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新的開始 三十一章 告狀(一) 文 / 破陣岳
三十一章告狀（一）
金曉萌有著讓人難以想像的執著，她決意要幹的事情，很少有被人說服的時候。這一次也不例外，陳浩所顧慮的東西絲毫沒有動搖她對自己的信心，反而更加使她堅定了要親手將丁健的問題查個水落石出的決心。可通過深入交流，金曉萌發現陳浩這個人固執起來，並不自己遜色，若想他能改變先入為主的觀點，除非他能認可自己的能力。
「陳局，按你所說，丁健應該是非常小心謹慎，而且在鏡池手眼通天的人物。像他這樣的人，通常對自己都有一種超乎常人的自信，同時對身邊的其他人，包括他們的朋友、對手，又有著一種本能的警惕和防範。」
說到這裡，金曉萌頓了一下，用目光望了陳浩一眼。她相信這個話題一定會引起陳浩的興趣。只要陳浩有興趣和自己深入交流丁健的案子，她就有信心讓陳浩正視自己的個人能力。
金曉萌所料不差，陳浩在聽完她對丁健的分析後，立即沉吟不語，神情也越發嚴肅。
「陳局。」金曉萌說：「雖然你還沒有告訴我自己採取什麼樣的方式在調查丁健，但從你剛才話裡透露的意思，我敢肯定你採取的部署是很有針對性，也是一種非常規的手段。」
「哦，何以見得我會採取非常規的手段？」不知不覺，陳浩的思路慢慢跟著金曉萌手裡的節拍轉動起來。
不經意間，金曉萌有意避開了陳浩的目光，臉頰浮起一層淡淡的笑意：「陳局，不是你自己說的嘛，你對丁健展開的調查首先注重保密，在局裡也只有你和現在正負責調查丁健的同志清楚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保密工作既然做到滴水不漏的程度，那只能說明你的部署不僅具有一定的冒險性，而且實施的是一種很隱暗的偵查手段。」
當金曉萌把話說完，陳浩霍然笑了起來，世上不乏聰明人，聰明的女人也不少見，可是象眼前這位一樣對一件事情如此執著，鍥而不捨的女人卻並不多見。
金曉萌迎著陳浩的目光，淡然一笑：「陳局，難道我猜錯了？」
陳浩感慨地說：「你說得絲毫不差，為了防止丁健運用反偵查手段窺探到我們對他展開的調查，我的確採取了你所說的非常規的偵察手段。」
「陳局，能跟我說說你究竟運用了哪些非常規的偵查手段麼？」金曉萌雖極力掩飾，可她迫切的眼神還是將自己迫不及待地心情出賣得乾乾淨淨。
陳浩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我要不向你和盤托出整個計劃，看來你今天晚上肯定睡不著覺。走吧，去我的辦公室，大家好好探討一下，看看我制訂的計劃還有什麼疏漏和不足的地方。」
金曉萌連忙欣喜地點了點頭。
夜已深沉，陳浩的辦公室仍然是燈光閃爍。陳浩已經和盤將自己的計劃向金曉萌托出。瞭解陳浩的全部設想和安排後，金曉萌不由得傻眼了，她第一感覺就是這個傢伙《三國演義》看的太多了。整個設想和部署都透出一股陰謀的味道。
他為了讓紅光派出所所長接近丁氏父子，安排紅光所副所長，與丁氏父子原本就有罅隙的朱超同志上演一幕足以以假亂真的「苦肉計」。同時，為了穩住丁氏父子，在明知派出所指導員賈文武與丁家兩父子存在頗為不尋常的交往的情況下，他以大局為重，暫時按兵不動，將賈文武繼續留在派出所指導員的位置上，任由他向丁家人傳遞消息。
完全清楚陳浩的意圖後，她明白了陳浩為什麼會再三強調保密工作才是整個偵查行動的關鍵。感情他的部署環環相扣，任何一個步驟都不容有半點閃失，否則會立即打草驚蛇，引起丁家父子的警覺。為下一步偵查工作帶來困難。
儘管她並不否認陳浩的計劃很周詳，也具有一定的可操作性，但她心裡隱約還是不太認可陳浩的計劃，總覺得這個計劃的功利性太強。「陳局，你安排朱超同志今天晚上突擊檢查「紅鳥歌廳」。朱超同志的行動如果有所查獲的話，我們還有必要按既定方案實施下一個步驟麼？」
「如果朱超能夠查獲有用的相關證據，我們當然沒有必要繼續實施下一個步驟，完全可以憑掌握的證據查封「紅鳥歌廳」，對丁健施行拘留審查。」一直瞅著窗外黑沉沉夜空的陳浩驟然收回目光，淡淡說道：「不過，丁家父子具有一定的反偵查手段，調查取證的工作不會有那麼簡單。我估計朱超同志今天晚上的行動應該不會獲取任何有價值的證據。」
