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八十八章.黑心梨 文 / 李家老店
第一百八十八章.黑心梨
梨一入口，李震頓時眼前一亮，首先感覺到這梨多汁、多糖，特別甜，然後當梨肉入口咀嚼之後，李震的評價又多了八個字，肉質細膩，口感獨特。李震也沒有想到，一個梨居然讓他感覺就好像在吃果凍一般。
「小蘭，這個梨叫什麼名字？它簡直太棒了！」李震接連吃了兩個，最後不由得讚歎的問。
「唧唧喳喳！」七彩同時也一邊點頭，一邊啄著它面前的梨，聲音透著歡快。
「這個梨的名字不好聽，叫黑心梨！」小蘭笑嘻嘻的摸了七彩的腦袋一下說道。
「黑心梨！呵呵，這名字夠特別的，不過卻也形象，這果肉都是黑褐色的了，確實是黑心了，但是雖然名字不好聽，卻非常好吃。」李震笑著說。
「大哥哥喜歡吃，我再給你多拿幾個！」小蘭如同獻寶一般，就準備再去拿幾個。
「謝謝小蘭，不用拿了，大哥哥嘗嘗就行，剩下的你留著賣錢吧！」李震連忙叫住小蘭道。
「沒關係的，這梨不是賣的！」小蘭搖著腦袋說道。
「不賣？這麼好吃的梨為什麼不賣？」李震疑惑了。
「以前我們賣過，但是這梨的樣子不好看，而且名字也不好聽，根本賣不動，所以一般我們都是自己吃，或者過年的時候，拿它和鄰居換點年貨！」小蘭解釋說道。
「不應該呀？」李震皺起了眉頭，即使名字不好聽，改個名字就好了。樣子不好看，但是確實好吃，而且還非常有特色，應該是有銷路的呀，李震想了一下，然後繼續問道「小蘭，這梨你們原先都是去哪裡賣？」
「哪裡也不去，有人到家裡來收！」小蘭有些沮喪的說道「不過他們嫌這個梨不好看，而且剛摘下來的時候口感也不好，所以就不要！」
「這裡種梨的很多嗎？」李震奇怪的問道。能有人上門來收梨，那應該是種梨大戶。
「是的！我們這裡幾乎家家都種梨，春天梨花開的時候，可漂亮了」小蘭純真的笑著說。
「有多少家種你們這樣的梨的？」李震繼續問道。
「以前還有很多，現在除了我家裡還有十二棵這種梨樹外，其他的都砍了，換成賣得最好的大白梨了。」小蘭回憶著說。
「那你們為什麼不換呢？」李震又問到。
「那十二棵梨樹是爸爸種的！」小蘭說著，就把頭低了下去。
「原來如此！」李震立刻明白，這十二棵梨樹寄托了這一老一小全部的思念。他想了一下然後繼續問道「除了這十二棵樹，你們還有別的梨樹嗎？」
「沒了！」小蘭搖了搖頭。
「那你們怎麼生活？」李震眉頭一皺的問道。這裡的土地貧瘠，來的路上李震已經注意到，很多土地都是荒蕪的。而且這一家老的老、小的小，身體還不好，都不是壯勞力，根本就幹不了地裡的活。所以李震不由得為他們的生活開始擔心起來。
「村裡每個月給我們六十八塊錢的生活費，小蘭還可以割草幫奶奶餵羊！」小蘭為自己能為家裡出力而感覺自豪。
「小蘭不上學了嗎？」小蘭的話令李震心神又是一震，連忙問道。
「不上了！奶奶身體不好，小蘭要照顧奶奶！」說到上學小蘭的神情也是一黯。
如此一來，小蘭家裡的情況李震也算是瞭解得七七八八了，他看著這個已經破爛得根本不能算是家的房子，突然感覺到一陣心酸，頓時就起了憐憫之心，準備幫她們一把。
「小蘭，你家這梨還多嗎？」李震裝著非常隨意的問道。
「多，屋裡還有五缸呢，每缸八百個梨，都是小花幫奶奶捂的！」小花自豪的說。
「小蘭，把那些梨賣給大哥哥好不好，大哥哥家裡還有好多人，大哥哥想讓他們也嘗嘗小花親手捂出來的梨！」李震誘導著對方說。
