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六章--善惡怎辯,龍達之徒 文 / 飛過天空
那有些落寞的身影掀開了帳門,帶著歉意的微笑像溫和的月光掛在他線條分明的臉上,褐色的頭髮、褐色的眼睛,小麥一樣健康的肌膚,雖然神色裡帶著幾絲疲倦,但他看起來卻還是那麼英俊。他,就是龍達的學生--奧德賽;霍利。
眼見奧德賽走進自己的帳篷,雷歐驚詫萬分,艾米利忙一把放下遮蓋面部的黑紗,修拉更是馬上從腰中彈出軟劍,直指奧德賽身體的要害。
天知道這個法蘭有名的花花公子來這裡做什麼,雖然他嘴上喊著艾米利的化名,好像是來看望昏倒的艾米利一般,但誰知道這個小心眼的男人是不是因為比武失敗,心懷怨恨,來這裡報復傷人。
所以,帳篷內的幾個人都死死的盯住奧德賽高大的身影,生怕他做出什麼不利舉動來。
「呃,幾位,不必如此『熱情』吧?我不是來打架的。」奧德賽也不生氣,只是臉色發紅。
「嘖嘖,他竟然也會臉紅麼?」修拉在心裡感慨著。
在她看來,這個漂亮的男人實在是無恥的代表,而臉紅這種無害兒童的表情出現在他的身上,實在是太出人意料了。
「哦,那麼奧德賽來這裡做什麼?來看蒂波拉(艾米利在軍營中的化名)小姐麼?」雷歐耐著性子與奧德賽周旋著。
「嗯……嗯……是……是的……」奧德賽嗑嗑巴巴說完這句話,連自己都感覺到了自己的不正常,而他的一張臉竟然愈發的紅潤起來。
「天啊,創世神都改姓修那塔(風神修那塔)了。」修拉故意感歎著,還誇張的握住了艾米利的手,艾米利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看著艾米利那驚人的笑容,奧德賽鼓足勇氣道:「修拉小姐,請不要詆毀創世神大人,我真的是來看望蒂波拉小姐的。」
「哦,好吧,那麼請問奧德賽先生又是如何得知我們蒂波拉的名字呢?不會是暗中探得吧。」修拉毫不客氣。
「這個,我是聽軍營裡的其他士兵傳說的,而我自從在卡魯德軍團長的帳前有興一睹蒂波拉小姐的風采,就一直很仰慕她,所以,現在聽說蒂波拉小姐出現了問題,就立刻前來探望。」奧德賽急急的說了這麼多,彷彿怕被修拉中途打斷一般。
「哦,那好吧,奧德賽先生請。」可以說奧德賽自從走入帳篷,其表現與前幾日相比就像是換了一個人,還是那麼彬彬有禮,但卻少了幾分盛氣凌人,多了幾分溫和的真誠。
所以,雷歐制止了修拉想要進一步的責難,「人家都這樣低姿態了,我們也不能太小氣。」雷歐小聲的勸慰修拉。
奧德賽一看雷歐和修拉閃身讓開,大喜,忙趨步上前,單腿跪在了艾米利的病榻前。
雷歐、修拉、艾米利,甚至伊卡都驚呆了。因為在安達大陸,騎士只向神明、國王、還有自己的父母師長下跪,而奧德賽現在施用的這種單腿禮可以說是日常騎士最高的禮儀了,只有身份極端高貴的人或者英勇的戰士才能得到他們這種禮遇。
儘管修拉不那麼信奉死板的騎士精神,但卻也不會向人下跪。如今奧德賽做出如此動作,她心裡的不快立刻消失大半。
「奧德賽先生,請您起來,我只是一個侍女,實在不能接受您這樣的禮節。」艾米利黑紗下面的臉色更是紅如赤潮,急忙要掙扎著離開病榻。
奧德賽輕輕拉住艾米利纖細的手指,輕吻了一下,然後又帶著幾分不捨的小心放開道:「蒂波拉小姐實在是我奧德賽一生中所見最為出色的女子,所以請接受奧德賽的真誠表白吧。」說完,像變戲法一樣從身後拿出了一朵玫瑰花。
「暈,這個難道真是剛剛和我在擂台上拚死拚活的那個奧德賽?會不會是被惡魔上身了,怎麼一點沒有了頹廢的跡象,竟然還跑到這裡來求愛?」雷歐幾欲暈倒,感歎世界變化之大。
「這個以後再說,奧德賽先生,請出來一下,我有話跟你說。」雷歐和修拉都深知賀藍老師深愛著艾米利,只是因為艾米利突然失去了記憶才把這兒女情長放在一邊,他們又怎麼能讓別的男人窺視艾米利呢。更何況,說良心話,這個奧德賽的確有幾分迷惑少女的本錢,高大英俊,家世深厚,自己又能力出眾,實在是危險至及的人物啊。
