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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62章 坐牢(一) 文 / 鍾離昧

    第62章坐牢(一)

    李峰遲疑了一下道:「我可聽明白了,咋地,您是擔心審配想害二公子,不能吧,他們有這麼大的膽子。」江五看著他冷哼了一聲:「難說啊。」

    「公子」江五從後邊叫我,聲音有點哽咽。他手裡提著個食盒,食盒裡有酒香飄出來。

    我回頭看到他就是一愣。「公子,您一定不認識我了,我可認識您哩」江五從懷中摸出一把鑰匙開門。

    「你不是給淳於瓊將軍牽馬的那個親兵,我記得,後來還是你趕著那輛牛車載著我和當今聖上出了北邙山。」我想了大概有半柱香的時間,才把這個看著眼熟的人記起來。

    江五這時正在把食盒裡的飯菜一盤盤的端出來,聽到這話,腦中忽然一震,雙腿一軟就跪下來,聲音更加哽咽:「我江五要不是沾了公子的光,哪有機會看到當今聖上,沒想到公子您竟然還記得我這個平頭小兵,公子我」

    田豐從進來到現在就沒開過口,抬過眼皮,他一直盤膝在牆角上閉目沉思,不知道想什麼,直到此刻看到江五把酒拿出來,才站起來,走過來。

    我急忙把江五扶起來,笑道:「老哥,想不到這次本公子還是他鄉遇故知呢,你我可是洛陽老鄉,我們來喝一杯,咦,這酒太少了,還有沒有。」

    這話似乎是勾起了江五的鄉愁,他的淚水成串的滾落,連連點頭,一邊擦眼淚,一邊衝著門外喊:「二蛋子,你狗日的去拿兩壺酒過來。」

    江五又叫人取來三個酒杯,為我和田豐斟酒,然後自己也滿了一杯。田豐忽然問他:「老江,你覺得現在出兵伐曹是時候嗎?」

    江五的一杯酒剛送到嘴裡,就噴出來:「娘啊,田先生,您是尋我開心,我是什麼人,大字不識一籮筐,一個小小的獄吏,哪敢想這等大事。不過」他看了看我,沒說下去,我拍著他的肩膀道:「五哥,你說。」江五差點把第二口酒給噴出來:「二公子,你叫我啥,五哥,這我那能擔當的起,我是啥,一個」我又拿出當年做古惑仔時的豪爽:「五哥,你現在比我強,你大小還是個小官,我是什麼,是囚犯是階下囚,你不嫌棄我就好了,擔當得起。」

    江五忽然挺了挺胸,豪爽的道:「那好,既然田先生和二公子都是這樣的好人,我也就有啥說啥。二公子、田先生,我就不明白了,現在這個時候,咋能打仗呢,不行啊,打不得呀。」

    我和田豐對視了一眼道:「為何?」江五歎了口氣道:「別的大道理我是不懂,我只知道,去年我姑姑從鄉下來看我,一見面就說,小五,你知道不,俺們村子裡,現在就只剩下一百來人了,其餘的不是參軍死了,就是餓死了。本來五六千人的村子就剩下了一百來人啦,這些人裡還有三四十個是寡婦,在這樣下去,就連生娃娃,都找不到人配種哩。前些年為了支持主公打公孫瓚,鄉親們的糧食都納了皇糧,一畝地的收成光是繳稅,就得八成,剩下的根本就不夠吃,老人和孩子挺不過去的就都餓死了。壯年勞力在戰場上打仗死了,這街上的人越來越稀啦。

    我還有個把兄弟叫魏豹,他是征北將軍顏良的騎兵,咱河北兵騎術差不了,比曹操的兗州兵團騎術強的多了,頗有點匈奴烏桓人的強悍作風,魏豹這傢伙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他經常說,咱河北騎兵如果和兗州青州兵遭遇,那就是砍菜切瓜一般,只管坐在馬身上殺人就可以。不過」江五神色一黯:「他死了,跟著顏良將軍死在白馬了,這事咋說呢,他沒上戰場之前,就對我說過:『哥,俺這次可能是回不來了。』我說:『咋地兄弟,你不是猛將嗎,咋說著喪氣話?』

    我兄弟魏豹只說了一句話,就走了:「累,實在是太累了,去年打公孫瓚和幽州鐵騎拚殺的情形還歷歷在目,晚上睡覺的時候膀子還在酸痛,就又開始上陣操刀,不行啊,心也累,身體也累,只怕是回不來了。』結果他還真就沒再回來。公子,我不懂得軍國大事,瞎說的,您和田先生可千萬別見怪。」

