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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新的開始 二十六章 讓人無語的安排(三) 文 / 破陣岳

    二十六章讓人無語的安排(三)

    1993年10月21日的晚上,陳保國接到丁貴的電話。電話中,丁貴不由分說,對陳保國劈頭就是一通叱責,「你是暈了頭吧,就算你不服他,也要看看形勢啊!開展「嚴打行動」不是他一個人作出的決定,這是市局統一的認識。可你倒好,對他不服氣就使性子,撂挑子,還給他抓你小辮子的機會,你難道不曉得團結其他人,跟他慢慢周旋?」

    陳保國起初還有點懵,半晌才如夢方醒,回過味來,明白了丁政委在電話中口口聲聲說的那個「他」是誰,於是訕笑著說:「老領導,您批評的對,我下次一定吸取教訓,爭取和其他人搞好團結,把他給孤立起來。」

    「下一次?你認為自己還能有機會跟他周旋麼?」丁貴冷笑了起來:「老陳,市局黨委會鑒於你在「嚴打」期間嚴重違反紀律的事實,已經通過撤消你鏡池縣局黨委委員,副局長的職務,留黨察看一年的決議。你知道嘛,他就是因為抓住了你的小辮子,要置你於絕境!」

    晴天霹靂!這個消息對於陳保國來說是絕對的晴天霹靂!不知怎麼的,他的心臟擂鼓般的狂跳起來。他憋住氣,做了深呼吸,還是感到幾分憋氣,於是下意識地鬆開了風紀扣。

    「聽見我剛才說的話麼?」話筒裡只傳來陳保國「呼哧呼哧」的鼻息,除此之外,陳保國一聲不吭,丁貴微微蹙了蹙眉,心裡難免有點兔死狐悲的傷感,說話的語氣也柔和了下來:「老陳,跌倒不要緊,關鍵是跌倒後要立即爬起來。」

    「老領導,局黨委的決議就沒有任何挽回的餘地了?」陳保國心有不甘,在他看來,「嚴打」期間自己的表現是有點說不過去,可也不至於受到撤職、留黨察看的處理。

    丁貴猶豫了一下,說:「處理你的決議已經行文了,他明天應該會找你談話。我勸你暫時先忍一忍,等過了這陣風頭我會替你活動的。」

    說著,丁貴毫不猶豫地掛段了電話。而另一頭,陳保國手裡握著電話,張大著嘴,久久沒有合上。

    從丁貴的態度來看,市局對自己的處理決定是連他都沒有辦法改變的定局!一剎那間,陳保突然感到全身如同被馬蜂蟄了一下,甚至心臟被針刺一樣,頭腦轟的一下,像一顆炸彈在頭頂炸開了。

    這時,妻子走到他身後,伸手輕輕在他的肩膀搭了一下:「保國,怎麼站在這裡發楞?何書記來了,在客廳等你。」

    陳保國的妻子曾倩妻子雖不是大家閨秀,卻有淑媛般的女人味兒。年近四十,可她容貌依然秀麗,身材婀娜,韻味十足,乍一看,宛若三十出頭的少婦。她為人精明強幹,更兼長袖善舞,在處理人際關係方面比陳保國也不知道強了多少倍。可以說,陳保國能夠脫穎而出,坐上副局長的位置,與他有這麼一位賢內助是密不可分的。

    扭頭看了妻子一眼,陳保國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轉身走出房間,只是他的腳步顯得特別沉重。曾倩敏銳地從丈夫黯淡的眼神捕捉到一絲淡淡地愁緒,心裡遲疑了一下,隨即輕盈地跟在陳保國身後走出房間。

    何虎臉色顯得特別紅潤,一雙精於算計的小眼睛不停地轉。一見到陳保國夫妻,立即站了起來,直言不諱的說:「老陳,晚上我跟黃書記在一個桌兒喝酒,聽他說市局決定……撤了你的副局長……」

    一聽到這個消息,曾倩頓時怔了一下,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自己的丈夫。而此時,陳保國的臉色也迅速沉了下來,牙齒咬得咯咯地響,一雙拳頭攥得緊緊的。

    見他這副表情,再聯繫適才陳保國接完電話後的反應,曾倩心裡已然有數,知道何虎所說的這個事情並非空穴來風,自己的丈夫看來也已經提前得到了消息。她這個女人最不簡單的地方,就在於無論遇到什麼煩心的事情,都不會輕易將自己的情緒流露出來,表現在臉上。現在也一樣,儘管內心很震驚,可她的臉上毫無異樣,春風滿面地上前招呼何虎:「坐啊,何書記,我給你沏茶去。」

    何虎笑了笑,說:「嫂子,別忙了,我坐一會兒就走。」

    「來了就陪我喝一杯。」陳保國朝妻子擺了擺手,示意她替自己和何虎準備幾個下酒菜。

    何虎連忙推辭:「老陳,我晚上和黃書記在醉仙居喝了不少,再喝真的要醉了。」

    「何書記,你就陪我家老陳少喝一點。你也知道,他就好這一口。晚上他一個人在家,我攔著沒讓喝,難得你來了,他這會兒總算找到借口了。」曾倩笑吟吟地看了何虎一眼,然後用不容拒絕的語氣說:「我這就去給你們倆準備幾個小菜。」