「大哥哥想要的話不用買，我送給大哥哥好了！」小花一聽非常爽快的答應了。
「那不行，大哥哥是大人，不能隨便要你的東西！」李震本就打算幫她們一把，怎麼會白要她們的東西呢。
「可是……！」也不知道為什麼，小蘭此時已經把李震當成一個很親近的人看待，所以樸實天真的她總覺得把東西賣給一個親近的人，會令她感覺不好意思。
「不用可是了，你的那五缸梨大哥哥都要了，咱們也不用過稱，就按個賣吧，每個梨我給你五塊……不，十塊錢一個怎麼樣？」李震繼續徵詢小蘭的意見說。
「啊！」李震的話令小蘭驚訝得叫出聲來。
小蘭瞪大了眼睛看了李震好一會，突然做了一個令李震感覺非常鬱悶的動，她居然把有些冰涼的小手放在李震的額頭上試了一試，然後還自言自語的說道「沒發燒呀？」
「小蘭，我說的是真的，你這梨太好吃了。值這個錢！」李震說著，直接伸手入懷，當他將手從懷裡拿出來的時候，四疊紅艷艷的鈔票出現在他手裡。
四疊，每疊一萬，總共四萬塊錢就這麼擺在眼前，頓時令小蘭愣住了，因為從小到大，她也沒見過這麼多錢。
「小蘭把錢收好！然後答應大哥哥一個要求好嗎？」李震摸著小蘭的腦袋，柔聲的說道。
「什麼要求？」小蘭根本就沒有從震驚中醒悟過來，雙眼茫然的問道。
「去上學，你年齡還小，怎麼能不上學呢！」李震說道。
「可是，我還要幫奶奶幹活、餵羊！」小蘭條件反射一般的回答道。
「不用你干了，奶奶也不幹了，每年你們只要把這梨弄好就行，每年大哥哥都來你這買梨，都是這個價錢，你說好不好？」李震繼續說道。
「真的？」這個時候小蘭的眼睛裡才閃現出一絲神采，神智也好像恢復了。
「當然！」李震肯定的點下了頭。
「小蘭，還不快點給大哥哥磕頭！」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蒼老，但是卻滿含激動的聲音響了起來。
李震和小蘭一起看去，發現小蘭的奶奶居然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床上下來，正在門口，雙眼含淚的看著他們呢。
孫奶奶是聽到小蘭的驚呼聲才從床上下來的，她害怕小蘭太純真，會被人騙，不過當她出來之後，就看到李震花天價買梨的一幕。
小蘭年齡還小，一時還不明白其中的原因，但是孫奶奶卻清楚，李震明顯是在幫她們，而且還不讓人覺得是在施捨，頓時就被李震的細心與善心所感動。
雖然還不明白奶奶的意思，但是小蘭非常聽話，所以沒有任何猶豫的就跪了下去，李震慌忙把小蘭拉住，然後說道「孫奶奶，千萬別這樣！小蘭既聰明又懂事，還非常可愛，不去上去就耽誤，再說了，我也沒做什麼。」
「大哥哥！」這個時候小蘭才徹底的醒悟過來，小蘭可是非常聰明的，一開始沒明白李震的意思，主要是因為一下被那些錢弄懵了，再加年齡小，現在經過奶奶的提醒，她立刻也明白了李震的意思，頓時感激得眼淚都流下來了。
「不要跪，千萬不要跪，如果你們要感謝的話，我剛才看到那梨樹下有幾棵小梨樹苗，送給我幾棵就當是感謝了，好不好？」李震攔住了小蘭說。
「好好，我這就去給大哥哥挖！」小蘭說著就要向外跑。
「傻孩子，那梨樹苗現在挖不就凍死了，等過兩天暖和了再挖了給你大哥哥送去！」孫奶奶認為李震的話只是一種做好事不要報答的應付，所以心裡越發的感動。
「沒關係，我家不是本地的，來一趟不容易，讓小蘭隨便挖兩棵就行！」李震也不講究，因為對他來說，任何植物只要有根就行。
