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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五十八章 釋俘歸,潮暗湧 文 / 晴了

.    「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這等豪言,這等壯語,令無數士子每每提及,皆痛哭流涕,感懷不已。對於聽聞土木堡之敗時人人痛斥天子昏庸的場面,簡直有著異曲同工之妙,不過現在所有人都在稱讚著天子之舉,至於土木堡之恥,也漸漸地被那些善於健忘的士子們淡忘,甚至有些太學的學生認為,天子揮師北伐瓦刺,乃是傚法世祖之舉,奈何有奸宦進饞,臣工不力,方致此敗。畢竟土木堡之敗傳入京師之後,王振一黨立即人人喊打,成為了標準的罪魁禍首。就算是偶爾提及,也是為了引出天子後面那震人發懵的舉止言行。

    「開平衛的君子堡、松樹堡、馬營堡,萬全右衛的新河口堡、洗馬林堡、上莊堡,甚至就連那密雲後衛的白馬關、高家堡等駐軍之所,皆有因土木堡之敗而被虜的將士與官員,以及勳貴……」工部尚書兼翰林院學士兼掌內閣閣務的高谷不由得連連咋舌。

    「這等消息,必然是掩蓋不了的。」由新晉內閣成員,都御史王文陰著臉,冷冷地道。

    一旁,另外幾位內閣成員的表情卻都各異,有喜,亦有憂。不過,這其中心情最為憋屈與惱怒的,便是朱祁鈺一手提拔入閣的王文。

    兩個多月之前,北京城下一戰太上皇的表現實在是太過搶眼,而剛剛繼位的景帝的表現的的確確很讓人失望,但是,景帝畢竟是自己的伯樂,若不是他,自己怕是熬到死的那一天都不要想像如今這樣一步登天。

    「當然不能掩蓋,若是傳揚出去,天下人如何看待我等。」兵部尚書,同樣新晉內閣成員苗衷花白的眉頭跳了跳,聲音古井不波。「上皇能有此義舉,實為天子之福,亦是我大明之福。」

    「話雖如此,可是此事絕對不能從我等口中宣揚出去,否則,置陛下於何地?」商輅不由得沉聲低喝道,聲音雖然不大,卻讓室內諸人皆不由得心頭一跳。

    「哼,不過是掩耳盜鈴之舉罷了,莫非以為天下人都這般不成?」看著這群魚貫而入,趕往天子處稟報此消息的諸位同僚,苗衷不由得一臉的譏諷之色。

    與那苗衷落同於人後的高谷不由得臉色微白,湊到了這位老大人身側低聲勸道:「老大人慎言哪,天家之事,我等不過是盡人事,聽天命罷了。」他與苗衷,皆是英宗在時便入閣的老臣,自然心裡邊要多站在朱祁鎮這邊一些。

    奈何如何景帝執政,他們的話語權也便一落千丈,若不是怕朝中不穩,怕是那景帝恨不得把所有兄長執政時期的官員全都換掉。

    苗衷不由得長歎了一聲:「老夫自世祖皇帝時便入朝為官,至今四十餘載,歷四朝天子,官至館閣,已是人臣之極也,上皇雖有土木堡之敗,然其知錯而改,臨威不懼,孤身於敵手仍敢激勵我大明之士氣,使京師得安,如今,更以孤苦之身予瓦刺周轉,終使那些將士得以歸故國,這等行徑,非英主不能為。奈何……」

    「老大人所言極是,還不是那奸宦誤國,才致此敗。」高谷也忍不住恨聲道。

    「天子怯懦,我等身為臣子,為天下社稷尚可輔佐,天子若因私而妄顧社稷,怕是大明危矣。」

    「陛下不至於如此吧?」高谷的眉心不由得一跳。

    「陛下生性多疑,上皇臨危傳位於陛下,乃不得已之舉,可是,陛下登基以來,每日所想,便是削朝中上皇信重之臣子,任用私人,以固其權,卻於國無有建樹,而上皇雖身陷死地,猶自不忘大明江山,一眼,便可辨其高下。」苗衷說到了這,不**澀聲道:「你我二人,皆是正統朝舊人,上皇時的內閣舊人,而如今陛下登基已有數月,你我二人之言陛下可曾聽進一言?老夫已然心灰意冷了,既然天子不欲容我,那老夫便隨了陛下的意吧。」

    「至於世用,老夫有一言予汝。」

    「學生恭聽老大人教誨。」高谷鄭重地俯身為禮道。

    「你正是年富力強之時,然時局紛亂,不可為之時,暫作壁上觀吧。」

    看著心灰意冷的苗衷那顯得有些佝僂的背影,高谷心裡邊不**也有幾分淒涼,不過沉吟良久之後,目光又堅毅了起來。苗衷的確是老了,連雄心壯志也都消磨得一乾二淨了,但是,自己卻還沒有,正統年間如閣者,除了苗衷,便是自己了。

    王文雖咄咄逼人,但是,自己也不是那麼好對付的。如今上皇北狩,卻聲望愈隆,若是自己能夠……高谷的野心,甚至把他的胸膛也燒得滾燙了起來。

    朱祁鈺努力地讓自己的表情保持著天子的威儀與高傲,緩緩地起身離了龍椅而去,心腹太監王誠乘勢高喝退朝,留下了一眾大臣面面相睽,大眼瞪小眼。

    出了大殿,鐵青著臉的朱祁鈺坐在龍輦之上一言不發,一雙與那朱祁鎮頗為肖似的眼中儘是陰梟與憤恨。王誠心裡邊膽寒若栗,想要開口勸解,可是看到朱祁鈺那張難看到極點的臉,還有額頭那跳動的青筋,很識趣了閉上了嘴。

    「混帳,這些混帳東西,莫非他們以為朕是傻子還是聾子?虧得他們成天說自己是忠臣,哼,忠臣,也不知道是誰的忠臣!」擺駕來到了永和宮的朱祁鈺心中的怒火猶未消減,反有愈演愈烈之勢。

    知道天子脾氣,早有準備地驅散了殿內外侍女宦官的王誠聽得這話,仍不由得打了個寒戰,兩眼死死盯著殿前左右,生怕有人靠近,畢竟天子此言著著實實太過誅心。如今天子新登基,根基未穩,畢竟還有一位皇太子朱見深在那呆著,上皇的生娘孫太后也不是什麼易與之輩,此話要是真傳揚出去,真不知道會掀起什麼樣地風浪來。

    星期六,仍舊需要碼字,覺得自己跟快瘋了差不了多少……謝謝大伙,因為成績好,哥才能有如此碼字的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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