    田豐哭:「假如主公能聽到你這番話,就好了,可惜,可惜啊。」

    我歎了口氣,也覺得勸不了田豐,只是一個勁的勸他喝酒,然後突然問:「先生,袁熙有個問題。」田豐道:「公子請說。」

    江五斟酒等著我說。我道:「先生想過嗎,假如袁曹之戰我軍敗北,敢當如何。」

    田豐沉思道:「此事我早有打算。以豐看來,曹操糧草不足,不可能長途跋涉向白馬、延津轉運糧草,他應該會撤退到官渡就食於滎陽。這樣我軍的補給線就會大幅度增長,糧食轉運和兵源輸出問題會立即浮出水面,也很容易給敵人斷糧道的機會。」

    我道:「可以屯兵黎陽,派張郃帶小股部隊插入官渡,待官渡得勝,在揮軍直搗許昌可也。」

    田豐笑道:「公子想得周到,不過我斷定主公必然不以為軒,他把曹操看成公孫瓚了,以為不顧一切的推進,就可以讓曹操喪膽,不戰自愧,可是這個曹操,比公孫瓚強的太多了。」

    我道:「一旦官渡戰敗,是否退回黎陽。」田豐苦笑道:「孤注一擲,若退回黎陽,必然無法抵禦曹兵,我軍能守黎陽者非審配莫屬,但主公不用審配,則黎陽必定失手,黎陽失守,冀州城,就會毫不屏障的暴露在兗州鐵騎之下。」

    我奇怪的問:「用張郃,豈不勝過審配。」田豐道:「張郃文丑只能衝鋒陷陣,能攻未必能守,天下大事,其實萬變不離一個『守』字,誰能咬緊牙關守下去,誰就能取得最後的勝利,自古以守為攻最後取勝的先例舉不勝舉。」

    「以守為攻,咬緊牙關。」我喃喃的默誦一遍記在心裡。

    三壺酒喝的點滴不剩,三人都有了些醉意,我迷迷糊糊的就睡著了。地底的濕氣深寒,江五怕我們兩個受不了,就把自己家裡的被褥拿來給我們御寒。我心裡十分感動,發誓有機會出去要厚待此人。

    睡夢中似乎是甄宓來看我,夫妻兩人抱頭痛哭,哭的哭醒了,心想算了,她才不會來來看我,這會說不定在屋裡拍手大笑呢。此時已經是子時時分,午夜風更冷,心也更冷。突然牢門打開,江五走進來道:「公子,有個叫郭嘉的人要見你,見不見。」

    「見,當然見。」我的心裡一陣激動,心想總算是還有人記得我。

    「公子」郭嘉見到我的第一句話竟然是:「文丑不行了,刀傷崩裂,奄奄一息,公子你想個辦法救救他。」

    我苦笑道:「我還以為,奉孝你是來關心我的,原來是為了文丑,看來你我之情,還不如文丑。」郭嘉慘笑:「公子放心,你若死,我不獨活,不過現在沒到那種無法挽回的地步,我有一條妙計,可以救公子。」

    我大聲道:「那還不快救,這鬼地方我一刻也待不了。」郭嘉無奈的道:「這條計策,只好著落在文丑身上,他不能活,我也沒辦法了。」

    我歎氣道:「只是我見不到文醜的面,怎麼能救他,奉孝你把文醜的病情說來我聽。」郭嘉也是死馬當活馬醫,嚥了口唾沫道:「他是左臂受了深可見骨的刀傷,刀倒是沒毒,但文丑傷口潰爛,流出紫黑鮮血,連日來高燒不退,眼看就要命歸黃泉了。」

    我會意,原來是發炎了。心中思索華佗的醫經,上面倒是有可以治療的藥物和方法,不過聽郭嘉的描繪,似乎毒素已經侵入骨髓,就不太好辦。當然也用不到刮骨療傷,只是麻煩一點。三國自然沒有消炎藥,不過我卻知道有一種東西可以消炎。

    我對郭嘉道:「我開兩幅藥,一副內服,一副外敷,在敷藥之前需要受點痛苦。」郭嘉道:「這幾天他什麼苦沒受,你說吧。」我盯著郭嘉一字字道:「用鹽水洗刷傷口,每日三次,洗完後敷藥,一次也不能少。」郭嘉臉色大變:「鹽水,這不是要他的命啊,那能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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