金曉萌聽他這麼一說，頓時也樂觀不起來了，臉上少有的浮起一層淡淡的哀愁：「陳局，朱超同志的行動如果沒有查獲任何有價值的證據，你是不是真的會按下一步驟免去他副所長的職務，將他調離紅光派出所？」
陳浩略略平定了一下情緒，盡量用平靜的語氣說道：「演戲嘛，當然是力求逼真了，否則我們又怎麼能夠迷惑住丁家父子，引他們入殼？」
金曉萌發出一聲歎息，幽怨地說道：「可我還是覺得對朱超同志有點不公平。難道我們真得只有讓他去忍辱負重，使丁家父子放鬆警惕，最後出其不意，攻其不備？」
金曉萌的一席話，使陳浩情不自禁地沉寂了下來，一言不吭，默默地用目光從金曉萌的臉上掃過。他敏銳地捕捉到金曉萌眼中流露出的那絲惆悵，心裡也有些不是滋味。
從朱超答應自己的那一刻開始，他所要付出的就是一種犧牲！雖然朱超付出的這種犧牲並不是以付出生命作為最終代價，也遠沒有戰場上馬革裹屍的那種犧牲來得悲愴，但是沒有人能否認，這兩種犧牲均是同一種精神的體現：犧牲小我，成全大我！
陳浩在思索，金曉萌同樣也陷入了困頓中，她還是堅持自己的想法，認為應該還有比陳浩的計劃更加穩妥的方案。至少，作為強制執法部門，公安局對涉嫌犯罪的嫌疑人進行偵查，應該體現出公安機關的強勢，完全沒有必要採取如此迂迴曲折的手段，讓自己的同志忍辱負重去進行調查取證。
回到宿舍，金曉萌的心情久久難以平靜。躺在浴缸裡，熱氣騰騰中，她的腦海裡還是在反覆思量，試圖找出一個比陳浩的計劃更加可行的方案。思忖良久，金曉萌的腦海中還是沒有形成一個成熟的方案。她緩緩展開身體，讓棉花般的水泡覆蓋了自己……。
早上八點鐘不到，丁健就出現在紅光派出所的大門外。他從自己的那輛白色本田車上走下來的時候，長舒了一口氣。
昨天晚上，當朱超氣勢洶洶地衝進「紅鳥歌廳」，聲稱要對「紅鳥歌廳」突擊檢查的那一刻，丁健還有點手足無措，他認為朱超之所以會來得那麼突然，是因為張勇這個傢伙表面對自己客客氣氣，暗地裡一直在等待時機，想抓自己的現行。
可從賈文武那裡傳出來的消息，卻和他得出的結論截然相反。賈文武告訴他，紅光派出所近一階段「嚴打行動」的重點，是針對外來人口和社區內在公安機關有登記犯罪前科，屢教不改，危害社會，民憤大的犯罪分子。而且晚上所裡根本沒有部署對轄區內的娛樂場所實施突擊檢查的行動。
丁健對賈文武所說的那些將信將疑。畢竟，張勇若真是鐵了心要針對他，又怎麼可能再犯和上次同樣的錯誤，走漏風聲，讓他丁健提前有了準備？不過，讓丁健頗為得意的是，自打「嚴打」開始，「紅鳥歌廳」一直偃旗息鼓，沒有做的太出格，就算派出所的人實施突擊檢查，他也無須擔心會被查到什麼違法的活動。
朱超可謂是乘興而來，敗興而歸，只是臨走的時候，警告了丁健一句：「丁健，我告訴你，不要讓我查到你違法的證據，否則我一定會親手將你送進監獄！」
對於朱超這樣緊盯著自己不放的「瘋狗」，丁健著實很頭疼。現在鏡池的公安局長如果還是他堂哥的話，他一定會設法讓堂哥將這只「瘋狗」調離紅光派出所。
進了派出所，丁健直接來到賈文武的辦公室。
「丁總？」賈文武一見到他，先是一楞，隨即站了起來，迅速走到門口，探頭探腦地朝辦公室外邊掃了兩眼，見沒有什麼人注意自己的辦公室，這才將門關上，一把將丁健拉到門後邊，壓低聲音說：「丁總，現在這個時候，咱們之倆間要保持點距離，否則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丁健不屑地撇了撇嘴，冷聲問道：「老賈，我一個清清白白的生意人，你用得著避嫌嘛？」
「你還不曉得啊，前兩天突擊檢查，你們「紅鳥歌廳」不是……現在連新來的陳局長都知道所裡有人走漏了風聲，正派專人在調查呢。」賈文武以便說，一邊小心翼翼地朝窗戶那邊掃了一眼：「丁總，這個時候要是被人發現咱們倆走得太近了，對你，對我可都不是好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