李震說得越隨意，孫奶奶越肯定自己的想法，越覺得李震是個大好人，是她們家的恩人，這早就哭得沒淚的眼眶，又有些濕潤了。
李震生怕孫奶奶給他跪下，連忙扶著孫奶奶坐下，然後笑著說「孫奶奶，這梨的捂法是不是村裡人都知道？」
「是的！這都是老祖宗傳下來的，不過估計再過幾年，這手藝就要失傳了！就現在，村子裡還種這種樹的也就只我們這一家！」孫奶奶突然感慨的說道。
「孫奶奶，我能不能知道這梨是怎麼捂的嗎？」李震試探的問道。
「當然可以，這又不是什麼秘密，村裡的老人都知道。而且也很簡單，把剛摘下來的梨放在密封的容器裡，如大瓦缸、木缸等都行，然後用米糠、稻殼等保溫材料鋪在裡面，捂上個把月時間，等到皮下果肉由白色變成黑褐色後就可以了！」孫奶奶非常爽快的將黑心梨的製作方法說了出來。
「呵呵，沒想到就這麼簡單。等有機會，我也親自體驗一下。」李震笑了起來。
「你要想親自動手，那就等明年摘梨的時候過來，我手把手的教你！」孫奶奶爽快的應道。
就在李震和孫奶奶聊得正高興的時候，突然就聽到小蘭在外面大聲的呵斥道「你們又來做什麼？告訴你了，我家的桌子不賣！」
「小妹妹，看叔叔給你帶來什麼了？」一個帶著濃重的南方口音的聲音響了起來。
「我才不要你們的東西呢？」小蘭的聲音中帶著不屑的味道。
「這幫人怎麼又來了？」聽到外面的聲音，孫奶奶的眉頭突然皺了起來。
「什麼人？做什麼的？」看到孫奶奶的表情，李震關心的問道。
「我也不知道是什麼人，來了一趟了，說要買我這桌子和椅子！就這破桌子他居然給一萬塊錢，誰知道他安的什麼心，就讓我趕走了。」孫奶奶沒有隱瞞的回答道。
「一萬塊錢買這八仙桌和椅子？」李震奇怪的應了一聲，然後立刻把目光放在八仙桌和自己坐的椅子上。
這個八仙桌造型看比較古樸，顏色陳舊，紋理清晰，富有變化。桌面上的紋理細看的話，好像鬼臉一般，而這兩把椅子的造型為圈椅，扶手已經被磨的異常光亮，露出來的色澤黃潤柔和，材質細密。
雖然感覺這套桌椅條案的木料不錯，而且看樣子也應該是年代久遠的東西，但是李震雖然喜歡古樸的東西，卻沒有鑒賞的能力，所以也不知道這桌椅條案的真正價值，不過就在這個時候，孫奶奶的話令他心神一動。
「這個條案、還有這八仙桌以及這兩把椅子，都是當年打土豪，分田地時，小蘭她爺爺從蕭地主家搬回來了，一用就是這麼多年，有感情了！根本就捨不得賣」
「從地主家搬來！」這個信息令李震的眼前一亮，頓時來了興趣。要知道，過去地主土豪家裡可是相當有錢的，而有錢人家用的東西，肯定差不了。
「當初打土豪的時候，蕭地主家……!」一看李震對這個感興趣，孫奶奶立刻在旁邊聊起來，而且說著說著就陷入到回憶當中。
不過此時李震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孫奶奶在講什麼，因為他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八仙桌、椅子以及條案上，因為製造這些東西的木料居然給他一種特別熟悉的感覺。
他想了一下，然後輕輕的在八仙桌下面，人眼看不到的角落用手扣動了幾下，直接就從八仙桌的反面桌底扣下來一點木屑，當他把那些木屑放到鼻子下一聞，頓時感覺到一股清雅的香氣撲鼻而來。
「靠，黃花梨，海南黃花梨！」這股香味令李震驚喜異常，他真沒想到，居然在這裡能看到貴比黃金的黃花梨。
