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新的開始 十三章 公安局長(八) 文 / 破陣岳
十三章公安局長(八)
省公安廳舉行中級警官培訓班在省警官職業學院開課。鏡州市局為即將走馬上任的陳副局長爭取到一個培訓名額，陳浩接到市局的電話通知，立即馬不停蹄地趕往河西市，參加中級警官培訓班的開課典禮。陳浩的心情談不上興奮，可也不像開始那樣打心眼裡牴觸市委的安排，他抱著既來之，則安之的心態，決意在新的工作崗位交出一份能夠令人滿意的答卷。
在赴警官職業學院報到之前，在市局局長陳應徵的引領下，陳浩先行拜會了省公安廳長劉一民。在c縣，陳浩因為得罪了縣委書記雷天民的公子，遭c縣公安部門構陷，正是時任省政法委副書記的劉一民親自前往c縣為陳浩翻的案。劉副書記在今年四月份，接替出任省政法書記的常健，擔任了公安廳長。
引領陳浩來公安廳的鏡州市局局長陳應徵還未曾開口介紹，劉一民廳長已經認出了眼前這個高大的年輕人：「小陳？」隨之，很和顏悅色地握住陳浩的手，笑著問道：「小陳現在也轉到我們公安系統工作了？」
劉廳長不僅與陳浩相當熟悉，話語中更透出一股難以言喻的親切，連陳應徵看了也暗暗吃驚，他忙接過劉廳長的話茬，介紹說：「鏡州市委剛任命陳浩同志擔任市公安局副局長。」
「好啊，那你們鏡州市公安局可是又添了一員虎將！」劉一民笑著看了陳浩一眼。時隔不過一年，這個小伙子個人的涵養與氣質似乎都發生了巨大的改變，與當初可謂天壤之別。不禁暗生感慨，名門之後與市井人家最大的區別就在於家族的培養和氛圍的熏陶。換作一般的人，劉廳長肯定不會在時隔一年後，對他還有如此清晰的印象。可是陳浩不一般。劉一民清楚陳浩的來歷，知道他不止有一個在軍方擔任要職的好叔叔，更有一位令世人敬仰，曾經擔任過黨和國家主要領導人的爺爺。
劉廳長沒有想到，自己適才一句「虎將」的讚譽，已經讓陳應徵局長徹底改變了自己對陳浩的看法。原本，在得知市委作出任命陳浩擔任市局副局長，同時兼鏡池縣局局長的決定後，陳應徵的第個一反映就是荒唐，他覺得這個世界上沒有比鏡州市委作出的這個決定更加荒唐的事情了。試問，公安部門有哪個不是經過基層的淬煉，才會走上主要領導的崗位？即使是有特別過硬的關係，不熬上七八年的資歷，那也休想走上局級領導的崗位。
當然，陳應徵也很清楚，新來的陳副局長就是有著特別過硬關係的那一類人。他深知，劉代市長對這位比自己年輕了將近一半的副手，那可不是一般的信任。這也是他之所以不敢太過小覷自己這位年輕的副手的主要原因。
可他還是未曾想到，這個年輕的讓人嫉妒的小伙，竟然與省廳劉廳長也有著深厚的淵源。陳應徵不愧是老辣至極，在劉廳長話音落地的瞬間，他已經調整了自己的心態，滿臉堆笑地點頭說：「是啊，市委領導作出這項決定之前，徵求了我們各方的意見，大家都對陳浩同志積極務實的工作作風都予以肯定，認為由他擔任市局副局長，將會為我們市局領導班子注入一股活力。」
劉一民笑了笑，卻沒有說話，目光投向陳浩。大家都是場面上的人，陳應徵所說的那番話雖然很漂亮，可顯然並不是他發自肺腑的內心話。再者，劉廳長原本就是關注陳浩的家庭背景多過對他個人能力的欣賞。
在得知鏡州市局已經為陳浩報名參加了這期中級警官培訓班，劉一民欣慰的點了點頭：「好，年輕人就要以刻苦為樂、以虛心為本，勤於思考、善於鑽研，勤於總結、善於反思。新形勢下的公安局長，既要成為一名堅毅果敢、英勇善戰的「武將」，又要成為一名眼界寬廣、胸襟寬闊、多謀善斷的「儒將」。」
晚上，劉一民親自在「銀都大廈」設宴，款待陳應徵、陳浩。陳應徵自知是沾了陳浩的光，才會受到廳長如此高規格的招待，感慨之餘，對陳浩越發顯得熱情。
一個月的時間轉瞬即逝。金秋十月，陳浩結束了中級警官培訓的課業。下午，培訓班結業儀式剛結束，他就接到了劉一民秘書打給他的電話，說劉廳長請他到家去一趟。陳浩一聽劉廳長要見自己，立即乘車趕往位於金池路的福樂小區。
