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八十九章 桑莫鎮 文 / 緣是天予
在一條蕭瑟小路的拐角處，側坐在窮奇碧霄背上不斷逗弄著墨兒的穆遠剛一轉過身來，隨之便看到了一座顯得極為熱鬧的小鎮。就在穆遠仰首遠望的一瞬，他猛然渾身僵直，臉色一變，頓時不禁驚呼了一聲：「歷山鎮？」
「咦？好像有些不對！」穆遠剛一建築樣式近乎與那歷山鎮一模一樣的小鎮，便錯以為自己走錯了路，又誤回到了原處，然而，驚愕中從那小鎮裡隱隱傳來的一陣陣嘈雜人聲突然傳至他耳內，頓時就把那困惑不已的穆遠驚醒了過來。
「歷山鎮什麼時候來了這麼多的人？難道說鎮裡發生什麼大事了？」穆遠無比驚愕的凝望著那個熱鬧的歷山鎮，待他走近了一些，突然醒悟道：「不對！這不是歷山鎮！」
雖說這小鎮裡房屋樓閣的建築樣式與歷山鎮如出一轍，然而，其修建年頭卻明顯要比歷山鎮裡的建築少了不少。累牆的青石雖然大多也都陳色青黑並佈滿葉茂枝繁的青籐，然而，卻與歷山鎮石牆那沉到骨子裡的那股青黑不同，露出的那一些青石仍然帶著幾分明淨，透露而出幾許百年的光影，卻難以比量千年的滄桑。
這細許的差別常人或許會直接忽略，然而，自小便出生在歷山鎮的穆遠轉醒後卻是第一時間便將之看了出來。或許，在短暫的人生旅途之中，越是那些平日裡你難以察覺的細小東西，越是積澱在腦海深處，隨著時間的漸漸流逝，直至不覺間成為你一片最深的記憶。
與之相比，隨著穆遠騎著碧霄漸漸走近，那越來越嘈雜喧囂的人聲，更是將穆遠腦海中先前那歷山鎮的錯覺點點抹殺。歷山鎮雖然歷經千年，卻是個寂靜幽僻的小鎮。即便有姑姑隴媚這個名傳煉獄大陸的神醫居於其中，卻由於煉獄堂那個勿擾清淨的佈告而少有侵擾。自穆遠記事起，他從未見到歷山鎮有多於一百的外人同時來到鎮裡，就算是些大勢力，也多是病主帶著幾個隨從侍衛前來靈涎堂求醫，大多隨從也皆在鎮外，靜靜等候。像眼前這小鎮裡密密麻麻的人流，嘈雜叫賣不絕於耳這種情景，根本就不會出現在歷山鎮中。
「這裡應該就是地圖上所顯示的密林外的那個小鎮，也就是我去往雲破城的第一個落腳地。」穆遠左手銀光一閃，將姑姑隴媚所贈的那一張沉黃地圖拿了出來，俯下頭來又仔細查看了一下，終是確認了這個小鎮的真實身份，見自己沒有走錯，終是暗暗的鬆了一口氣。若是自己真的迷迷糊糊的走回了歷山鎮，被人恥笑事小。要是錯過了去雲破城考核的時間，以致沒有進入幽都三衛，進而沒有完成七封相思印的那個進入煉獄堂總堂的解封任務，最後造成無法與林依雪在一起，那就未免太悲劇了。
就在穆遠為之暗暗慶幸的時候，猛然間發覺耳邊那嘈雜喧囂的人聲突然一下子變小了許多，頓時有些納悶的抬起頭來。
穆遠抬頭一看，這才發現自己騎著窮奇碧霄已然從那條蕭瑟隱蔽的林間小路走了出來，不知什麼時候，竟施施然的走到了小鎮裡熙攘的人群之中。
左右一掃，穆遠當即發現身邊的那些人，無論老少青壯都露出滿臉的驚愕，張著大口，卻是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好像看到了什麼極為可怕的事情似的，當即明悟過來，暗呼了一聲不好。
「他們不會認出碧霄是蠻獸了吧？若是這樣，可就糟糕了！要知道，煉獄人與蠻獸等同死敵，除了個別強者契約蠻獸之外，二者每每遇見近乎都有一方見血，重傷殞命的也不見少數。」穆遠暗自這麼想著，臉色卻是絲毫沒有表露出這一意思，反倒瞬間變得平靜，若無事人一樣，側坐在窮奇碧霄背上，隨其向小鎮走去。
碧霄壓根不理四周滿是驚懼神色的人群，見穆遠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便只是悶著聲向前緩行，而勾在穆遠手腕間原本蕩著鞦韆的墨兒，此時卻是烏光一閃，旋即出現在穆遠肩頭，仰立著細小的蛇身，好奇的四處打量。好在墨兒身形過於細小，盤在穆遠肩頭衣服的褶皺裡，一時間難以被路人察覺，否則，這要是被小鎮裡的人看到這麼一條奇異美麗的小蛇，怕是在驚懼之上更會多了一片癡叫的波瀾。
就這麼走了一會兒，穆遠平靜的小臉猛然一燦，露出一個極其溫柔的小臉對著路上一位白鬚老人問道：「老爺爺，這個小鎮叫什麼名字？」
那白鬚老者被穆遠這一問猛地渾身一顫，卻也隨之清醒了過來，有些驚愕的看著那高坐在窮奇碧霄背上的穆遠，卻未回答，反倒對著穆遠嘶啞的問了一句：「你是人，是妖？」
穆遠聞之一愣，旋即，想起姑姑曾說過蠻獸之上有著妖獸，妖獸個個都有著凡人想像不到的莫大威能。據傳說，那些妖獸最為奇妙的是大成者更是能化為人形，遊走世間，其外表舉止近乎與常人無異。然而，妖獸畢竟不是人類，人形多為其妖力所化，妖力至陰，懼怕正陽，所以若非妖獸絕強者，大多正午光照便會出現紕漏，既影子會出現一些非人的變化，由凡人甄別。