海南黃花梨是我國明代和清代早期最受推崇的木料，它花紋美麗、色澤柔和，有香味，容易進行深顏色和淺顏色的調配，可表現出淺黃、深黃、深褐色，也適合鑲嵌，具有加工性能良好，軟硬輕重適中，不愛變形等特點，特別適宜製作榫卯，所以它是當時最佳的木料選擇。
由於大量的過度砍伐，海南黃花梨已經變得非常稀少，在上世紀前半葉國家禁止採伐，只有小根的木材可以作為藥材經營，這樣就顯得十分珍惜。而且就因為它們屬於珍貴的品種，當初李震就在桃源空間裡種植了不少黃花梨。
李震也沒有想到，居然可以從這裡看到成套的傢俱，要知道他以前從網上看到過，一個不大的古典首飾盒，而且那木料還都是拼湊的，都需要好幾萬呢。
而眼前這張八仙桌，桌面是由三塊七十多厘米的大板子拼成，而那兩米多的條案的案心，更是一整塊獨板，兩把圈椅也不是廢料拼接而成，光這些板料可就值不少的錢。
「你不許進去，不許進！」就在孫奶奶回憶得念叨，李震全神貫注的觀看的時候，小蘭的聲音突然大了起來。
可能是小蘭人小力單，最後還是沒有攔住對方，破舊的木門很快就被推開，三個人魚貫的走了進來。帶頭的有三十左右歲，個子不高，有點黑而且比較瘦，典型南方人的長相。跟在他身後的兩人，明顯是隨從、僱員之類的人，甚至還有可能兼職保鏢，因為那兩個人長得膀大腰員，一看就有股子力氣。
「你怎麼回事？不是告訴你了嗎？這桌子我們不賣！」突然闖進來的人將孫奶奶的回憶直接打斷了，頓時心情不好的說道。
「孫奶奶，你不是嫌把桌子賣了沒有用的嗎？我這次來，特意拉來了不少的傢俱，有衣櫃、沙發、茶几等，其中還特意照你這個桌子、椅子、條案的樣子各定做了一套新的，只要你點頭，現在外面的那些新傢俱都是你的，而且上次說的一萬塊錢依然給你！」南方人看到屋子裡坐著的李震，先是一愣，然後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走到孫奶奶的跟前，和氣的說道。
南方人的話令孫奶奶一愣，心想，這個人是不是傻子，上回來說要一萬塊錢買這些東西，自己就把他當騙子趕走了，這一次居然又來。而且怎麼還帶來了一車的傢俱？
小蘭聽了南方人的話也是一愣，然後飛快的跑了出去，不一會就氣喘吁吁的跑回來，語氣中有些驚喜的說「奶奶，外面真有一車傢俱，可漂亮了！」
「怎麼樣？孫奶奶！我沒有騙你吧？我上次來的時候就說了，我不是騙子，我只是喜歡你這套傢俱而已！」小蘭驚喜的語氣令南方人的信心突然大增。
由於孫奶奶也沒見過什麼世面，所以頓時就被南方人這一手弄得措手不及，而且也有些心動了。雖然這些東西是她寄托思念所用，而且越上年紀越懷舊，但是自己家的情況她還是很清楚的，自己這些年因為看病向周圍的鄰居借了不少的錢。
雖然李震剛剛給了她們四萬塊錢，但是還了外債也就剩下不了多少了。她也知道以自己的身體說不准哪天就會去見自己的丈夫和兒子，錢多錢少無所謂，但是小蘭以後怎麼辦？
想到小蘭以後的生活，孫奶奶猛然下定決心，就準備將東西賣掉，於是看著南方人說道「你真的想要買這些舊傢俱！」
「當然，只要你一句話，我就讓他們把外面的傢俱擺進來，而且這是一萬塊錢！」南方人說著將一疊紅艷艷的鈔票拍到了桌子上。
「那好吧，東西我可以賣給你，不過……！」孫奶奶最後一咬牙說道。
孫奶奶後面本來想說，不過你一定要好好的愛惜這些傢俱。但是話還沒有說完，李震在旁邊突然把話接了過去「不過你這個價錢給的是不是太低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