福樂小區是省政法系統主要領導的住宅區，有十幾座老式小別墅。陳浩在小區門口下車後，把門的安保人員不認識他，招手讓他到傳達室裡登記，這時候，陳浩看到，劉一民的秘書小何從裡面向他招手。把門的安保人員見是熟人，就放行了。
陳浩跟在何秘書身後走進了劉一民的家。書房裡，劉一民正在寫著書房，老伴兒熱情地喊道：「一民，何秘書來了。」
劉一民的聲音從書房傳了出來：「小何，請陳浩到我這裡來。」
陳浩輕步輕腳地走進書房，站在劉一民的身後，目不轉睛地望著他筆走龍蛇。劉一民斂神靜氣，揮毫寫完「難得糊塗」的「塗」字的最後一筆，才小心翼翼地將筆架好，對著宣紙哈了一口氣，才滿意地抬起頭。
「廳長，您找我？」陳浩一邊畢恭畢敬地說，一邊看著那四個龍飛鳳舞的大字。
「培訓結束了，有什麼感想？」劉一民慢步走到沙發秒年坐下，又示意陳浩也坐。
秘書小何將沏好的茶水擺在沙發旁邊的茶几上，然後很自覺地退出了書房。等他離開，陳浩說：「廳長，在其位，謀其政，既然市委安排我擔任公安局長，我一定殫精竭慮，把工作做好。業務上有什麼不熟悉的，我會虛心向經驗豐富的同志學習。」
「你有這個認識就好！」劉一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慈祥地說：「在全省縣一級公安局長裡面，你是最年輕的，各方面條件也是最好的，只要你能秉持認真學習的態度，我相信一定會把工作做好的。今天我找你來，就是想瞭解一下你對自己的認識。一個人最難的不是看清楚其他人，而是是否能夠正確認識自己！所謂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嘛！現在看來，你不止有決心，還有清醒的認識，這才是最難能可貴的！」
二人很隨意聊了一個多鐘頭，直到何秘書進書房請他們出去吃晚飯才結束了這次談話。
吃完晚飯，陳浩當即向劉一民夫婦告辭。劉一民欣慰地說：「你臨行前，我送你一幅字，共勉吧。」說著起身走進書房，拿出一幅條幅展開，上面寫著：世情宜淡，立志貴剛。剛則欲不能出，淡則慾念不起。惟士之廉，猶女之潔，一朝點污，終身玷缺。竟是明代昌坤在其《吏品》中的官箴。只見字體遒勁，力透紙背，亦狂亦草，很是瀟灑不羈。
陳浩接過墨寶，恭恭敬敬地說：「廳長，您放心，我不會辜負您的期望。」
第二天上午，陳浩找到一家裝裱字畫的老店，請裱糊字畫的師傅把劉一民贈予自己的那幅字裱了起來。
返回鏡州的第二天，市局局長陳應徵親自送陳浩前往鏡池縣局赴任。鏡池縣方面，縣委副書記余大川、接替丁貴出任政法委書記的黃子強，代表縣委、縣政法委對陳浩就任縣局局長表示熱烈地歡迎。
走完這些程式化的過場，陳浩立即召開全縣派出所所長和局機關中層幹部會議。縣委書記余福祥出人意料地出現在會場，，他簡短地講話之後，陳浩突然宣佈全縣二十八個派出所所長大調防，並宣佈當天夜裡在全縣就社會治安展開嚴打整治工作。對在公安機關有登記犯罪前科，屢教不改，危害社會，民憤大的犯罪分子，先如數抓捕。在此次活動中，如有不稱職，洩露秘密者，不僅撤消派出所所長職務，情節嚴重的，調出公安系統，或者開除公職，直至追究其法律責任。
任務佈置下去後，陳浩和局領導班子陪同余福祥在局機關食堂用過晚餐，將余福祥送上車，這才返回自己的辦公室。這間辦公室是丁貴以前用過的，辦公室很大，裝修地也很豪華，一面牆的書櫃，一圈的高檔沙發，老闆台前有一張高背黑色真皮轉椅。
陳浩將劉一民廳長贈予自己的那幅字掛在在正對老闆台的牆上，以時時提醒自己要淡薄慾念，立身剛正。
這時，一個魁梧的身影出現在辦公室門外。陳浩看了一眼來人，淡淡一笑，很隨和地招呼道：「保國同志，有事嘛？進來坐。」
「陳局，今天我原本不應該來，但是思來想去，我還是決定來找你討個說法。」陳保國顯得既懊喪又又些慍怒。
說實在的，他為「迎接」陳浩的上任，做了不少準備工作。但是他實在沒有料到，在下午全縣二十八個派出所所長以及局機關中層幹部參加的大會上，陳浩這個愣頭青竟然不分青紅皂白將各所所長全部調防。這一做法簡直讓人不可理喻，也徹底打亂了他的精心部署。可當著縣委余書記的面，他和幾個局黨委委員根本不敢吱聲，提出反對意見。但這一口氣憋在肚子裡，又實在嚥不下去。