準備的。」

    「老胡算說到點子上了。等楊飛把糧食收進庫裡,我們不用人家打,自己就會潰散掉的。」

    「那好吧,既然你們都這麼想,我與兄弟們共進退。」看見李、胡都在看自己,韓暹斟酌半晌也只好答應。

    「老韓,這才是好兄弟嘛。我看於扶羅個老狐狸也早有此意,楊飛卡了他的鹽道後,用鹽巴騙走了上萬匹牛羊馬匹,他也很惱火。前些天須卜當個死肥豬過來的時候,我看他話語之間就露出了這個意思,我們只要一聯繫,肯定一說就通。」

    「嘿嘿,聽說楊飛部下的娘們很風騷,這會可要抓兩個回去玩玩。」胡才不由的摸摸自己的肚皮。

    「呵呵,那肯定。既然如此,你們二位就立即回去整頓兵馬器械,十天後在平陽聚齊,至於匈奴人,我來聯繫。好吧?」

    「嗯,就這樣吧。」韓暹、胡才二人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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