    等曾倩離開後,陳保國走到何虎身旁的沙發坐下,從茶几上拿起香煙點了一支,又順手把煙盒扔到何虎的面前,「老何,你還聽黃書記說什麼了?」

    何虎皺了一下眉頭,說:「黃書記還說,市局新任命了一位局長助理,聽說來頭不小,是天京公安大學畢業的高才生,從省廳下派到咱們鏡州掛職的幹部。」

    「老何,我是大意了,沒有想到姓陳的真敢拿我開刀。」陳保國長歎了一口氣,說:「想想真後悔啊,那天我要聽你的勸,在陸洋面前服個軟,姿態放低一點,也不至於落到現在這個下場。」

    眼見陳保國情緒低落,顯得特別懊喪,何虎冷冷一笑,說:「你錯了,姓陳的是來者不善,處處咄咄逼人。就算你沒有出這麼一茬子事情,他遲早還是要找由頭拿你開刀。黃書記說了,姓陳的就是縣委余書記的一隻狗。余書記想方設法將他安排進政法隊伍,就是在針對丁書記。你我都是丁書記在任時的紅人,姓陳的他豈能輕易放過你我?」

    何虎一番話又勾起了陳保國內心稍稍平息了一點的憤怒,他使勁點了點頭,說:「我也有同感,姓陳的上任伊始,就違**集中制的原則,沒有經過黨委會討論,擅自決定將全縣所有派出所所長進行調防,其目的昭然若揭,就是妄圖在局裡搞「一言堂」,樹立他自己個人的絕對權威。」

    「可惜我們當時顧慮縣委余書記親臨會場,在大會上對他作出的決定沒有進行任何形式的反駁。」說著,何虎瞇縫著小眼瞅了瞅陳保國。

    「媽的,實在不行,老子也搞一封群眾來信,匿名寄到省、市紀委和組織部門,向他們反映姓陳的這傢伙破壞黨內民主機制……」

    話剛說了一半,曾倩就進來招呼他們二人去餐廳,陳保國戛然而止,朝何虎擠了擠眼,示意他待會兒千萬不要說漏了嘴,讓曾倩知道自己的想法。何虎心領神會地笑了笑。

    陳保國心中由於揣了事情,已經提不起什麼酒興;而何虎來之前原本就有點過量,小酌了兩杯後,就感覺支撐不住,連忙起身向陳保國夫妻告罪,離席而去。

    沒有外人在場,曾倩一邊收拾桌上的殘羹剩酒,一邊問道:「老陳,何書記剛才說的那事當真?」

    陳保國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水,然後默默地點了點頭。

    「已經確定了麼?難道連一點轉機都沒有?」

    陳保國痛苦地搖了搖頭,還是一聲不吭。

    「保國,上火也沒有用。」曾倩心疼地勸慰道:「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

    「問題是車已經到山前了,路還沒找到。」陳保國愁眉苦臉地說:「其實,在老何來之前,丁政委已經通知我了,他說這件事情已成定局,無法挽回了。」

    「你又沒有犯什麼大錯誤,憑什麼他們就撤了你的副局長職務?」曾倩放下手中的活計,憤憤不平地說:「我明天去找閻姐,讓他在市裡幫你活動活動,你再去找找丁政委,他畢竟是從鏡池上去的,這些年你對他怎麼樣,我就不信他心裡真的一點數都沒有。如果連你這樣的老部下他都袖手不管,我倒要看看以後還有誰會像你這樣替他效力?」

    閻姐名叫閻玉蓉,是縣勞動局副局長。雖說她是曾倩的頂頭上司,可在曾倩曲意迎奉下,二人的關係處得卻是非同一般。閻玉蓉的丈夫李真雖說是個書獃子,平時整天浸泡在書山文海之中,很是文縐縐,可提到他們李家,那在鏡州可是響噹噹的名門大戶。李真的二叔就是鏡州市委的老書記。他的大堂弟也相當不簡單,現在在中央直屬機關工作,每年回鏡州過春節的時候,連省裡的一些部門領導都要來鏡州給他拜年。

    閻姐這條線是曾倩手中的王牌,一般情況下,她輕易絕對不會請閻姐出面為自己幫忙,就是希望在關鍵的時候,能借助閻姐的勢力將自己的丈夫推上局長的位置。

    「好,還是夫人有辦法。」經妻子這麼一寬慰,陳保國似乎看到了希望,「我明天就請假去市裡,找丁政委幫忙,活動一下。」

    「好了,收拾一下,你去洗個澡,早點休息吧。」曾倩溫聲說。

    陳保國應了一聲,拿起抹布,幫妻子將餐桌擦拭乾淨。

    這是一道很難逾越的坎。陳保國知道事態相當嚴重。可他更清楚,如果自己這一次能夠力挽回狂瀾,推翻市局做出的決議,不僅將徹底掃了姓陳的顏面,,還可以藉機與李家的人搭上關係。那麼從今以後就真的再也不用看姓陳的臉色行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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