所以,雷歐毫不猶豫,拽起半跪在艾米利病榻前,做含情脈脈狀的奧德賽,就向外走。
本來以雷歐的體質,奧德賽要是不想動的話,雷歐是很難拽動他的,但奧德賽一心放在眼前的美女身上,加上剛剛比武之後,也是強挺著過來看艾米利,所以一下就被雷歐拽了起來,走向帳外。修拉則趕緊安慰受了驚的艾米利。
出了帳篷,雷歐才發現其時已經夜幕降臨,夜幕中的軍營肅穆安寧,偶爾經過的一隊隊巡邏的士兵踏著整齊的腳步向遠處走去。
星光滿天,嘹亮的軍號聲打破了兩個男人之間的寧靜。
「雷歐先生叫我出來有什麼事情?」奧德賽恢復了那種冷漠的微笑,有禮貌的發問。
「我們來談談法蘭的未來吧!」雷歐語出驚人,奧德賽臉變了幾變,但他畢竟年長雷歐近10歲,在法蘭聖域高層摸爬滾打了10幾年,立刻又不動聲色起來。
「你難道不想確定你的未來麼?」雷歐抬起頭,望著遼闊的星空,望著遠方的未知,悠悠道。
「未來在我自己手中掌握!」奧德賽微笑著,面色裡卻是冷峻之極。
「不,你的未來在那邊……」雷歐一指法蘭聖城的方向,帶著幾絲譏諷看著自信滿滿的奧德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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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你說雷歐他們能對付得了奧德賽麼?」賀藍站在笛卡爾的練功室的窗前,遙望著愛麗提亞的方向,彷彿可以看見雷歐那挺拔的身影矗立在法蘭浩蕩的夜風裡。
「其實,你擔心的是艾米利那個小丫頭吧。」笛卡爾坐在練功室中央的椅子上,眼睛微閉,悠然的回答道。
「叔叔,你在說什麼?」賀藍難得的臉紅起來,要說他到是和那個奧德賽有幾分相像,一樣的厚臉皮,一樣的色咪咪。當然,我們的賀藍老師是不會承認這一點的了。
「好吧,換一種說法,你在擔心奧德賽那個花花公子是否會欺騙走你心上人的芳心吧?」笛卡爾故意調侃賀藍,想讓他緊張的情緒放鬆。
「好吧,好吧,就算是這樣好了,奧德賽你也見過的,畢竟是龍達教出來的學生,而且他的經驗,真的要比雷歐多很多啊,而李德先生雖然過去了,但李德先生現在的身份難登高級場所,根本不能即時的幫助到雷歐他們啊。」賀藍更難得沒有繼續辯解,繼續說出了自己心中的隱憂。
「你比龍達差麼?」笛卡兒不去回答賀藍的問題,反而反問道。
「當然--不!」賀藍猶豫了下,又堅決的回答。
「那麼,你認為自己教出來的學生會比龍達教出來的學生差麼?」笛卡爾又問道。
「呵呵,雷歐,你比奧德賽差麼?當然不!」這一次賀藍笑著自言自語道,回答的更是決絕。
「所以,拭目以待吧。」笛卡爾也笑了起來,自己的這個侄子,有時候和孩子沒什麼兩樣呢,自己更像是他的父親呢,這亦師亦父的角色到是很有趣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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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歐,你這是什麼意思?」奧德賽明知道雷歐的意思是指自己的未來被龍達所掌控,但見他說的這樣直接而充滿諷刺意味,不僅有些惱怒起來。
「呵呵,奧德賽先生如此聰明,應該知道我是什麼意思,我只怕奧德賽先生是沉迷於這樣的生活,不能自拔呢。」雷歐溫和的笑著,但看在奧德賽眼裡卻是狡猾如狐狸。
「哼,賀藍的學生也是這麼善於挑撥離間麼?」奧德賽故意不屑的冷笑。
「是不是挑撥離間,奧德賽先生一眼就能看透,何況我雷歐從不做這樣的卑鄙小人。」雷歐的神情變得驕傲起來,奧德賽不禁暗點一下頭。