由於妖獸與蠻獸同為獸類，卻威能莫測，遠遠強於蠻獸，所以，一些蠻獸也甘願被其驅使，從中學些獸類更為高深的功法謀以進階，以致每每妖獸現世在其身邊大多都會出現一些蠻獸作為坐騎隨行。
想到這裡，穆遠不由得苦笑了一聲，想不到自己剛走出歷山鎮，便被人錯認為妖獸，妖獸的威能莫測，俗稱「妖獸怒，世人哭」，怪不得這小鎮裡的人看到他騎著一頭猶若蠻獸的異獸而感到無比驚恐了，就連話都不敢說。
穆遠猛然從窮奇碧霄背上跳了下來，然而，穆遠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他這一個小小的動作，頓時讓面前那位老人嚇得他那猶若樹皮一般粗糙的臉，竟一下子變得若白樺樹皮一般白青，猛地嗷了一聲，便身子一倒，暈了過去，而旁邊那些人也猛地驚叫連連，向後退了十幾步，本來不寬的街道，竟然以穆遠為中心，一下子便空出了一個直徑足有一丈大小的圓形空地。
穆遠見此大驚，連忙上前扶起那位白鬚老漢，狠捏虎口，猛壓人中，費了穆遠半天的勁頭，方才將他弄醒了過來。
「呲……」那白鬚老漢剛一醒來，一見穆遠那張俊俏清秀的小臉此刻正緊緊盯視著他，當即倒吸了一口涼氣就要再次暈厥過去，穆遠猛然大吼了一聲：「我是人！老爺爺，我是歷山鎮人！」
穆遠先前看那小鎮的人見到自己就猶若見到絕世凶煞一般驚懼，明悟後便有些鬱悶，心裡面雖然想著要早些解釋清楚，卻心知這不是心急之事，否則容易弄巧成拙。好不容易讓穆遠在街上碰上一個看似極為面善的老者，剛要對其詢問這鎮子的名稱，然後，順著話解釋一下消除誤會，誰料這老者卻是如此的膽小，竟然被自己跳下地上這一動作便嚇昏了過去，不由得鬱悶更加的濃郁了，與此同時，心中也在納悶：「難道姑姑對我所說的，煉獄人好戰熱血，智勇無畏是假的不成？」
好在穆遠這一吼還真的起到了效果，那位即將昏厥的白鬚老者又被驚醒了過來，他顫顫微微的問道：「你……你是人？」
「是人！老爺爺，不信你看我的影子。」穆遠將已然醒轉的白鬚老者扶了起來，當即，鬆了手後退了幾步，對著自己的影子向其證明道。
老者瞧那穆遠的影子一個腦袋兩條腿，沒變形，也沒多出什麼尾巴什麼的，又仰頭見空中那日頭正在當空，當即輕撫著自己的胸口，長長的吐了一口氣，方才有些不好意思的向著穆遠俯身歉意道：「先前老身錯將小友誤認為妖，真是罪過。望小友念布某年老眼花，原諒則個。」
穆遠也隨之俯身，連忙回道：「老爺爺，您別這樣，穆遠受之不起。先前那番只是誤會，我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的。」
那白鬚老者起身剛要說些什麼，瞥見穆遠身後的那只碧眼窮奇幼獸碧霄，當即臉色一變，旋即，先前那話便生生嚥了回去，停頓了一會，方才又有些嘶啞的對著穆遠問道：「請問小友，這是？」
穆遠聞聽此話轉過頭去，見夥伴碧霄一步不離的跟在自己身後，一雙清澈的碧眼有些戒備的盯視著那位白鬚老者，好像生怕他會對自己做出什麼不利舉動似的。見此，穆遠當即心中一暖，轉過身來，剛要對著那位白鬚老者解釋，卻是心思一動，心想碧霄是蠻獸這事可是千萬不能說出來，好在碧霄是變異的窮奇，一雙碧眼，這樣明顯的特徵就是修羅強者也大多難以搞清楚它真正的來歷。
想到此處，穆遠對著白鬚老者笑著解釋道：「哦，它是一隻飛虎，算是一種變異的野獸，也難怪這小鎮之人會看錯了。」
「變異飛虎？原來是這樣，怪不得，也該如此。」那白鬚老者一聽這解釋，當即一愣，旋即，輕撫著白鬚，神色一閃，猛然醒悟的自語了幾句，旋即，身子一鬆，對著穆遠笑著說道：「呵呵，先前恕我等見識粗淺，先前一切讓小友見笑了。歡迎你來到桑莫鎮！老身布鉅，現忝為桑莫鎮鎮長。小友若是不嫌棄，叫我聲布老便可。若是我先前沒有聽錯，小友來自歷山鎮？」
穆遠當即俯身道：「我的確來自歷山鎮，名叫穆遠。布老叫我小遠就行。」說話的這刻，穆遠回想起布老先前那驚愕昏厥的樣子，心中不免有些暗笑：「這布老竟然叫做布鉅。布鉅，不懼，還真的很有意思！」與此同時，穆遠更是心喜自己將碧霄蠻獸的身份終是隱瞞了過去，否則說不定會惹出什麼麻煩呢！可穆遠萬萬想不到的是，就是這番自認聰明的解釋，反倒給他自己引出了一個天大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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