「龍達大祭司對我很好,還把他的絕技也傳授給我,所以,你如果想勸我背叛龍達先生,你不用說了。」奧德賽冷冷道。
「背叛?由利益的構建的脆弱同盟,還用背叛麼?你要是學會了真正的『血焰咒』為什麼傷害不到我?你要是被龍達信任,為什麼不直接去接管一支軍團,你要知道第三邊防軍團是法蘭實力第幾位的軍團。你這樣費盡心機樹立自己的個人威信,難道也是龍達先生的授意?」雷歐的問題向一道道閃電,刺進奧德賽的內心。
「那是我自己的理想!」奧德賽強辯著。
「理想?你的理想就只是這一支第三邊防軍團麼?」雷歐的神情還是那樣的溫和,但言語裡卻流露出了幾分狂熱。
「是啊,我的理想是什麼呢?」奧德賽彷彿沒有注意到雷歐言語裡的狂熱,而是陷入了自己的思緒裡。
是童年的時候立下的成為法蘭最有力量的男人麼?還是少年時第一次見到龍達,立下的一定要學會「血焰咒」,亦或成人後夢想成為一名偉大的將軍?還是驚鴻一瞥,看見蒂波拉小姐嬌媚的容顏後,所生出的獲得美女芳心的理想?還是現在,想要控制一支軍團,擁有真正屬於自己的力量?
奧德賽迷惑了……彷彿間自己的理想之城是那樣的脆弱……
即使自己控制了第三邊防軍團又能怎麼樣?恐怕自己立刻就會成為龍達眼中下一個最危險的人吧,也會有下一個自己被龍達派來監視自己,並且奪走自己的一切,自己的爺爺,那個曾經法蘭政治場中的強者,現在不也仰靠著龍達生存麼?而自己又有能力帶領這些士兵嘯傲安達麼?
本來奧德賽還以為,即使沒有軍隊,沒有權勢,僅僅依靠自己的武力也可以縱橫一時,可今日擂台上的失敗,卻嚴重的摧毀了他的信心,奧德賽都不知道自己當時是怎樣離開那些指著自己暗暗發笑的官兵,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自己那華麗的營帳的。
那一刻,他好累……因為他發現在自己失敗的時候,竟然聽不到一聲同情的歎息……
即使是強者,也需要溫柔的安慰啊……我們其實都是一個軟弱的孩子……
奧德賽的眼睛濕紅了,他抬起頭,不想讓雷歐看見自己的情緒波動,但雷歐眼中閃過的那一絲同情的目光卻叫他心頭一熱……
想一想,自己將近30年的生命裡,自己竟然沒有一個可以依靠的夥伴,儘管他有著花花公子的稱號,卻沒有一個知己,那些肆意放縱的情感並不能彌補他內心的孤獨啊。儘管他那麼的努力,卻換不來身邊那些人一絲一毫的真誠,自己仍然逃不過是一隻棋子的命運。
於是,他變得狡猾、變得卑鄙、變得狠毒、變得功利,他由那個意氣風發充滿理想的少年變成了今日整天帶著微笑卻時刻算計著的奧德賽。這一切,都是因為他沒有可以依靠的朋友,沒有可以分擔的夥伴。
「自己的爺爺老霍利,自己那軟弱的父親,自己那強橫的師傅龍達,都完全把自己當做了實現他們人生目標的棋子,更何況沒有關係的別人?」奧德賽痛苦的抓住了自己的頭,有時候他真的很羨慕雷歐、修拉、艾米利還有伊卡、李德他們一行人的關係,簡單、真摯,可以互相為之付出生命,那種讓人熱血沸騰的友誼,自己是多麼的渴望啊。
「那麼,我的朋友呢?還有我那些可憐的理想呢?我那些不曾泯滅的理想在哪裡?」奧德賽的心忽然疼痛起來,這個狡猾的男人第一次感覺到了自己的失落。
「其實,我只想擁有一些夥伴啊……」奧德賽忽然像一個孩子一樣嗚嗚的哭了起來,也許沒有人能明白他這一刻的軟弱,但卻沒有人忍心打斷他的心聲。
「其實,我也是啊……」雷歐輕聲的歎息著,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奧德賽,原來,他也需要真誠的友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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